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度大胆 《炎黄春秋》连续刊发重磅言论呼吁民主

由中共党内人士创办的月刊《炎黄春秋》最近不断发出民主的呼声,不但载文要求开放媒体监督,甚至呼吁放弃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炎黄春秋》刊发大胆言论的背后原因众说纷纭,一种说法认为,该月刊近期的民主呼吁可能与中共在十七大推动政治改革的意图相契合。

据《中国时报》报道,创办于1993年的《炎黄春秋》月刊在今年2月号发表前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谢韬的文章,大胆倡言放弃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改循北欧的民主社会主义道路,3月号刊载《没有民主就没有共产党》文章,4月号又刊载前中宣部长陆定一之子陆德的文章,称陆定一主张公众及媒体对共产党进行监督。

其中,造成最大反响者是谢韬题为《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一文。该文认为,马克思、恩格斯晚年的思想已经走向了“民主社会主义”,否定了他们自己在《共产主义宣言》中提出的暴力革命及共产主义。此外,在与北欧民主社会主义成就的各项比较中,谢韬在文章中指出,只有民主宪政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执政党贪污腐败问题,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

路透社指出,这篇文章激励了许多自由派。另一方面,许多党政部门官员对这篇文章则大加声讨,认为“这是对我们国家政治及意识形态领域的最危险攻击”。

在刊载这篇引起议论的文章后,《炎黄春秋》在3月号、4月号再接再厉刊载呼吁民主的文章。两个不同来源指出,目前为止并没有听说《炎黄春秋》遭到惩处的消息,而查阅《炎黄春秋》网页,仅刊载《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一文的二月号被从网上删除,其余一切如旧。

对于官方如此对待《炎黄春秋》的原因,北京一名分析家指出,这可能与中共党内近期的某些动向暗合。据指出,自青年学者俞可平公开发表《民主是个好东西》文章之后,各界讨论民主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此外,北京市委机关报《北京日报》日前转载《炎黄春秋》陆定一之子陆德的文章,也是一个风向标。而由这些发展推测,中共可能企图在今秋的十七大推出比较大刀阔斧的政治改革。

有消息指出,为避免破坏十七大前的政治气氛,中共宣传主管机关已经决定不公开谴责,但先前已在一些内部会议中表达反对立场。据指出,这是《炎黄春秋》2月号被从网页上摘除的主要原因。

近年来,许多关于“老革命反革命”的文章,都是出自《炎黄春秋》。这本由中国炎黄文化研究会主办的月刊,现任社长为杜导正,副社长包含杨继绳、吴思等四位资深媒体人,个个“老革命”。

现任《炎黄春秋》社长杜导正曾任广东《羊城晚报》、北京《光明日报》总编辑,还曾经担任新闻出版署署长。

副社长吴思,年前因出版《潜规则:中国历史中的真实游戏》一书而声名大噪,他自创的“潜规则”一词,得到大范围的运用。现年五十岁的吴思,过去长期在《农民日报》任职,一九九六年底转到《炎黄春秋》出任执行主编,而后升任副社长。

另一位副社长杨继绳,原任新华社高级记者,2001年退休后开始编杂志,研究社会经济问题。他年前出版了《中国改革年代的政治斗争》一书。

《炎黄春秋》的主要幕后力量还在作者群及读者群。该刊主要刊载历史评论文章,著者以中共元老、作家和学者为主,具有一定的权威性。此外,许多“自由派”也都支持这份刊物,包括李锐、胡绩伟、杜润生、于光远、朱厚泽、阎明复等人。

郭庆海:《百姓》走了,下一个是谁?

 

前两天收到一份邮件,邮件引述自由亚洲电台的消息称,因为敢于揭露中国农村地区地方政府官员腐败行为而广受读者欢迎的《百姓》杂志,从今年第五期起,将步《三联生活周刊》的后尘,完全改版成为一个以文化、生活为关注焦点的文摘性刊物,基本不再有时政类报道和原创内容。

坦率地说,读到这一消息的一刹那,我是非常惊讶的。因为中国当前根本就没有自由媒体,所有的报刊都可以说是官办的。就如这《百姓》杂志,不也是农业部下属的刊物吗?所以,你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会有哪一个刊物完全站在官方的对立面,有理由成为官方凶狠绞杀的对象。但是,冷静下来认真想一想,又觉得这一切其实也不需要惊讶。因为体制决定了这个政权的所有官员、所有部门、所有地方各个级别的政府对批评的包容都是极其有限的,而且,仅有的那一点包容也常常是出于某种政治需要而来,比如标榜民主。

