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济大学百年校庆之际,温家宝先生特别讲到:“有一句哲言,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那是没有未来的。”显然,这不是号召大家都去读天文学著作,而是强调具有超越性的思考的重要性。凑巧的是,最近上市的新书,同济大学哲学学者的著作占到相当一个比例。说这话之前,我反省了一下,是否因为自己也供职于同济大学,所以爱屋及乌。但是,我想即使自己不在同济大学,依然不会漏过这些关注天空的书籍。
陈家琪先生以中国的问题意识为参照,写下具有个人特色的西方哲学史《哲学的基本假设与理想国》(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全书没有采取教材常用的一二三四、甲乙丙丁,而是一个问题带出另一个问题,仿佛思想蒙太奇,不仅闪现着柏拉图、康德、黑格尔的名字,还涉及到君权和相权、“帝党”与“后党”、帝制和共和等中国问题。孙周兴先生翻译的《权力意志》(商务印书馆),属于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这既是重译也是新译,它以科利版《尼采全集》第12、13卷为原本,与此前译本有着显著不同。在阅读过程中我也有一些意外收获,一个朋友的英文名字叫gin,我一直不知所云,看到书中提到“gin是阿拉伯文,意为spiritus(精神)”,才知道这个朋友是如此有追求的思想女青年。张闳先生的《黑暗中的声音》,是对鲁迅《野草》的诗学解读。可以看出,张闳试图藉此建立自己的诗学研究范式,很难相信这是他十几年前的博士论文。
同济大学哲学系和同济大学出版社,刚刚举办了同济·德法哲学丛书暨程抱一教授、高宣扬教授新书发布会。在这套丛书之前,我只看过一本同济大学出版社的书,那就是1988年出版的《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1986-1988》,这本诗歌红皮书已经成为当代中国诗歌史的重要文献。此次,程抱一先生出版了诗总集《万有之东》,高宣扬先生继《萨特的密码》之后又推出三卷本《德国哲学通史》,徐卫翔先生则翻译了《西蒙娜·薇依早期文选》。
除了同济大学哲学系教授的诸多专著和译著,上海的书店里还有其他许多新书。以色列诗人阿米亥的《开·闭·开》(上海译文出版社)是我这几天反复阅读的诗集,作者娴熟地在天空的世界和脚下的世界之间书写:“我的灵魂会变形:时而是我吹拂的头发,/时而是行走时刺痛的双脚,/时而是欢快而跳跃的双脚,时而是我的眼睛、眼睑,/甚至我的睫毛——这些都是我的灵魂。”(《我父母的住宿之处》)帕慕克的《雪》(上海人民出版社)提到一个人:“他在德国度过了十二年的政治流放生活,然而他对政治从来都没有丝毫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诗,脑子里想的也都是诗。”前不久去世的俄罗斯音乐家罗斯特罗波维奇,一定对此深有同感,只要把诗换成音乐,就可以放在他身上。我曾“恶毒攻击”《白色城堡》(上海人民出版社)定价有注水之嫌,9.9万字、5.375印张、20元,这次《雪》的定价让我赞叹不已,31.6万字、14.25印张、28元,在此“严厉表扬”一下。
江苏人民出版社的“海外中国研究丛书”继推出“女性系列”之后又推出“海外学子系列”,张英进先生的《中国现代文学与电影中的城市》首当其冲。作者在“空间、时间与性别构形”的框架里重新解读了那些熟悉得几乎让人丧失感觉的作品,发现《子夜》里偷窥快感的效用,发现陈白露身上城市和乡村的矛盾。任东来等先生的《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中国法制出版社,2004年),是我这种“法盲”自学法律的扫盲书目,这次他又与朋友推出《在宪政舞台上:美国最高法院的历史轨迹》(中国法制出版社),还有一本《美国宪政的守护神:10位最有影响力大法官的司法人生》,这三本分别是美国宪政历程的“案例篇”、“法院篇”、“法官篇”,很有些林达“近距离看美国”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中国法制出版社”能够更名为“中国法治出版社”呢?法制和法治,完全是两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