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丹:基层选举将冲击中共

    依照2004年通过的中国宪法修正案,从今年7月到明年夏天﹐要完成2,800多个县、35,400多个乡的人大代表换届选举,涉及选民9亿多人。今年和明年将成为中国区县级人民代表换届选举年。为评估这次选举的前景和意义,中华学人联谊会和中国宪法政协进会於8月5日和6日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举办中国大陆选举研讨会。大陆民间维权人士莫之许(赵晖)﹑香港立法局议员何俊仁和民进党美东地区党部主委许盛男等与会发言,就中港台选举经验进行交流,使得中国大陆基层选举是否可能冲击中共开始引起人们讨论。

    目前﹑大陆各类社会矛盾和问题随着高速经济发展和急剧社会变化不仅没有缓解﹐而且日益严重;所谓数量﹑规模和暴力化程度激增的群体事件和突发事件表明,人民对政府解决问题的信心和耐心日益削弱;民间独立专业人士正试图开闢新的合法途径表达民意,解决百姓关心的问题,化解社会冲突和危机;此次选举将是一个重要的机会。

    近日北京传说,中共已经将维权人士正式列为六种敌对势力之一。可以想像,维权运动的发展空间将要受到越来越大的限制。在这种情况下,参与基层选举的意义更形显着。在现行法律框架下参与选举,使得中共必然投鼠忌器;网路的发展,使得参与选举的手段更加便利;社会利益的冲突使得社会群体寻求代理人的动机更加强烈。种种因素都使得选举很有可能成为大陆民间势力向当局挑战的新热点.因此,在上述普林斯顿会议上,与会者一致认为基层选举无论是否造成突破,都将成为未来中国政治民主化过程中的重要指标。

北京之春9月号

川 歌:听二泉映月,想起陈光诚

今天中午吃饭时,偶然看到一段中央电视台的民乐节目,其中由著名的二胡演奏家宋飞女士演奏的《二泉映月》,深深地打动了我。那深沉哀惋的旋律将一颗正直无畏倔强却又因命运悽惨而显出哀伤的心呈现在我们眼前。听着这样的音乐,我想起了陈光诚,那位年轻的盲人英雄,只因为在他家乡的土地上为他的同胞维权就遭遇了牢狱之灾,一个盲人竟因为“毁坏财物”与“妨碍交通”的罪名而被处刑。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使得那些在公众眼里真正善良、正义的人们受着人生莫大的灾难呢?

一个35岁的盲人青年,一个年轻妻子的丈夫,一个幼小孩子的父亲,他为什么会落入那样的雷区,那样的险恶之地,终于落在黑暗的牢房之中──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本就是黑暗的,只是在他进入牢房之后,他一定感到这个世界更为黑暗了。外部的世界是黑暗的,光明只在于他的内心之中。他的内心有着星的光明、灯的光明、钻石的光明与太阳的大光明。那是一些抽象与具象的概念在他的心中放光,这些概念是一些简简单单的汉语名词、动词与英词名詞、动词(他是懂一些英语的):自由、民主、人权、平等、博爱、仁爱、仁义、正义、法制、进步、祖国、人民、国民、村民、乡亲、兄弟娣妹等等。他在非人的囚禁之中一定会默默念叨着这些词儿,正是这些词儿给了他信心与能量,也正是这些词儿不断地在他的内心深处放射着绚烂的光明。由此,他在孤独的囚禁生活中不再孤独。他知道他所信奉的民主自由理念是真正正义的人类准则,不似那些看起来祟高伟大却将人类导向无边罪恶深渊的邪恶妄念,如共产主义、阶级斗争、党的领导等等。他相信,他的亲人、他的朋友都在关心着他,关注着他的命运,他并不孤独。但是,从另一视角来看,他是孤独的,毕竟,他,一个盲人,被关押着,高高的罪恶之墙将他与关爱他的人们隔离开来。

《二泉映月》哀惋的旋律随着那二胡的琴弦在我的大脑中拉动着,几乎使我的眼角溢出眼泪。但我终于没有让那眼泪流下来。我不是女人,我是男子,我没有权利流泪,再说即使我流泪又有什么用呢?我的一场号啕大哭能够使那被监禁中的英雄恢复自由吗?能够使他走出牢房,站到他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够感受到的阳光下来吗?不能。能为人类诚挚的眼泪所感动的只能是诚挚的人类,而那些非人的冷血动物是无法为眼泪所感动的。

我走起身,离开了那几乎令我落泪的音乐。我闭上眼睛,试着在屋里走了几步,我想象着我是陈光诚,我走了几步便不能不睁开眼,否则我将撞上他物或者跌倒。那在黑牢里的光诚在怎么样生活呢?极不人道的政府将他关进牢房,处于监禁中的他能够得到人道的待遇吗?我不知道。他会受到虐待吗?他们会如何对待他呢?对于一个不屈服不妥协为了民众权益抗争的盲人,那些天良丧尽的人会怎样对付他呢?

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天良,还有着正义,还有着正义的人们对于一个正直勇敢的盲人青年的关爱,罪恶彰显在阳光下,罪恶终将得到清除。

一汪清冽的泉水在清明的月光下流着,一个盲人青年在我们的眼前走动着,用他的盲杖探索着中国通向明天的道路,而我们大多数人只是在旁边看着他走着走着,跌倒、受罪、受重击,有的人无动于衷,有的人泪眼模糊,有的人试着上前帮他,有的人与他走在一起。而我,一个所谓的诗人,在这里,无奈何地敲打着鍵盘,应和着那《二泉映月》的美艳而悽凉的音乐为他写下这些文字,并为他送上我的祝福:好兄弟,更为坚强些,上天将会护佑中华的英才,属于你的光荣的自由的日子一定会来临。你必有一个令人赞叹的美好的人生。你的磨难,你的苦痛将化为你的荣耀,你的让人们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而由中华世代的人们所分享。好兄弟,保重!

民主论坛

胡 平:通过抗争赢得言论自由——从《世纪中国网》被关闭谈起

    7月25日,海内外享有盛名的《世纪中国网》(www.cc.org.cn)被中共当局下令关闭.《世纪中国网》不愿意给外界造成它自己安乐死的假像,主编发表了预先悼念的临别赠言。8月1日,海内外一批知识分子发表联名信表示抗议,我也在信上签了名。

    诚如抗议信所说:“《世纪中国网站》创办於2000年7月19日,经过六年时间的坚持,已经成长为大陆中国颇具影响力的民间网站。该网站秉承‘自由、独立、民主、包容、理性’之精神,汇集了大陆知识界的代表性人物和海外华人知识分子,为扩展大陆网络的民间言论空间、推动大陆政治文明的进步和沟通海内外知识界作出过独特贡献.”

    对於这段话我要做一点补充说明。不错,《世纪中国网》确实汇集了一大批大陆知识界的代表性人物和海外知识分子;但我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世纪中国网》也有黑名单:例如刘晓波、丁子霖,例如我,就都是被排斥在外的;偶尔有几篇我们写的文章贴上了论坛板,常常也是很快就被删除掉了。当然,这个黑名单不是《世纪中国网》自己定的,而是有关当局强加给他们的。

    如果我们把在抗议信上签名的人名和在《世纪中国网》常常发表文章的人名作对照,可以发现一个很有讽刺意味的事实,那就是,大部分在抗议信上签名的人都是被禁止登上《世纪中国网》的,而大部分活跃於《世纪中国网》的人却幷没有在抗议信上签名。

    这事说奇怪也不奇怪。我辈正是因为一贯对当局压制言论自由的做法公开批判所以才上了黑名单。别人正是因为一贯避免对当局公开批判所以才被允许保留了在包括《世纪中国网》在内的国内媒体上公开发言的机会;这次虽说是整到自己头上来了,按说总该站出来抗议一声了,其实不然,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一抗议,那就很可能惹恼当局,到头来就很可能把自己在国内其他媒体上公开发言的机会也都给丢掉了,所以还是逆来顺受的好。

