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维权面对利益党自我调整

革命党变成利益党

如果说,毛泽东时代是极权的登峰造极,也是彻底的化私为公的时代,彻底到全能保姆包揽了所有供给——从摇篮到坟墓、从物质到精神,而个人却陷於一无所有的贫困之中。那麼,当共产乌托邦破灭后,随着经济改革时代的降临,中国进入一个化公为私的时代。在私人领域,自利意识觉醒到泛滥成灾,人欲解放为物欲横流,经济人理性的个人利益最大化沦为不择手段的惟利是图;在公共领域,政治权力私有化支撑着经济上的权贵私有化,公权和公益变成牟取私利的工具,作为公权力的党权、军权、政权和法权,作为社会公器的媒体、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统统变成特权集团牟取个人利益最大化的私具。这种变化的最醒目标志之一,就是中共由革命党变成利益党,基於利益计算的技术统治日益精明。特别是六四后,为了弥补邓小平个人信誉和政权合法性的急遽流失,邓小平以“谁不改革谁下台”的警告遏制住了反改革的极左势力,发动了远比八十年代更为激进的第二轮经济改革,带来了持续的经济高增长,中共统治也越来越依赖於经济政绩,政权的钱包随之迅速鼓涨,其内政外交也越来越具有暴发户式的“财大气粗”。

换言之,中共维持政权的主要方式只能乞灵於经济高增长和利益收买,没落的帝制传统、腐败的拜金主义和垂死的共产独裁相结合,催生出最坏的权贵资本主义。

恶法治国代替无法无天

毛泽东时代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毛的话不仅是最高指示,而且是最具权威的法律,甚至在他病入膏肓的临终之际,女秘书通过猜口形传达的毛指示,也是治国的最高决策。那句无人能够确证的“你办事,我放心”的临终遗言,居然把僵化而平庸的华国锋钦定为毛的继承人,简直就是最大的政治笑话。

毛死,邓复出,以发展经济为中心代替阶级斗争为纲,以“依法治国”的寡头统治代替了无法无天的个人极权,但由於中共的独裁统治没有根本改变,所以,依法治国不过是党权主导的恶法治国。一方面是天天高喊“依法治国”的口号,不断地对司法制度作出了局部性微调,不断地规范执法者的行为,与西方国家展开法治对话,甚至把“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进了宪法;另一方面,政治镇压依旧,且越来越依靠频繁出台的恶法。除了《刑法》上的“颠覆罪”条款之外,为了控制民众上街而制定“遊行示威集会法”,为了控制民间组织而制定“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为了操控言论而出台多项法律法规;其中,最大的恶法是为了镇压法轮功而制定“邪教法”,从而为六四后最大规模的政治迫害提供法律依据。

寡头独裁体制的内部制衡

基於维持独裁政权及其权贵利益的需要,中共的统治逐渐走上镇压与赎买相结合的策略,其应对危机的灵活性和自我调整能力也在加强。

在强人政治时代结束之后,政治局常委会不再是最高独裁者的自家密室,而是各寡头之间进行政治博弈的党国密室。密室内的利益分配不再是绝对权力的一言九鼎,而是各寡头之间的讨价还价,从而形成了独裁寡头集团内部的权力制约。集体决策代替了绝对个人独裁,使最高层的决策越来越具有弹性,从而自发形成了左中右兼顾的平衡,而不至於走向可能带来全局性灾难的极端。

比如,即便在政治强人邓小平主导中共高层决策的时代,邓也做不到一言九鼎,他不得不顾忌到以陈云为首的党内左派的分量,邓在高层人士安排和大政方针的决策上,必须向陈云等人作出妥协。

邓小平死后的江泽民时代,权力平衡已经成为寡头集团内部的常态。在政治局各个常委之间,每一决策的出台皆要经过讨价还价的妥协。现在的胡温政权的高层博弈就更为激烈,三年前胡温想借“周正毅案”整肃“上海帮”,但由於胡温在高层的权力弱势而不了了之。胡温经过一系列权力运作来巩固自身的权力,终於在三年后搬倒了强势的上海大员。

总之,改革以来,中共历届政权在决策上的忽左忽右、变化无常,中央对地方权力的时放时收,反映的就是这种左中右兼顾的平衡。

权力交接制度的定期化

改革以来的中共进行了权力交接体制的改革,由邓小平的退休先例演变为权力定期交接制度。虽然,这种自我调整与改变一党独裁体制无关,但起码使中共高层的权力格局及其决策机制有所变化,使独裁统治具有一定的弹性和纠错功能。

在中共十六大上,胡锦涛接过江泽民的权力,标志着中共的定期交接班机制代替了权力终生制,形成代际之间的政策调整和相互补救。在掌握最高权力之前,“储君”可以观察和研究前任的统治方式,暗自总结其利弊得失,为接掌权力作准备,以便一旦入主中南海便可以作出相应的政策调整。由此,每一代接过最高权力的新权贵,仅仅出於收买民心和巩固权力的需要,也都会对前任留下的弊端作出某种权宜性的补救。

儘管,所有的调整都不会超越维持独裁权力这一底线,“亲民路线”也不过独裁者对臣民的恩赐,至多是为缓解公正危机的小恩小惠,并不能改变官权过强而民权过弱的独裁现状;而且,大多数调整不过是口惠而实不至的政治秀,权贵阶层仍然贪得无厌,政治腐败和贫富差异并没有缩小,弱势群体的悲惨处境也没有多少实质性改善。但是,某些政策调整还是让底层民众受惠,比如,为了缩小城乡不平等,不仅废除了收容遣送,而且取消了农业税,一些省市还出台“进城务工人员权益保护办法”;为了缩小城镇的两极分化,各省市提高了最低收入标准,提高个人所得税的起徵点,降低垄断行业的工资水平……等等。所以,胡温的亲民姿态还是颇能俘虏许多人。

党权利益的空壳化

表面上看,中共不仅是当今世界上的最大独裁党,而且是组织严密的利益集团,已经拥有七千多万党员,中共中央代表这个利益集团的整体利益。但在当下中国,中共利益已经无法被中央所垄断,利益集团内部早已开始了分化。随着权贵私有化浪潮的汹湧澎湃,利益的部门化、地方化、家族化和个人化,已经变得不可逆转且越来越刚性,而党中央所代表的党权整体利益则越来越空壳化。所以,与其说现在的中共是一个具有共同利益的统一体,不如说它是一个多个利益集团的複合体。更重要的是,这个集团的利益只有各级权贵才能享有,而七千万党员中的绝大多数像非党员的平民阶层一样被排斥在利益分享机制之外,有些普通党员甚至沦为弱势群体。