看一看大陆媒体时评版的兴衰就行了。大致是5年前吧,大陆媒体时评版兴起。但是,从它兴起时的那一天起,其实就是个怪胎。因为它极力回避更体现时评责任的本地批评,只以异地批评作为自己的存在方式。然而,即便如此,各媒体时评版的生存依然十分艰难。就以今年来说,已经先后有《郑州晚报》、《沈阳今报》、《今日安报》三家报纸的时评版被取消。这三家报纸的时评版取消之时,编辑都曾到一个时评人聚集的网站上去和大家打招呼。然而,不约而同地是,他们只说版面取消了,至于为什么取消,却都是讳莫如深。不过,即使他们不说什么,谁又不会猜出那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呢,因为类似事情的出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别说前面那三家地方性报纸了,连中国国务院政策研究室主办的《中国经济时报》,不也曾因为时评版面上出事被整顿过吗?

不仅如此,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报纸甚至不再刊发原创性的时评稿件。前些天与一位时评编辑朋友在网上聊天,他的情绪十分沮丧。他说,现在的时评编辑真是没法干。总编竟然要求他最好不要用原创稿件,而是从其它报纸,或如新华网、国际在线等网站刊发的时评稿件中去选取文章。你还不要以为他们不用原创稿件是为了省钱,他们并不缺钱,而之所以不用原创稿件,用他们总编的话来说就是:那样做最安全!——因为如此一来即使文章出事,他也有可以推卸责任的借口了!

自由亚洲的消息称,《百姓》杂志的命运似乎证明,在北京奥运会和中共十七大召开之前,把维护社会稳定视为优先的中国政府对舆论的控制仍处于紧缩之中。其实,在笔者看来,这根本就是无须证明的事。《百姓》不是被整顿的第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我们今后应该注意的或许应该是,谁是《百姓》之后的下一个?

首发议报第301期

朱健国:请比尔•盖茨的慈善覆盖中国"意见人病患群体"--由"蒋峰求救"论国际慈善关怀对象的创新点

 

盖茨先生的慈善思路如此”小儿科”

“比尔•盖茨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访华,慈善面目将尤为突出,他将以一亿美元投入中国公益事业,为自己的公益基金寻找合适的使用渠道和人群——4月18日上午,在北京朝阳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一间小会议室里,比尔•盖茨先生会见四位艾滋病领域的草根组织代表,并进行了一次简短的交流访谈。””多年为弱势群体代言的西安青年时评家蒋峰,近日身患双肾衰竭重病,从4月11日开始卖书稿筹集救命钱,至今未有结果”——对于4月18日出现的这两条新闻,盖茨先生多半看到了前者,而不知后者。我想,假如盖茨先生如果能关注一下后者,也许其慈善事业可能因扩大”合适的使用渠道和人群”,覆盖中国”意见人病患群体”而有所创新。

盖茨先生是以创新致富,以创新闻名的,此次在清华、北大又一再发表了以《未来之路:在中国共同创新》为主题的演讲,但我希望,盖茨先生的创新不要仅仅停留在电脑软件和科技,而且要展现于其慈善事业和公益事业。比如,盖茨先生将中国艾滋病人作为自己的慈善对象,以会见”四位艾滋病领域的草根组织代表”为”寻找合适的使用渠道和人群”的方法,皆非常正确,但却并无新意,这是世界上一切慈善家(包括我们中国的一些小土豪)都能想到,极为平常的慈善方法。盖茨先生的慈善思路如此”小儿科”,太令人失望了!

众所周知,2006年11月15日,美国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在硅谷获得了2006年度詹姆斯•摩根国际慈善家大奖,颁奖辞说,”盖茨的伟大在于他两次改变了世界,从电脑的发明使用到借助慈善事业引起世界对落后国家疾病和医学研究的关注。”对于比尔•盖茨的”第一个伟大”,无人不认同;但对于其”第二个伟大”呢,我有点微辞:比尔和玛琳达•盖茨基金会捐赠了291亿美元(截至2005年底)用于为全球特别是非洲贫穷国家和地区提供医学和健康服务以及艾滋病研究”,固然捐资庞大,却不见其有什么慈善新思维。

“四两拨千金”与”围魏救赵”

