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达的又一份“旅行快餐”

读者总是忘恩负义的,比如我。前一分钟,我还在文章里宣称自己是林达的FANS,这一分钟,我已怨气满胸。一本《如彗星划过夜空》才读完没几天,新书《扫起落叶好过冬》又上架了,林达的手真快啊!可是翻翻其中内容就明白,文笔依然畅晓,思路仍旧清晰,然而有多少深入的观察,有多少引人思考的观念,恐怕未必。礼貌地讲,像不少评论所说,《扫起落叶好过冬》是对《近距离看美国》系列的补白。而我认为,这本书更像是林达式的思维反刍。大千世界落入他的眼中,似乎也被还原成了美式民主的三原色。其实,林达的这份“旅行快餐”已不是第一次发售了,之前三联书店出版的《带一本书去巴黎》与此相当类似。

当然,我不认为林达文章中时刻飘荡的旅途思绪没有价值,尽管这些思绪有些过于眼熟。事实上,他的文章依然具有不可多得的透彻感,尤其是在废话连篇的今天。我只是希望林达将脚步放慢一些,让自己的所感所思更细致一些,深刻一些。

其实,我的怨气更多的是出版社,没想到这次将《扫起落叶好过冬》定了一个离谱的高价。看过书中如何排版的读者,就知道什么叫做离谱。比较一下,四刷的《总统是靠不住的》字数27.8万,定价21.80元。

《扫起落叶好过冬》30万字,定价一下子飙升到38.50元。我想这个定价不关作者林达的事,不过我很想让他为中国的读者写一篇文章,介绍介绍美国书籍价格与人均收入之间的比例关系。

怨气所致,难免有些粗暴。其实我所希望的不过是作者爱惜羽毛,出版社爱惜声誉。作为区区读者,我看啊,还是心疼心疼自己的血汗钱。一旦作者、出版社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捏紧腰包,来一个“忘恩负义”。

华语图书综合榜(11月24日-11月30日)

《天啊!人不是我杀的》

《我受够了》

《ZenQ禅的生死智慧》

《香水》

  本期上榜的新书《ZenQ禅的生死智慧》试图从禅的角度解答生死,破解一般人对死亡的畏惧与误解。生命的每一秒钟都在消逝,每一秒钟都在新生,透过禅才会更了解这样的“进行式”。本书介绍“ZenQ”,让读者明白“智慧的生命”;又提及生命的意义是要开发出自己无限的慧命,并要读者认识肉体是有限的“慧命”是无限的。“ZenQ”是突破宇宙科学对“生死”的迷思,并透过“坐禅”从稳定身心的体验入手,达到身心同步提升的自在圆满境地;又透过“参禅”,重新启用坐禅之后身心稳定的能量,提升人生的各个层面。本书对读者的帮助是正确认识“生死”,并让自己能把握自己的生命,活出积极的价值。读完本书,对于向来忌讳谈论的生死大事,将有更豁达的正确观念,能以正面积极的态度面对死亡,帮助我们处理今世的诸多课题,活得更洒脱。

  对于患者来说,医生的世界总是神秘莫测。畅销书《天啊!人不是我杀的》将带领读者进入医生的世界,一起去打破大医生小病人的迷思。作者在书中讲述了自己行医数十年中遇到的特殊诊疗经验,并深切反省自己曾犯的过错,更希望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自己或同仁的身上。因为他知道每一位医生都可能经历过类似的灾难,并且祈祷自己不是下一个害了病人的人。无论你是医师或病人,本书的建议都是相当宝贵的箴言与借镜,字里行间的黑色幽默,更是让人拍案叫绝。出版家周刊曾评论说:伦敦医生以切身经验,引领后进探索医学的使命,以及站在病人角度所吐露的真心话,让读者得窥披着神秘面纱的医学这一行,绝对是本发人深省的好书!

  根据博客来网络书店、金石堂网络书店、诚品书店等榜单综合整理。

莫之许:张钰和“我”的五重关系

自张钰事件以来,我身边的许多朋友都萌生了做导演或做制片人的愿望,其心不问可知,出于关心和爱护,我特整理出以下几重关系,作为其从业之参考:

假设我是一名导演,受资方雇佣,拥有挑选演员的部分权力,于是,在挑选演员时——

1.如果我向张钰提议睡了就有角色,事后不加以兑现,这时候,我的问题就是欺骗;

2.如果我向张钰提议睡了就有角色,事后果然加以兑现,这时候,我的问题首先是性骚扰——拥有权力,通过运用权力迫使下属或者相关的工作人员来顺从我的意志来获得性方面的好处;

3.如果张钰利用我意志薄弱,百般挑逗,我接受了她,而她其实不胜任这个角色,我的问题就是受贿——接受了性贿赂而侵害了资方的权利;

4.如果在挑选演员时,张钰和另两个演员都挑逗我,而她们两个其实都能胜任这个角色,我顺水推舟,睡了张钰,给了她角色,我以为自己其实没有问题,虽然观感不好,而张钰则有不正当竞争的问题。

5.假设我是一名全资投资人,拥有挑选演员的完整权力,于是,在挑选演员时,张钰利用我意志薄弱,百般挑逗,我接受了她,而她其实并不胜任这个角色,我的问题就是做了一次不尊重观众的性交易——当然这其实没啥大不了的啦。

以上五重关系尚有若干变种:

第1项也适用于拥有完整权力的资方;

第2项也适用于拥有完整权力的资方,只要存在权力关系,就是性骚扰;

第3项如果张钰是胜任角色的,这名导演如第4项,不足深论;

第4项也适用于拥有完整权力的资方。

可见,张钰事件之所以如此沸沸扬扬,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定性困难,在细节尚未完全清楚的情况下,如上多种可能其实存在,这也就给了广大看客评论、争论的无穷资源。

 

笑 蜀:破落贵族与和谐社会

      今天造访某公,他讲的一段见闻颇有趣。遂记录于下。

      外省一位私企老板来京活动出口配额,估计他小子没什么门路,病急乱投医,居然找到两个退休老政客的门上。两个老政客一贯极左,对私企恨之入骨,并没有帮到半点忙,宰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专门拣最贵的菜点,居然吃了整整三万元。那老板也土的可以,居然不带信用卡,三万元都付现金,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舔着口水数了老半天。

