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雪松:我自己的维权之路

● 编者按:东北艺术学院教师卢雪松因为向学生介绍林昭事迹,被停课及被公安施以劳教惩罚。卢雪松决定作出上诉以推翻施加在她身上的非法惩罚。

 

● 东北艺术学院教师卢雪松决定对公安的劳教判决作出上诉,以表达她对正义的立场。(作者提供)

 

我原本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宏伟人生抱负的女子,想认真做事,也不忘相夫教女。在我的课堂上,作为一名基层普通教师的我,也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刻意的隐瞒与欺骗,能够满足自我良知的最低要求。我当然知道这仍旧是一个「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盛世」,那种「焚坑事业待商量」的「祖龙」之豪迈依然。但我天真地以为,在国家与社会的二元结构当中,社会这一边毕竟已经稍稍成熟、独立和具有包容性,它应当已经有了许多缝隙提供给那些不甘屈从的生命,能够坚持以自己的比较健康的方式生活。我在课堂上讲到林昭,一个被国家暴力残忍杀害的美丽生命,因为我认为林昭之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我们每一个承担着文明传续使命的人都必须对她有所交代,都必须从她这里上路出发。透过教育的方式启发年轻学子的独立思考,还有比这更和谐的服务社会的方式吗?我没有想到我会被校方以违反程序和法律的方式逐出课堂,更没有想到我的善意的解释和积极的建议都被校方一再冷漠地拒绝,至于我的遭遇在互联网上成为舆论事件,就更出乎我的意料了。

在学院办公室被警方暴力带走
二○○五年八月一日,我在学院办公室被警方非法传唤,现场没有出具任何手续。当几个强壮的男员警扭着我的两臂,将我强行拖下学院的楼梯,在疼痛和耻辱之中,我对平静生活的善良信念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几个小时后,我被押回住所,见证了搜查的全过程,我和我先生的近万册藏书和大量著作文章的手稿被翻了个遍。两个小时的搜查中,一岁的女儿始终默不作声,不哭也不喊。当她定定地望着我,我却因为心情沉重、愤怒而散乱,无法顾及,不能响应。女儿的样子很乖,我无从知道她的内心是否有疼痛。当夜我被「取保候审」,在档上我见到了「涉嫌扰乱社会秩序」的字样。一个平凡的女子,当她骤然遭此劫变,她从中应学习到什么才不辜负这些遭遇?在暴风雨中如何保持清明的心智和独立的判断?我在沉默中思考。二○○五年九月十四日,我接到《劳动教养决定书》(长劳字二○○五年第五二三号)、《劳动教养所外执行决定书》(长劳字二○○五年第二十号)。我只知道劳动教养是一种违宪和违法的罪恶制度,却从没想到自己也会加入被这一制度处罚的行列。我必须继续思考,思考我的命运和道路。我记得林昭在接到判决时说过:「这是一个可耻的判决,但我骄傲地听取了它。」判决依然「可耻」,但圣女林昭可以由衷骄傲,而平凡如我却只能在痛苦的持续思考中让自己渐渐清醒。

竟以传播法轮功材料为罪名
我的思考是缓慢的,也是艰难的,这可能和我的天生有些愚钝的秉赋有关。讲授林昭当然不是可以落在纸上的罪名,因此,在《公开说明》中,恼羞成怒的校方恶意中伤我的个人经历,我被指控为「传播法轮功宣传材料」、「向学生介绍退党网站」。在《劳动教养决定书》中,这些东西几乎被警方原样照抄:「从事法轮功非法活动」、「将一本《九评》交给学生」、「宣传介绍退党网站」。问题是,没有做过的事情,甚至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我又该如何认可呢?自始至终,我没有见到过那本《九评》,不知它是否存在;也没有见到过提供证词的那位学生,不知那证词里是怎样描述的。我的质证与核实的要求屡次被驳回,员警说:「没有这个必要!当时又没有第三人在场,你不承认有什么用?」那时候我不仅未读过《九评》,而且不知如何突破网络封锁呢。我曾很闭塞地生活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是互联网上的热烈讨论和诸多热心的网友们增广了我的见闻,开阔了我的视野。在我的思考中,有两个基本立场越来越清晰:一是,我被校方报复性地栽上的那些可怕罪名,原非我所宜有,作为「有罪推定」和「疑罪从有」理念的受害者,我需要诉诸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二是,栽到我头上的那些罪名,在我看来它们本身也不应当成为什么罪名,在一个健康的多元社会当中,它们原本都是无害的和应当被包容的。任何一个组织都必须保持足够的开放,对批评意见有足够的容忍,才可能拥有未来。同时表达这两个立场比较困难,但失去其中任何一个都会严重扭曲我的本意。

