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所有当代中国推崇市场经济的知识精英一样,海壁先生在《为中国大陆的医疗改革辩护》一文中,就中国医疗制度改革问题,始终坚持他一贯的”私有化”观点,为今日中国千疮百孔的医疗体系辩护。
中国学者们在观察、学习西方文明的时候,令人遗憾的始终没有走出前辈们的误区,既罔顾西方国家”保守与激进”之间平衡渐进的历史过程,又过分夸大某个理论或运动对整个文明的促进作用:用显微镜放大市场经济的好处,用资本主义运动有色眼镜看待整个西方文明。
当官方言论锁链有选择的助推了某种思想的流行,它就成了学者们的图腾;马克思、哈韦尔、全球化、市场经济,政府需要刮什么风,我们狭窄的知识背景中就只有这种流行。于是,中国社会就从一个”社会主义”的丛林,走进一个”资本主义”的丛林。
不能理解保守与改革的平衡,不能认知真正的资本主义运动和社会主义运动及其合力之下推动的社会公正与平等,我们就很难走出丛林,走进文明。
身在西方,我并不否认海壁先生与其他知识精英推崇的私有制与市场经济,但这不是资本主义运动的全部,更不是今日西方诸国达到现有文明的唯一。同样,我并不欣赏中国的国有企业,这是一个专制之下的寡头经济,因为他并没有向他的股份持有者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
具体到中国医疗改革和医院私有化,推崇私有制与市场经济、产权保护的知识精英,怎么解释原本属于国民大众的国立医院,被权贵密室拍板出卖,每个国民对医院所拥有的私人产权又该如何保护?
其次,我从来没有赞许改革前中国的医疗体系,我之所以称之为”伪公平”就是因为它构造了城市和乡村两重世界,有工作和没工作两重天。这既非公正,更无平等!我所指出的是,经济崛起,国家财政盈余,使中国有能力升级改造原有医疗体系,让它更能兼顾公正与平等;可是,中国医疗改革,却采取了更不公正、更不平等的权贵寻租的丛林手段。
当得手的权贵们在窃窃自喜的时候,我们天真的、崇拜着理论的学者们还能够幼稚的站出来为其辩护,请问,难道这就是你所期待的私有化和市场经济吗?资本主义运动推动的”社会公正”和社会主义运动推动的”社会平等”在哪里?我们每个中国公民对于国立医院的私人产权在哪里?
不仅学者们没有资格,即便政府也没有权力,用法制化定格中国现有社会财富的私人产权,毕竟,执政者50年前国有化、集体化、社会主义化到今天形成的社会总财富,是属于当年四万万、今天14亿中国人的,而不是一少部分的政治精英、权贵和知识精英;我们不奢望任何暴力或政治的清算,但不可能放弃经济清算。
因此,我并不完全反对医疗体系的部分市场化,但这一个过程,必须是从法律到程序完全公正的过程,这同样也是”市场经济”的精髓;我指责中国医疗体制改革的不公正,没必要被扣上”反对市场经济”的帽子。
同样,海壁先生根据自己的想象,来误读并帮我总结的三条:”:①国家应当让每个公民都能得到一定的医疗保险、②国家应当给每个公民相同的医疗保险、③国家应当给每个公民相同的医疗救助。”并进而替我选择③ 的文字,实在是”诛心”之作。我在《天下没有劫贫济富的医疗》一文中说道:”国民医疗体系是近半个多世纪人类社会最文明化的举措,私人医疗体系为不同的客户需求提供补充也是合理的一环”,从个人实际经历上讲,我也清楚完全国民医疗体系有一定的问题,这就需要私人医疗来补充,满足不同客户群体的需要,根本不是海壁先生文中对我的误读。
即便冲现实的角度来讲,我也是(国民医疗+私人医疗)这个倾向,这是基于对中国50 多年历史事实的尊重;割裂传统、拒绝保守,只能是重新制造社会灾难;而从改革前虚伪平等的医疗体系,转个180度的弯,改革为权贵化的市场医疗,那就是在推动社会断裂、凝聚革命能量。
从历史角度来看,现代欧洲各国开展国民医疗体系的时候,大多数国家刚刚从二战的废墟中开始重建,比今天中国经济的状况恐怕要差的多。而中国,能把神五神六发射上天,贪官一年外逃资金千亿,非不能也,而不为也。
同样,医疗市场化不是美国成功的原因,而只是其强势经济目前的现状,中国的知识精英没必要把各种现象都要解读为原因,而且要清楚的是,美国的医疗没有像中国那样从”虚伪平等”180度转为为市场化的历史过程,至于未来会不会建立国民医疗体系,那也说不定;最重要的是:美国的大多数医院天生是私有的 ;即便是国有转私有,它的私有化过程也是公正的。
丛林中的大脑,何日才能理解丛林外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