在这个利益日益分化的统治集团内部,中央决策层的每个大寡头都衍生出一个以家族为核心的利益集团,从中央到地方的每一级党权的代理人也都是一个相对独立而封闭的利益小王国。他们经营着其权力所及的一亩三分地,用尽一切手段将本集团的既得利益最大化,最终目的是把家族和个人的利益最大化。

除非外来的插手可以产生合谋分赃的结果,否则的话,不但横向的各类利益集团难以相互联手,就是自上而下的中央政策和指令也难以落实,正所谓“政令不出中南海”。这些各自为政的地方权贵集团与中央指令的关系,完全遵循以我为主的自利规则,对中央制定的政策和法规,对上级的指令,对地方官有利的就执行且要把执行力度最大化,无利则不执行且要让上级的指令消失得无声无息。

意识形态的混乱化

当毛泽东的“解放全人类”的乌托邦意识形态被邓小平的实用主义“猫论”取代之后,中共政权越来越远离原教旨的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而实用主义和机会主义变成今日中共的最醒目特徵。江泽民的“三个代表”出台以来,以“资本家可以入党”为标志,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基础已经被摧毁。於是,改革以来,我们才会看到中共意识形态口号的五花八门。

邓小平时代,在实用主义猫论的主导下,既有“发展是硬道理”、“搁置姓资姓社”、“三个有利”、“依法治国”和“不当头外交”,也有“稳定压倒一切”、“坚持党的一元化领导”、“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和“反对和平演变”。江泽民时代,既有“三讲”、“以德治国”,也有“三个代表”和“大国外交”。胡锦涛上台以来,提出的意识形态口号更是五花八门,有亲民路线、以人为本、新三民主义,有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也有保先运动、八荣八耻、执政能力建设、党内民主、和平崛起。改革三十年来,中共的种种意识形态说辞,大有让人眼花缭乱之感,这在强调绝对的思想统一的毛泽东时代,是不可想像的。

作为执政党的中共,意识形态的混乱标志着执政思想上和身份认同上的迷失。首先,道义合法性的日益流失,“红旗到底能打多久”已经是具有紧迫性的问题,使中共现政权具有如何保住政权的危机感;其次,中共的统治方式必须转型,但在转型的方向和策略等事关全局的问题上,中共集团内部又难以取得基本共识,也就必然产生何去何从的焦虑。最后,各类深层的社会危机的持续积累,使中共统治的未来前景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中共现政权看不清自身的未来。所以,当中共政权失去了权威党魁和统一意识形态之后,党员们便陷入自我定位和身份认同的迷茫中,官场上的利益至上代替了政治效忠。

民间维权如何面对利益党

是的,蜕变中的中共可以苟延残喘,但在根本上找不到长治久安的出路。因为现政权的权宜性调整无力解决经济繁荣表像下的重重深层危机——官权普遍腐败、社会公正奇缺、公共价值解体和社会公德崩溃——在这种制度的社会道德危机下,官民双方不可能达成基本的价值共识,也就无法共同选择一个替代性转型路径。

儘管,一个民间权利意识觉醒和底层维权兴起的时代正在降临,草根群体的经济维权,民间宗教群体的信仰维权,异见人士的言论维权,律师群体的法律援助,加上体制内自由知识分子的擦边球式反抗,使近年来民间维权活动备受国内外的关注,也在某些个案上取得过有限的成果。然而,我们也不能不承认,中共的自我调整能力在不断加强,统治技术也日益熟,也具有了应对内外危机的灵活性,加之中国的精英阶层犬儒化和民间力量分散化,短期内还看不到任何足以改朝换代的政治力量,官权内部看不到戈尔巴乔夫或蒋经国式的开明力量,民间社会也无法聚积起足以抗衡官权的政治力量。不要说这些民间群体之间缺少凝聚核心和协调行动,即便能够形成民间统一体,官民之间的实力对比仍然过於悬殊。所以,中共政权远不到寿终正寝的末路。中国向自由社会的转型过程,必然是渐进的,时间之漫长和过程之曲折,可能超出最保守时间估计。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党独裁可以千秋万代,更不等於放弃自由中国的理想而向独裁现实缴械投降。换言之,面对以经济发展为政绩合法性、以利益收买为主要统治手段的新型独裁政权,民间维权运动必须保持清醒。

一方面,民间不能低估自己的对手,即不能低估中共政权的自我调整、控制局面和收买人心的能力,也不能低估西方自由世界的见利忘义,即西方国家在自身利益左右下的现实主义外交,不但常常表现为对暴政的绥靖,甚至表现为西方政客与东方独裁者的勾肩搭背。

另一方面,民间更不能低估民间力量自身的分散、薄弱和不成熟,不能低估民间所浸染的独裁遗传——惟我独尊、急功近利和烈士情怀;不能仅仅局限於少数异见人士受迫害的经历来评估当下现实和现行统治,不能陷入一夜变天的梦呓;不要指望有人能提出解决中国僵局的一揽子方案,因为相信可以毕其功於一役的社会环境早已消失。也就是说,不能陷於自恋式的受难综合症之中而无力自拔,把个人的苦难作为最大的不幸,进而将个人受难上升为民族苦难和放大为全民苦难,从而膨胀出虚幻的英雄主义骄狂,似乎为追求自由民主而受难,就有了充足的“天降大任於斯人”的资本,要求别人把自己视为“英雄”或“救星”,有资格充当愚昧者的启蒙者和怯懦者的楷模。

事实上,被某些境外中文媒体奉为民间英雄的人士,也大都是舆论热闹而现实冷清,海外关注而国内却没有多少追随者,甚至在民间内部都找不到众望所归的道义凝聚点。所以,不要指望登高一呼的英雄出现,不要指望出现众望所归的魅力人格,这样的英雄甚至在八九运动中也没有出现过,反而是山头林立、相互不服。

在温饱基本保证的社会中,受益最大的精英阶层和利益受损的绝大多数民众,即便心里认定了现存体制必须来个大变化,相对不公平感再强烈,但他们仍然抱有搭便车的态度。所以,知识精英和大众网民共同的网络家园《世纪中国》被封,却没有几个精英、也没有众多受益於该网站的网民出来抗议;名扬海外舆论的草根维权者陈光诚,在国内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即便许多人知道他,对他的被捕也大都是看客,甚至他为之维权的当地农民,也在官权的软硬兼施下逐渐沉默。