要求撤销劳教决定走上维权路
当我开始走法律维权之路,我首先问自己的是:什么是维权?对我自己来说,维权首先是反省,反省自己有生以来不知不觉间接受的那些错误和荒谬的教育。顺从错误的情境是一种麻木,对自己和别人的遭遇无动于衷是一种冷漠,过度权衡利弊是一种残忍,对明天的世界缺乏想象是一种绝望。我们都知道恐怖之所在,可是多少人自欺欺人地绕道而行,维持着自己内心脆弱的虚假和谐。在麻木、冷漠、残忍、绝望和恐惧面前,爱被良久地遗忘了。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持续的恐惧中生活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更强烈的恐怖的刺激,我竟差一点忽略了自己已萎缩了那么多的爱的能力!爱的能力是原初的能力,所以至少对于我,维权就是回归爱的立场。以爱战胜心中的恐惧与仇恨,这一过程艰难而有价值。从爱出发,我相信所有人的神圣权利是完整的一体,他们关乎人间的公义和基本秩序。

我的法律维权之路并不顺利。首先因我着实弄不清所谓「劳教管理委员会」怎么算得上法律实体,导致经历了「被告主体错误」的一次小小波折。在我要求撤销劳教决定的行政诉讼状正式被接受之后,长春市朝阳区法院于二○○六年二月二十六日的(二○○六)朝法立字第二号以「按有关规定不予受理」的法外理由做出不予受理的裁定。署名法官为郑宏平、徐健、盛雅梅。我问:「什么规定?」法官尴尬而无奈地苦笑,说:「我们也没办法,你上诉吧!」在我上诉之后,长春市中级法院于二○○六年五月十一日的(二○○六)长行终字第五十六号以「不属于人民法院行政诉讼受案范围」的违法理由作出维持原裁定的终审裁定。署名法官为刘树启、吴威、韩会志。法官先生们,请相信我列出你们的名字是出于对责任伦理的坚持而不是出于仇恨。二○○六年六月十二日,我来到长春市中级法院立案庭,依法递上《行政申请再审状》。窗口的法官起身去请示领导,二十分钟后返回,明确告知我,他们拒绝接收,也不能出具任何书面的理由。二○○六年六月十三日,我以特快专递方式将《行政申请再审状》寄出。

起诉面对罪恶表达不满
在和法院打交道的这些日子里,窗口的法官们对我还算礼貌,并无凶恶的神情。而那些同样来为自己维权的农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们或因不懂程序,或因不明格式,无助而惶惑地被抢白和呵斥着。我除了按照自己的理解简单帮助解释几句之外,并没有更多的能力帮助他们,他们厚道的神情让人心痛。我的法律知识苍白而有限,但我相信起诉对于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是一种必需的姿态,它让我面对罪恶表达了自己的不屈和骄傲,这样的姿态对其他的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是一种安慰和鼓励。此外我也于二○○六年一月十七日分别给胡锦涛、温家宝等人写信,郑重申明了自己的立场。政府必须依法治理,国家必须尊重社会,让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以自己依法维权的行动来规训它、教育它、帮助它。