      两个老政客都很知名,有“中国的萨哈夫”之称,大雅之堂说谎放屁从来不脸红。其阴险老辣,此番饭局亦有充分展现,专门出题目挑逗别人,自己却并不表态;另一位也曾红极一时,但近年颇受冷落,所以满肚子怒气,根本经不起挑逗,一有话头就接过去。就这样演出了一出精彩的双簧。他们什么都看不顺眼,一概破口大骂。骂改革,骂新贵,骂老板,对当下的最高层,更是骂不绝口,毫不掩饰其失望乃至绝望之情。

      某公讲到这里,不禁大发感慨,说那两个老政客真骂的莫名其妙。纵然已经边缘化,纵然已经是破落贵族,但他们仍有资格挥霍民脂民膏,仍出有车食有鱼,跟底层劳苦大众和逐渐贫困化的中等收入阶层相比,他们简直生活在天堂之中,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但某公哪里知道,丧失权力对那两个老政客的精神折磨,是再怎么优厚的物质待遇都无法补偿的。眼看着曾经天天追逐自己的聚光灯现在天天追逐着别人,自己已无人理会,他们怎么可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深仇大恨呢!

      “和谐社会”一词现在已是时尚。其实老百姓特别容易和谐,他们习惯了被压迫被剥夺,差不多已经麻木了,所以心理特别粗糙,特别经得起摔打,底线特别低,只要不被特别压迫和剥夺,他们就谢天谢地,决不敢有任何造次。最不和谐的,只是某些破落贵族,他们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他们只能过人上人的日子。特别娇嫩,特别敏感,特别自恋。突然有一天做不成人上人了,他们便特别无法适应,特别痛苦,特别愤怒,特别神经质。而他们的这种特别的心态,对建设“和谐社会”显然是大大不利的。

      要建设“和谐社会”,需要特别警惕的不和谐因素因此不是老百姓,而只应该是某些破落贵族。

      下面这篇文章是应《名牌》杂志之请写的,成于半个多月之前。某公讲的那段趣闻,应是对这篇文章的部分印证。

      同是纪念日冷热各不同的幕后玄机

      今年9月9日是毛泽东去世十周年,按照逢十大祭的惯例,官方应有隆重纪念活动。今年4月1日,香港著名演员张国荣去世三周年;今年6月30日,香港著名歌手黄家驹去世13周年,香港和内地的歌迷们都曾云集一起,为他们焚香祷祝。倒是9月9日那天出奇的宁静,据新华社报道,不过是纪念堂延长了一点点开放时间,不过是瞻仰仪容的队伍排长了一点点。

      这种宁静,大概不能说是常态。出于各种复杂的目的,不少人对这个日子抱着很高预期。譬如中国老年旅游联合体7月1日即已宣称,“终于”获得民政部、公安部、人民大会堂管理局批准,9月12日晚将在人民大会堂举办大型晚会,载歌载舞祭奠毛。据说除北京主会场外,外省、市还将设立9个分会场,参与人数约10万人次。不仅要收取高达每人260元的门票费,且严厉警告所属会员单位:“该活动列入联合体年终考核,无正当理由不参加此活动视为自动退出联合体。”但人民大会堂的大门并没有在那一天为他们敞开。他们不过是枉费心机。

      官方的沉默是颇堪玩味的。联系到上半年的另一个动向,就更让人浮想联翩了。今年春北京发生所谓“新西山会议事件”。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每年都要找一些专家,在北京两会前开个内部会议,对国家政治经济形势做个大概的评估,以供向最高决策层进言之用。会上绝大多数专家讲的中规中矩。但毕竟是关门会议,事先宣布了绝对保密,可以畅所欲言,便不免有人忘乎所以,把其实并不新鲜,只是大家经常私下在饭桌上讲的那些不合时宜的话端出来又讲了一通。不知哪个好事者如获至宝,竟把会议记录全盘提供给一家明显左倾的网站。随即掀起持续数月的网络狂潮,对体改会及据说是体改会代表的“主流经济学家”展开地毯式轰炸,一次正常的工作例会,被贴上“新西山会议”即极右的标签;本来是给高层进言做准备的思想讨论,更被说成是“颠覆”国家的阴谋。既然是“颠覆”国家的阴谋,当然要严惩不贷。于是有人策划上书,吁请最高领导人对当事学者及整个体改会处以政治极刑。这个行动,无疑是典型的“递刀”行动。人为制造一个极端事件,造成巨大政治压力,迫使最高领导人不得不对被告痛下杀手,借最高领导人之手除掉自己的政敌。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所谓“新西山会议事件”最终不了了之,当事学者及体改会有惊无险,毫发无损。反而造成中国政治走向的扑朔迷离,引致国内和国际上很多人对中国能否将邓小平的改革遗产坚持下去颇生疑窦。最高决策层最后不能不通过在《人民日报》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的形式,重申其“毫不动摇地坚持改革方向”的决心,以回应国内外人士的追问。局势至此始归平静。

      新的中央领导集体确立之前,在《人民日报》强国论坛以及一些海外左倾网站上,对新的中央领导集体的治国理念,毛左及新左均不乏乐观预言,认为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彻底确立之时,即所谓“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重掌乾坤之时,即中国全面左转之时。但后来的事态似乎没有朝他们预言的方向发展。于是他们便借“郎旋风”引爆的改革大讨论说事,向新的中央领导集体施加舆论压力,迫其在“左”“右”之间做非此即彼的选择。不得要领之后,不惜人为制造所谓“新西山会议”的极端事件,胁迫最高领导人站队表态。但欲速不达,反而适得其反。无论《人民日报》特约评论员文章,还是毛忌日的惊人沉默,在在都表明最高决策层仍将忠实于邓小平的改革遗产,而与全盘否定邓小平改革遗产的毛左新左拉开距离。毛左新左在当下中国的主流话语中注定了仍旧孤单。

      被边缘的不只是毛左新左。今年是文革爆发四十周年,反右发动五十周年,正常情况下,至少学术讨论还是可以做的,但最后连学术界竟然都是波澜不惊,以致从事相关课题研究的学者,不得不远渡重洋,到太平洋彼岸去参加文革研讨会。可见“宣传有纪律”的既定格局不仅没有松动,反而有加码的趋势。与此相映照的是,今年9月5日温家宝总理对外国记者宣布:现阶段在更高层次上开展直接选举,条件还不成熟。稍后全国人大一位副委员长也公开断言:乡镇直选不符合宪法规定。至此,试点多年的乡镇直选在全国告停。把竞争机制引入政治领域的尝试,近期内似已无空间。

      显然,“左”“右”都不是当下的选项。那么究竟什么是当下的选项呢?

