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度文学书]《芒果街上的小屋》

  作者:桑德拉·希斯内罗丝

  版本:译林出版社2006年6月

  「致敬词」

  在2006年的文学版图上,《芒果街上的小屋》算不上参天的大树,最多只是一朵优美的小花。不过在文学已经变得越来越喧嚣、越来越私人的时代,这样的小花却能带来意想不到的美丽。这一年的文学市场,不缺少喧闹,也不缺少野心。韩白争论、梨花诗风波和汉学家的批评已经充分暴露了当代文学的虚弱,而莫言的乡村、苏童的神话、余华的荒诞对于作家本人而言或许是突破,但对于读者,这些越来越私人的文字,已经是一种越来越遥远的文学。有鉴于此,我们认为有必要向《芒果街上的小屋》致敬,不仅仅是为了这本小书本身在散文文学上的成就,更为了以它为代表的清新小书潮流对文学市场的解毒作用。

  作为散文,《芒果街上的小屋》清纯优美、忧伤动人。而在文体上,这本小书更身兼诗歌与小说的双重特色,达到一种纯美的状态。虽然这本小书描写的只是一个异域的移民故事,但因为作者对人性柔软之处的准确把握,拉丁裔贫民社区的生活有了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我们认为,正是因为这种来自文学本身的力量,使得《芒果街上的小屋》在下半年的图书市场大放异彩。

  当然,清新和纯净,只是文学的一部分,我们无意由此宣扬一种浅近的文学观。我们注意到《太平风物》对现实的介入,也注意到《碧奴》和《后羿》对传统超越的企图。但是在一个文学迷失于大众的时代,我们需要来自文学最原始的本真力量,而这正是《芒果街上的小屋》所带来的。有鉴于此,我们授予《芒果街上的小屋》最佳年度文学图书的荣誉,并希望从这本书开始,迎来文学精神的回归。

  ■专家评价

  张悦然(青年作家)

  那些幸福的小雨点

  读《芒果街上的小屋》是在一个温暖的冬天。我像是跟随一个欢快的吉卜赛舞者,又像被阿里阿德涅的线团牵着,走进了一座丰饶曲折的地下迷宫。

  确切地说,这本小书所记录的,是从女孩蜕变为女人的过程,是少女时代的最后的一段光明。它就像熟透的芒果一般,饱满多汁,任何轻微的碰撞都会留下印迹。

  令读者感到欣喜的是,这还是一个诗情画意的王国,作者希斯内罗丝将她的跳跃灵动的诗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诗性,并不是通过华丽的词藻,对仗的句子弥散开来的。事实上,若你留心一下这本书中的词句(一个微小的建议:当你阅读这本书中的句子时,最好可以读出声来),就会发现,书中没有什么繁赘,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词和句。每个词句的出现,绝不是一根随意摆放的树枝,它们是有方向的箭,直达靶心,———那么精准和有力。当然,它们同时是诙谐机智的。“雪糕一样的厚嘴唇”,“她的气味是粉红的”,“野草多得像眯眼睛的星星”……书中充满了这样诱人的比喻,使希斯内罗丝建造的这座童话王国,绝不逊于她钟爱的名作《爱丽丝镜中奇遇记》。

  我一向很羡幕能将少女描摹得细致入微,生动明艳的艺术家,比如巴尔蒂斯,比如希斯内罗丝。因为这些活泼的作品,将帮他们抓住青春,留住韶华光阴中一抹永不褪色的色彩。于是,他们不再会衰老,在阴雨连连的日子里,只要将这犹如压箱绸缎般的宝物拿出来,幽暗的房间里顿时光芒四射,再黯淡的人也会在瞬息间被点亮。他们在方寸中跳舞,快乐得像个孩子。孩子,是的,孩子就是那些在方寸中热切地伸出双手,接住雨水的人。他们想更多一点地触摸世界,于是他们自己伸出手来要。就是那么简单。

  黄集伟(书评人)

  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

  这是那种读起来会特别流畅的书,但这其实正是要警惕的地方。在每个流畅的句子后面,很可能隐藏着一些或很多意味。好像在某条小路的尽头忽然有一片竹林或一只流浪猫……干吗那么恶狠狠看着我?我不欠你的?或者,我曾对不起你?都有可能。