面对政府权威和民间英雄双双大幅度贬值的现实,追求自由民主的国内外力量只有保持足够的清醒,在正视严酷现实的基础上,民间维权运动不追求夺取政权或社会整体改造的目标,而是致力於民间力量的点滴积累和独立民间社会的建设,即通过改变民间的生存方式——愚昧而懦弱的、甘於奴役的生活方式——来致力於独立公民社会的扩张。首先,致力於在官权控制薄弱之处扩展民间社会的空间和资源,用不间断的非暴力反抗来压缩官权控制的社会空间;其次,通过民间代价的累计来加大独裁官权的统治成本,将统治者逼入穷於应对、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窘境。

一句话,立足於民间社会和体制外力量的培育,筹划自下而上地推动中国走上自由民主之路。

二○○六年十一月十五日於北京家中

首发争鸣12月号

余 杰:就取消限制出境措施事致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的申请

本申请在11月29日下午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开庭之时,由浦志强律师当庭宣读并将书面文稿转交审判长。

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

    今年8月2日,余杰因不服朝阳法院就其被诉诽谤案的一审判决,向贵院提出上诉;9月22日,我们收到一纸通知,获悉郑北京已于9月19日提交限制余杰出境的书面申请,贵院经研究后认为其申请符合法律规定,故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第8条之规定,做出了限制余杰在本案审结完毕前离境的决定。这一决定不仅使余杰原定于10月中旬出访台湾的行程被迫取消,而且势将影响其12月的赴日之行,余杰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已经受到这一纸决定的极大干扰,由此造成的影响亦相当恶劣。

    出于尊重司法和解决问题的诚意,我们虽当场谴责了郑北京如此申请的龌龊和卑劣,指出了贵院这一决定的违法和荒谬,但考虑到余杰赴台在即,还受命提出预交1万元和刊登 道歉声明所需广告费,作为郑北京终审胜诉 判决得以有效执行的担保 ,以换取贵院及时撤销限制决定和郑北京的网开一面。我们天真地以为,既然一审仅仅判令余杰支付 1万元精神抚慰金并在《南方周末》刊登道歉声明,而且郑北京并未提出上诉,因而即使我方终审不能获胜,一审确定的赔偿数额和道歉 方式所需费用至少不可能增加,因而这一方案至少可打消贵院和郑北京对胜诉 判决难以执行的隐忧。在此之后,余杰本人亦与审判长多次沟通,甚至唯愿尽早安排开庭审结此案,但所有努力均因郑北京的不同意,或贵院的 找不到人无法送达开庭传票,而拖延至今,余杰的人身权利受到极大损害。

    庭审开庭之际,我们谨提出以下意见,恳请合议庭慎重考虑并立即撤销限制余杰出境的错误决定,理由如下:

    第一,公民人身自由属宪法权利,法院依据郑北京的申请即限制余杰离境,是对公民宪法权利的侵犯。

    宪法第37条规定: 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公民的出境入境权是国际社会公认的一项基本人权,非充分理由和法定程序不得加以限制和剥夺。 1986年起实行至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第5条规定: 中国公民因私事出境,向户口所在地的市、县公安机关提出申请,除本法第八条规定的情形外,都可以得到批准。公安机关对中国公民因私事出境的申请,应当在规定的时间内作出批准或者不批准的决定,通知申请人。 贵院仅凭民事案件当事人郑北京申请而下发一纸 通知,草率对余杰的人身自由加以限制,罔顾相对人的多方异议一意孤行,侵犯了余杰的基本人权。

    第二,限制余杰离境的通知 没有法律根据,违反法定程序。

    1、贵院声称决定的做出,系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第八条之规定 通知余杰限制离境,然而却恰恰与该法第八条的基本精神相悖。该条规定: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批准出境:一、刑事案件的被告人和公安机关或者人民检察院或者人民法院认定的犯罪嫌疑人;二、人民法院通知有未了结民事案件不能离境的;三、被判处刑罚正在服刑的;四、正在被劳动教养的;五、国务院有关主管机关认为出境后将对国家安全造成危害或者对国家利益造成重大损失的。 显然,此处所谓行使 批准权的法定机关,指的是具有批准出境权的公安机关、外交部等行政机关,所列情形也是上述有权批准的机关作出不批准决定的事实依据。 法院在相对人有未了结民事案件不能离境 的情况下,可以做出决定并通知上述批准机关限制当事人出境,但法院作出限制公民出境的决定的法律依据,却不应反向适用,因而,贵院的决定显然没有法律依据。

    2、现行《民事诉讼法》中并无限制公民离境的规定,因而限制离境并非法定行为。早在1987年3月10日,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公安部、国家安全部虽发布了《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其第2 条限制外国人或中国公民出境的审批权限中,虽有有未了结民事案件(包括经济纠纷案件)的,由人民法院决定 限制出境 并执行,同时通报公安机关的规定,但这只是对限制出境审批权限的界定,而非对审批条件和审批程序的规定。既然司法权属于国家公共权力,法院行使职权的行为必须具有明确的授权依据。我们认为,现行《民事诉讼法》施行于 1991年,在《公民出境入境管理法》和《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之后,该法未对法院限制公民离境 作出任何规定,可证明这一措施并非法院可依基本法行使的职权。退一步讲,《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并非贵院通知列明援引的法律依据。

    3、贵院限制余杰出境的通知 ,违反了法定程序。即便按照《关于依法限制外国人和中国公民出境问题的若干规定》的规定,人民法院作出 限制出境的法律文件应为决定形式;在做出决定的同时,再向公安机关等有权批准出境的部门下发 通知。然而,贵院却错误地以 通知的形式向余杰以知会 此事,自然违反了法定程序,也有失国家司法机关的体面。

    第三,贵院的作法缺乏正当性和合理性。

    既然民事诉讼法未对限制出境的措施作出规定,我们认为,郑北京申请限制余杰出境,真实的目的应在于财产保全,法院作出这一决定的初衷,则有类于妨害民事诉讼的强制措施。

    但余杰的私人财产规模,足以履行区区1万元精神抚慰金的判决义务,他也从未有实施任何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以至于必须劳驾贵院通过 限制出境来事先预防。我们认为,即使郑北京出于财产保全目的申请限制余杰出境,法院适用该措施起码也应考虑以下因素:(1)限制出境措施的申请人对案件具有胜诉的可能性;(2)限制出境措施的被申请人无其他可供执行的财产;(3)限制出境措施的适用必须情形紧急,如不采取该措施可能造成案件无法审理或无法执行;(4)限制出境措施的适用应基于当事人的申请,且应提供全额有效的担保。既然判决的履行没有障碍 ——只须郑北京胜诉,余杰也未有任何妨碍民事诉讼的行为,更谈不上任何紧急情形存在,贵院仅凭一纸申请即草率限制其人身自由,显然有失正当和合理。

    第四,限制余杰离境是司法昏聩的表现。

    在法律对法院是否拥有限制离境决定权以及该决定权将如何行使没有规定的情况下,即使法院出于诉讼顺利和保护申请人权益的考虑,被迫采取限制离境 措施,也必须遵守公权力的行使原则,绝不可无端、过分地限制公民宪法权利的行使。本案作为一桩标的数额偏小的名誉权纠纷案件,一审判定数额仅为1万元,在余杰明确愿意预设 担保以及二审尚未开庭最终结局未定的情况下,贵院竟轻忽慢法,置当事人的多方异议于不顾,无视公民人身自由受到侵犯的显著事实,一味迁就郑北京那卑劣龌龊的 小人之心,如此行使司法权力,不仅蛮横,而且昏聩至极!