      “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纪念活动之盛大,竟成今年各种纪念日的绝顶,出人意料。很多人过于看重这个纪念日原本的红色,预言形势即将“左”转,其实大谬。总书记履新之初选择先到西柏坡视察,很多人便已有过此类预言,但并未兑现。现在的此类预言,结局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同。当初视察西柏坡,何尝不可解释为回归新民主主义的一种象征呢?毕竟,西柏坡时期是中共历史上新民主主义的颠峰时期啊。而新民主主义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左”,八竿子打不着。而后来的事态发展,也证明这个象征意义确实不容忽视。执政党已然宣称,要更多借鉴西欧社会民主党的治国方略。而上个世纪90年代以来的西欧社会民主党,一直以奉行“中间道路”即不左不右的“第三条道路”著称,既不与新自由主义同流,也坚决告别中央计划经济。坚持市场经济的同时,强调和谐共享,强调公平正义,强化社会政策。这种“中间道路”即不左不右的“第三条道路”,与建政初期所奉行的新民主主义,庶几近之。高调纪念红军长征七十周年,并非从传统的政治斗争角度,而主要强调长征的万难,以及红军克服万难赢得最后胜利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淡泊传统政治斗争色彩,尽可能从中演绎出人类普世价值,对长征的这种诠释和纪念本身,就体现了兼蓄并收的“中间”风格,这样做既可最大限度地团结老干部,又可为建设“和谐社会”这个据说是同样艰险的新的“长征”之旅,注入坚韧不拔的精神资源,宣示最高决策者不达目的誓不休的决心和意志。实际上是把长征纪念日当成了建设“和谐社会”这个新的“长征”之旅的出发日、宣誓日。

      坚决拒绝在“左”“右”之间做非此即彼的选择,坚决防止一切极端化倾向,尽可能寻找“最大公约数”,凝聚最大多数人,以之缓解乃至最终克服种种已经不容回避也无法回避的社会矛盾和冲突,这正是今年若干纪念日冷热各不同的景象所揭示的、当下中国社会的最基本的走向。                

刘晓波:维权面对利益党自我调整

革命党变成利益党

如果说,毛泽东时代是极权的登峰造极,也是彻底的化私为公的时代,彻底到全能保姆包揽了所有供给——从摇篮到坟墓、从物质到精神,而个人却陷於一无所有的贫困之中。那麼,当共产乌托邦破灭后,随着经济改革时代的降临,中国进入一个化公为私的时代。在私人领域,自利意识觉醒到泛滥成灾,人欲解放为物欲横流,经济人理性的个人利益最大化沦为不择手段的惟利是图;在公共领域,政治权力私有化支撑着经济上的权贵私有化,公权和公益变成牟取私利的工具,作为公权力的党权、军权、政权和法权,作为社会公器的媒体、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统统变成特权集团牟取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私具。这种变化的最醒目标志之一,就是中共由革命党变成利益党,基於利益计算的技术统治日益精明。特别是六四后,为了弥补邓小平个人信誉和政权合法性的急遽流失,邓小平以“谁不改革谁下台”的警告遏制住了反改革的极左势力,发动了远比八十年代更为激进的第二轮经济改革,带来了持续的经济高增长,中共统治也越来越依赖於经济政绩,政权的钱包随之迅速鼓涨,其内政外交也越来越具有暴发户式的“财大气粗”。

换言之,中共维持政权的主要方式只能乞灵於经济高增长和利益收买,没落的帝制传统、腐败的拜金主义和垂死的共产独裁相结合,催生出最坏的权贵资本主义。

恶法治国代替无法无天

毛泽东时代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毛的话不仅是最高指示,而且是最具权威的法律,甚至在他病入膏肓的临终之际,女秘书通过猜口形传达的毛指示,也是治国的最高决策。那句无人能够确证的“你办事,我放心”的临终遗言,居然把僵化而平庸的华国锋钦定为毛的继承人,简直就是最大的政治笑话。

毛死,邓复出,以发展经济为中心代替阶级斗争为纲,以“依法治国”的寡头统治代替了无法无天的个人极权,但由於中共的独裁统治没有根本改变,所以,依法治国不过是党权主导的恶法治国。一方面是天天高喊“依法治国”的口号,不断地对司法制度作出了局部性微调,不断地规范执法者的行为,与西方国家展开法治对话,甚至把“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进了宪法;另一方面,政治镇压依旧,且越来越依靠频繁出台的恶法。除了《刑法》上的“颠覆罪”条款之外,为了控制民众上街而制定“遊行示威集会法”,为了控制民间组织而制定“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为了操控言论而出台多项法律法规;其中,最大的恶法是为了镇压法轮功而制定“邪教法”,从而为六四后最大规模的政治迫害提供法律依据。

寡头独裁体制的内部制衡

基於维持独裁政权及其权贵利益的需要,中共的统治逐渐走上镇压与赎买相结合的策略,其应对危机的灵活性和自我调整能力也在加强。

在强人政治时代结束之后,政治局常委会不再是最高独裁者的自家密室,而是各寡头之间进行政治博弈的党国密室。密室内的利益分配不再是绝对权力的一言九鼎,而是各寡头之间的讨价还价,从而形成了独裁寡头集团内部的权力制约。集体决策代替了绝对个人独裁,使最高层的决策越来越具有弹性,从而自发形成了左中右兼顾的平衡,而不至於走向可能带来全局性灾难的极端。

比如,即便在政治强人邓小平主导中共高层决策的时代,邓也做不到一言九鼎,他不得不顾忌到以陈云为首的党内左派的分量,邓在高层人士安排和大政方针的决策上,必须向陈云等人作出妥协。

邓小平死后的江泽民时代,权力平衡已经成为寡头集团内部的常态。在政治局各个常委之间,每一决策的出台皆要经过讨价还价的妥协。现在的胡温政权的高层博弈就更为激烈,三年前胡温想借“周正毅案”整肃“上海帮”,但由於胡温在高层的权力弱势而不了了之。胡温经过一系列权力运作来巩固自身的权力,终於在三年后搬倒了强势的上海大员。