我被扭伤的两臂经过半年多的恢复,痛感终于消失。但那一幕相信这一生不会忘记。人权被肆意践踏的耻辱并不是我自己的,它是这个国家的。我已不再怨恨与我打交道的那些员警和法官,他们中有的人对我的藏书表示羡慕,有的人对我的文笔表示欣赏,有的人甚至对我的遭遇流露出一丝同情。我甚至觉得自己对他们普遍体现出的人格分裂状态有着很深的痛惜和悲悯:倘若没有人文教育的经历,没有基本的精神底蕴,更没有充分的、客观的信息来源,他们又怎么可能摆脱奴役状态,将自己的行为建立在独立思考的基础上?但是我也同样无法在城市和乡村的普通公民们被一些员警和法官无情伤害的个案面前无动于衷。我曾经诧异为什么没有一个汕尾现场的员警能够骄傲而尊严地放下自己的枪。在这样的时刻,无知并不是拒绝承担和逃避责任的理由。如果你有基本的自爱,如果你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孩子,如果你爱着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你就必须有所承担。否则你可能会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共同拖入可怕的黑暗。

同样,我并不放弃争取自己的工作权。我将一如既往地与校方善意沟通,向那些冰冷面具后面的生命讲述我个人的研究与阅读的心得、我对社会发展走向的理解、我的人生信念和基本要求。我相信我的这种坚持对他们和我都将是一种有益的人文教育,一种值得吸纳的人生经验,而这种坚持的精神动力和信仰基础都只能是爱。每个人都是有信仰的。你是信仰暴力、欺骗、破碎与毁灭,还是信仰爱、真实、完整和永恒呢?林昭曾误入歧途,但终于回归「天父所赋予的恻隐、悲悯与良知」;我非基督徒,但同样对持守正信有信心。我想,爱的信仰,将是化解愚昧、卑鄙、野蛮的良方。

被劳动教养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惦念着我班上的那个学生,那个曾在课间围着我问这问那的学生,那个曾向我倾吐人生苦闷和读书感受的学生,我还记得她的悲喜不定的率真,她对林昭之死的深深感动。她曾告诉我班里学生干部之间恶劣的、相互猜忌倾轧的竞争环境,因此我曾单纯地以为向「党组织」告发我(兼排挤她)的可能是别人。现在我已不敢再这样猜测了。依照现在高校中的「学生信息员」制度,他们班上应当有专职的受过训练的「信息员」,这个人可能是学生干部中的任何一个,当然也可能是她。从失去课堂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我很怜悯她,因为她在压力下所作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从今将背负的是什么,她可能并不知道。一个原本有所追求的年轻学子在懵懂之中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鲜活的生命被庞大的机器吞噬,成为冰冷无情的齿轮和工具。这样的事总是令人沉痛的。我想对她说:其实你有权利爱别人,更有权利被爱,你需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因为那也同样是所有人的权利。但是,你有勇气吗?

首发开放

陈破空:北京与北韩导弹危机

● 北韩在美国国庆日试射导弹,挑衅国际社会,刺激亚洲军备竞赛,假作调停人的中共,实际是北韩耍流氓的后台,两者演双簧,对抗文明世界。南韩态度则短视不智。

 

● 南韩民众在首尔街头抗议北朝鲜试射导弹,威胁东亚安全。(美联社)

 

七月四日,是美国国庆日。当日美国成功发射「发现号」太空穿梭机。同日北韩连续试射七枚导弹,直接挑衅美国的意图明显。当然这也是对整个文明世界的挑衅。

中俄反对制裁,各怀居心
北韩试射的七枚导弹中,有长、中、短程。其中,长程导弹「大浦洞|2」号,原瞄准美国夏威夷,但发射失败,坠落日本海中。发射其它六枚中、短程导弹,显然是为了掩盖长程导弹发射失败的丑态。国际社会反应强烈。欧美、亚洲等地大多数国家都发表声明谴责。

受到直接威胁的日本,向联合国提出制裁北韩的议案,在联合国安理会十五个成员国中,获得十三个国家的支持。只有中俄两国反对。俄国反对,更多是出于其国际战略考量:不甘心丧失其大国地位,而有意保持对北韩的影响力。已经民主化、同时已经是G八成员的俄国,竟选择与西方民主阵营对立、对中朝等独裁者示好的外交路线,其政策取向背后,大抵是俄罗斯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情结。

中共反对,则出于更复杂的动机。其一,中共早已取代苏联,成为北韩最大的援助国,既然「投资」,就不会轻易放弃「收成」;其二,中共历来把北韩作为一张牌,用以对付美国,以便在诸如台湾、人权等问题上与美国博弈;其三,更关键的是,北京与平壤,同是当今残存的独裁政权,同病相怜,互为犄角之势。

