《太古和其他的时间》,(波兰)奥尔嘉·朵卡萩著,
易丽君等译,湖南文艺出版社2006年9月版,19.80元。
记忆之初有多少爱欲是悄悄地被埋葬;又有多少信仰应当被饱满?我们永久追寻的一个意象,是一种沉迷所有的所有?都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时间一凝结,都成了琥珀。
波兰作家奥尔嘉·朵卡萩(OlgaTokarczuk)的小说《太古和其他的时间》,或许让人联想到魔幻主义小说杰出代表作《百年孤独》,如果说《百年孤独》像一棵树的枝叶枝干,盘根交错,而《太古和其他的时间》则是一溪流水,波澜不惊,时间在太古这个地方成了故事的主题,而人物、事件成了从属。
故事以太古这个虚构的村落中心,以人、上帝、天使、动物、植物、超自然事物等等的时间为叙述的形式,在同一个空间中,每个个体有各自的时间,或者对他们来说,时间根本没有意义。
读这部小说,正像画家顾恺之吃甘蔗从尾部吃起,谓之“渐入佳境”。没有动人心魄的情节,只能像咀嚼草根一样才知道小说慢慢清甜的味道。从1914年开始,经过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古的人们也受到战争的波及,其间也有过平凡安定的生活,有人死亡、有人离开,没有大起大落。只是淡淡地诉说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这么多的意欲在苦难之际,记不了;也无法记忆,只是图像,一种被实现的等待。生死都化作图腾,在另一个世界微笑。
太古只是一个平凡的小村庄,也可能只是每个人心中的一个精神家园。放大来看,太古也许正是一整个世界的缩影。书中一位看得到太古隐形边界的女孩子鲁塔,当他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保护他的村庄到外面的世界过生活,离开以后的生活就是如他当初所想的吗?正和《百年孤独》书中唯一鲜亮的人物,与尘世间格格不入的俏姑娘雷梅苔丝消失在太空中。我们无法破解她的升天之谜,生与死都同样被轻易地消解,不动声色地凝结在恒亘土地上。
奥尔嘉·朵卡萩曾说,这部小说的书写是出自一种寻根的愿望,寻找自己的源头、自己的根,好使她能停泊在现实中。这是她寻找自己在历史上地位的一种方式。理解她的创作初衷,也知道了书中人物的生存、生活、婚姻、死亡只是生命悲剧意识和历史的轮回。像墨西哥诗人帕斯的诗句:“所有的名字是一个名字/所有的面孔是一个面孔/所有的世纪仅是一个瞬间。”
毛姆说:“人生的大悲剧不是因为人会死,而是人会停止爱。”对于爱,尽管这在书中只是很少的表达,但是这些有限的片段让人温暖。米哈尔对米霞父女情,斯塔霞对儿子雅内克的母子情,米霞对弟弟伊齐多尔的姐弟情,伊齐多尔对鲁塔的爱情……那些节制的细节也让人动容:帕韦乌怀念米霞时拉着小提琴,直到琴弦一根根拉断;雅内克把手指深深压进母亲每年要他留下手印的石头底下,直到他的手指冻得发僵;阿德尔卡拿着母亲常用的咖啡磨,慢慢转动小把手,如果这是银幕的最后一幕,我们恰如那个司机,看着小说随着那惊诧的一瞥而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