    按照奥尔森在《集体行动的逻辑》一书的分析,言论自由是公益品。只要一部分人通过抗争而赢得了言论自由,那么所有的人,包括那些不曾参加抗争的人也将得到言论自由;於是不少人就会採取搭便车的态度,自己不积极参加抗争而等着坐享其成。可是,如果抱着坐享其成的态度的人多了,积极参加抗争的人太少,则抗争不可能取得胜利,参加抗争的人很可能会受到迫害。

    这就形成了一种荒诞的现象:你越是争取言论自由,你就越失去言论自由;你越是不争取言论自由,你就被允许有越多的“言论自由”——如果那还叫言论自由的话。

    这里,我不忍心对那些沉默的人苛责。我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敢公开抗议只是出於恐惧。但问题在於,如果大多数人在压迫面前都逆来顺受,压迫者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它就会得寸进尺,愈加猖狂——这正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的残酷事实。

    单以互联网为例。过去十年来,由於互联网技术突飞猛进以及中国互联网用户急速增长,国人的言论空间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村。但中共当局对此十分敌视。他们非法动用国家资源,建立起世界上最庞大的互联网监控系统;而且还赤膊上阵,关闭大量网站,逮捕许多网络作家。几天前,《大风》网站发表“中国互联网控制历程一览”,读来令人触目惊心。必须看到的是,十余年来,由於当局的不断打压,民间的言论空间非但未能扩展反而在持续萎缩.我们在努力地渐进,但我们的言论空间却在渐退。这就再次告诉我们,现代科学技术——尤其是信息技术——的发展,固然有助於我们扩展言论自由的抗争,但是它毕竟不能代替我们的抗争。自由不会天上掉馅饼。如果多数人只想搭便车,坐享其成,那就永远等不到自由的实现,而只能等来更严厉的专制。归根结底,我们必须坚持抗争,幷且要动员和鼓励更多的人和我们一道抗争。

首发北京之春

昝爱宗:报道真相是记者的天职

--严重抗议富士康用强权压制新闻自由

6月15日,6月22日,上海《第一财经报道》先后发表关于“血汗工厂”的揭黑报道,没想到惹怒了有台湾资本背景的当事企业富士康集团。7月10日,该报两记者翁宝和王佑遭3,000万元索赔。

来头不小的富士康,看来要让这两个说真话的记者倾家荡产了。

不禁要问:中国的法律能够保护公民的新闻自由权吗?

前几天,我因捍卫言论自由,也就是新闻自由,被杭州市公安局拘留七天,算是付出了代价。出来后,恢复自由,又得到上海两记者被打击的报道,感到一定要声援。同时,网络上,朋友也各自展开了自己的声援方式,比如北京的老郭这样呼吁:各位友人,富士康公司的所作所为是赤裸裸的践踏公共利益,借用凯歌大导演的语句,“企业不可以如此无耻。”,新闻底线不可以在这种无耻的强权面前退缩,哪怕他们盗用“台湾同胞”、“投资环境”、“维护稳定”一类堂皇的名义,而此事件将注定成为中国新闻史上重要案例。因此:“我们所能做的事:(1)只要会写字的就可以上网声援;(2)望各海内外媒体同行积极跟进报道,众志成城揭开富士康和郭台铭之流丑陋嘴脸,让国人记住这些丑陋的名字,包括地方法院协助无良企业冻结记者个人财产的荒唐行径;(3)如果富士康员工挺身揭露富士康丑行,及有责任心的律师发起公益诉讼,我将发起募捐以支持他们的正义行为,并个人带头捐款。”

接着,网络上有一个媒体老兵李学凌提出捐出一万元,这是一个积极的举动,也是捍卫新闻自由的行为艺术。

但我们又不能不承认,说真话要付出代价,这在那个国家都一样,可是在中国更加严重,更加复杂和残酷,因为中国不但有权力令说话者闭嘴,那些帮凶的老板们也一样不愿意放过说真话的记者。

不过,霸道的权力令人闭嘴,我们还要看它这个权力是公权力,还是私权力。如果是公权力,就坚决不闭嘴;如果是私权力,只能沉默,因为对方已经扔掉胡萝卜,而是甩起大棒,记者们只能在没有言论自由的情况下被迫沉默。

现在,富士康这家企业,是公开登记的合法的责任企业,不是动辄用私刑的黑社会,所以新闻记者和新闻机构没有理由对它闭嘴,而是应该继续揭露其在深圳的工厂普遍存在的“超时加班”问题。

用事实说话,就是获得更多的民意支持,就是得到更多的安全系数。

真理越辩越明,真相也是越揭露越真实,越公正。

如果富士康不是“血汗工厂”,请你们工厂主站出来,邀请记者进厂房,看生产劳动记录。如果富士康隐瞒真相,请富士康员工私下或通过网络、手机、照片等各种渠道和方式与记者联系,把富士康工厂里的真实一面展示出来,一为保障员工权益,二为监督富士康企业的社会责任和守法责任。

在一个真正见光的社会,要让新闻工具的透视光照射到那些有点见不得人的黑暗地方,使它们再也不能见不得人。

在中国,工人及其他弱势群体权益被侵害的情况相当普遍。今年初,中国法律界在讨论《劳动合同法》时,曾经揭露中国农民工一般每天工作十至16小时,远远超过国家所规定的每周工作40小时。而在这种背景下,一些新闻媒体以进行调查性报道获得读者青睐,在社会上建立了伸张正义、社会良心的形象,比如中央电视台的法治报道。可中国的国情是权力与企业勾结,而职工普遍缺乏工资话语权。比如一些打工的人员,一天工作15小时,而工资才有300元,简直是赤裸裸的剥削与压榨。

富士康员工月薪只有300元,还不如浙江省职工月收入最低的为450元。而该企业还严重违反规定加班加点、强迫劳动者加班加点、低于最低工资标准发放工资,这难道不是对社会的犯罪吗?记者们捍卫新闻自由,难道不是对社会尽责任和尽义务吗?

两名记者的单位《第一财经日报》做得好,该报发公函给台湾背景的富士康公司,声明“记者报道属于职务行为,报社将动用资源支持两人全力应对诉讼”。虽然翁宝和王佑已经收到法院要求冻结其资产的通知书,被冻结的资产包括房产、汽车和存款,但不屈服,而是通过法律,在法律范围内努力维权。

报道真相是记者的天职,我们不能假定我们是在一个缺乏新闻自由和言论自由的社会里,我们有宪法上明确宣布的言论自由和出版,其实这就是新闻自由,我们必须捍卫,站出来,要让属于公众及所有每个人的新闻自由和得到真相的自由得到切实的保障,而不是回避或放弃。

所以,我的老郭朋友说,“我代表一批关心富士康员工命运的朋友的共同意见郑重宣布:如果有富士康的员工,包括接受了第一财经采访的匿名证人,从现在站出来公开揭露受到的剥削欺压,不论受到富士康任何形式的打击,我和我的朋友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将发起捐款给你们以支援,弥补诸如扣发工资一类的经济损失,及聘请律师给你们提供比富士康花50万请的律师更高质量的法律援助。并且你们不用担心被富士康开除,我们会动用一切关系资源,确保协助你们在中国可以找到一份远高于深圳最低工资标准,并且每周工作五天,每天八小时,上班不用一直站着,有休息时间,也绝不用两人合睡一张床的工作。”

眼下,富士康告记者案已经很热了,网络上和报纸上都沸沸扬扬,但还应该看清楚问题的关键:

◆第一,正视诉讼:不告报社告记者,深圳法院受理有据查封合法(审查该法院的无瑕疵声明)?这由法律界人士解释,谁是谁非,基本上已经清楚。

◆第二,告别悲情:全球媒体撑腰,苹果着急,富士康料将不战而退。这是该企业必须承担的风险和代价。

◆第三,关键就是超越诉讼:追踪血汗工厂,逼降富士康,劳工政策大反省。

目前,尽管被告的二名记者面对财产被封与台商的天价索赔受到惊吓,但在愤怒的媒体与公众舆论面前,富士康显然已成弱势。关注此案,超越个案,关注中国的劳工问题,当是媒体更为重要的使命。