    郑北京在本案中,无端申请法院限制余杰的人身自由,并且在被申请人提出足以保护其权益的解决方案时恶意拒绝并拖延开庭,显系滥用诉讼权利,行绑架 司法公器之实。既然民事诉讼程序由法院主导,在郑北京以 没时间为由拒绝开庭拖延程序,恶意限制余杰人身自由的目的昭然若揭的情况下,司法不应过分消极到如此地步。郑北京固然可以无端申请法院限制余杰离境,亦可以各种理由拖延开庭,但 同意与否的权力属于法院,而不属于郑北京。贵院的表现着实令世人失望!

    综上,请求贵院立即撤销限制余杰离境的决定!

                                                        

                                         申请人:余 

                                     委托代理人:北京市华一律师事务所

                                         浦志强 王井云 律师

                                           2006年11月29日

武宜三:万户萧疏鬼唱歌

“千村薜荔人遗失,万户萧疏鬼唱歌”。这是自封“中国人民大救星”“的毛泽东名作《送瘟神》中的名句,如今却成了在他和他的伟光正领导了五十年的中国广大农村,尤其是爱滋病肆虐之下苦难深重的河南农村真实写照;原来毛泽东和他的共产党才是中国人民的真正瘟神。看到《中原纪事》中破败的乡村、连片的新坟、悲泣哀号、怨声载道的”贫下中农“,从来看戏、看电影不流泪的我也禁不住泪水涟涟:”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中原纪事》让我伤心、痛心,让我悲愤到了极点。

满堂血泪飞云天

自一九八五年发现首例感染者以来,爱滋病在中国快速蔓延;二00五年十一月卫生部长高强在新闻发布会上郑重承诺落实“四免一关怀”政策:实施有效救助,维护患者权益;反对歧视,改善患者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体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云云。

然而同共产党所有好话都是欺骗一样,高强的承诺仍旧是假大空。有几种药,联合国都不予推荐,但中国如遂平县还在用,病人吃了副作用非常大,有的肝脏受到严重伤害,得了肝腹水;有的神经不正常。由于卫生局捞钱,拓城县双庙村民吃的是假药;而全球基金免费供应的葛兰素史克集团生产的拉米夫定,却被拓城县第八医药零售处以每盒一百元盗卖。爱滋病患者车祸后三四个小时没人管,医生、护士全“吓跑了”。所谓“关怀”,一天给四角人民币,中共驻马店市委书记宋旋涛却谎称一年给了患者八千至一万。

爱滋病患者迫于歧视、痛苦、恐惧、经济困难,以致有的夫妻离异、家庭破裂,有的发疯,有的上吊、割脉、吃安眠药、喝农药、卧轨自杀的。如邓庄村民李某,其父即因他得病而自杀,他自己也有多次自杀纪录,因为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絶望。高耀洁医生就亲眼见过一个女人吊死在自己家里,仅她知道的就有几十起之多。拓城县双庙村三千多人,从二000年起已死去了二百多,几乎家家都有死人的,其中自缢的有三十六人,服毒也约为此数;现在有感染者四百多。有一老太太和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女儿、女婿全家都感染了;另一家五个儿死了四个,一个孙子也是爱滋病感染者,从生活费中省钱,每两月买一瓶五百三十元的药。

高耀洁与一个国家的战斗

高耀洁医生一个人在苦斗,她不但面对爱滋病,更要面对强大的专制制度。河南的省市县当局,直至中央政府,十几年来一直就要和这样的一个老太太作对,视之为眼中钉。而这十几二十年间又有多少人感染了这个病?以遂平县为例,二00五年官方数字为五百多人,现在已达到七百人。高医生说:有个三千多人的村子,其中一千五百人卖过血,八百多人查出有爱滋病,还有五百多人没检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永远是个历史的谜,因为从八十年代就开始死人了。前卫生部长张文康承认,一九九五年前后因不规范和非法采供血造成爱滋病传播,涉及全国二十三个省区市。重点村供血人员的感染率为10%-20%,最高达60%。当时河南省有四百多个血站,全省红十字会、防疫站、卫生局和济南军区第一百五十九军站都参与其中。三年大饥荒和一九七五年大洪水都死了不少人的上蔡县后阳村,贫穷和苛捐杂税引发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初的“血浆经济”,至今已有二三百爱滋病人死去,但现在仍有六百多感染者,有的全家死絶.官员号召“卖血致富”,但当爱滋蔓延死人时,官员又说“死了几个人算什么!”高耀洁被邀到华盛顿参加全球卫生理事会的年度会议,并领取卫生与人权奖。但是中国政府却不批准她的出境申请,据说高耀洁的获奖会“助长反华势力”,共产党冷血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以至连安南都对此感到十分遗憾。遂平县段军自办“关爱之家”,收养病人孤儿,也遭当局监控、刁难。对接受媒体采访的患者,以泄密论处以关押、殴打、停药。驱赶、殴打记者,更司空见惯;连凤凰台记者也不能幸免。

当地泡制的《信访条例》达二百八十七条之多,动辄给上访者扣上聚众闹事的帽子予以打击、拘留,地方官员甚至以“死不见尸”威胁双庙村的李霞、朱龙伟夫妇;拓城县长骂爱滋病人是刁民,是蝗虫。今年七月十八日,李喜阁、于照玲、王凤英等第五次就妇女输血感染的赔偿问题上访卫生部时,河南省、县、乡领导人亲自带领各级公安局长计五六十人出动截访,并以越级上访、冲击国家机关罪名拘留上访者。先后遭拘捕的还有知名爱滋病活动人士万延海、胡佳等。

“谁让我们家破人亡?”