  不同的人读出不同的感受,且并不彼此合作,包括作者在内,各行其是。它所构成的,确是本书可能生成的意义,可它只是一个个命名古怪的文件夹,密码丢失,很难二度打开。它们存储在各位读者的电脑里。

  它就好像早年间的言情小说,红男绿女人约黄昏后,说好在第7根电线杆下不见不散。可居然无功而返———因为绿女说的电线杆是正数,红男说的电线杆是倒数。

  这也是典型的小资读本,当红小资或过气小资都会喜欢。因为无论“当红”还是“过气”,小资读者尤其不喜欢那种满满当当确确定定的文本。满满当当挤掉了充填幻想的可能;确确定定排斥了猜谜的乐趣。

  这样看,小资读者是对好的文字好的文学永远满怀期待的读者,也是最有创造性的读者。他们好比土地,肥沃的土地。“你今年在那里种下一根车轴,明年就可以收获一辆马车。”(契诃夫语)

  所以像《芒果街上的小屋》这种小说总读不完。我总会停留在某个句子旁边,抽根烟,喝口茶,让联想的雾气跟着烟圈飘走,去向不明。

  ■文学提名书

  《我的名字叫红》作者:奥尔罕·帕慕克

  版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8月

  这本书名无形中应了新科诺奖得主帕慕克的名字,10月,世界上名字最红的人就是他了。此前两个月,《我的名字叫红》在内地出版时,几乎无人关注,而两个月后,它成了畅销书。这不是一口气能读下来的书,如果从一开始不能适应他的叙述方式,就很难读下来,因为这种“第一人称”的“接龙”叙述方式,有别于我们以往阅读的经验。

  《追风筝的人》作者:卡勒德·胡赛尼

  版本: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5月

  这本书受到世界范围内的好评,是因为胡赛尼讲了一个很好的故事,一个关于命运轮回和人性救赎的故事,小说讲述了阿米尔从一个懦弱自私的富家少爷到后来回到阿富汗,去救他的仆人(也是兄弟)哈桑的儿子的过程。作者胡赛尼是个很聪明的作者,他的书有着典型的畅销书套路,他先把阿米尔写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进而描写他的转变和救赎,这样的故事往往很能打动善良的读者。

  《风之影》作者:卡洛斯·鲁依斯·萨丰

  版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0月

  这是今年阅读史中最舒心最畅快的一本,书中有我对小说喜好的很多元素,比如惊悚、悬疑、推理等。这是一本向爱书人致敬的书,也是一本向文学尤其是拉美文学致敬的书。小说从少年达涅尔在“遗忘书之墓”获得那本《风之影》起,一段奇妙的追寻书中的秘密开始了,我的阅读神经也就被紧紧扣住了。读完本书,我多了一个ID:风之影。

  《太平风物》作者:李锐

  版本:三联书店2006年11月

  阅读书中的一个个短篇,一次次被农民的命运所震撼。李锐借农具来讲述农民的命运,我认为是很聪明的做法,因为农具,对于农民来讲,就是最贴切的意象。纷纷登场的农具就像一页页农民生活的画卷,从古至今没有改变,虽然,现在很多农民已经离开土地,离开家,来到城里,过着边缘人的生活,但土地,毕竟是他们的根,是他们命运的归所。第一次读到这么集中、这么中肯地表现农民命运的小说。

  《兄弟》作者:余华

  上海文艺出版社2006年3月

  解读《兄弟》的人越来越多,但说好的人越来越少,这和余华以前的作品的口碑显然相去甚远。是余华变了,还是时代变了;是作品真退步了,还是我们的阅读要求提高了。总之,围绕《兄弟》展开的话题,已经不仅仅是关于一部作品的优劣了。不可否认,《兄弟》是余华走畅销路子的成功尝试,他的文字直白了,尤其是下部,完全是畅销书的语言,能让人一口气读完。或许,《活着》时期的余华已经是过去时了,这个时代,只能产生《兄弟》式的余华。

  《生死疲劳》作者:莫言

  版本:作家出版社2006年1月

  在众多关于莫言的《生死疲劳》的评价中,“疲劳”二字被反复提及,我想,对于一部作品而言,给读者的阅读带来“疲劳”总归不是好事,尽管文学界给予这本书很高的评价,什么“划时代的史诗巨著”、“向中国古典小说和民间叙事的伟大传统致敬的大书”等。和李锐的《太平风物》一样,这也是一本关于农民与土地的书,但相比较这两本书,我偏好《太平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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