北韩政治黑暗,经济惨淡,闭关锁国,民不聊生。形象上比中国更糟。为此,中共更乐意让北韩保持现状,以便让后者衬托出自己「较好的」国际形象。如果有朝一日,北韩也像越南那样,既搞经济改革,也搞政治改革,中共必尴尬万状,且无地自容。

北韩耍野,刺激亚洲军备竞赛
北韩发射导弹,直接威胁日本,日本国内舆论愤慨。日本政府为此决定,提前一年部署三枚PAC|3型地对空爱国者导弹;日本政要发声:考虑对北韩实施「先发制人」的打击;日本民众要求修改和平宪法、扩充军力的呼声增高;日美军事合作,更趋具体化。

值得玩味的是,北韩试射导弹后,先后传出印度、台湾、中国等国试射、准备试射、准

备部署先进导弹的消息。七月九日,印度试射「烈火|3」型导弹,未获完全成功。台湾则准备试射「雄风|3」型导弹,射程六百公里,精确度小于半公尺。这类导弹,当然只能是瞄准中国大陆。美国没有表示反对,显然是对中共纵容北韩挑衅行为的反制。

与此同时,中共通过各种管道向外透露:中共最迟于明年部署「东风 |A」型(CSS|9)洲际导弹,射程一万一千公里,可攻击美国大部分领土,包括华盛顿、纽约等东岸大城市。中共计划部署这类导弹六十枚,并携核弹头,据称每枚导弹威力,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五十倍。此外,中共还将部署「东风|A」型的潜舰版「巨浪2号」。

于是,以北韩核武和导弹威胁为起点,一幅亚洲军备竞赛路线图,清晰地展现于世人面前。这表明,平壤撒泼,未必获利;北京纵容平壤,也未必对中国有利。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其情也!

南韩同情北韩,短视而不智
北韩耍野,南韩上下,却呈现奇怪的冷漠与沉默,除了「停运大米和化肥」的象征性「制裁」,南韩当局甚至声称不会改变与北韩接触的「阳光政策」。南韩没有谴责北韩,却倒过来谴责日本 …… 受到直接威胁的日本,提到为避免北韩导弹攻击,可能考虑「先发制人」(比如,摧毁瞄准日本的北韩导弹基地)时,南韩立即高分贝谴责日本,称其为「侵略主义本质」。日本固然有过侵略亚洲邻国的不光彩历史,但那毕竟属于半个多世纪前军国主义的日本,而不属于民主转型后的日本。南韩对日本的苛责,恍如某种「出身论」:老子曾经是罪犯,儿子就一定是罪犯。「老子反动儿混蛋」。殊不知,世界大战或区域性冲突,历来都由极权国家挑起。今天,痴迷独裁的平壤政权才酷似二战前的日本军阀;而民主转型后的日本,早已成为文明世界的积极成分。

南韩对北韩的「宽容」,与国际社会的强烈反应不成比例。原因在于,南韩正由左派当政,对残暴的金正日独裁政权颇多包容;同时,南韩民间那股躁动不安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也为金正日的「跳高运动」作了背书和掩护。但历史上,文明国家对独裁政权的绥靖政策,从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若金正日当真「把朝鲜半岛变成一片火海」,大难临头的,首先就是南韩。南韩今日态度,短视而不智。

美方冷处理,实不得已
面对北韩的挑衅,布什政府表现冷静,既未「先发制人」,也未「后发制人」,仍然强调国际斡旋与外交努力,以至于被美国国内舆论批评为「软弱无力」。华盛顿知道,金正日的动作,目的无非是敲诈,企图从美方获得更大好处,诸如经济援助和直接谈判。

华盛顿更明白,「打狗还须看主人」,平壤的背后是北京,那个拥有核武器,正加紧部署「东风」、「巨浪」等洲际导弹、并继续穷兵黩武的最大独裁政权,才是呼之欲出的最大「邪恶轴心」。除此之外,伊拉克形势未稳;伊朗核危机未解;中东战火重燃,都给华盛顿构成重重羁绊和牵制。面对金正日添乱,白宫忍耐,实不得已。

北京有意拖延联合国对北韩采取行动,自告奋勇地派遣副总理回良玉率团出访平壤,号称「斡旋」,随即暗示「斡旋失败」。并假装神秘地说,从金正日那里得到「口信」。又说「如果不利用粮食和石油这一实际手段,就没有办法把朝鲜拉回到谈判桌」。如此演技,人们大可疑问:敲竹杠的,究竟是北韩还是中共?