我想盖茨先生可以听听两个中国成语。一个是”四两拨千金”,一个是”围魏救赵”。所谓”四两拨千金”,即以少胜多,小钱办大事,事倍功半——尽管今日世界慈善事业日益增长,但与世界慈善需求相比,仍然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如何将极少的慈善公益金产生以一当万的效应,非有”四两拨千金”的创新不可。而”围魏救赵”的意思是”曲线解救”——比如,因为”中国特色”,中国的艾滋病人的困难,首先不在于缺少金钱和医药,而是难以将传染途径和患病群体的真相公之如世——如若不是有高耀洁和众多”意见人”拼命突破重重”防火墙”,将大批被权势者雪藏的艾滋病村及其因卖血而被感染的途径披露于世,世界又何以知道中国艾滋病人之严重困境?盖茨先生此次又如何能”会见四位艾滋病领域的草根组织代表”?所以,要救助中国的艾滋病人,首先要救助高耀洁和众多”意见人”。

所谓”意见人”,是一些并非以”反政府”为政治目标的”说真话者”,他们只是反对粉饰太平,只想将现实生活中弱势群体的贫困真相和社会弊端披露于世,既提醒政府改进,又引起社会监督、关注和救助;这些常常为城乡贫病者和艾滋病人代言的穷秀才,由于形形色色的”中国特色”摧残逼迫,今日实已沦为”意见人病患群体”,其生活困难,医疗无钱,人际交往受到”列入重点人口监控”。”意见人病患群体”在疾病未发时,生活水平一般高于农民、市民中的贫病者和艾滋病人,但一旦重病,则成为弱势群体之最,因为他们一再为民请命,无意中得罪不少权势者,豪强往往不但报复他们本人,还常常寻机报复其家人,更欲坐观疾病致他们于死地。

试想,中国着名艾滋病关爱者高耀洁,本是一个生活医疗皆有保障的”体制内”医务工作者,但因多年揭幕中国艾滋病真相,为中国艾滋病人打抱不平,一再得罪地方列强,现在以八十高龄陷入”生不如死”之”体制外”绝境,盖茨先生为何不想到优先向她伸出慈善之手?须知,帮助一个高耀洁,就等于让千万个被藏匿的中国艾滋病人的了救生之望!

希望盖茨先生能从救助高耀洁、蒋峰入手

至于见贤思齐向高耀洁学习的”意见人病患者”,中国各地比比皆是,如近来因身患肾衰竭重病而开始卖书稿筹集救命钱的西安青年时评家蒋峰,就是最新一例。

今年32岁的蒋峰生于陕西杨凌的一个贫困农家,虽因家贫失去高等教育的机会,却十五年自强不息,在南下打工和回乡自由撰稿的艰苦磨难中,自学立志,成为一个追求现代宪政民主的时评作家和诗人(现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杨凌示范区作家协会理事),成为影响一乡的弱势群体的”意见领袖”。自1995年以来,他常常在全国60余家报刊和网站发表为民申冤的消息、通讯、特写、时评、杂文、诗歌、小说等1000余篇,计300余万字,着有《被压制的命运》(20余万字的时评集)等三部书稿。

2007年4月11日,西安交大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确诊,蒋峰患双肾衰竭、尿毒症期和重度贫血,需要频繁透析和肾脏移植才能保命,其治疗和手术费用至少需要50万元。这对一个没有医保的自由职业者,又在前期治疗中已经负债累累、疲惫不堪的普通耕读之家来说,是骇人的天文数字!年仅32岁尚未成家的蒋峰只得躺在病床上委托媒体记者向关心和支持”意见人病患群体”的各界人士和全社会呼吁救命:如获资金支援治病,他将以三种方式卖书稿回报。由于中国人慈善意识的落后和蒋峰知名度不高,蒋峰卖书稿筹治病款的结果将是极可怜的,因此,我希望盖茨先生能从救助蒋峰案入手,由此制定一个救助中国”意见人病患群体”的慈善方案。如果盖茨先生只对中国艾滋病人慈善,这也是一个”四两拨千金”和”围魏救赵”的曲线救助艾滋病人的创新实验。

中国着名的自由撰稿人王小波,十年前死于无钱防治心脏病;中国着名的自由出版家何家栋先生,2006年死于没有保障的医疗,……中国许多”意见人病患者”已因无医疗费而”自生自灭”,还有更多的”意见人病患者”也将在贫病中失去”为民请命”的生命!

盖茨先生有名言:”如果你已经制定了一个远大的计划,那么就在你的生命中,用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这个目标吧。” 愿比尔和玛琳达•盖茨基金会”借助慈善事业引起世界对落后国家疾病和医学研究的关注”的伟大事业出现可喜的创新!愿国际慈善关怀事业关注救助对象的创新 ——让世界慈善事业覆盖中国”意见人病患群体”!

