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书情]大叙事与小女子

《定见》,(美)约翰·奈斯比特著,魏平译,中信出版社2007年4月版,35.00元。

《世界在你心中》,(印)克里希那穆提著,胡因梦译,
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2007年4月版,24.00元。

  年初的时候,曾经有传说,奥尔罕·帕慕克先生四月份将出现在北京。现在四月已经过完了,帕慕克似乎还在美国旅游——所谓北京之旅,现在以官方中文网站代替,看样子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和这个误会结果一样,钦吉兹·艾特玛托夫老人也没有出现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原定的四月之旅现在推迟到了六月,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还要继续推迟——但愿老先生到时候真的能来罢。

  我们有理由相信,帕慕克或者艾特玛托夫是否来到北京,对于这个城市的图书市场是不会有太多影响的:帕慕克的书已经出了三本,除了《我的名字叫红》,剩下的都算不得畅销;至于艾特玛托夫,《一日长于百年》和《断头台》,如今只有在旧书肆里才能寻到,老人的去来,能有几个人关心?相比之下,出版商热热闹闹地张罗奈斯比特、胡因梦还有李锐的北京之行,就显得实际多了。可以想像,如果钻得进去,比尔·盖茨也会和我们的书市沾上边的,比如,完全可以请他给《中国的新革命》说几句话嘛。

  四月已毕,名人们早已来了又去,我们也才有了在热闹之后真正审视一下这几本新书的余裕。先看道儿远的,奈斯比特,他带来的是11条“定见”,据说可以预见未来,还能“实现个人事业发展”。常识告诉我们,未来是没法预测的,但奈斯比特就是靠预测未来出的名,还让“未来学”这么个概念一下子大行其道。而且在《定见》当中,他还专门用了一章谈论中国——于是未来学家在北京期间,各家媒体使劲把“未来”、“中国”、“伟大复兴”这些标签放在一起,奈斯比特也乐得配合,看上去实在是一幅作者、出版社、市场和媒体多赢的美好画面。不过现在人既然已经走了,我们不妨稍稍清醒一点:奈斯比特其实什么也没有预测,甚至也谈不上太多创见(11条定见看上去就没有太多新意),他只是善于发现那些人们不大注意的现实细节罢了。我们真正需要从这位未来学家身上去学习的,是这种发现的能力,至于那个关于中国的未来,不如等未来来了再说吧。

  和奈斯比特的宏大叙事比起来,胡因梦是个小女子,她关心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人心。4月14日和15日,胡因梦连续进行两场活动,“生活是什么”、“爱和自由”两个标题恰当地概括了她所要表达的一切。至于她翻译的克里希那穆提《世界在你心中》,严格说来,或者只不过是她表达自己的一个媒介而已。从去年下半年到现在,胡因梦两次来到北京,成功地把媒体的关注焦点从李敖转移到自己,再转移到她所要推广的“心灵之学”,看看《正见》、《接触》以及克里希那穆提系列作品在市场上的强劲走势,胡因梦果然是个公关奇才。这时候再回头想想奈斯比特,他的观察显然有几分道理:中国确实正在经历美国曾经经历过的很多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几十年前流行于美国校园的印度哲人才会在当下如此流行于中国的大学校园。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李锐。作为热热闹闹的“重述神话”项目一分子,《人间》注定是喧嚣的:有苏童和叶兆言的铺垫,有李锐蒋韵夫妇首次联合创作的噱头,加上小说所指向的又是国人再熟悉不过的《白蛇传》,从任何角度来看,这本小说都引人注目。但《人间》其实是有点沉静的,它的语言舒缓而悠长,它的韵味则思接千古,用小说里面反复出现的那句话来说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短短的八个字,历史与现实、前世与今生交织在了一起。外表喧闹,内里沉静,《人间》就在这种错位的尴尬中来到了北京。

  名人去来,四月的北京书市说到底是被这些人物支撑起来的。其实除了客人们之外,长年住在北京的几位大人物也没有闲着:凌志军回眸中关村的“光荣与梦想”,李零调侃“丧家狗”孔丘,毕淑敏则细细讲着她那女心理师的故事。不过作为读者,仅仅被名人们牵着走怕是不行,总得有点自己的判断才好。在三联韬奋图书中心地下一层的一个角落,杨显惠的新书《定西孤儿院纪事》静静地躺在那里,比之上面那些名人大作,显得格外寂寥。其实读者如果有心,不妨稍稍翻阅这册小书,它对中国的思考比奈斯比特更深、它对心灵的拷问比胡因梦更切,它的绝望与希望,比之李锐,也更加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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