总之,改革以来,中共历届政权在决策上的忽左忽右、变化无常,中央对地方权力的时放时收,反映的就是这种左中右兼顾的平衡。

权力交接制度的定期化

改革以来的中共进行了权力交接体制的改革,由邓小平的退休先例演变为权力定期交接制度。虽然,这种自我调整与改变一党独裁体制无关,但起码使中共高层的权力格局及其决策机制有所变化,使独裁统治具有一定的弹性和纠错功能。

在中共十六大上,胡锦涛接过江泽民的权力,标志着中共的定期交接班机制代替了权力终生制,形成代际之间的政策调整和相互补救。在掌握最高权力之前,“储君”可以观察和研究前任的统治方式,暗自总结其利弊得失,为接掌权力作准备,以便一旦入主中南海便可以作出相应的政策调整。由此,每一代接过最高权力的新权贵,仅仅出於收买民心和巩固权力的需要,也都会对前任留下的弊端作出某种权宜性的补救。

儘管,所有的调整都不会超越维持独裁权力这一底线,“亲民路线”也不过独裁者对臣民的恩赐,至多是为缓解公正危机的小恩小惠,并不能改变官权过强而民权过弱的独裁现状;而且,大多数调整不过是口惠而实不至的政治秀,权贵阶层仍然贪得无厌,政治腐败和贫富差异并没有缩小,弱势群体的悲惨处境也没有多少实质性改善。但是,某些政策调整还是让底层民众受惠,比如,为了缩小城乡不平等,不仅废除了收容遣送,而且取消了农业税,一些省市还出台“进城务工人员权益保护办法”;为了缩小城镇的两极分化,各省市提高了最低收入标准,提高个人所得税的起徵点,降低垄断行业的工资水平……等等。所以,胡温的亲民姿态还是颇能俘虏许多人。

党权利益的空壳化

表面上看,中共不仅是当今世界上的最大独裁党,而且是组织严密的利益集团,已经拥有七千多万党员,中共中央代表这个利益集团的整体利益。但在当下中国,中共利益已经无法被中央所垄断,利益集团内部早已开始了分化。随着权贵私有化浪潮的汹湧澎湃,利益的部门化、地方化、家族化和个人化,已经变得不可逆转且越来越刚性,而党中央所代表的党权整体利益则越来越空壳化。所以,与其说现在的中共是一个具有共同利益的统一体,不如说它是一个多个利益集团的複合体。更重要的是,这个集团的利益只有各级权贵才能享有,而七千万党员中的绝大多数像非党员的平民阶层一样被排斥在利益分享机制之外,有些普通党员甚至沦为弱势群体。

在这个利益日益分化的统治集团内部,中央决策层的每个大寡头都衍生出一个以家族为核心的利益集团,从中央到地方的每一级党权的代理人也都是一个相对独立而封闭的利益小王国。他们经营着其权力所及的一亩三分地,用尽一切手段将本集团的既得利益最大化,最终目的是把家族和个人的利益最大化。

除非外来的插手可以产生合谋分赃的结果,否则的话,不但横向的各类利益集团难以相互联手,就是自上而下的中央政策和指令也难以落实,正所谓“政令不出中南海”。这些各自为政的地方权贵集团与中央指令的关系,完全遵循以我为主的自利规则,对中央制定的政策和法规,对上级的指令,对地方官有利的就执行且要把执行力度最大化,无利则不执行且要让上级的指令消失得无声无息。

意识形态的混乱化

当毛泽东的“解放全人类”的乌托邦意识形态被邓小平的实用主义“猫论”取代之后,中共政权越来越远离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而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变成今日中共的最醒目特徵。江泽民的“三个代表”出台以来,以“资本家可以入党”为标志,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基础已经被摧毁。於是,改革以来,我们才会看到中共意识形态口号的五花八门。

邓小平时代,在实用主义猫论的主导下,既有“发展是硬道理”、“搁置姓资姓社”、“三个有利”、“依法治国”和“不当头外交”,也有“稳定压倒一切”、“坚持党的一元化领导”、“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反对和平演变”。江泽民时代,既有“三讲”、“以德治国”,也有“三个代表”和“大国外交”。胡锦涛上台以来,提出的意识形态口号更是五花八门,有亲民路线、以人为本、新三民主义,有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也有保先运动、八荣八耻、执政能力建设、党内民主、和平崛起。改革三十年来,中共的种种意识形态说辞,大有让人眼花缭乱之感,这在强调绝对的思想统一的毛泽东时代,是不可想像的。

作为执政党的中共,意识形态的混乱标志着执政思想上和身份认同上的迷失。首先,道义合法性的日益流失,“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已经是具有紧迫性的问题,使中共现政权具有如何保住政权的危机感;其次,中共的统治方式必须转型,但在转型的方向和策略等事关全局的问题上,中共集团内部又难以取得基本共识,也就必然产生何去何从的焦虑。最后,各类深层的社会危机的持续积累,使中共统治的未来前景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中共现政权看不清自身的未来。所以,当中共政权失去了权威党魁和统一意识形态之后,党员们便陷入自我定位和身份认同的迷茫中,官场上的利益至上代替了政治效忠。

民间维权如何面对利益党

是的,蜕变中的中共可以苟延残喘,但在根本上找不到长治久安的出路。因为现政权的权宜性调整无力解决经济繁荣表像下的重重深层危机——官权普遍腐败、社会公正奇缺、公共价值解体和社会公德崩溃——在这种制度的社会道德危机下,官民双方不可能达成基本的价值共识,也就无法共同选择一个替代性转型路径。

儘管,一个民间权利意识觉醒和底层维权兴起的时代正在降临,草根群体的经济维权,民间宗教群体的信仰维权,异见人士的言论维权,律师群体的法律援助,加上体制内自由知识分子的擦边球式反抗,使近年来民间维权活动备受国内外的关注,也在某些个案上取得过有限的成果。然而,我们也不能不承认,中共的自我调整能力在不断加强,统治技术也日益熟,也具有了应对内外危机的灵活性,加之中国的精英阶层犬儒化和民间力量分散化,短期内还看不到任何足以改朝换代的政治力量,官权内部看不到戈尔巴乔夫或蒋经国式的开明力量,民间社会也无法聚积起足以抗衡官权的政治力量。不要说这些民间群体之间缺少凝聚核心和协调行动,即便能够形成民间统一体,官民之间的实力对比仍然过於悬殊。所以,中共政权远不到寿终正寝的末路。中国向自由社会的转型过程,必然是渐进的,时间之漫长和过程之曲折,可能超出最保守时间估计。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党独裁可以千秋万代,更不等於放弃自由中国的理想而向独裁现实缴械投降。换言之,面对以经济发展为政绩合法性、以利益收买为主要统治手段的新型独裁政权,民间维权运动必须保持清醒。