2007年 4 月22 日于深圳”早叫庐”

首发议报第301期

綦彦臣:一个帝国的落水--悼念鲍里斯•叶利钦先生

 

鲍里斯•叶利钦走了,正如他平静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他经历的生命历程充满传奇,传奇中有忍耐、狡诈、随波逐流,而更多的是道德勇气。

公元1991年8月19日,他站在了坦克上,没有任何防护,一颗子弹完全可以击碎他的脑壳,甚至说阿尔法小分队(苏联特工机关的杀手小组)只要听得领导的命令,完全可以把鲍里斯的胸膛打成蜂窝。

那时,鲍里斯没什么别的选择,他只有把命运交给上帝。上帝保佑了他,阿尔法小组没有开枪。这是一个奇迹。也许这是叶利钦临终前彻底皈依上帝的一个最重要原因。至少,我这么推断。

我细读过《叶利钦传》,尽管这本书被朋友给“传”丢了,但至今我仍能记住两个细节:

第一个是,在主管农业的政治局巨头利加乔夫攻击戈尔巴乔夫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持后者。是投机?还是战略预设?或者二者兼有吧!但毫无疑问,不打倒利加乔夫那个顽固的家伙,苏联的民主化就不会来得那么顺当!

第二个是,叶利钦因反对利加乔夫而被贬到国家建设委员会,也不再拥有政治局委员的头衔。也正是在国家建委的一次宴会上,对鲍里斯心怀不满的官僚们“以开玩笑的方式”,把他扔进河里。

一个湿漉漉的鲍里斯爬上岸来,一个帝国也因此落水了。

仍是我的猜测:从叶利钦爬上岸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把一个帝国扔进水里,让它永远不再浮上水面。

作为生命个体,我是在苏联的影子中长大的。在我刚记事的时候,贫穷的村庄里竟然到处都是“反修、防修”的标语。毛泽东的“诏令”通过高音喇叭告诉我们:苏修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云云。

有了叶利钦,这一切都好了。苏修帝国主义灭亡了,我们的危险没有了。

1991年8月19日,是个美好的日子。他与我的关系绝对不是政治上的牵强附会,因为1983年8月19日我作为一名刚毕业的中专生手持一纸调令,骑着一辆农村最破旧的“大铁驴”(没有链子盒,右裤腿要挽起来),到一家银行上班去了。那一天,我看着人们注视我的“铁驴”的眼光,我发誓两年后的8月19日,我要“攒出一辆新车子来”。

8年后,当叶利钦站在坦克上时,我胯下已经有一部250毫升排气量的双排气筒摩托车。但是,我还没从摩托车的飞驰中补偿8年前的羞赧时,被压抑的信仰问题却因“8•19事件”彻底暴露出来。第二天傍晚,我终于无法再伪装甚至麻醉,和一位从军队副团职务上转业回来的领导发生了争吵。我们还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他姥姥家是我们村的),所以平常有人请我喝酒,我总是喊上他。由是,也无话不谈。我们站在运河桥上,他以高度的责任感痛斥叶利钦的叛党行为;我则说:“你想想啊!六四开枪把我的信仰全打没了,苏联总没发生六四。我真的不信共产党了!”他很震惊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我一直是被单位重要领导当接班人之一“暗中培养”的,但从8月19日那天,这一切都变了。我对一向暗中提携(这种提携包括以小科员的身份报销飞机票的优越)的领导说:“看来,我们只能作朋友了,而不能是接班人了。”这似乎很自以为是,但确实从那天起,我的小职员生活分成了两个八年:

第一个8年,从1983年8月19日到1991年8月19日,充满幻想,甚至有手腕高明的投机,以及邪恶与放荡。

第二个8年,从1991年8月19日至1999年9月2日,我全身心地埋头研究学问,除了经济学外,读了几乎所能接触的苏联的资料,如赫鲁晓夫《最后的遗言》、巴卡京《摆脱克格勃》、雷日科夫《改革:背叛的历史》,等等,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叶利钦传》。

第三个8年里,我经历了政治牢狱,也更深地体会到文明史上帝国政治衰亡与突变的逻辑。第四个8年即将来到,而叶利钦把一个帝国扔进水里的水花依然在跳跃。16年来,帝国落水的水花以不同的方式激荡着不同政治立场的人的心思,产生出了截然不同的观点,但有思想的人们几乎无法否认:鲍里斯•叶利钦在人类文明史上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君士坦丁大帝,而他们共同的伟大之处仅仅在于——结束了一段一小撮人迫害绝大部分人的历史。

鲍里斯,走好。在每年的8月19日这一天,我会为你向上帝默祷,愿老人家在天堂里常常抚摸你的头顶,因为“怜恤人的人有福啦!”