中共别有用心地把爱滋病的泛滥归咎于吸毒、卖淫嫖娼,高医生反驳了这种使爱滋病患者备受歧视的说法,她宁死也认为爱滋病是血传染,而且输血感染的比卖血的多。三十八岁的河南省宁陵县李喜阁,就是一九九五年在县妇幼保健院做剖腹产手术时被输入医院自采血而感染的;二00四年在长女因母婴感染而病故的同时,李喜阁和次女也被确诊感染爱滋病;现在她全家每月只有三百元人民币生活费,看病不给报销,小女儿不让进幼儿园,政府从来不关心她小女儿的上学问题。李喜阁和丈夫孙健峰调查发现,至少有三十八人因县妇幼保健院输血而交叉感染,九个小孩母婴感染。

李喜阁自二00五年成立民间互助组织“康乐家”起,先后参加过北京“血液安全、法律和人权研讨会”等活动,参与发起“全国草根非政府组织全球基金研讨协商会”,就“全球基金中国CCM改革感染者类别选举”,致信中国全球基金项目国家协调委员会。李喜阁曾代表输血和使用血液制品感染爱滋病受害者写了《给温家宝总理的一封信》,然而“流泪总理”温家宝和他的党却置若罔闻、熟视无睹。

首发动向2006年11月号

贾悲文:帝国日落与大国崛起

苦口婆心的中国知识分子再一次借着《大国崛起》这部电视文献片,为青春期成长中骚动不安的中国政府献计献策,几十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中国文人不得不在“反对和颂扬”之间狭窄的言论缝隙中,谨谨慎慎、小心翼翼地用历史经验去暗示、提醒、引导当政者。

这一次借用九个帝国崛起历史的电视“公车上书”,成效如何,还不可知,毕竟党内、国内和海外的各种派别还都在紧盯着中央政府稍后的动作。

不过,联想到2005年中共中央上马的新时期“马克思主义工程”,倒是能看出当朝者的彷徨不定和局促不安,以及中共党内不同理论学派甚至不同政治势力之间的相互矛盾。

从极权走向威权的政府,往往面临着不同的目标和路径选择,其间的矛盾心情倒象是牢里边刚放出的犯人,自由了,却不知道该如何重新融入社会。

其实,这部描述500年世界史九个大国风云的电视片,倒是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了这500 年中始终领衔前三甲的一个大国:清帝国。

从1644年清兵入关,到1722年开启“康乾盛世”,清帝国在疆域面积、人口、国力以及政府治理模式上都称雄于那个年代。

只不过,咱们老祖宗(如果我们把清朝作为中国历史的一段的话)后来屡战屡败的糗事,遮掩了昔日的光辉罢了,如果不带有色眼镜的看,清帝国在疆域治理方面,要远远优越于除了英美之外的那七个大国。

欧洲各大帝国之间传统的姻亲关系、地缘政治之间相互影响借鉴和与殖民地宗主关系,推动了重商主义和其后的资本主义运动在世界的冒险与扩张,当然也成就了这几个大国;可是遥远的东方,雄心平天下的清朝军事冒险,也打出了三倍于明朝疆域面积的大清帝国。

拿资本天性的贪婪引发战争扩张形成的大国,相比于领土目的战争扩张形成的大清,从道义上讲,都是耻辱。

中国学者常常有一个这样子的认识,认为后发达国家的民主、宪政都来源于资本主义运动在世界的扩张,这其实是个误区;因为宪政源于13世纪英国的大宪章运动,而近代民主政体则建立于 17世纪光荣革命之后,都早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资本主义在全球的扩张。

而早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引发的殖民热潮,只不过是人类社会贪婪的天性而已,荷兰、葡萄牙、西班牙和后来的法国、德国的大国之路,哪有民主和宪政的影子?

只不过,后起之秀大英帝国民主宪政平台上产生的资本主义在全球的贸易扩张,除了建立殖民地的宪政体系外,也要求或逼迫贸易伙伴和对手用共同的规则来谈判,而已。

有意思的是,《大国崛起》在中国热播挑起了又一轮强国梦之际,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有两条国际政治新闻:其一为,英国国内民意调查,超过50%的英格兰人支持苏格兰脱离联合王国;其二为,加拿大国会投票通过给予魁北克省联邦内国家的地位。

这个强烈的对比,足够让我们狂热的爱国主义者,兴高采烈的再次怀念毛主席语录:敌人一天天烂下去,我们一天天好起来。

现代的英国苏格兰独立运动和加拿大魁北克独立运动,其实都是大不列颠联合王国帝国日落的延续,从1920年爱尔兰独立并引发爱尔兰内战,英帝国就开始考虑如何和平的退出殖民地并于 1923年通过了“非殖民化”的维斯敏斯特法案。

大英帝国日落的过程,是在民主平台上透过辩论并票选最优方案的主动行为,这一点,足够让除了美国之外的七个大国加上清帝国汗颜失色。

英国皇室和英国内阁,近八十年来,尊严和从容的出席了一场接一场的政权交接仪式和殖民地国家独立仪式,宗主国为殖民地作了新独立国家的助产护士。

中国人记忆尤深的恐怕是1997年7月 1日的香港回归仪式,在噙着泪花、品味着国家强盛、洗却鸦片战争以来耻辱的国人脑海中,可曾理解英国人在回归仪式上扮演退出者、失败者的认认真真?

二战之后,随着联合国的建立和美国反殖民主义的外交策略,除了冷战产生东西方阵营之外,世界新秩序为西方大国“退出殖民地”提供了国际秩序的保证,也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英法帝国开始逐渐退缩到本土;可是基于之前的殖民地政策和退出的主被动&# 21306;别,前法属殖民地在近五十年来,产生了数倍于英属殖民地的人道和政治危机,埃塞额比亚、苏丹、越南、柬埔寨、中非 ,黎巴嫩,一个个从灾难或内战新闻中熟悉的名字,都是前法属殖民地。

在世界新秩序下,由英语国家主导的现代文明,已经将丛林时代“大国欺负小国”的国家间关系,进化到了无论大小国家,都能享有应有的政治权利和国防协作,且因宪政民主制度而形成的各个国家政府之间,也基本不会出现严重的国家间战争可能。

遍布欧洲的多个小国,如瑞士、挪威,和微型小国,如卢森堡、列支敦士登,其国民富裕程度和生活安定指数,往往居全球之首,而这,正是人类之所以结成社会或国家的真正意义。

在帝国日落的同时,“崛起”中的东方还在患得患失的开展新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或“师夷长技以制夷”,以为发现了“重商主义”“自由贸易”或者“资本主义”这个西方长技,就将能够崛起于强国之林。其所不知,不顾民意并把全体民众共有资产及其增值作为大国崛& #36215;的台阶,也会在未来的经济清算中被抽走。

