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海:从彭水诗案被免职官员攫升新职说开去

 

重庆市彭水县教委借调干部秦中飞,2006年9月创作了一则针砭时弊的诗词,诗曰:

“马儿跑远,伟哥滋阴,华仔脓胞。看今日彭水,满眼瘴气,官民冲突,不可开交。城建打人,公安辱尸,竟向百姓放空炮。更哪堪,痛移民难移,徒增苦恼。官场月黑风高,抓人权财权有绝招。叹白云中学,空中楼阁,生源痛失,老师外跑。虎口宾馆,竟落虎口,留得沙沱彩虹桥。俱往矣,当痛定思痛,不要骚搞!”

据有关报道称,这首诗词影射了三个人和发生在彭水的一些事件。尤其这三个人在彭水都是重量级人物,即彭水县前任县委书记马平、现任县委书记蓝庆华和现任县长周伟。秦中飞将这首诗词以短信的形式用手机发给朋友,从而使他自己一度失去了自由──他在2006年9月被彭水县治安机构以涉嫌诽谤刑事拘留,继而被逮捕,舆论称之为“彭水诗案”。

此事先在网上被披露,后有《南方都市报》等报刊在2006年10月间跟进报道,从而引起社会各界强烈关注。后经重庆市有关部门组成的调查组认定,这是一起政法部门不依法办案、党政领导非法干预司法的案件。最初司法机关介入,源于党政领导指示,对嫌疑人的处理,是为了迎合党政领导意志。于是,秦中飞命运出现逆转,在被关押29天后“取保候审”。又过25天,该案被认定为错案,秦中飞无罪,并获得国家赔偿。

“彭水诗案”以上述结果简单结案后,社会舆论一度曾强烈要求对该案做进一步的追究。其一当然就是要追究导致这一错案的所有人的责任──从非法干预司法的党政领导,到不依法办案的司法机构工作人员;其二就是要追究那则针砭时弊的短信诗词所反映的问题。就此,我们可以做这样一个分析。倘若秦中飞的诗词影射确系诽谤,那么,“彭水诗案”其实就如当初许多评论所说的,其仅仅是个程序出现错误的案件。即它应属于自诉案件,而不是个公诉案件。如此,在纠正了程序错误形成的问题后,彭水县检察院曾经向媒体透露的那些认为自己受到了诽谤的人(即前面所提到之彭水县的那三位“重量级人物”──2006年10月19日《南方都市报》),就没有理由不站出来就秦中飞对他们的诽谤向法院提起诉讼。因为他们非法干预司法想拘捕秦中飞,已经说明了他们对那首诗词的气急败坏了嘛,所以,只要能够向秦中飞讨回公道,他们为什么不能以个人的名义对秦中飞提起个人诉讼呢?而倘若那些人不向法院提起诉讼,那么我们应该怎么想呢?毫无疑问,那只能是表明那三位“重量级人物”承认那首诗词说的都是实情,表明他们在离开公权力的幌子之后不敢以个人的名义对秦中飞提起诉讼。于是,纪检、监察等部门就没有任何理由置诗词所反映的问题于不顾──那不就是公开的“检举”吗?他们理应迅速介入调查,就相关问题给公众一个明确的交待。

而在2007年1月23日召开的重庆市二届人大五次会议上,重庆市人大代表孙健更递交关于对“彭水诗案”进行行政问责并设置相应预防措施的议案。议案质疑,如此重大违宪和侵犯人权的事件,地方政府滥用公权和司法的相关责任人却没有得到应有惩罚和相关责任追究。议案建议进行行政问责,要对相关官员的违法、违纪行为进行追究,而不是异地调动或者一赔了事。

社会舆论的呼吁自然可以理解,人大代表的质疑就更有必要。那么,“彭水诗案”的关联人、或者如一些论坛上所说的该案“始作俑者”

们的事实命运又如何呢?2006年12月9日,重庆市公众信息网干部任免栏目发布关于“市管领导干部最近任免动态(2006年12月)”,免去蓝庆华彭水自治县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有媒体解读,说蓝是因为“彭水诗案”而遭解职。但是,蓝庆华因何免职,是否属于为“彭水诗案”承担责任,官方却没有任何公开的说明。

而据2007年2月17日《新京报》有关此案最新的后续报道称,2007年2月14日重庆市人民政府第95次常务会议决定:任命蓝庆华为重庆市统计局副局长。此前的2月2日,“彭水诗案”另一关联人、彭水县长周伟则当选为县委副书记。

目睹这一新闻,个人感觉就是四个字:不可思议!什么不可思议呢?

不是不可思议蓝庆华被任命新职,不是不可思议周伟也有了新职务,而是不可思议他们被任命新职速度之快!几天前,笔者曾撰文《中国政府有关机构的选择性监控》(2007年2月15日《自由圣火》)指出,从“彭水诗案”到后来不到四个月时间里媒体揭出的安徽省五河两教师短信案、海南张志坚转帖案和山东枣庄李海明网文案等等一系列言论案,在在都说明着中国政府有关机构的眼睛只盯着那些发表言论批评中共官员或组织的人,至于那些言论是否属实,其所批评的对象是否已经触犯了他们中共自己的党纪国法,则全不在他们的监控范围。所以,在笔者看来,蓝庆华们不受追究是非常正常的,异地任职也是非常正常的。但是,笔者也同时认为,毕竟舆论对“彭水诗案”

的强烈批评言犹在耳,毕竟作为执政党的中共还要顾一点颜面和影响。所以,蓝庆华们的名字理应有一个冷却期,一年,或者最起码要在半年左右,让舆论渐渐淡忘他们,让他们的丑恶形象在公众的心目中渐渐模糊。那时,再给他们任命个新的职务,也许就不会引起舆论的关注乃至强烈反弹了。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重庆的组织部门如此迫不及待;或者是说,蓝庆华的上级们如此的迫不及待。蓝庆华被免职只有两个月,新的职务就来了!

你还能让我怎么来理解这件事呢?我恐怕只能说,那些人连伪装正义都懒得去做了,已经是公开的厚颜无耻,而且是极其嚣张的厚颜无耻!──因为那无疑就等于是在宣称: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只是到时候人们什么都不再说了怎么办?那时蓝庆华们甚至还能退而求其次做一个平民吗?说起来,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中国的历史再有一次那样的重复的,但是,也许我不得不无奈的面对那一天的来临。

因为我看到当权者即使在公众情绪如此强烈的事件上也不愿做积极的改变,那么在其它方面就更是如此了!

--民主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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