一方面,民间不能低估自己的对手,即不能低估中共政权的自我调整、控制局面和收买人心的能力,也不能低估西方自由世界的见利忘义,即西方国家在自身利益左右下的现实主义外交,不但常常表现为对暴政的绥靖,甚至表现为西方政客与东方独裁者的勾肩搭背。

另一方面,民间更不能低估民间力量自身的分散、薄弱和不成熟,不能低估民间所浸染的独裁遗传——惟我独尊、急功近利和烈士情怀;不能仅仅局限於少数异见人士受迫害的经历来评估当下现实和现行统治,不能陷入一夜变天的梦呓;不要指望有人能提出解决中国僵局的一揽子方案,因为相信可以毕其功於一役的社会环境早已消失。也就是说,不能陷於自恋式的受难综合症之中而无力自拔,把个人的苦难作为最大的不幸,进而将个人受难上升为民族苦难和放大为全民苦难,从而膨胀出虚幻的英雄主义骄狂,似乎为追求自由民主而受难,就有了充足的“天降大任於斯人”的资本,要求别人把自己视为“英雄”或“救星”,有资格充当愚昧者的启蒙者和怯懦者的楷模。

事实上,被某些境外中文媒体奉为民间英雄的人士,也大都是舆论热闹而现实冷清,海外关注而国内却没有多少追随者,甚至在民间内部都找不到众望所归的道义凝聚点。所以,不要指望登高一呼的英雄出现,不要指望出现众望所归的魅力人格,这样的英雄甚至在八九运动中也没有出现过,反而是山头林立、相互不服。

在温饱基本保证的社会中,受益最大的精英阶层和利益受损的绝大多数民众,即便心里认定了现存体制必须来个大变化,相对不公平感再强烈,但他们仍然抱有搭便车的态度。所以,知识精英和大众网民共同的网络家园《世纪中国》被封,却没有几个精英、也没有众多受益於该网站的网民出来抗议;名扬海外舆论的草根维权者陈光诚,在国内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即便许多人知道他,对他的被捕也大都是看客,甚至他为之维权的当地农民,也在官权的软硬兼施下逐渐沉默。

面对政府权威和民间英雄双双大幅度贬值的现实,追求自由民主的国内外力量只有保持足够的清醒,在正视严酷现实的基础上,民间维权运动不追求夺取政权或社会整体改造的目标,而是致力於民间力量的点滴积累和独立民间社会的建设,即通过改变民间的生存方式——愚昧而懦弱的、甘於奴役的生活方式——来致力於独立公民社会的扩张。首先,致力於在官权控制薄弱之处扩展民间社会的空间和资源,用不间断的非暴力反抗来压缩官权控制的社会空间;其次,通过民间代价的累计来加大独裁官权的统治成本,将统治者逼入穷於应对、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窘境。

一句话,立足於民间社会和体制外力量的培育,筹划自下而上地推动中国走上自由民主之路。

二○○六年十一月十五日於北京家中

首发争鸣12月号

余 杰:就取消限制出境措施事致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的申请

本申请在11月29日下午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之时,由浦志强律师当庭宣读并将书面文稿转交审判长。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今年8月2日,余杰因不服朝阳法院就其被诉诽谤案的一审判决,向贵院提出上诉;9月22日,我们收到一纸通知,获悉郑北京已于9月19日提交限制余杰出境的书面申请,贵院经研究后认为其申请符合法律规定,故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第8条之规定,做出了限制余杰在本案审结完毕前离境的决定。这一决定不仅使余杰原定于10月中旬出访台湾的行程被迫取消,而且势将影响其12月的赴日之行,余杰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已经受到这一纸决定的极大干扰,由此造成的影响亦相当恶劣。

    出于尊重司法和解决问题的诚意,我们虽当场谴责了郑北京如此申请的龌龊和卑劣,指出了贵院这一决定的违法和荒谬,但考虑到余杰赴台在即,还受命提出预交1万元和刊登 道歉声明所需广告费,作为郑北京终审胜诉 判决得以有效执行的担保 ,以换取贵院及时撤销限制决定和郑北京的网开一面。我们天真地以为,既然一审仅仅判令余杰支付 1万元精神抚慰金并在《南方周末》刊登道歉声明,而且郑北京并未提出上诉,因而即使我方终审不能获胜,一审确定的赔偿数额和道歉 方式所需费用至少不可能增加,因而这一方案至少可打消贵院和郑北京对胜诉 判决难以执行的隐忧。在此之后,余杰本人亦与审判长多次沟通,甚至唯愿尽早安排开庭审结此案,但所有努力均因郑北京的不同意,或贵院的 找不到人无法送达开庭传票,而拖延至今,余杰的人身权利受到极大损害。

    庭审开庭之际,我们谨提出以下意见,恳请合议庭慎重考虑并立即撤销限制余杰出境的错误决定,理由如下:

    第一,公民人身自由属宪法权利,法院依据郑北京的申请即限制余杰离境,是对公民宪法权利的侵犯。

    宪法第37条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公民的出境入境权是国际社会公认的一项基本人权,非充分理由和法定程序不得加以限制和剥夺。 1986年起实行至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第5条规定: 中国公民因私事出境,向户口所在地的市、县公安机关提出申请,除本法第八条规定的情形外,都可以得到批准。公安机关对中国公民因私事出境的申请,应当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出批准或者不批准的决定,通知申请人。 贵院仅凭民事案件当事人郑北京申请而下发一纸 通知,草率对余杰的人身自由加以限制,罔顾相对人的多方异议一意孤行,侵犯了余杰的基本人权。

    第二,限制余杰离境的通知 没有法律根据,违反法定程序。

    1、贵院声称决定的做出,系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第八条之规定 通知余杰限制离境,然而却恰恰与该法第八条的基本精神相悖。该条规定: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批准出境:一、刑事案件的被告人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认定的犯罪嫌疑人;二、人民法院通知有未了结民事案件不能离境的;三、被判处刑罚正在服刑的;四、正在被劳动教养的;五、国务院有关主管机关认为出境后将对国家安全造成危害或者对国家利益造成重大损失的。 显然,此处所谓行使 批准权的法定机关,指的是具有批准出境权的公安机关、外交部等行政机关,所列情形也是上述有权批准的机关作出不批准决定的事实依据。 法院在相对人有未了结民事案件不能离境 的情况下,可以做出决定并通知上述批准机关限制当事人出境,但法院作出限制公民出境的决定的法律依据,却不应反向适用,因而,贵院的决定显然没有法律依据。