在10多年来爱国主义情绪发酵之下,知识分子们的一场精心劝谏,但愿最终结局不会迷失成“军国崛起”。

而大国,并非崛起,仅仅是复原,恢复到百多年前的水平罢了。

曹长青:中国社会不公,毫无和谐

中共当局最近高调宣传说,要建立一个和谐社会。那么中国社会到底有没有和谐?我们从这一组数字就可以看出:根据中国官方的统计,去年中国爆发了各种示威抗议和骚乱事件,多达八万七千件,平均每天 240 多件。今年,根据中国官方的预估,这种骚乱事件不仅不会下降,还将上升6 %,达到九万多件。仅从这个庞大的数字,就可以看出,中国绝不是一个和谐的社会。

另外,根据媒体报导,中国有抢劫巴士车,抢劫火车等各种盗匪抢匪一千万人。而黑道的人,是盗匪的三倍,有三千多万。再加上中国现在有一千六百万精神疾病者,六百万妓女,四百五十万吸毒品的人,一百多万艾滋病患者,二千六百万有忧郁症的人,这几项加起来,就多达一亿人。 导致中国社会不和谐的另一个更明显的因素,就是中国存在巨大的贫富不均,城乡差别非常大。最近英国《金融时报》和美国《华尔街日报》都报导引述了”世界银行”刚刚发表的一组最新研究数字,根据这个报告,中国的经济虽然在持续增长,但占 10 %的中国最贫穷人口,他们的收入不仅没有增长,反而在过去两年下降了 2.5% 以上。在同一个时期,中国最富有的10 %的人口,他们的平均收入却增长了 16% 以上。中国最富有的10 %的人的收入,是中国最贫穷的 10% 的人八倍以上。富的越富,穷的越穷,说明中国社会更加不公平,它只能导致社会更加不稳定,不和谐。

虽然中国的经济在增长,但中国城市和农村的差别不仅没缩小,反而更加扩大。根据统计,中国城里人的收入以每年百分之八到九的速度增长,而在同一时间,中国农民的收入增长却只有城里人的一半。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 2005年公布的统计数字,中国百分之十的富裕人口享有国家总资产的 45% ,而最贫穷的百分之十的人口却只拥有总资产的1.4 %。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社会系今年五月做的农村调查发现,中国最富的农民的收入,是最穷的 12倍。中国最穷的村子,是陕西省的南泥湾村,去年的人均年收入只有1526 元人民币,等于平均每天的收入只有四块钱。

那么一般中国人怎么看待这种扩大的贫富差距?《中国青年报》最近和新浪网联合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在五万多名受访者中,高达 98.3% 的人说,和十年前相比,贫富差距更大了。84.6 %的人认为,目前的这种贫富差距已经到了无法让人接受的地步。

中国社会早就存在一种仇恨有钱人的情绪和心态。中国人民大学学者毛寿龙最近指出,中国当前所谓的仇富其实并不是真的仇富,而是仇不公,因为很多穷人都是这种社会严重不公的牺牲品。

在最近召开的中国经济论坛会议上,中国知名的经济学家吴敬琏,则明确地指出,中国贫富分化背后的因素,一个是腐败,另一个是垄断。政府的腐败,国营企业的垄断,都是造成贫富差距持续扩大的主要因素。连中国前财政部副部长楼继伟也承认,腐败和行政垄断,是导致起点不公和发展机会不公的主要原因。

而这些官员和学者不敢公开说出来的,其实是中国的专制制度,导致的腐败,导致的社会巨大不公,这个制度不改变,这种不公将会继续,中国社会绝不会有真正的和谐与稳定。

王 丹:胡锦涛要将抓人进行到底吗?

又一位政治异议人士—池建伟被捕了,借口是“利用邪教妨碍法律实施罪”,荒唐可笑的借口,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事实上,池建伟的案件非常简单:浙江民主党成员朱虞夫刑满释放后,生计无着,要求回原工作单位上班,却被原单位领导辱骂,池建伟等人看不过去,便来到朱虞夫原工作单位门前举牌静坐,为朱虞夫打抱不平。但无论朱虞夫还是池建伟,在整个过程中均无违反法律的过激行为,也无切身利益之外的政治诉求,这样的纯利益性抗争行为,在中国各地每天都会发生,由于法不责众,中共政权一般来说,多以拘留作为惩罚手段。

而池建伟的被捕,除了与他的民主党身份有关之外,还因为在此后的抄家过程中,发现了法轮功资料以及《九评共产党》的光碟,于是他的罪名中就出现了“利用邪教”的字眼,把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硬生生捏到一起。但我们知道,由于法轮功修炼者的地下传播,法轮功资料和《九评共产党》的光碟,在中国大陆并不稀奇,普通民众一觉醒来,在自家门口发现这些东西,也不会大惊小怪。收到这些资料后,是保存还是销毁,在一般民众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毕竟不再是高喊阶级斗争的年月了。然而池建伟的被捕提示人们:你仍要为丢弃在被遗忘角落的几张纸承担法律后果,对前来抄家的警察来说,没有什么是他们找不到的,哪怕这些东西连你自己都未必能够记得。

但是,并没有证据表明池建伟公开散发了这些资料,他只是在属于自己的居住空间里保留了一些资料而已,如果连这也构成“利用邪教”的罪行,那么,一个研究宗教或社会问题的学者,是否也应该为他书架上的一本《转法轮》而入狱呢?

自八月份以来,相继有郭飞雄、力虹、陈树庆、严正学等人被捕,如果说他们的被捕可能是高智晟被捕的余波所及(严正学被捕的真正原因,仍无法断言),那么,池建伟的被捕则证明:即便名气和影响相对较小,一般来说不会被中共认为对其政权构成强烈冲击的异议人士,同样会被警察精心构陷入狱。中共专制的镇压机器,仍在全国范围内十分有效地运转。

自胡锦涛上台以来,人们普遍对他寄予一定希望,希望他能在推进民主改革和改善人权问题上表现出应有的责任意识,但王炳章、许万平、杨天水等人的重判已使我们大跌眼镜;张林、师涛、李建平、陈光诚、高智晟、郭飞雄、力虹、陈树庆、严正学、池建伟….这份越来越长的良心犯名单,更让我们不能不正视:胡锦涛先生看来是打算将抓人进行到底了,在对待政治异议者的问题上,他和他的前任并无区别。

顽固僵化的意识形态和贪得无厌的特权利益,使中共对于以和解为前提的和谐社会建设,表现出口是心非的无赖态度,这与它一贯说谎的历史,并无二致。

但是,抓捕政治异议者的事件,绝不只是针对少数公开异议者的迫害,它是衡量执政者是否有意建设法治社会的试金石。这些抓捕事件,会通过异议人士—人权活动者—知识分子—民间社会这样一条扩散渠道,以各种复杂的和反馈和反应形式,毁掉执政者的形象。

因此,请胡锦涛先生三思而行,在你担任最高领导人期间被抓的良心犯已经太多了!