要求北京对平壤施压的华盛顿,并非看不透这种双簧把戏,惟以假对假、以假混真、假戏真做,藉此敷衍应付罢了。回良玉访朝,主要目的,是中朝两方进一步合谋,如何继续演戏,如何敲诈美国,以及如何对抗整个文明世界。

平壤跳高,北京撑腰
北京御用学者假装诉苦:北韩试射导弹,对中国压力更大。然而,谁不知道,北韩的核子和导弹技术,大多来自中国;每一年,中方都向北韩提供大量经济援助,提供北韩百分之七十的燃料,就包括发射导弹的燃料。

北京表示:北韩发射导弹的主要原因,「是不满美国对其进行金融制裁。」 这里指的是,北韩通过中国澳门汇业银行洗黑钱,美国被迫停止与该银行的所有业务,并对北韩施以金融制裁。北京的暗示,无意间泄露:其一,北京事先知道平壤发射导弹的企图,而予以默认;其二,北京为了帮助平壤脱困,更为了帮助中方自己的澳门银行,而怂恿平壤发难。

北韩试射导弹,要求被挑衅和被威胁的各方「保持冷静和克制」,只能显示:平壤跳高,北京撑腰。

中共声色俱厉地谴责日本提案是「分裂安理会」。

中共自己的「安理会主席声明」,对北韩试射导弹,仅「表示遗憾」;对北韩未预先通告民用航空和航海,仅「表示关切」;仅希望各方「通过对话」,解决危机。

中共的「草案」,仅得到俄国一家支持,沦为安理会中的「一小撮」。中共为此恼羞成怒,扬言动用否决权,阻止任何有关制裁北韩的议案通过。最后七月十五日,安理会通过折衷决议案:要求北韩停止试射导弹,其它国家不得向北韩出口或从北韩进口导弹技术。平壤随即表示拒绝接受。

北韩此次试射导弹,连发七枚。导弹大多落入介于北韩、南韩、日本、俄国和中国之间的海域,如此「乱射一气」,包括中国在内的邻国,应该感受到共同威胁。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中共对金正日政权的包庇、怂恿、合谋,牺牲和危及的,恰恰是中国自身的国家利益与安全。再次证明,中共始终是中国人民利益的最大危害者。

开放

綦彦臣:再评中央党校政改思路

在网上发布了中央党校周天勇先教授主笔的政改(提纲)报告后,我写了一篇评论《评中央党校的政改提纲》(发于七月份《民主中国》),最近该校教授王长江先生对周天勇《提纲》做出了新的诠释《寻找政改安全“切入口”》,(见《南风窗》2006年8月1日,P12-14),既可看作是政改思路的延续,也可称为校正性微调。其核心观念仍然是回避独立候选人问题,因此有必要对其做出评论。

一、新的“皇族立宪”版本

如果说周天勇教授的《提纲》可称为软着陆版的“苏共20大报告”的话,那么王长江的诠释版则成了新的“皇族立宪”版本。而这个“皇族立宪”版本,产生时间之长,足让人看得出中国的政治改革何等蹉跎。从1898年的康梁维新到1906年的皇族立宪,用了约九年的时间;而从1988年下半年的激烈政改酝酿(内部争论)及“八九·六四”的悲剧结果到2006年,竟用了十七八年的时间。世界整体文明愈加进步,中国的政治文明进步反而匀速递减,岂不咄咄怪事!当然,既便如蜗牛之旅,渐进改革仍有其好处,并且满清的皇族立宪最后归于彻底失败,而这次新版的“皇族立宪”仍未见其不幸的结果。