–2007年4月30日写书绵逸书房

首发议报第301期

野 火:一语道不尽流亡者的辛酸--由胡平先生新着《数人头胜过砍人头》说起

 

这或许是一本内容比书名更有可读价值的书。

最初认识“胡平”这个名字既不是从中国的纸媒上,也不是在美国之音的广播里,而是一位日本朋友于91 年送给我的一本日文原版书——《悲剧的中国》中。正是从这本书里,我才第一次初步了解了80 年代那批知识精英如何曾在体制内生活、却用体制化的表达来执着地追求、坚毅地践行民主理念的种种状况以及后来流亡美国的的艰辛历程。

也许许多在国内坚守的人并不太了解国外同道中人除却免于恐惧之外的另一层辛酸,但我读到胡平先生的这本书,对海外民主人士的写作状况和心路历程就有了比先前更多的感悟和理解。

如翻开胡平书中《为理想而承受苦难》的一节,我们便会自然而然地对海外同道们的飘零之痛感同身受。看到书中这一章节的描述,仿佛此刻与胡平先生在冷寂的空间里相对无语,却彼此了然于心。

书中有这样一段感喟:“世间有一些苦难是很难向别人描述,很难被别人理解的。流亡,便是其中一种。尤其是我们这次流亡。我这里指的是”六四“后的流亡。较小的苦难依然是苦难。流亡有什么苦?想想国内那些还在坐监狱的异议人士吧,想想那些被开除公职、找不到正当工作、家庭破裂并且不时被警察骚扰的朋友吧,想想那些泪眼哭干的天安门母亲吧,想想那些十五年前喋血长安街头永别人世的死难者吧——其中大部分死时还那么年轻。当上述一切苦难仍在残酷地持续时,流亡者讲述流亡的苦难,是不是太奢侈、太自我中心了呢?……是的,是的,但也不全然是。……苦难总是由具体的个人独自承担的,他的痛苦是他的,你的痛苦是你的。那是一个圣诞之夜,民运组织借用纽约洛克菲勒大学研究生会的一个大房间举办晚会。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位客人,有流亡的民运人士,也有留学生。 C 君和我站在窗前,一边喝着饮料一边交谈。’有些情景是无法用文字描述的,一写成文字反而给读者造成错觉。’ C 君说,”你看,如果我们要描写现在的情景:’在洛克菲勒大学 39 层楼上,来自中国的流亡者在这里聚会,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望去,曼哈顿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我手持高脚杯,轻轻地呷一口红葡萄酒,和朋友们交谈……’这些文字没有一句不真实,可要是让国内的朋友看了,他们一定会觉得:你们过得好优雅、好舒服啊!至于我们的苦恼,我们的焦虑,不论你怎么写,他们都不会明白。“

胡平先生在这里所说的“不明白”显然指的就是被迫失去“根”的感觉和无以排遣的思乡情怀。正如他在书中所袒露的:“中国人本来是安土重迁的民族,一向把背井离乡视为畏途。就拿‘背井离乡’这四个字来说吧,一看就让你产生孤苦凄凉的联想。……这种孤单寂寞之苦,用文字是很难表达的……所以它的痛苦一般人就不理解了。……波兰流亡学者克拉科夫斯基( Leszek kolakowski)说:‘俄国由于幅员辽阔,存在一种独特的国内流放制度,它使被流放者处于双重最恶劣的境地,既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又和过去一样经受着同一压迫制度的统治。’新中国’有没有这种国内流放制度呢?有,不过它不叫流放叫下放。国内流放确实是双重的恶劣,这是旁人也很容易看出的。相比之下,流放国外的恶劣就不那么容易看出来了。把一个追求西方式自由民主的人流放到自由民主的西方,这也是一种惩罚。因为异议人士追求的是在自己的国家实现自由民主,把他们流放国外,不仅仅是禁止他们在自己的国家生活,而且也是禁止他们为追求自己理想而战。”

书中对离乡背井的伤痛溢满胸腔:“流亡的痛苦,首先是乡愁,但又绝不仅仅是乡愁。‘因为流亡者的伤痕’不是在身份上而是在心态上。流亡者不是移民,因为他始终把寄居他国视为一种不得已的暂时状态。流亡者不是流浪者,因为他不是没有家或者不要家,而是一心一意想着家但有家不能回。就连那些自我放逐者也是如此。自我放逐者虽然不是不能回到自己的国家,而是自己选择了不回去;但他是基于某种原则而拒绝回家。流亡者是难民,但不是单纯的难民。单纯的难民只是为了躲避对自己的迫害,一旦进入自由世界便是得其所哉。而流亡者之为流亡者,在于他们总是执着地关心着祖国的命运——不论是在政治的方面抑或是在文化的方面,并且还热切地希望在其中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他虽然因为躲避迫害而离开祖国,但是他始终认为自己的事业在祖国,自己生命的意义在祖国。”