首发自由亚洲电台

廖天琪:从波希米亚的异乡人到世界公民

 
八九民运造就了中国当代最大一批异议分子,也使许多人流亡海外。近年来,大陆的文字狱受害者名单也愈来愈长。本文想介绍一位东欧的异议分子、流亡作家——乔治·格鲁沙(Jiri Grusa)。 这是独立中文作家笔会即将出版的一本格鲁沙诗文集《快乐的异乡人》中,笔者作为译者所写的序的主要部分。从格鲁沙的作品中不仅可以看出中国和欧洲异议分子在思想、学养和性格上的巨大差异,也可管窥东西方文化及人文精神的异同。

格鲁沙是同哈维尔齐名的捷克作家,两人曾经并肩与强权争抗、最后成功,并且走上“写”而优则仕的人生历程。中文世界的读者对哈维尔的生平和他的作品了解较多,但是格鲁沙对大多数人而言,是较为陌生的名字,他曾是极权政府的阶下囚,并被除籍,流亡异国。东欧解体之后,格鲁沙成为捷克新政府的官员,先后被派驻欧洲邻国担任大使,并曾入阁当过教育部长。格鲁沙的作品真实地反映了他的内心世界,令人感觉他不仅从政治、也从文化和思想的义意来说,都是一位欧洲的异议分子。

一个波希米亚的异乡人

格鲁沙出生于捷克的波希米亚地区,青年时代到布拉格研读哲学与文学并获得博士学位。1968年夏季苏联的坦克开进布拉格,引发了捷克人民的勇敢抗议浪潮,格鲁沙自然也直接参与了。其实早在六十年代初期,他已经成为令专制体制头痛的人物,认为这二十来岁青年所写的文章“离经叛道”。他所创办的文学刊物《脸孔》(Tvar)《笔记》(Sesity)不断遭受骚扰,最后还是难逃被取缔禁止的命运。格鲁沙所承传的是欧洲的人文传统,一个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以来,一脉相承的以哲学家和文学家治国的理想,即政治和诗歌的最佳结合形式。他认为捷克的共产党人辱没了政治也更亵渎了诗歌。其实两千多年前,柏拉图眼见自己的老师苏格拉底作为思想良心犯,被雅典政府公开地以饮毒的方式处死,并为之辩论时,就已经知道一个忠于自己信念的文人的下场了,他在《共和国》中写道:

“有那么一些‘神祗’,在夜里,奇形怪状地以陌生的形象出现,他们不仅咒骂抱怨,还让孩子们变得怯懦…他们是说谎者、诬蔑者、危害国家安全者,把他们都交给卫士带走吧。”

格鲁沙被带进监狱,审讯他的一名国家干部问了半天,最后冒出一句:“您是犹太人吧。”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凡是跟社会主义政权讨说法的文字工作者,都非我族类,不仅是异议分子,还是异类分子。

格鲁沙不在写作中展示自己的“英雄事迹”,我们只知道他虽然因言获罪,于1970年被官方正式禁止从事写作,并且跟许多捷克知识分子一样被派去当工人,但是他依然“违法”继续写作。并签署了 “七七宪章”。直到1975年他出版小说《问卷调查》(Questionaire)才被投入狱中。他从不描写在狱中的苦难和折磨,从不展览自己肉体上的伤痕。然而他的“祖国”于1981年初,趁他在国外时,将国门对他关闭,拒绝他返国入境。这种手法当时已经普遍被苏联和东德等国家使用,来摆脱这些“危害国家安全”的笔杆子。

当他还在自己国家当异乡人时,为了维护自己的写作尊严和不让思绪中断,他不间歇地进行创作。如何躲开从周一到周五(周六和周日是公休日,人民警察公安应得的休息时间!)国安人员随时可能到来的突袭抄家呢?格鲁沙当时家住巴比伦森林,他就把手稿藏在一个铁罐子中,埋在院子的沙坑里。然而罐子不密,部分稿子被水渗透,模糊一片,好似他的受损的视力。流亡德国时,有一天他突然双目模糊,医生诊断,他的眼睛因为受过外力撞击而内出血,为此他几乎失明,住院疗养多时。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判断格鲁沙在狱中受到了体罚虐待,虽然他在这方面没有写过只字片语。

流亡期间获得了故乡——第二种写作语言

对一个作家而言,流亡最大的痛苦不仅是失去故乡家国,也是失去他(她)信念和技能所系的母语。格鲁沙克服了这重障碍。他在德语的写作世界里如鱼得水。这不能不归功于欧洲文化和语言的多元性。多半人从青少年时期就接触第二种和第三种外语。然而格鲁沙在眼睛受损的半失明的那段时期,曾经尝试用自己发明的“图形文字”来继续从事写作,画出斗大的介于古埃及象形文字和孩童涂鸦的图画,以此代替他肉眼无法看见的拉丁字母,这种顽强地忠于写作的态度,真是令人动容。这样发展下去,格鲁沙甚至觉得最好的诗,应当是用中文写出来的,因为中文的汉字是一种图形文字。

这本中文译本中的诗歌都是他八十年代流亡期间所写就的。用他获得的第二故乡的语言书写他对被排斥在外的第一故乡捷克的怀念。情思所系尽皆是布拉格的声光色味,简单的文字成了读者的一双双眼睛,莫尔岛河畔的古老城市的景观韵味,尽呈眼底。

格鲁沙经历了二十世纪两次极权主义的大灾难——法西斯主义和共产主义,而二者所犯的反人类罪都是假借“祖国”“人民”的名义。为破解这种虚伪的民族主义,他提出了“没有故乡真快乐”(Gluecklich heimatlos),这也是他2002年出版的散文集的书名。他认为只有摆脱那种烂情并被误导的国家民族感情,才能成为自由人。他自己就是在流亡中获得新生,感到了没有任何界限、境边的自由。

灯火阑珊处的痛定思痛

1989年不仅对中国人是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改变二十世纪历史的一年。对格鲁沙来说更是悲喜交集,国事家事都狂风暴雨般对他袭来。“在北京出动坦克屠杀学生的那个星期,我的儿子马丁被人发现死在布拉格。整个事情情况不明。”

接着,他的国家发生了所谓的天鹅绒革命,他匆匆赶回国门大开的捷克,漫步在布拉格街头,他为儿子又写下一首诗《马丁》,用的竟是令他自己也感到惊奇的第二母语德文。诗的结尾有这样一段附注:“马丁死时二十三岁,跟我用捷克文写作的年份相同。”这是作者宣告他的捷克文写作也如诗中所言:“坐骑下的火花”再也抓不住了吗?未必。不过格鲁沙的德语写作功力炉火纯青,从个人创作的角度来说,流亡对他来说是塞翁失马的事。