中国不仅是一个富士康有问题,还有千千万万个富士康劳工超时工作,甚至是“血汗工厂”,比如最近披露的“世界袜都”童工问题被隐瞒的消息,是非常可怕的制造“杀人工厂”,是真正的危害和谐社会,破坏社会稳定。报道称:具有“世界袜都”之称的浙江省诸暨市,最近因一场致命火灾揭露出该市企业普遍存在的雇佣童工问题,当地有关部门事后迅速隐瞒实情,封锁消息,严禁媒体报道。

据安徽《婚恋家庭》杂志记者邢荣勤报道,7月16日,浙江省诸暨市一私营企业制袜厂发生火灾,三名女性死亡,多人受伤。死亡的三人中,有两人是雇佣来的童工。侥幸逃生的员工告诉记者,当天事故发生以后,一名童工已当场死亡,另外两人送往医院抢救,但因抢救无效已经死亡。逃生员工说,当时突然爆发大火,他来不及逃生,只能扒在窗户边等待救援,幸好消防人员及时感到,他得以安然无恙。该厂老板、老板娘在火灾发生时,最先逃离火灾现场,但均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事件发生后,当地警方迅速封锁现场,宣传部门也要求任何新闻媒体不得采访、报道。第二天,在有关部门要求下,该织袜厂结清了部分童工的工资,并将他们遣散,其他留下的员工,则被集中在某宾馆,并派有警察看守,不准与外界接触、联系。

据了解,诸暨市织袜厂众多,有世界袜都之称,近年由于需求的不断增长,劳动力出现短缺,厂主们开始雇佣童工,由于大部分加工厂(点)都分布在居民楼内,根本不具备安全生产的条件,加之这些企业害怕使用童工的事情败露,大都把大门紧紧关闭。知情者说,发生这样的惨剧不是一种偶然,有关当局应立即采取措施,对不符合生产要求的小作坊式的工厂进行取缔,对违法聘用童工的行为尽快进行查处,以防此类惨剧再次发生。而诸暨市有关部门软禁劳工、虐待劳工,封锁消息来源的做法,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看到全中国普遍的劳工加班超时、压迫劳工现象,以及诸暨市的童工不幸之悲剧,我们的媒体从业人员应该明白,真正要承担的社会责任在哪里?

报道真相是记者的天职,当人们蜂拥严重抗议富士康用强权压制新闻自由之时,我们更应该看到:更多的人间真相需要记者们尽快揭露,更多的社会责任需要记者们全力承担。

民主论坛

齐家贞:爱情树上的两片叶子

我相信机会只给有准备的头脑.现在,我要补充一句,爱情除外。

爱情可遇而不可求。

故事发生在十年前的夏末——

每天下午六点,我结束一天的工作,开始看电视新闻。此时,可怜的双耳一天里才第一次听播音员讲话,可怜的嘴也一天里第一次开口与人打招呼,如果分租房子的两个年轻男孩安德鲁和爱立克在家的话。

那天,电话铃响了,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懒得动一动。不会是我的。

安德鲁从他的房间走进客厅,接了电话,递给我。盯着他的脸我犹豫着,谁会打给我?

Hello,我习惯把“哈罗”后面的音提得高一点,比较有精神。对方是个男的,澳洲人。要不是传过来的声音十分温和礼貌,我差一点就 “Sorry, you got  a wrong number( 对不起,你拨错了号码)” 把电话挂掉了。现在,我决定解释几句。

我有三个澳洲朋友,都是女的,没有男的,你是谁呀?

对方笑了,笑声悦耳,就像电视、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他说,我是你朋友的朋友,张莉莉想给你写信,她让我问清你的地址。

莉莉数周前搬得很远,长途电话太贵.

对方自我介绍了姓名。姓,我当时没听清,名,我记住了,记住的是他中国朋友们偷懒喊的那个“英”。正确的发音是伊恩。

英讲,最近三四年才看到家谱,原来他有中国血统,祖母的祖父是中国广州人,姓陈,年轻时到英国当警察,娶了个英国姑娘一起移民到澳洲,以后数代都与当地人成婚。我兴奋起来,暗中计算他这个第五代后人,血管里究竟流动着多少个百分点的中国血(对不对天晓得),同时想象着电话那头正在与我讲话的中国西人会是什么模样。

英说,看了家谱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七八岁他就对小朋友说长大了要去中国,那时,中国在哪里、地图是什么样子他都不清楚。他说他喜欢中国,喜欢中国食物,有几个中国朋友。最近看了一场中国电影叫《活着 》,他最喜欢电影里的明星果立(巩俐)……

伊恩记下了我的地址,忠于朋友之托;我什么也没记,为了实现一个几十年的宿愿——写书。

我正在寻找孤独,躲避人群。

住墨尔本七年半,我想挪窝.辞掉全厂工人中最好的一份工作,回了中国,去过香港泰国美国,找不到感觉.经过二十三个钟头的空中飞行,从洛杉玑到达墨尔本,刚走出机场,我就拽着经过严格筛选后剩下的依然重得可怕的家当,搭公共汽车颠簸二十七个小时,到达了布里斯本。那里气候奇热,皮肤老是粘粘的,强迫自己呆了五天,我烦燥难忍逃到悉尼。悉尼道路零乱,处处是拥挤的人群,呼吸都不畅快,两天就走人。当火车缓缓驶进墨尔本Spencer 站停下,我一直悬吊着的五脏六腑马上物归原位,内心重获安宁。

不得不承认,今生今世,我属于澳大利亚的“乡村”——墨尔本。

孤独固然不是群居动物人类的追求,可我拥抱墨尔本赐於我的孤独,开始闭门写书。

今天,意外地听了那么多像是飘洋过海而来的话,既遥远又临近,是专门讲给我一个人听的;通过一根电线,我也飘洋过海去了那么多话,既虚空又真实,是专门对另一个人讲的。好久没有这样聊天啦。

忘记了近来日夜相伴的孤独,我开心地和伊恩聊天。嗬!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溜走了。最后 ,他问我,你愿意来我家喝杯咖啡吗?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啊,为什么不!

哎呀,一个不认识的澳洲男人要开车来接我了。

我赶紧跑进浴室,这才认真地对着镜子扫描了一下自己,需要整理整理。

把蓬乱的头发梳刮几下,顺便在手心里倒点洗头用的护发素,抹在头上镇住不听话的头发们。从不化妆的我,此时有点慌神,换件宝蓝色的薄绸衬衣试试吧。唔,宝蓝色真好,它遮掩了不少我一天十小时伏案疾书后留在脸上的疲惫与憔悴。

不到十分钟,敲门声响。还好,我手脚麻利,一切就绪.

开了门,一位身穿白底灰花短袖衫的男士突兀而立,牛崽裤下是一双光着的大脚.身材魁梧一米九高,淡蓝色的眼睛,有点卷曲的浅棕色头发,突出的眉骨和挺拔的高鼻梁,完全背叛了他不多的中国血统,看起来是百分之百的洋种.

我,一米五一,在大象般的他面前是只小耗子。大象说,“G‘day”,今天好。

小耗子抬起头笑着,嗨,你好高大。

黄福特车五分钟就把我带到他的住处——我住的KEW 和伊恩住的BALWYN 是邻区.两房一厅的套间,他一个人住。

这是祖母沙发,你请坐,那把是祖父沙发,属于我,他说.