与在国内坚守的人虽然同样是心系祖国的民主事业,但政治流亡者的另一种尴尬却是这样无奈地呈现在你的眼前:“流亡的政治活动家们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应该说,他们面临的问题比作家们更严峻。写作是超越时空的,政治活动却不能不受制于时间与地点:在纽约时代广场举行一次抗议中共暴政的活动和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一次同样的抗议活动,其意义是很不相同的。没有了危险,没有了恐惧,很多活动的份量就大大减轻了。勇敢本来是许多民运人士最重要的特质,可是在自由的土地上它却无从彰显。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流亡者会悄悄地选择了回去(或许作过某种言不由衷的承诺)。但仍有许多人宁肯坚守,默默地坚守——并不是为了做多少事情(他们知道自己做不了多少事情),而只是为了忠于自己的理念。也许,最是在那些默默地坚守的流亡者身上,我们才能深刻地理解到流亡的苦难、沉重、以及神圣与庄严。”

说到在国外的另一种“坚守”,这里还可另举一例。

“六四”屠杀后于90年泅水偷渡香港然后逃往美国的“通缉犯” 吴仁华 先生在他时隔十五年之后借《新闻自由导报总编吴仁华致读者》一信中令人潸然泪下的一段描述:

“流亡者的伤痛是失去了祖国,失去了亲情。我已经流亡了十五年,十五年,在人类历史中仅是一瞬间,但对一个流亡者而言,则是一个漫长的无法言说的精神折磨。……我母亲是一个坚强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与我通话时没有掉一滴眼泪,连思念的话都不流露一句,她老人家知道,那样做只会增加我的痛苦。……前不久, 母亲终于对我说了,孩子,我真希望你能回来。你不要怕回来后一无所有,我已经用积蓄为你买了一个公寓套房。我没有告诉你的兄弟姐妹是为你准备的。我说,妈,我最想的就是回家,花时间陪你说说话。这么多年没有入美国籍,就是想回家。可是,妈,那些回国的条件能答应吗?失去了人格,孩儿怎么做人?母亲说,我不懂你所做的事情,但妈同意你说的这些话。妈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考虑妈了,赶快入了美国籍,以后的生活才会有保障,要么妈不放心。思亲之情,苦不堪言啊!不由得开始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时时回想:”降了吧!降了吧!为了家人,降了吧!“可是,能背叛那些死难者吗?能背叛同道吗?我的这些经历,只是众多流亡者的缩影而已。身为中国人,生在这个时代,多么地悲哀啊!”

虽然胡平先生在《数人头胜过砍人头》一书中还有许多非常贴近中国现实症结的分析文章颇值一读,但他写到流亡者心路历程的这一节却给我留下了十分难忘的印象。从他全书的文字里
,我们不难体会到他对祖国民主之路的深切关注和拳拳之心。读着他的这本新书,让我恍惚间看到他每天一个人日复一日坚毅地用中文写作,孤独地用中文自言自语。我想,这对于许多被迫或自愿移居国外的民主人士均莫不如是。毫无疑问,作为中年才流亡美国的胡平先生来说,美国仍是美国人的美国,他作为一个用母语写作的华人作家,寄居经年,依然难以割舍故国情怀和理想追求。当然这不包括那些在美国本土出生和成长的华人,因为那是已经与美国人在各方面完全同化的另一群落。而大多数人如胡平、陈奎德、刘宾雁等却并不具备这样的先天优势,因而他们虽置身域外但仍然生活在中文世界里。而这对一切已经无所依托的流亡者来说,在生存和思乡的双重精神压抑下,则不能不常常忍受不为人知的许多孤独、寂寞和格外无助的感伤。

首发议报第301期

秦  耕:戏说海峡两岸之“三党演义”

 

4月26日,台湾的民进党当局公开拒绝2008年北京奥运圣火入境台湾岛,一时间舆论大哗,此举使民进党成为海峡两岸、甚至国际媒体指责的焦点;时隔两天,4月28日,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率领的台湾经贸代表团参加两岸经贸论坛,在北京受到共产党胡党魁的高规格接见,同样引发海峡两岸、甚至国际媒体关注。在海峡两岸的政治舞台上,民、共、国三党在热热闹闹的上演一出“三党演义”。