捷克真是个令人羡慕又心折的国家。极权政府垮台,诗人文学家登台,哈维尔成了民选的总统,他没有进行血腥的大清洗,却让一些文人学士专家入阁执政,捷克和斯洛伐克1993年和平地分家,成为两个主权国,没有人拚死捍卫“祖国伟大的统一事业”。没有人讥笑他们不爱国,大家都知道斯拉夫人情感丰富,文化血缘的纽带极为牢固。没有国粹派的人谩骂格鲁沙入籍德国,是卖国贼。他成为捷克派驻德国的大使,后来又成为驻奥地利的大使,也曾一度担任过教育部长。2004年以来他成为国际笔会的会长。去年开始,他主持位于维也纳的外交学院,担任院长。这一切好似波希米亚的童话故事,又好像柏拉图的理想国梦想成真。

近年来格鲁沙一直继续他的写作,有一个主题是他一再重复的:反思历史,抗拒遗忘。西方基督教文化里的原罪观念重复地反映在格鲁沙的写作中。他带着宽容的态度去重新检验以往沉重的历史。他指出
一个惊人的事实,革命之后,原来异议分子头上的光环消逝得异常快速。欧洲文化里对人的基本权利的要求和对民主的要求是深入人心的,“我站在这儿,别无选择”,就像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天性和本能,不需要教就会。共产文化数十年的洗脑也不能将这种从启蒙运动以来就深植人心的观念从人的脑中抹去。这种价值的承传在宗教、文化和文学里比比皆是,格鲁沙左右逢源地上至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下至中欧、斯拉夫地区的民间艺术和传说,可谓信手拈来。在这种文化氛围中,极权政治的黑暗统治只能是短暂的。但是当初在“魔鬼契约”上签字的人不在少数,大家蒙住眼睛,去相信共产党所承诺的天堂,结果只有体制上层少数人享受到了特权,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个幻象早就破灭了。

格鲁沙将自己看作世界公民,他认为在世界村里,一元化和二元化的所谓“绝对真理”是危险和暴力猜忌的温床。政治文化和宗教的界线应当被取消,而教育则是不同文化之间最佳的桥梁。这本小小的文集,里面字字珠玑,充满智慧和宽容,它为中文读者打开一面窗户,新鲜的空气和思想涌了进来,但愿我们从中能汲取经验,激荡脑力,滋生希望。

──《观察》首发 

欧阳小戎:致袁伟静女士--故土上的流亡者

 

┌────────────────────────────┐
│ 11月29日,忽闻伟静女士进公安局之后,被用车拉回,抛在 │
│ 村口,神志不清,问之,口中无词,唯失声痛哭。动用国家 │
│ 机器对无辜妇孺施以侮辱,可以断言该机器已烂透骨髓。  │
└────────────────────────────┘

 

          候鸟啊?
          你们可愿在这霜冻的季节
          飞往北方?

          夫人,
          请允许我
          摘一颗最小的星星,
          挂上你屋檐。
          要是没有鸟儿传递,
          请睁开你忧伤的双眼,
          看看
          这献给你的歌儿。
          然后它会变成信封,
          载寄给你,
          我遥远的星星。

          愿它入你怀中之时,
          还未燃尽。
          那是我的希望,
          正在远方
          为你摇曳一个初冬的黄昏。

          这茫茫的故土上,
          流浪着一个无辜的年代。
          原谅我,
          不知如何
          分担你所承受的一切。
          越过这浓雾下莽莽崇山向你眺望,
          我看见了,
          腊梅花被冰雪惊动的岁月。

 

民主论坛

中国系狱记者师涛获世界报业协会自由金笔奖

 

【2006年12月1日狱委讯】师涛——因美国搜索引擎公司雅虎向中国当局提供信息而被捕后系狱的中国记者,被授予2007年自由金笔奖,这是世界报业协会年度新闻自由奖。

师涛先生因在2004年写的一个有关天安门屠杀十五周年前夕媒体限制的电子邮件被加以“泄露国家机密”的罪名,正在服十年徒刑。这个电子邮件被几个海外的互联网门户网站获得,也在雅虎公司的帮助下被中国当局获得。这个国际互联网服务器供应商给了中国国家安全当局有关师涛的电邮使用细节,最终使他们从邮件追踪到他在所工作的《当代商报》报社使用的电脑。

雅虎创始人之一杨致远在师涛先生被捕时被问及雅虎的涉案,他为该公司辩护说:“为了在中国做生意,或者世界任何其它地方,我们必须遵守当地法律。”

师涛先生散发的信息是中国当局传达到其报社,警告新闻从业人员有关 “社会不稳定”的危险,以及关于某些异议人士要回中国悼念天安门屠杀的风险。1989年6月4日,民主支持者——大部分是学生——在屠杀中被中国军队残忍地枪杀。

师涛是中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新闻从业人员监禁国中数十位系狱新闻从业人员和网络异议人士之一。

金笔奖将于2007年6月4日在南非开普敦召开的世界报业大会暨世界编辑论坛上颁发,以表彰师涛突出地维护和促进新闻自由。

“监禁师涛先生是一项暴行,也是西方公司因相信拒绝会有损在该国的活动而帮助并协从镇压的一个可悲的例子,”设在巴黎且正在乌克兰的基辅开会的世界报业协会理事会说,“作为一个要世界注意的主要媒体公司,雅虎有义务带头支持国际互联网上的言论自由。雅虎应该向压迫者当局指出,如果它们继续绑架信息、监禁新闻从业人员、剥夺其公民公开辩论的权利,它们将被抛在后面。而在此案中所发生的正相反。”

世界报业协会理事会呼吁立即释放师涛先生及其他被监禁的中国新闻从业人员。

世界报业协会自1961年以来每年颁发金笔奖, 过去的得主包括:阿根廷的哈科沃·狄默曼(Jacobo Timerman,1980),南非的安东尼· 哈德(Anthony Heard,1986), 中国的戴晴(1992),越南的段越活(1998),津巴布韦的杰弗里·纳诺塔(Geoffrey Nyarota,2002),苏丹的马裘·穆罕默德·萨利赫(Mahjoub Mohamed Salih,2005)。2006年的得主是伊朗记者阿克巴尔·甘吉(Akbar Ganji)。

世界报业协会在全世界维护及促进新闻自由,代表18,000家报纸,成员包括73个全国性报业协会、102个国家的报社和个人报业主管、11个通讯社、9个地区性与世界性的新闻集团。

(独立中文笔会根据世界报业协会英文原稿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