我欣喜地发现,都坐下后,令人难堪的我俩高度的差距骤然减小,我们可以“平起平坐”地交谈,而且,厚软的祖母沙发使我久违了的温馨与舒适感油然而生。

今晚我们不讲吃,只讲喝,把浓重的彩色都喝进肚里。我喝牛奶,像雪一样白,他喝放糖的黑咖啡,像墨一样黑,然后再对饮红葡萄酒,红葡萄酒红得像燃烧的火焰。伊恩举起一个空杯,用手指弹了几下,得意地说,你听,这声音多美。他又用手指蘸了点口水,两个指头在杯沿的里外摩搓,酒杯像怕痒,响起清脆的吱吱吱的笑声。伊恩开心地说,这是水晶做的,玻璃的哪能和它相比。Helen, 你来试试……

西人的活法和我的活法如此地不同,在这里,我非常享受。

听说我这个月刚满五十四岁,伊恩半个身子朝我靠过来,认认真真盯了我一阵。哦,我四十九,你大我五岁,保养得比我还好哩,头发都没有白一根。我急了,怎么会没有白一根?十岁就开始有白头发了,这么大把年纪,已经白了一大半啦,现在的全是染的。伊恩大笑起来,肥肚皮在祖父沙发里震得抖抖的。嗳,无独有偶,我的牙十五岁就给拔得差不多了,那个医生真……现在是满口假牙。於是,他讲,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就没了牙,於是,我讲,为什么我早早的就白了头发……

半杯红葡萄酒下肚,我面孔已经红得像煮过的虾子,讲话更加无拘束。

突然,伊恩把他的大手张开,你会看手相吗,算算我能活多久?

伊恩是我这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找我算命的人,傻瓜才找我算命,因为如果我真的会,我自己就能防患於未然逢凶化吉,今生就不至於如此多灾多难了。可他当然不是傻瓜,他是信任我,哪怕多半是为了好玩,我也愿意像吉普赛女郎那样,用手指头在他的掌心上画来画去,告诉他娶几个老婆,生多少儿女。

男左女右,我要你的左手。他高兴极了,碰到个会算命的!

我认真按照别人读我手掌的路子读他的。你的手,肉头丰厚骨格匀称说明你是好命,终生不愁吃穿。他嘿嘿点头直笑,这还用说,这还用说,日子越过越好。再往下看,我惊讶地发现,他的生命线到六十岁就断了,后面的线条几乎不存在,阳寿大概就到此为止 .

我不希望这位友善和霭的好人短命,我想他长寿。

你六十岁有场大病,大病能治好,治好了你还要活很多年很多年。他乐开了,当然当然,我的计划是活一百岁,许多亲戚都……

翘下巴使伊恩笑起来嘴角直朝上弯,整张脸荡漾着善良的光芒,特别亲切友善。西方人那种开怀的也是夸张的哈哈大笑,很有感染力,我也跟着伊恩开怀地夸张地哈哈大笑不止。

来澳七年半,我每分每秒都在紧张,紧张打工挣钱求生存,紧张学英文摆脱聋哑瞎的窘境,紧张挤时间边哭边写信回国报喜,紧张走错路上错车再花双倍时间来纠正,紧张……连睡觉也紧张地咬紧牙关.“紧张”已成为我身体的常态,“放松”成了稀有的非常状态,我得要时时提醒自己放松,稍不留意,紧张就卷土重来。

不过,今晚,我完全不紧张,笑得很多很过瘾,整个人彻里彻外地放松。

这次搬到KEW区,到底是我第十几次搬家,早已记不清,反正来到澳洲,好像小偷躲警察,有说不完的理由要搬家,每次都但愿这是最后一次,每次都泡汤,自己没房子,注定要没完没了地搬下去。现在,无人知晓我又搬到了哪里。我只告诉过一个人我的电话,表妹,表妹只告诉过一个人我的电话,莉莉,莉莉只告诉过一个人我的电话,伊恩。

单线联系为伊恩搭了个“单人桥”。

自从一起喝过咖啡之后,伊恩天天从桥“西”打电话到桥“东”,西人向东人问声好。喂,你到我家来玩吧。不,你来。还是你来的好,男人的家就是他的王国。还是你来的好,女人的家就是她的宫殿。你来,我有咖啡红葡萄酒请你。你来,我有绿茶苏打饼乾招待。你来。你来。拗不过我,他让步了。

正和洛杉矶的表姐讲长途,我蒙住话筒转身对伊恩,你好,巨人,请坐。巨人安静地坐在旁边,不笑也是一副笑的姿态.半个小时过去,表姐尚无收场的意思,我把手伸给伊恩想握握他的,以示歉意。他低头吻了我的手,朝我挤一只眼睛笑笑。想起电影里类似的镜头,我很受恭维,好像灰姑娘变成了公主。

一件事不断在你的身上重复,你就养成了习惯,所以,习惯是不断重复的结果。

伊恩天天定时给我打电话,才两个星期,我就养成了定时等电话的习惯.那天,他下班的时间过了很久,九点钟了还没等到他的声音,我若有所失地上了床,心里好闷。我问自己,你在等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想不到鉆进了被窝,爱立克来敲门,Helen ,你的电话!

伊恩从“单人桥”上走过来啦。嗨!我请你到我家吃晚饭。

那天是情人节。

不行啊,我睡了——情人节有人请吃饭,任何女人都会欣喜!

换成这个星期五吧,怎么样?

自己有规定,不准经常出门.本想说No (不),沖口而出的却是Yes(好的)。 但是,你要穿衣服。那次我去,他打赤膊,满身的卷卷毛使我不自在。

那边爽快地回话,好。顿一下。那,下面我可不可以穿裙子?

我一惊,裙子!男人为什么穿裙子?

大笑。那是我从新几内亚带回来的,那里的男人都穿。年轻的时候,我在那里住过五年,替一个澳洲工厂做事……

所谓的裙子其实是一块纤维花布,从腰际裹住拖到小腿。穿着花花裙子的伊恩,在灶头上按部就班地忙,内心的从容闲适一望而知。

漂亮的饭菜上了桌,一人一大盘:两个土豆——饭,水煮白花菜绿豌豆黄玉米,一片牛排和半条烟薰鳟鱼.伊恩抱歉花菜的时间煮的过长,我说very nice, very nice(好吃好吃)。 心想,他会不会喜欢我端上桌的蹩脚菜——最拿手的是炒鸡蛋。

白色的桌布和黑色的餐巾,对照鲜明反差巨大。或许,恰恰如此,白和黑才永远相亲相爱平分秋色,人们才兴趣盎然地挖掘反差里孕育着的互补与和谐,就像面对面坐在餐桌旁的他和我——西男东女、高矮胖瘦……

杯口粗的紫色蜡烛,散发出淡淡的熏衣草清香,我注意到餐桌的尽头,放了个玫瑰红锡铂纸包裹的心形大巧克力,可能是他情人节那天买的。

我笨拙地拿着洋餐具无所适从,看看伊恩,刀叉像两只小手在盘子里快乐地抓来抓去,如此地得心应手,一会儿就把盘子里的食物抓走了许多。他发现我犯了错误,举着叉住的一大块肉不知所措。嗨,刀这样拿,叉这样用,切东西的时候,叉住离你身体近的部分,要多少叉多少,刀从叉的前面根部切下去…

案板上切菜由远而近,西餐盘子里切东西由近而远,可不能把盘子当菜板生搬硬套。

两个月后,伊恩向我求婚。他说,我非常爱你,请你做我的妻子,我们共度馀生。求婚的时候,他没有像电影里的西人那样下跪,这样倒好,他的膝盖有问题,跪下去就起不来,我肯定无法助一臂之力。

伊恩把我搂进他阔大温暖的怀抱,我惊喜的心呼呼狂跳,矮他一个半头,我耳朵正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他的心也在呼呼狂跳。我们又回到了青春的时光。

像个小女孩,我心里盛满了快乐,急着要与人分享,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十句话同时蹦出来。 “有了你,总比没有好。”“小”女人语无伦次已经昏了头,蹦出嘴的话竟是贬意!