    2、现行《民事诉讼法》中并无限制公民离境的规定,因而限制离境并非法定行为。早在1987年3月10日,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公安部、国家安全部虽发布了《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其第2 条限制外国人或中国公民出境的审批权限中,虽有有未了结民事案件(包括经济纠纷案件)的,由人民法院决定 限制出境 并执行,同时通报公安机关的规定,但这只是对限制出境审批权限的界定,而非对审批条件和审批程序的规定。既然司法权属于国家公共权力,法院行使职权的行为必须具有明确的授权依据。我们认为,现行《民事诉讼法》施行于 1991年,在《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和《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之后,该法未对法院限制公民离境 作出任何规定,可证明这一措施并非法院可依基本法行使的职权。退一步讲,《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并非贵院通知列明援引的法律依据。

    3、贵院限制余杰出境的通知 ,违反了法定程序。即便按照《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的规定,人民法院作出 限制出境的法律文件应为决定形式;在做出决定的同时,再向公安机关等有权批准出境的部门下发 通知。然而,贵院却错误地以 通知的形式向余杰以知会 此事,自然违反了法定程序,也有失国家司法机关的体面。

    第三,贵院的作法缺乏正当性和合理性。

    既然民事诉讼法未对限制出境的措施作出规定,我们认为,郑北京申请限制余杰出境,真实的目的应在于财产保全,法院作出这一决定的初衷,则有类于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

    但余杰的私人财产规模,足以履行区区1万元精神抚慰金的判决义务,他也从未有实施任何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以至于必须劳驾贵院通过 限制出境来事先预防。我们认为,即使郑北京出于财产保全目的申请限制余杰出境,法院适用该措施起码也应考虑以下因素:(1)限制出境措施的申请人对案件具有胜诉的可能性;(2)限制出境措施的被申请人无其他可供执行的财产;(3)限制出境措施的适用必须情形紧急,如不采取该措施可能造成案件无法审理或无法执行;(4)限制出境措施的适用应基于当事人的申请,且应提供全额有效的担保。既然判决的履行没有障碍 ——只须郑北京胜诉,余杰也未有任何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更谈不上任何紧急情形存在,贵院仅凭一纸申请即草率限制其人身自由,显然有失正当和合理。

    第四,限制余杰离境是司法昏聩的表现。

    在法律对法院是否拥有限制离境决定权以及该决定权将如何行使没有规定的情况下,即使法院出于诉讼顺利和保护申请人权益的考虑,被迫采取限制离境 措施,也必须遵守公权力的行使原则,绝不可无端、过分地限制公民宪法权利的行使。本案作为一桩标的数额偏小的名誉权纠纷案件,一审判定数额仅为1万元,在余杰明确愿意预设 担保以及二审尚未开庭最终结局未定的情况下,贵院竟轻忽慢法,置当事人的多方异议于不顾,无视公民人身自由受到侵犯的显著事实,一味迁就郑北京那卑劣龌龊的 小人之心,如此行使司法权力,不仅蛮横,而且昏聩至极!

    郑北京在本案中,无端申请法院限制余杰的人身自由,并且在被申请人提出足以保护其权益的解决方案时恶意拒绝并拖延开庭,显系滥用诉讼权利,行绑架 司法公器之实。既然民事诉讼程序由法院主导,在郑北京以 没时间为由拒绝开庭拖延程序,恶意限制余杰人身自由的目的昭然若揭的情况下,司法不应过分消极到如此地步。郑北京固然可以无端申请法院限制余杰离境,亦可以各种理由拖延开庭,但 同意与否的权力属于法院,而不属于郑北京。贵院的表现着实令世人失望!

    综上,请求贵院立即撤销限制余杰离境的决定!

                                                        

                                         申请人:余 

                                     委托代理人:北京市华一律师事务所

                                         浦志强 王井云 律师

                                           2006年11月29日

武宜三:万户萧疏鬼唱歌

“千村薜荔人遗失,万户萧疏鬼唱歌”。这是自封“中国人民大救星”“的毛泽东名作《送瘟神》中的名句,如今却成了在他和他的伟光正领导了五十年的中国广大农村,尤其是爱滋病肆虐之下苦难深重的河南农村真实写照;原来毛泽东和他的共产党才是中国人民的真正瘟神。看到《中原纪事》中破败的乡村、连片的新坟、悲泣哀号、怨声载道的”贫下中农“,从来看戏、看电影不流泪的我也禁不住泪水涟涟:”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中原纪事》让我伤心、痛心,让我悲愤到了极点。

满堂血泪飞云天

自一九八五年发现首例感染者以来,爱滋病在中国快速蔓延;二00五年十一月卫生部长高强在新闻发布会上郑重承诺落实“四免一关怀”政策:实施有效救助,维护患者权益;反对歧视,改善患者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体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云云。

然而同共产党所有好话都是欺骗一样,高强的承诺仍旧是假大空。有几种药,联合国都不予推荐,但中国如遂平县还在用,病人吃了副作用非常大,有的肝脏受到严重伤害,得了肝腹水;有的神经不正常。由于卫生局捞钱,拓城县双庙村民吃的是假药;而全球基金免费供应的葛兰素史克集团生产的拉米夫定,却被拓城县第八医药零售处以每盒一百元盗卖。爱滋病患者车祸后三四个小时没人管,医生、护士全“吓跑了”。所谓“关怀”,一天给四角人民币,中共驻马店市委书记宋旋涛却谎称一年给了患者八千至一万。

爱滋病患者迫于歧视、痛苦、恐惧、经济困难,以致有的夫妻离异、家庭破裂,有的发疯,有的上吊、割脉、吃安眠药、喝农药、卧轨自杀的。如邓庄村民李某,其父即因他得病而自杀,他自己也有多次自杀纪录,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絶望。高耀洁医生就亲眼见过一个女人吊死在自己家里,仅她知道的就有几十起之多。拓城县双庙村三千多人,从二000年起已死去了二百多,几乎家家都有死人的,其中自缢的有三十六人,服毒也约为此数;现在有感染者四百多。有一老太太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女儿、女婿全家都感染了;另一家五个儿死了四个,一个孙子也是爱滋病感染者,从生活费中省钱,每两月买一瓶五百三十元的药。