说起这三个政党,作为一个生活在中国大陆的人,自然有自己的不同看法。

在思想上,我完全不赞成民进党的台湾独立主张,但在感情上,仍然不自觉的与民进党亲近。原因很简单,首先在这三个政党中,只有民进党的历史是清白的,不曾借助军事力量盘踞在专制党的位置上,没有杀人的历史,没有奴役、欺凌和侮辱过中国人的历史;其次,更重要的是,只有民进党是一个真正反专制、反独裁的政党,是在反专制、反独裁中成长起来的政党,上台之后也没有以任何借口实行专制,当然更不存在以动听的谎言和漂亮的外衣遮掩其专制面目了;再次,民进党在反专制、反独裁的过程中,不曾使用暴力,他们在其20年的历史上,虽然风云际会涌现出一大批民主战士,坐牢、流亡甚至被杀头,但没有一个使用暴力或武装斗争的手段,完全按照和平、理性、法治的精神与专制抗争直至实现宪政转型,所谓“选票箱里面出政权”;最后,民进党还是一个年轻、热情、上进、充满活力的政党,这个党的每个人物在言谈举止、行事风格上,一看就是真实朴素的,有生活气息,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格与情感,包括经常发生的口无遮拦、行为轻率,都让我觉得亲切,好像他们就是自己身边的普通人,至少在他们身上从来看不到在另外两个党的那些人物身上常见的装腔作势、拿腔拿调、面无表情。

说到共产党,其与国民党一样,也是打着民主旗号起家的,虽然从成立之日起,就一直把国民党作为不共戴天的死敌,就是把国民党赶到台湾岛后,仍计划挥师渡海,彻底消灭而后快,但其与国民党实在太像同胞兄弟了。好笑的是,我生活在共产党中国,父母是老共产党员,自己从小受了无数热爱共产党的教育,说起共产党就是“亲人”、“大救星”、“恩重如山”这些肉麻字眼,不能不热泪盈眶,但能够独立思考之后,心里无论如何对党也爱不起来,如果要想找爱的感觉,简直就像让一个男人去爱另一个男人一样别扭。原因当然很多,借陈水扁用词不当时用过的那个词,就是罄竹难书!

这里简要的只说两点:一个是在共产党的理论中,公开鼓吹暴力、歌颂暴力、使用暴力,甚至可以说喜欢暴力、热爱暴力、痴迷暴力、依赖暴力——以我的认识,暴力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是一个好东西,煽动以暴力颠覆当时的合法政府,而不是以说理辩论的方式、不是以合法的街头抗争方式、更不是以“选票箱里面出政权”的方式来合法改变当时的政权;再一个就是,共产党声称其目标是在人间实现共产主义,不是架云梯到达天堂,而是让天堂降临人间。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而且我以为连共产党自己现在都觉悟了,都不再相信这个计划了。共产党和世界上的其他世俗政府的主要区别也在这里,其他世俗政府只维持生活秩序、建立游戏规则、保证起点公正,满足现实的福利和安全,至于生活的目标,那是公民自己的事,由自己决定。只有共产党敢说,我给你们把目标定好了,就是把你们带到天堂里去。共产党和宗教也不一样,宗教也给人们承诺天堂,但把天堂淡化到了来生,在人死后才兑现,是在另外一个世界,而且不强制人们接受,信不信由你,当然更不会拿枪逼你接受了。共产党非常勇敢,他们承诺的天堂就在今生,就在人间,就在现实中,实现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让人们一切听从他的领导。我之所以不喜欢共产党,根本原因就在于,其明知许诺的天堂已经不可能兑现了,但仍然坚持要我接受其领导,而且强制我接受。

现在说三党中的老大国民党。台湾有句民间谚语:“打仗打不过共产党,选举选不过民进党”,这说的就是三党中的老大,这句话也差不多概括了国民党的百年历史。比共产党整整大10岁的国民党,被共产党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谁知到了台湾,在选举中竟然也选不过比其小75岁的民进党。如前所言,国民党虽和共产党是死敌,但其实更像一奶同胞,其尽管不是打着民主旗号起家,当初真的反掉了满清专制,但其上台后实行一党专政的历史比共产党更长。共产党实行一党专政,公开的理由是要实现共产主义,毕竟还有一个理由,而且当初共产党自己打心里也是信的,绝不是借口。而国民党实行一党专政,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说穿了就是“老子喜欢一党专政,你怎么着?”在使用暴力、实行一党专政和贪污腐败上,国共两党看起来就像双胞胎。主张“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共产党,用枪杆子抢走了国民党的大陆政权,主张“选票箱里面出政权”的民进党,又用选票抢走了国民党的台湾政权,这老大国民党只进退失据、无处栖身、晚景凄凉了。