喔?伊恩很惊讶,他楞了一下,但还是礼貌地回答,谢谢!

发现自己表错了情,我赶紧解释,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破英语.我是想说,你给我的情爱与关怀,我从没享有过.

我,也爱上了伊恩。

但我矛盾异常,内心在搏斗,你要写书,就得排除干扰,马上逃。可是,我逃不了,像在水里像在沙漠中,软绵绵的,天大的劲也使不上。

我在写书,写三十年前的故事,提着笔不动,脑子从时间隧道里往前奔,奔到了今日的伊恩伊恩伊恩;我做饭,心里想,他现在是不是还在上班,今晚他懂不懂怎么吃我送给他的杂酱.

不行,还想顽抗。 喂,英,我搬家了,不想告诉你我的新电话。不加解释,我撒谎.唔,好。出乎意料,伊恩很冷静,那就请你打电话给我,我想知道你的情况.本想借机打退堂鼓,可他对我的无理竟然没生气,我敬重这样的人。

涟漪已经泛起,种子已经发芽,今天的我再也找不回昨日的宁静. Helen,你必须追随你的心!

后来伊恩告诉我,他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就爱上我了,而且有了结婚的打算,冒出这个念头使他自己也惊吓不已。第二天清晨,他忍不住给妈妈打电话,妈妈妈妈,我要结婚啦。妈妈大笑,是吗,和谁?一位中国女士。她,怎么说?她还不知道哩!

伊恩通知他幼时的朋友,我要结婚啦。对方握着电话不吭声,半晌才答,嗳,对不起,刚才我吃惊得把腮帮骨掉到地上了,得拣起来安装好才能说话。你一定是真的爱上了,祝贺你!你改变了主意。

第一次婚姻的失败对伊恩的打击很大,他起誓要独身,已经独身了四年半,每个人都以为他能坚持到底。有个中国女人请求,你不想结婚,那就搞假的,给钱.伊恩回答,不,我结婚是为了爱,不是为钱.

伊恩,你是好样的!

我,正在寻找失落的我自己。

那个大大咧咧,当了一辈子女孩不怕羞不脸红傻头傻脑的我还在吗;那个碰到不幸只悲伤三分钟转身就哈哈笑的我还在吗;那个三十九岁才生个女儿做妈妈,满怀童心和女儿办家家酒抢当白雪公主的我还在吗;那个四十六、七岁了还以为自己才二十,敢于出国冒险,永远自信永远朝前沖的我还在吗?

不,她不在了。

她,失重了,不知道头置放在哪里,脚搁在何方。

澳大利亚波涛万顷浩翰无垠的大海给予我灿烂的希望和向上的渴求,可是,开垦这片对我而言一无所知的澳洲处女地,超负荷的运转,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去做力所难及的事情,我的灵与肉再也无法承受长期累积的焦虑紧张和劳累,我本能地想逃避。有时,我甚至感到死亡也是一种美丽的诱惑。当悠扬哀婉的乐声响起,我会想像自己躺在鲜花簇拥之中,看着自己的灵魂冉冉升天,一劳永逸地进入了永恒的休息之地。

呵,我多么渴望歇息。

学了近四年的《圣经》,我多么希望自己真的相信,在天堂的某个地方有个主宰一切、充满爱心的上帝,他始终关爱我怜悯我,把生命的重担从我弱小的肩头上取下来,让我舒心地透口气。遗憾的是,我缺乏悟性,终于没有找到上帝。

我向逝世了二十多年的母亲求助,睡前经常同她谈心。母亲啊,感谢你为这个家庭作出的牺牲,乞求你宽恕我几十年来对你的辜负。你始终保佑着家里人一切平安,现在,恳请你帮忙找回你女儿的自我。我数次在梦里见到母亲,她不讲话,她无能为力。我依然孤苦无助。

邱比特的箭被伊恩的心数次挡回去,他拒绝了好几个女人。似乎在等待,等待着我的出现.今天,我,居然消融了伊恩心里的坚冰。

作为女人,伊恩让我压倒群芳,给了我非我莫属的特权。这是对我个人价值的肯定,是我不敢奢望的结果,是我喜极欲狂的荣耀。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终于,在澳洲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是时候——我重新满怀信心和力量。

怪不得,我一直发癡发狂学英文,厚着脸皮讲我发音古怪错误百出的英语;怪不得,我从外国外省兜了个大圆圈,还是跑回了墨尔本;怪不得,我打算躲开所有人,却留给一个人我的电话——与伊恩素不相识的表妹。

原来,一连串的偶然连接成长链,为的是牵出一个人!

幸好,那天我接了电话,不喝咖啡的人接受了喝咖啡的邀请;幸好,我两次撒谎说是搬了家,两次都被伊恩的真诚吸引了回来;幸好,我的急性病坏脾气他能原谅,说是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全体;幸好,我水波不兴的心并没有死,她只是在冬眠里等待着苏醒……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伊恩把女儿和我接到他温暖的家里。

胆战心惊过日子的弱母女,从此有大男人保卫.

本以为我可以当伊恩的老师,教他如何使用筷子,就像他教我使用刀叉,可是晚了一步,他使筷子的技术已经好到可以同女儿抢盘子里的小草菇。他以平板的音调“米米米米”说“你好美丽”,对中国背景的老妇少女都用这四个字攀交情;他写的汉语“人”字像画的屋顶,笔尖从屋檐爬到屋脊再往下滑,何必遵守笔划的规矩:“大”字最好写,就像我一个人睡觉时候的姿势,中文报上的“大”字,我都能认出。

我叫他大象,太浪费材料;他说我得了鸭子病,脚那么短走路拉不开步;我匍匐在地为他找回掉落的领带夹,证明短的好处;他抱起我举过围墙参观一个富人的花园,显示高的优势。他说他好幸运,一石两鸟,找到了老婆还有个女儿;我说,我们获得个巨人,以一当十,一丛绿叶护两枝花。

女儿权充记者提问爸爸,下辈子你还愿不愿意和我们做一家人?喔,万一我变成兔子,一天到晚只知吃草只知做爱,万一你俩变成了乌龟不要我,怎么办?我们拳头伸出去,你该挨打你该挨打!

晚饭后外出散步,美丽的花园一个个檫身而过.惊叹万紫千红的花,赞赏浓绿成荫的树,在大自然的杰作前,我们折服;数人家的花,“偷”别人的果,艰难地学叫花和树的名字。三个人一齐变成了孩子……

两人共挑重担只有半个重担,三人分享快乐变成三个快乐。

一个电话,使两个孤独的灵魂相爱,改写了我的后半生。无疑,这是奇迹.我再次但愿天堂里真的有个上帝,没有上帝,也愿意创造一个,我才能对他长跪不起,供奉我满心的感激。

感激,澳大利亚甜蜜的海水清洗掉我昨日的伤痛,翻开了今天崭新的一页。

感激,伊恩走进了我的生命,我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的言行宣示了退让和妥协是家庭关系不可或缺的要素,我为自己强硬的“原则”脸红;他让微笑和尊重变成满屋子的阳光,为了这阳光,我心甘情愿做个乖女人,学会煮饭炒菜洗衣服,做一辈子管家婆……

感激,历经磨难,我得到了最终的补偿。

伊恩说,有书言,别娶能和你过日子的人,要娶没有她你活不下去的人。

热烈的夏日又来临了,相识十一个月之后,我同伊恩结婚。

父亲在美国十几年,为自己他一毛不拔,只穿二手货Two dollar( 两块钱)一件的衣服,One dollar (一块钱) 一双的鞋子。这次,八十三岁的他一生中第一次花两百元美金,买了一套灰色条纹西装,从洛杉矶坐二十三个小时飞机到墨尔本,参加我俩的婚礼.

