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 彤:未来的中国之命运——为《开放》杂志二十年作

 

中国经济这些年来的高速度增长,靠的是国外蠭拥而来的订货和投资。这种场面,我相信还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不可能永远如此热闹。对中国这个人口如此众多的大国来说,没有象样的国内市场,风险极大。实现中国经济良性循环的根本之计,在于提高十亿弱势群体的购买力水平,建立广阔、稳定、成熟的国内市场。展望中国今后经济的走向,需要把这一点放在视野之内。

中国的腐败举世闻名。虱子多了不痒。哪怕曝光已经到了政治局委员一级,老百姓知道这仍然是冰山一角。中共主张从“源头”上整治腐败。我看腐败的源头并不远在天边,它其实就存在于党管市场的制度之中。美国的民主党和共和党,英国的工党和保守党,谁敢操纵(或美其名曰“领导”)市场?哪个党委或党组,那位书记或常委,有权 “审批”什么项目,什么合同,什么贷款?党领导一切,导致一切归于腐败。展望腐败的命运,请注意党权的消长。

人民的生存权和政治权之间,好比绿叶和红花,不存在什么你“大”我“小”,你“先”我“后”,你“重要”我“不重要”诸如此类的问题。倒是在民权和党权之间,确实存在着难以“共荣”的两难。党要领导一切,就不能实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中国的民权,是在党的领导下窒息的。民权的伸张,要靠民众奋起维权。现在讲几“荣”几“辱”,我看,面对党权压倒民权活生生的现实,身为公民,应该以维护公民权为荣,以听任践踏和宰割为耻;身为国家公务员,应该以保卫民权为荣,以迎合党权为耻。有人说,把中国人权的真相告诉外国人就是“卖国”,这些人健忘到了荒唐的程度。如果这也叫“卖国”,联合国岂不成了“侵略者”!签署了国际人权公约的我国政府岂不成了“卖国贼”!中国的老百姓,现在没有信仰自由和言论自由,不能享有民主制度和法律制度,是可悲的。至于将来,取决于民权和党权的消长,取决于民权对党权的压力。中国的一党专制,跟前苏联的一党专制差不多,都具有异常的超稳定性,也都具有异常的不稳定性。列宁说过,如果被统治者不愿意照旧生活下去,统治者没有能力照旧统治下去,旧制度就一定被新的制度所取代。这句话有道理,他说的就是新陈代谢,是好事情,用不着害怕。至于时间,马克思有所谓一天等于二十年的说法,就人类的大历史而言,一天也好,二十年也好,其实都是一瞬间,两者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开放》杂志坚持为中国的民主铺路,二十年如一日。风雨如晦,鶏鸣不已,值得我们感谢和学习。金钟先生要我展望二十年后的中国:民主有无可能实现。我想,全看我们自己争气不争气。谨此命笔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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