高耀洁与一个国家的战斗

高耀洁医生一个人在苦斗,她不但面对爱滋病,更要面对强大的专制制度。河南的省市县当局,直至中央政府,十几年来一直就要和这样的一个老太太作对,视之为眼中钉。而这十几二十年间又有多少人感染了这个病?以遂平县为例,二00五年官方数字为五百多人,现在已达到七百人。高医生说:有个三千多人的村子,其中一千五百人卖过血,八百多人查出有爱滋病,还有五百多人没检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永远是个历史的谜,因为从八十年代就开始死人了。前卫生部长张文康承认,一九九五年前后因不规范和非法采供血造成爱滋病传播,涉及全国二十三个省区市。重点村供血人员的感染率为10%-20%,最高达60%。当时河南省有四百多个血站,全省红十字会、防疫站、卫生局和济南军区第一百五十九军站都参与其中。三年大饥荒和一九七五年大洪水都死了不少人的上蔡县后阳村,贫穷和苛捐杂税引发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初的“血浆经济”,至今已有二三百爱滋病人死去,但现在仍有六百多感染者,有的全家死絶.官员号召“卖血致富”,但当爱滋蔓延死人时,官员又说“死了几个人算什么!”高耀洁被邀到华盛顿参加全球卫生理事会的年度会议,并领取卫生与人权奖。但是中国政府却不批准她的出境申请,据说高耀洁的获奖会“助长反华势力”,共产党冷血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以至连安南都对此感到十分遗憾。遂平县段军自办“关爱之家”,收养病人孤儿,也遭当局监控、刁难。对接受媒体采访的患者,以泄密论处以关押、殴打、停药。驱赶、殴打记者,更司空见惯;连凤凰台记者也不能幸免。

当地泡制的《信访条例》达二百八十七条之多,动辄给上访者扣上聚众闹事的帽子予以打击、拘留,地方官员甚至以“死不见尸”威胁双庙村的李霞、朱龙伟夫妇;拓城县长骂爱滋病人是刁民,是蝗虫。今年七月十八日,李喜阁、于照玲、王凤英等第五次就妇女输血感染的赔偿问题上访卫生部时,河南省、县、乡领导人亲自带领各级公安局长计五六十人出动截访,并以越级上访、冲击国家机关罪名拘留上访者。先后遭拘捕的还有知名爱滋病活动人士万延海、胡佳等。

“谁让我们家破人亡?”

中共别有用心地把爱滋病的泛滥归咎于吸毒、卖淫嫖娼,高医生反驳了这种使爱滋病患者备受歧视的说法,她宁死也认为爱滋病是血传染,而且输血感染的比卖血的多。三十八岁的河南省宁陵县李喜阁,就是一九九五年在县妇幼保健院做剖腹产手术时被输入医院自采血而感染的;二00四年在长女因母婴感染而病故的同时,李喜阁和次女也被确诊感染爱滋病;现在她全家每月只有三百元人民币生活费,看病不给报销,小女儿不让进幼儿园,政府从来不关心她小女儿的上学问题。李喜阁和丈夫孙健峰调查发现,至少有三十八人因县妇幼保健院输血而交叉感染,九个小孩母婴感染。

李喜阁自二00五年成立民间互助组织“康乐家”起,先后参加过北京“血液安全、法律和人权研讨会”等活动,参与发起“全国草根非政府组织全球基金研讨协商会”,就“全球基金中国CCM改革感染者类别选举”,致信中国全球基金项目国家协调委员会。李喜阁曾代表输血和使用血液制品感染爱滋病受害者写了《给温家宝总理的一封信》,然而“流泪总理”温家宝和他的党却置若罔闻、熟视无睹。

首发动向2006年11月号

贾悲文:帝国日落与大国崛起

苦口婆心的中国知识分子再一次借着《大国崛起》这部电视文献片,为青春期成长中骚动不安的中国政府献计献策,几十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中国文人不得不在“反对和颂扬”之间狭窄的言论缝隙中,谨谨慎慎、小心翼翼地用历史经验去暗示、提醒、引导当政者。

这一次借用九个帝国崛起历史的电视“公车上书”,成效如何,还不可知,毕竟党内、国内和海外的各种派别还都在紧盯着中央政府稍后的动作。

不过,联想到2005年中共中央上马的新时期“马克思主义工程”,倒是能看出当朝者的彷徨不定和局促不安,以及中共党内不同理论学派甚至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相互矛盾。

从极权走向威权的政府,往往面临着不同的目标和路径选择,其间的矛盾心情倒象是牢里边刚放出的犯人,自由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重新融入社会。

其实,这部描述500年世界史九个大国风云的电视片,倒是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了这500 年中始终领衔前三甲的一个大国:清帝国。

从1644年清兵入关,到1722年开启“康乾盛世”,清帝国在疆域面积、人口、国力以及政府治理模式上都称雄于那个年代。

只不过,咱们老祖宗(如果我们把清朝作为中国历史的一段的话)后来屡战屡败的糗事,遮掩了昔日的光辉罢了,如果不带有色眼镜的看,清帝国在疆域治理方面,要远远优越于除了英美之外的那七个大国。

欧洲各大帝国之间传统的姻亲关系、地缘政治之间相互影响借鉴和与殖民地宗主关系,推动了重商主义和其后的资本主义运动在世界的冒险与扩张,当然也成就了这几个大国;可是遥远的东方,雄心平天下的清朝军事冒险,也打出了三倍于明朝疆域面积的大清帝国。

拿资本天性的贪婪引发战争扩张形成的大国,相比于领土目的战争扩张形成的大清,从道义上讲,都是耻辱。

中国学者常常有一个这样子的认识,认为后发达国家的民主、宪政都来源于资本主义运动在世界的扩张,这其实是个误区;因为宪政源于13世纪英国的大宪章运动,而近代民主政体则建立于 17世纪光荣革命之后,都早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资本主义在全球的扩张。

而早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引发的殖民热潮,只不过是人类社会贪婪的天性而已,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和后来的法国、德国的大国之路,哪有民主和宪政的影子?