伊恩问,找了个澳洲女婿,你作何感想?父亲笑。看,你的女儿好美。父亲也笑。来了三天,他笑了三天。只知道笑。

白金做的结婚戒银辉耀目,伊恩给我戴戒指时,他流泪了,雾气湿了他的眼镜;我,透心透肺地大笑,留下了一张一生中笑得最美最美的照片。

嫩叶子老叶子,只要是长在爱情树上的叶子,都被爱情滋润,努力编织着生命的绿荫.

力 虹:小格格不要哭,爸爸一定会回来

一只小鸟,好不容易挣脱了笼罩,为什么还要流着泪回去?

一只小羔羊,凭着天生机灵甩掉了豺狼的跟踪,为什么还要哭泣着回到狼群当中?

从自爸爸离家赴山东,小格格就开始思念爸爸。等到的却是软禁、抄家和恫吓。弟弟发高烧,妈妈绝了食──在此之前,妈妈将一些写有文字的纸张撕碎,吞咽到了肚子里。

坏消息接踵而来,听说爸爸已遭刑审,并被打了毒针,难以活着走出大牢……突然,20个便衣强行进入,占据了所有的房间!电灯、电视、电风扇被24小时不停开着,叔叔、姑姑们,还有爸爸的朋友们被拒之门外,又被带去了派出所……电脑被搬走、电话被掐断、手机被收缴……

一群恶狼闯进了羊圈。

一群人民政府派遣的特务强占了孤儿寡妇的私宅。

可怜的弟弟没有牛奶喝,格格想到:自己看着爸爸已经十多年了,二岁的天宇或许永远看不到爸爸了……可怜妈妈她不得不绝食、但为了我们又不能不进食,真正到了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啊……

于是,小格格只有哭泣。她曾经成功逃离,但不知为什么,妈妈哭喊着又把她叫了回来,回到了豺狼的爪牙之间。她除了哭泣,一个13岁的小姑娘还能怎么样?

小格格的哭声,让我触电般地想起17年前。那时我的女儿只有三岁,出事的那一个早晨,我骑着自行车,先将女儿送进幼托所。在云石街道小巷里,三岁的女儿一步三回头,嘟囔着:爸爸,早点来接我噢!

那天晚上,是她妈妈把女儿接回到已被查抄得满地狼藉的家。女儿哭喊着要爸爸,爸爸……从此后,只要听到敲门声,女儿以为必定是爸爸回来了,总是飞奔上前去打开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有一次摔了跤,磕破了脑袋……

但那时,除了居民会大娘的监视和单位的冷遇,我的家倒没有被狼群闯入,强行占据。三岁的女儿只知道爸爸出差去了远方,70岁的老外婆也被如此告知……因此,几年之中,女儿尚能在一个安谧的环境中,瞢瞢懂懂地成长。

公元2006年8月,中国北京市朝阳区小关北里11号楼7单元202号。家中有特务,门外有便衣。楼下有警车。一位母亲度日如年,13岁的小姑娘在哭泣,二岁的幼童连梦中也在高喊“打特务!”翻开一部人类文明史,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国家政权如此野蛮入侵一个公民家庭的前例。除非打开《国家地理杂志》,在野生动物栏目里会发现如此凶象──一群非洲豺狼趁成年狮子外出不在,偷袭了灌木丛中的巢穴,刚睁开眼睛的幼狮们惨遭大祸……

小格格在哭泣,小天宇在哭泣,叔叔、姑姑、堂兄、堂姐们在哭泣,山东的大姑守着病危的姑父在哭泣,陕北黄土地上的乡亲们在哭泣,全国各地来京上访的大爷大妈在哭泣,受尽苦难的不屈的信仰者们在哭泣,老高的朋友们、同仁们在哭泣,海外的华人同胞在哭泣,苍天在哭泣,江河在哭泣,大地在哭泣……

中国在为自己的儿子、自己的良心在哭泣!

流了几千年的泪,流了100年的泪,流了半个多世纪的泪;黄河都流干了,长江也快流干了,流够了吧?流足了吧?还要让小格格流泪到几时?还要我们流到何年何月?

中国,要么被泪水浸泡而死,要么在那滂沱的泪雨中倔强新生。

小格格不要哭,要相信你的爸爸一定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回到你妈妈和小弟弟的身边,回到朋友们的身边!

到那时,我一定会陪着你,和你的爸爸,和所有的人一起欢欣而歌!

(2006-08-30宁波)

民主论坛

陈破空:两本书煽起“江泽民热”?

  两书出版,江时代划上句号
   
   今年7月30日,中共出版《江泽民出访纪实》;8月10日,再出版《江泽民文选》。两本书几乎同时问世,在海内外中文媒体上,煽起一阵“江泽民热”,外界为之侧目。尤其《文选》发行,江地位似乎与毛邓并列。有人惊呼:江泽民再度活跃!有人猜测:江泽民在中共党内影响力不可小觑,恐继续左右明年“十七大”中共高层人事布局。
   
   然而,联想到8月17日,江泽民年满八十。此时,中共当局为江连出两书,大有为其盖棺定论的意味。胡锦涛在中南海高调主持学习《江选》,传给江的潜台词无非是:“你也捞够本了,到此为止吧,见好就收吧,别再掺乎我们第四代的事了!”“高尚品德”四字的谬赞,把这一意味表露无遗。换一个说法,借两书出版,小胡力争为老江时代划上句号。至于这一句号是否圆满,则留待人们遐思。
   
   小胡捧煞,骄兵之计?
   
   透视两书,人们可能发现:胡锦涛“新三民主义”不过是江泽民“三个代表”理论的翻版。出版者莫非要表明:江胡无芥蒂,江规胡随?但也可以反过来看:在以胡为首的“团派”和以江为首的“上海帮”激烈权争中,胡派还未能占上风,故意使出骄兵之计,捧煞江泽民,麻痹上海帮?甚至假意奉承,故曝其丑?
   
   蛛丝马迹可以见诸于两本书内。前一本书,突出江泽民外交,而不述其内政,耐人寻味。熟悉江时代的人都知道,江之外交,毫无创新,大抵重复历任中共领导人表面上反美、骨子里亲美的老套,兼与流氓国家为伍,也是老套。其外交形象,油滑轻浮,多为人诟病。
   
   老江外交,令人摇头
   
   前美国第一夫人希拉里忆述:提到西藏问题时,江暴怒地拍起了桌子,粗鲁而无礼。前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莱特描述:江像只笑面猫,动不动就对人露出牙齿。 并说:江喜卖弄,谈话中不时夹杂半生不熟的英文,把美方翻译弄得大皱眉头。
   
   江访俄罗斯,坚持用俄语在该国国会发表演讲,在长达两小时照本宣科的“演讲”中,该国国会议员和各部部长如坐针毯,纷纷交头接耳,有人直瞪着眼,喊道:上帝啊,他究竟在咕噜些什麽!当“演讲”结束后,一位议员如释重负:谢天谢地,他终于完了!
   
   在巴黎,一次等待电梯的小间隙里,江突然一把搂过法国总统希拉克的夫人,跳起了华尔兹,在场所有人,包括希拉克在内,无不惊骇万状;在马德里,江当着西班牙国王、大批政要、和各国记者的面,忽然掏出梳子,有板有眼地梳起自己的头发来;在安卡拉,土耳其总统准备为江颁发一枚倍受争议的勋章,该总统才刚刚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依惯例亲自为江披挂,迫不及待的江就抢步上前,自己动手,取出盒中的勋章绶带,往自己脖子上一套,然后转身面对镜头,喜形于色,在场观众一片哗然。
   
   江泽民留给国际舞台的上述表演,即便连海外亲共华侨目睹,都大摇其头。中共出书,以江外交为轴,莫不是有心唤起回忆,再恶心人们一把?何况,江外交最大手笔,是划定中俄边界,这又恰恰是最受人争议和非议之处。现政权突出其外交,无异于暗示其历史责任。
   
   《文选》问世,自曝其丑
   
   说到历史责任,后一本书就更为明显。在江的所谓《文选》中,举凡“六四”屠杀、批判赵紫阳、镇压法轮动,江狰狞面目尽露。诸如:他赞赏“六四”屠城,明显是同谋;他死死捂住盖子,成为“六四”平反的最大障碍;他起劲诽谤赵紫阳,显见是软禁赵的主谋;他厉言攻击法轮功,证明是迫害法轮功的元凶。胡某曝江某之丑,同时为自己开脱,岂非一举两得?
   