话说到这里,该回到开头了。20岁的民进党年轻气盛,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要你的奥运圣火就不要,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真是敢做敢为,痛快淋漓!把喜欢装腔作势的老二差点气得背过去。而晚景凄凉的老大,新仇旧恨在一身,老伤疤上舔新疤,手抚新伤,忘记老痛,万般失意之中,忽然见到来二抛出一个叫“两岸经贸论坛”的稻草,只好屁颠屁颠跑到老二家里示好,求得暂时的安慰,享受片刻的快活。而这个时候,自我感觉良好的老二,也在打自己的算盘,做起左右逢源、两头通吃的美梦来,以为可以左手拉老大、右手推老三,达到分化瓦解的目的。老二心里想的是,只要把老大和老三成功分化,小小台湾,迟早是我盘中小菜;老三心里想的则是,你老二再牛逼烘烘,反正老子不理睬你,爱去那玩你自己去那玩,我人小志大人穷志还不短;只有可怜的老大,英雄迟暮,在台湾屋檐下受老三欺负、羞辱,跑到大陆,在老二家里找点安慰,回到台湾还免不了被奚落一番,真是无可奈何。

如果老大认真反思自己“打仗打不过共产党,选举选不过民进党”的失败史,借用田忌赛马的策略,在台湾和善于玩选票的老三玩枪杆子,在大陆和善于玩枪杆子的老二玩选票,不知会是一个什么局面?当然了,时移世易,现在早已不是玩枪杆子的年代了,在台湾和老三玩游戏的方式,也只剩下玩选票一种,别无选择。看来这老大要想有点出息,只好死皮赖脸缠着老二,坚持要和没玩过选票的老二玩选票了。

毕竟是戏说,听者且听;荒唐言满纸,读者自辩。

 2007-4-29

首发民主中国

年度出访人阿钟会见台湾著名女诗人王渝

 

自由写作委员会快讯/独立中文笔会年度出访人阿钟于纽约当地时间2007年5月5日会见台湾著名女诗人王渝。在法拉盛“楼外楼”酒店,王渝亲切款待远道而来的阿钟。在长达三个小时愉快的交谈中,年度出访人阿钟对诗人王渝进行了专门访谈。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尚为中学生的王渝作为校刊编辑就为台湾作家柏杨的入狱呼吁人权。王渝是台湾当代文学重要的参与者与见证者之一。自1975年王渝首次访问中国大陆后,王渝就成为海峡两岸文学沟通的使者。王渝现为国际笔会分会“海外华文作家笔会”副会长。

同时在座的还有刘念春夫人储海蓝、自由写作委员会成员王一梁等。

(左起、王渝、阿钟)

 

我要求监狱改善对我丈夫何德普的生存环境

 

 

大姐:4月26日,我去二监看德普……

他告诉我:17日他在房间里学习英语时,一个犯人挑衅地在一边把收音机开得声音很大,一边抽烟。德普要求他不要在房间里抽烟;收音机放小点声,但是,那人不但不听,还动手打人。

我问了曾经坐过牢的人,他们说监狱里明确规定房间里不准抽烟,尤其是不准当着人在房间里抽烟;能有香烟的犯人,肯定和狱警关系很好(只有狱警能把香烟带进监狱)。

同样,监狱不准犯人有收音机。这名犯人却有收音机。

还有,一般的犯人不敢随便打人,监狱里有规定如果打人就会扣分,影响减刑的。÷我认为这名犯人是一名特殊的犯人,是和监狱中的警察有特殊关系的。平时,这个犯人与德普没有过争议,德普平时对人态度一贯温和,不会与人发生争执。这次,这个犯人敢于无故打人,我怀疑是受人指使的。

曾经在2002年监视居住时期,德普被北京市国保的警察强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85天。联合国人权酷刑调查员诺瓦克先生告诉我:你的丈夫受到了酷刑。

在开庭后,被法院的法警队长毒打导致左耳残疾。

在天堂河监狱,曾遭到过狱警的毒打。

德普几次被迫害,都没有任何理由,我不清楚这个政府到底要对我丈夫干什么。为此,我很担心德普在狱中的安全,他的生命安全不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我要求:监狱要改善对我丈夫的生存环境,保证安静的学习环境,让他有一个健康,不会受到威胁的生活空间。

小贾

07-4-27

[email protected]

86-10-68355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