只不过,后起之秀大英帝国民主宪政平台上产生的资本主义在全球的贸易扩张,除了建立殖民地的宪政体系外,也要求或逼迫贸易伙伴和对手用共同的规则来谈判,而已。

有意思的是,《大国崛起》在中国热播挑起了又一轮强国梦之际,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有两条国际政治新闻:其一为,英国国内民意调查,超过50%的英格兰人支持苏格兰脱离联合王国;其二为,加拿大国会投票通过给予魁北克省联邦内国家的地位。

这个强烈的对比,足够让我们狂热的爱国主义者,兴高采烈的再次怀念毛主席语录: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

现代的英国苏格兰独立运动和加拿大魁北克独立运动,其实都是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帝国日落的延续,从1920年爱尔兰独立并引发爱尔兰内战,英帝国就开始考虑如何和平的退出殖民地并于 1923年通过了“非殖民化”的维斯敏斯特法案。

大英帝国日落的过程,是在民主平台上透过辩论并票选最优方案的主动行为,这一点,足够让除了美国之外的七个大国加上清帝国汗颜失色。

英国皇室和英国内阁,近八十年来,尊严和从容的出席了一场接一场的政权交接仪式和殖民地国家独立仪式,宗主国为殖民地作了新独立国家的助产护士。

中国人记忆尤深的恐怕是1997年7月 1日的香港回归仪式,在噙着泪花、品味着国家强盛、洗却鸦片战争以来耻辱的国人脑海中,可曾理解英国人在回归仪式上扮演退出者、失败者的认认真真?

二战之后,随着联合国的建立和美国反殖民主义的外交策略,除了冷战产生东西方阵营之外,世界新秩序为西方大国“退出殖民地”提供了国际秩序的保证,也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英法帝国开始逐渐退缩到本土;可是基于之前的殖民地政策和退出的主被动&# 21306;别,前法属殖民地在近五十年来,产生了数倍于英属殖民地的人道和政治危机,埃塞额比亚、苏丹、越南、柬埔寨、中非 ,黎巴嫩,一个个从灾难或内战新闻中熟悉的名字,都是前法属殖民地。

在世界新秩序下,由英语国家主导的现代文明,已经将丛林时代“大国欺负小国”的国家间关系,进化到了无论大小国家,都能享有应有的政治权利和国防协作,且因宪政民主制度而形成的各个国家政府之间,也基本不会出现严重的国家间战争可能。

遍布欧洲的多个小国,如瑞士、挪威,和微型小国,如卢森堡、列支敦士登,其国民富裕程度和生活安定指数,往往居全球之首,而这,正是人类之所以结成社会或国家的真正意义。

在帝国日落的同时,“崛起”中的东方还在患得患失的开展新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或“师夷长技以制夷”,以为发现了“重商主义”“自由贸易”或者“资本主义”这个西方长技,就将能够崛起于强国之林。其所不知,不顾民意并把全体民众共有资产及其增值作为大国崛& #36215;的台阶,也会在未来的经济清算中被抽走。

在10多年来爱国主义情绪发酵之下,知识分子们的一场精心劝谏,但愿最终结局不会迷失成“军国崛起”。

而大国,并非崛起,仅仅是复原,恢复到百多年前的水平罢了。

曹长青:中国社会不公,毫无和谐

中共当局最近高调宣传说,要建立一个和谐社会。那么中国社会到底有没有和谐?我们从这一组数字就可以看出:根据中国官方的统计,去年中国爆发了各种示威抗议和骚乱事件,多达八万七千件,平均每天 240 多件。今年,根据中国官方的预估,这种骚乱事件不仅不会下降,还将上升6 %,达到九万多件。仅从这个庞大的数字,就可以看出,中国绝不是一个和谐的社会。

另外,根据媒体报导,中国有抢劫巴士车,抢劫火车等各种盗匪抢匪一千万人。而黑道的人,是盗匪的三倍,有三千多万。再加上中国现在有一千六百万精神疾病者,六百万妓女,四百五十万吸毒品的人,一百多万艾滋病患者,二千六百万有忧郁症的人,这几项加起来,就多达一亿人。 导致中国社会不和谐的另一个更明显的因素,就是中国存在巨大的贫富不均,城乡差别非常大。最近英国《金融时报》和美国《华尔街日报》都报导引述了”世界银行”刚刚发表的一组最新研究数字,根据这个报告,中国的经济虽然在持续增长,但占 10 %的中国最贫穷人口,他们的收入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在过去两年下降了 2.5% 以上。在同一个时期,中国最富有的10 %的人口,他们的平均收入却增长了 16% 以上。中国最富有的10 %的人的收入,是中国最贫穷的 10% 的人八倍以上。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说明中国社会更加不公平,它只能导致社会更加不稳定,不和谐。

虽然中国的经济在增长,但中国城市和农村的差别不仅没缩小,反而更加扩大。根据统计,中国城里人的收入以每年百分之八到九的速度增长,而在同一时间,中国农民的收入增长却只有城里人的一半。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 2005年公布的统计数字,中国百分之十的富裕人口享有国家总资产的 45% ,而最贫穷的百分之十的人口却只拥有总资产的1.4 %。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社会系今年五月做的农村调查发现,中国最富的农民的收入,是最穷的 12倍。中国最穷的村子,是陕西省的南泥湾村,去年的人均年收入只有1526 元人民币,等于平均每天的收入只有四块钱。

那么一般中国人怎么看待这种扩大的贫富差距?《中国青年报》最近和新浪网联合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在五万多名受访者中,高达 98.3% 的人说,和十年前相比,贫富差距更大了。84.6 %的人认为,目前的这种贫富差距已经到了无法让人接受的地步。

中国社会早就存在一种仇恨有钱人的情绪和心态。中国人民大学学者毛寿龙最近指出,中国当前所谓的仇富其实并不是真的仇富,而是仇不公,因为很多穷人都是这种社会严重不公的牺牲品。

在最近召开的中国经济论坛会议上,中国知名的经济学家吴敬琏,则明确地指出,中国贫富分化背后的因素,一个是腐败,另一个是垄断。政府的腐败,国营企业的垄断,都是造成贫富差距持续扩大的主要因素。连中国前财政部副部长楼继伟也承认,腐败和行政垄断,是导致起点不公和发展机会不公的主要原因。

而这些官员和学者不敢公开说出来的,其实是中国的专制制度,导致的腐败,导致的社会巨大不公,这个制度不改变,这种不公将会继续,中国社会绝不会有真正的和谐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