   实际上,中共胡赵时代,可比苏联赫鲁晓夫时代;江泽民时代,则犹如勃列日涅夫时代:片面强调经济发展与军备扩张,政治压抑,文化封锁,社会沉闷,全面改革陷于停滞,一停,就是十几年。
   
   即便是在这种比拟中,江泽民还是输了一筹。因为,其任内任后,都几乎不能自主。比如,朱镕基出任总理,为邓小平遗嘱之一;胡锦涛接班,更是邓小平隔代指定。哪有江的地位可言?江扮演的,不过是过渡人物或政治傀儡而已。就像其《文选》所泄露的那样:多数“讲话”,不过出自秘书之手,既无独立思想,也无新鲜创意。唯独一桩,镇压法轮功,江是始作俑者。由此,历史罪责在所难逃,中共斑斑劣迹,到头来,都可能归结到江头上。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8月13日,古巴主席卡斯特罗年满八十,正卧床医院,苦思竭虑;8月17日,中共前总书记江泽民年满八十,仍不甘寂寞,穿梭台前幕后,为“上海帮”张罗。两位独裁者,有着同样的心事:忧心忡忡,尽为身后计。
   
首发《开放》杂志2006年9月号

綦彦臣:江泽民与“清官祠事件”

     1990年代末期坊间流传一个笑话,说是江泽民每天早晨醒来必问三件事:“美国人有什么动向?老朱又说了什么?阿英走了没有?”这第三项至今仍停留在坊间传说的水平,没有台湾璩美凤式的“性爱光碟”为证,只好暂存不论。

至于美国人的动向之问,当是属实,因为中美关系是中国外交的重中之重,如《江选》第二卷中说:“中美关系关乎我国对外工作全局,必须处理好。”[P452,1999年10月1日,“目前的形势和经济工作”]至于对朱镕基言论的过敏,虽无可细考,但从“清官祠事件”及事件之后朱镕基“再拿清官说事儿”,可见江泽民是封不住“猪嘴”的。并且与“清官祠事件”一同报送的内部材料把方觉的观点反映给江,导致了江小题大做、借机批抓方觉的结果。

一、江泽民讨厌清官

1998年4月,(估计是)根据《动态清样》的反映:河南南阳市卧龙区一个地方建造了清官祠,把古代清官与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及除林彪之外的九位元帅一同塑像,放在一起供人瞻仰,以励世风。台湾方面的有关高级官员也写了题词,同时,北京某高级官员写给一位医生,表扬其医术、医德的题词也被放诸祠中,权充展览之物。

江泽民为此大为火光,专门信给“政治局、书记处并军委各同志”,明确表示自己的反对态度:“难道我们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崇高品质,是封建时代的所谓‘清官’能够比拟的吗?难道共产党人还要搞封建宗法祭祀,还要台湾当局人的捧场,还借宗教来超度吗?如果这样,我们共产党人的革命究竟到哪里去了?”[见《江选》第二卷P111-112,“领导干部要增强政治鉴别力和政治敏锐性”,1998年4月28日]紧接着江泽民又以传统的共产党人斗争思维举一反三,说明年就是“六四”十周年,现在国内外敌对势力在大肆活动;云云。惊恐之状,溢于言表。在这封信的最后,他向“诸同志”通报说:“关于‘清官祠’的问题,现已派人去南阳调查。待调查的同志们返京后,再向中央汇报。”既然江办已经直接派人去查处一个厅局级地区下设的一个区(县)的某个“地方”(或村或街道)的“政治问题”,其他人自然没必要再说什么。

其实,江实意并非维护“老一辈”的形象,也不在于有“台湾当局的人”染指大陆民间祭祀(何以后来两岸三地迎佛骨呢?),而在于“清官祠”对腐败而混乱的当下社会政治是个严重的讽刺。当时的河北石家庄就有讽刺江泽民亲信程维高的民谣:“毛主席你向前看,跪到下岗职工一大片;毛主席你往后看,省府养着一伙子贪污犯。”这首民谣有不同的版本,时至今日其生成背景已经公诸于世。[见《人物周刊·人物特刊》总第17期,杏园、秀灵“揭开原河北省委书记程维高的腐败权力场”]

二、朱镕基一语否定江氏政治

与江泽民重用贪官不同,朱镕基一直以反腐倡廉为重要工作目标。此中虽不乏政治操作技巧,但在宣传态势上确实给江泽民造成了巨大的压力。约在1998年末与1999年初,朱氏对贪腐现象大发激愤之语:“准备100口棺材,99口给贪官,一口留给我自己。”

此语一出,立即引起社会轰动,尤其有关对海外侨界发行的中文期刊立迅报速报道。坊间又有传说,江在政治局会议上责令朱收回此话;朱为“班子团结”,不得不违心作了检查。江能否封住“猪嘴”已经是个草民百姓皆知的问题,更有好事者传说:江找老道起了一卦,预言大江将溃,就是由于“天上派下一头大猪来拱坏长江大堤”,所以1998年发了长江大洪水,云云。

能够印证朱镕基大发雷霆的民间版本,在那时多如牛毛,百姓的谣谚、“小故事儿”广为流传,构成了言论管制社会的一道特殊风景线。如当时有谚云:“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反映司法腐败;又如“农民四大没治”说道:“大盖帽,棉铃虫,乡镇干部,邓小平。”——对邓的不尊重意味着农村出现了否定改革的情绪。民间更有激愤之语云:“把县长排成一行,全杀了有冤案;隔一个杀一个,准有贪官漏网的。”

“隔一个杀一个”的民间情绪几乎与朱氏的“99口棺材”如出一辙。

朱氏在江的压力下“抬回了棺材”,可以猜测他实在不甘心。所以,就有了2000年3月15日在九届全国人大第三次会议上答丹表记者的看似泄劲的说法。

他的“我是在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在国务院的全体同志帮助下进行工作的。”答词后半部分纯属客套,前半部更是不言自明的“废话”——不在江领导下又会是谁领导下?紧接着朱氏大打悲情牌,说:“我只希望在我卸位以后,全国人民能说一句,他是一个清官,不是贪官,我就很满意了。”

这是个实话,但又是“出卖同志”的实话,也是对江泽民痛批“清官祠”的不理智行为的柔性回击。或者说,他的“棺材”卖不动,只能保全自己的名节了。

中国高层政治虽然高度封闭,但在民间也屡有“映射”反应;逆向而言,民间的情绪总会在高层有所反应。当顺口溜形式变成短讯之后,权力高层大炮打蚊子般地要求查处“反动政治信息”;当“反动政治信息”被查处或百姓已不感兴趣时,“恶搞”又成了新的民间政治产品,从“董存瑞没举炸药包”到开国大典的“大饭锅成立”广告语的改造,不一而足。

三、方觉建言,被诬他罪

江泽民在1998年4月12日的信件中还提到了一个与“清官祠事件”不相干的事件,就是“另一份材料反映有人暗中策划”、“他们采用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中的办法,一些人已经打入我们的内部,已经钻到了相当的领导岗位,准备十年后同我们算帐。他们人数不多,但能量不小。”[《江选》第二卷,P112]

这为数不多的能量分子究竟有谁,看来时至今日仍是党国“绝对秘密”。那时的一个重要个案就是曾任福州市计划委员会的副主任方觉被抓。尽管到1998年他已经从官场上淡出三年了(1995年辞职),但他仍自我定位为党内民主派,针对江泽民政治的反民主本实,先后写了《中国需要新的转变——民主派的纲领性意见》(1997年11月15日)与《扩大中国的政权基础》(1998年4月10日)。《意见》一文广为国际媒体如Le  Figaro(1998年1月10日)刊播,《基础》一文不仅在民间学者中间广为传阅而且也在1998年7月号香港《开放》杂志上公开刊出。

