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中国舆论监督要起作用,第一个条件就是引起权力部门的重视,从而采用权力之手拨乱反正;第二个条件就是通过曝光后,对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比如商品卖不出去等等,迫使他不得不收敛;第三个条件就是当事人有愧疚之心,受到道德和良心的谴责,从而痛改前非。然而这几种条件在中国似乎都不大具备,权力之手难触及处处,甚至为虎作伥,狼狈为奸,而惨重代价也只是经济上的,被媒体曝光后许多企业虽然陷入困境,但是现在企业学聪明了,比如前一段时间的富士康就和媒体钻进了同一个被窝;至于第三个条件,也是中国最为缺乏的,指望良心发现那比登天还难啊。记得毛泽东当政时,有几句很特别的话,那就是“说我是专政,我就是专政,是无产阶级对资产阶级的专政”,“说我残酷,对待敌人就要残酷”。你看看,专政、残酷本来是世界上公认的落后愚昧无人性的东西,谁要被指责为专政、残酷,往往会羞愧得痛定思痛,可现在人家承认自己专政、残酷,还头头是道,理直气壮,国际抗议,人民反对,舆论谴责,甚至武装干涉,他都毫不在乎,象厕所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说我是流氓,我就是流氓,我是流氓我怕谁!你有什么办法?
毛离去已经30多年了,可是他的思想阴魂仍旧不散。这不,近年来当社会舆论对中国资本家原罪声讨的时候,一些官儿又冒出了这样的说法:对于资本家的原罪我们可以宽容。12月17日,重庆市委书记汪洋在“第六届重庆民营企业家年会”上表示,民营企业创业初期的“不规范”既是与生俱来的“胎记”,也是其生机勃勃的活力所在,各级党委、政府要给予宽容。
这就是典型的“说我是流氓,我就是流氓”的翻版。原罪是什么?大家声讨的资本家原罪是什么?我想绝对不是守法经营,绝对不是勤劳致富,也绝对不是诚信经营,大家所说的原罪是投机倒把,是违法乱纪,是残酷剥削,是把相当一部分人弄得贫困境界的恶劣手段,就象马克思所说的那样,资本从诞生起,它的毛孔就是血淋淋的。显然,资本的原罪是恶劣的风气,是一种肮脏的罪恶,怎么就不能声讨?怎么就不能绳之以法,以示社会之净化。但如今原罪反而变成了与生俱来的胎记,变成了生机勃勃的活力。这是什么狗屁胎记?这是什么狗屁活力?一个社会如果不讲诚信,不按规则办事,那要这样的资本家又有何用?他们所创造的财富只能增加社会的负担,把社会弄得越来越糟糕,使得许多正当经营的商户失去了信心,好象如果按规则、按良心、按道德做事,就不能生存发展;要做事要发展,就要违背良心、不按规则,就要让自己的血管里淌着肮脏的原罪,这是什么逻辑?如此下去,又怎么能使得社会进一步好转起来!
当然,中国的民营企业为什么会出现“原罪”问题,一方面可能是我们社会规范不适应企业的发展,制度落后、成就,官员的作威作福,制约了企业的活力,这就需要改变制度,还一个合理的规范;另一方面,就是一些企业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获利很大,比如该缴费的,不缴费,该给员工办养老的,不办等等,这当然很有活力,也很有发展,但却违背了基本的道德观,实际上也侵犯了人权,这样发展起来的企业,是和现代文明相背离的。如果是第一种原因,就应该改变制度,给民营企业广泛的空间和法律制度保证;如果是第二种,就应该坚决制止,以人权、道德伦理作为最高衡量标准。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对企业的“原罪”持宽容态度,让企业漠视法律、社会制度和道德伦理,这是起码的道理。现在这宽容的话竟然出自于一个政府官员之口,真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近些年来中国伦理文化严重失衡,没有什么衡量标准。舆论监督也很乏力,比如一个官员因为生活作风弄得老婆离婚,这在老百姓眼里应该是个大问题,大家议论纷纷,舆论汹涌,放到过去还不让唾沫星子淹死,自己羞死。可是一个更大的官儿出来说话了,男女关系只是个小问题嘛,食色,性也。一句话颠覆了几千年的道德传统,使舆论无能为力。就象这次声讨资本家的原罪,本来在老百姓的声讨之下,资本家胆战心惊,原来违规的不敢违规了,原来欺压员工的,现在也有所收敛了,过去让毛孔里流淌的肮脏血液,现在慢慢的干净了。可是偏偏又有这么一个家伙,说出来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宽容他的原罪么。言下之意是换了你也一样。一句话使得资本家的罪恶正大光明的招摇于市。如此宽容下去的结果,当然资本经营就会愈来愈不规范,原罪也就愈来愈多,社会也就愈来愈混乱。
这不是危言耸听!说我有罪,我就是有罪,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嘛,不犯罪能发展吗,没有原罪能创造财富吗?洋洋得意,振振有词,毫无愧疚之心,面对这样的主儿,你确实没有一点办法?任你唾沫星子飞溅,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如咱有机会也来上一把“原罪”。这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