方觉两文有一个共同核心观点:推进党内民主,反对新的个人崇拜。在江泽民来理解,方觉的言论是专门针对他的,以至于在1998年4月12日的信中发问:“甚至提出什么‘党的最高权力的程度化转移’问题。难道我们党和国家领导人不是按党章和宪法规定程序产生出来的吗?”很显然,这是个强词夺理的说法,他的党内权力获取本身就是非程序的,因为发生六四事件,他才得以由邓小平等重量级老人在“局外协商”而后交给政治局再行所谓程序化。就不用说与普通党员无关了,就是与中央委员会也没直接关系。

1989年6月24日,在中共第十三届四中全会上,他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责任程序:“尽心尽力做好工作,不辜负老一辈革命家和同志们的期望。”[《江选》第一卷,P57,“在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上的讲话”]即首先对赋予他权力的(并没在程序内的)“老一辈”负责。

既便不说方觉的观点,那么江氏与陈希同的对决显然是非程序化移交权力的一个后果。对于方觉以党内民主派姿态提出的建议,江氏无法否定,只好以其他罪名抓捕方觉。日前,对赵岩一案的处理,实际上也是8年前方觉案的一个映射而已。然而,方觉的党内民主(包括最高权力转移程序化)现在基本上已经为“胡温新政”认可,至于是否实行仍无可征。同时,它再一次成为体制内精英(如贺卫方与其西山会议派)的一个广泛共识。

结语:悉心研究当代史以资民主政治

尽管中共极力表明其已经从革命党转型为执政党,并且控制着列宁主义意义上的国家机器,但是在现代政治文明进程中其政治运作确实已成了“前朝旧故”。换言之,中国今日政治之状明显呈现二分状:(一)中共传统国家政治与民间自由政治共存,双方都暂无力量“消灭”对方,但亦无对等相接纳的“互相合法化”迹象,这种现象将会持续到民主实现之前;(二)传统意义上的政治力量对社会的领导已经不是决定性力量,思想领导已经成为与政权领导的平行存在形式。

如此,为民主社会的健康发展就必要研究“前朝历史”。这既是对中国传统史观的一个继承(如宋初薛居正曾以五代部分历史见证人的身份撰《五代史》,大益于宋初政治),而且也是防止民主社会出现“权力病变”的一个不容忽视的“文化防疫”功能构建。

2006年8月28日构思于乡下雨中,8月30日查校文献,8月31日下午定稿

首发民主中国

程翔妻表示将为丈夫判刑提出上诉

 

【2006年9月1日狱委讯】VOA记者:高锋/被中国大陆法院以间谍罪判处5年徒刑的香港记者程翔的太太刘敏仪发表表示准备为程翔提出上诉。香港记者协会敦促中国中央政府遵守国际公约,公正审理程翔的上诉。

程翔的太太刘敏仪和家人透过程翔关注组发表声明,认为中国大陆对程翔的指控非常严重,难以置信,非常遗憾,结果使人难过。 

声明说,判决对新闻采访工作产生寒婵效应,对中国大陆各部门的调查和研究工作产生威吓和震摄的作用,也为两岸的学术交流投下阴影。程翔的家人认为,法院的判决有严重的倾向性,没有考虑程翔的辩护。他们相信程翔为人正直,爱国,不可能做出损害国家利益的事,而且程翔无从知道判决提到的台湾基金会的性质,这个基金会和中国大陆多个党政学术部门也曾经有高层次接触,而程翔的评论文章取材自海内外媒体,并非国家机密文件。 

刘敏仪表示,目前首先要为丈夫提出上诉,稍后再和律师商量是否申请保外就医。 

胡丽云:违反政治权利国际公约

香港记者协会主席胡丽云表示,中国大陆当局在扣押程翔一年多后才审理案件,违反了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她要求中国大陆作为公约签约国,公平审理程翔的上诉。胡丽云批评中国大陆对于间谍和国家机密的定义不清晰,担心程翔被判间谍罪名成立会影响海外记者以后在中国大陆采访的态度。 

胡丽云说:“以后记者有可能不再像以前一样无畏无惧,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可能只引用官方发放的新闻材料,到时候是否还有言论和新闻自由呢?” 

新闻行政人员协会也发表声明,批评法院的判词没有充份交代案中所涉及的机密资料是什么性质,使人忧虑香港记者在大陆采访所掌握的新闻材料和政府界定的官方机密如何分界。 

亲北京香港人士也持保留态度

香港一些亲北京人士也对程翔被判刑持保留态度。曾经两次就案件致函中央政府的前中国全国政协常委徐四民表示,打算写信给中国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肖扬和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贾春旺,要求关注事件。 

徐四民表示,个人是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国家清白,案件必须清楚审理,不能错判。他认为,大陆法院没有具体透露程翔收集的国家机密是什么,判刑五年是判得太重。

 

程翔间谍罪成判囚五年

 

【2006年9月1日狱委讯】新加坡《海峡时报》首席中国特派员程翔因涉间谍罪,周四(31日)间谍罪成,被北京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判有期徒刑5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以及没收个人财产30万元人民币。若程翔不服判决,可以按例在10天内提出上诉。 

据BBC报导,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认为,程翔接受间谍组织代理人的任务,积极搜集中国国家秘密、情报,并提供给间谍组织,其行为已构成间谍罪。

程翔去年4月22日在广州被国安部拘留,外交部曾指程翔涉嫌做间谍,收取境外情报机构大量金钱,在内地搜集情报。去年8月,内地正式以间谍罪拘捕程翔,国安部12月将案件交予检察院,但今年2月检察院将案件发还国安部再调查,直至5月才交回法院处理。法院在本月15日开审。

各方反应 

香港记者协会发言人表示,程翔案判决严重打击新闻自由,无法接受这项判决。

据香港《明报》报导,程翔的妻子刘敏仪表示,对丈夫罪成感到严重,认为现时首要是上诉,其他事都不会考虑。她稍后会作更详细的回应。

程翔关注组发言人许天福表示对这项判决不可接受。 他指出审讯过程一直没有公开,是不公平的审判,因此判决不可接受。他指程翔妻子刘敏仪将会第一时间上诉。 

程翔关注组下午会跟记者协会举行记者会正式回应事件。 

法庭判决后,新加坡《海峡时报》发表声明,对该报首席中国特派员程翔被判囚5年表示关注。 

声明指出,程翔有高血压,健康情况欠佳,希望中国当局对他从宽处理。 

该报还表示,从没有怀疑程翔的个人诚信。 

《海峡时报》将会与程翔家人保持联络,提供一切所需支持及协助。 

香港保安局表示,理解个别人士对程翔事件的关注,但基于一国两制原则,特区政府不会就内地法院判决作评论。 

保安局指出,中央政府已表明会依法处理案件。保安局会继续与程翔家人保持联络并提供可行协助。 

香港中文大学亚太研究所研究员王友金表示,程翔的案件现阶段程翔家人能做的只是向法院提出书面申请上诉。 

王友金说,程翔目前获准保外就医机会不大,程翔可能要入狱两年至三年,才可申请保外就医或者假释。 

官方报导 

新华社报导说,法院经审理查明,程翔在担任新加坡《海峡时报》驻台湾记者期间,通过参加台湾某基金会的时事研讨会,与该基金会的薛某、戴某结识。 

自2004年5月至2005年4月间,程翔在明知该基金会是间谍组织、薛某和戴某是间谍组织代理人的情况下,仍按照薛、戴垦置的任务,以传真、电子邮件等形式将他人从北京等地向其提供的涉及国家秘密及情报的有关文字材料提供给薛某和戴某,并用化名获取酬金港币3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