王长江的诠释版明确表示:“普通大众毕竟不是这方面(指选举,作者注)的内行,完全由他们从头做起,无异于大海捞针。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由政党把人才推荐给公众。这就需要政党做好培养人才、储备人才、输送人才的工作。”此语中的“政党”既非现在的政协体系内的“民主党派”,更非其它各类社团,而是严格意义上的“中共”。因为随后王说:“具体来说,比如随着县一级推行选举,县级党组织应当从目前实际上作为县政府的上级机关发号施令的状况逐步转向通过选举等合法程序、把自己的优秀人才输送到公共权力机关中去,通过他们体现党在政治运作中的领导核心作用。”

简单地说,这里又出了一个瘦身版的“党内民主推动人民(社会)民主”新说词,只是将原来的等额选举改成了差额选举。

如此之状,谓其新“皇族立宪”版本绝非牵强,因为1906年的十七条立宪原则的核心就是“大权统于朝廷,庶政公之于舆论”,其瘦身版变为三条:1,皇位永固;2,渐消外患;3,内乱遂平(针对孙文等的革命党)。相较而言,在“皇位永固”即中共执政地位不变的情况下,王长江诠释版的宪政意义也只是一百年前的“半边脸”。在今天不断实施逆对新闻开放风向的管制下,“庶政公之舆论”远远没有达到清末的水平,与现代政治文明渐行渐远。

之于专制国家蜕变的国际文本,这个表现了近乎亚历山大二世向尼古拉二世爬行的基调,除了让人感到担心之外,更有自我封闭的神秘主义倾向,如王长江的诠释版称:“就是努力避免过去那种还没动作就先造势的情况,不事声张地、一步一个脚印地探索。”这种神秘主义倾向与上指的“半边脸”式操作密切相关,表现出对公众的强烈不信任情绪。

二、几乎不懂发展经济学

应当说,王长江的诠释版之于江泽民时代的大包大揽即所谓三个代表,是一种不小的进步,至少敢于说出了“市场经济推动着民主政治,同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从某种意义上讲,政治体制问题已经成了制约我们继续发展的瓶颈。”——这样真实感受。此语也反映出不止高层理论智囊有危机感,更说明执政高层也已经的极度焦虑——用体制内的话说是“中央领导人的危机感,是民族之福、执政党之大幸”。然而,问题的背后却是学养的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讲”的话语的不确指性,明显地表现出无论高层智囊还是高层本身几乎不懂发展经济学。身处发展中国家,又力欲摆脱“增长简单代替发展”的危机,对发展经济学不甚了了,确是一种危险。导致这种危险的前提有两个:1,把制度图腾化,不允许修改制度而似是而非地代以“体制”词组,或将制度变迁冲淡为社会转型。2,维护制度的法律条文技术化造成了宪法被妾化,这种情况连一直被官方学界矮化的拉美化国家也没有,比如“煽动颠覆”罪的无辱性在党内则变化成了分裂党的纪律处分。

王长江诠释版的“某种意义”,完全可以换成“在发展经济学的意义上讲”,或更专业化为“依着涓流效应看”,乃至“在库兹涅茨效应上讲”:

(一)发展中国家在处于“有增长而无发展”的状态时,就该反思制度观念问题。因为不良的制度限制“临界最小努力” 效应(Theory  of  Critical  Minimum  Effort ,by  H.Leibenstein)的产生,并且发展的重要指标就是:人民群众参与经济和政治两种发展的程度,以及是否从中获益。

(二)和谐社会论作为一种国家治理策略,它的应然的发展经济学依托就是基本发展路径(Basic  Needs  Approach)。在这个路径中公共卫生、公共交通、医疗保健和教育设施应该普及化,而这个“普及化”是“半边脸”政治无法做到的。简言之,“半边脸”政治是一种比“拉美化”还坏的政治。

(三)“半边脸”政治之所以比发展经济学所力斥的“拉美化”更危险,就在于:1,应当在发展中国家出现的涓流效应成了水月雾花;2,可近似为市场经济(即全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国家如中国,也没出现库兹涅茨效应(Kuznets  Effect)。这两个效应均要把随着经济增长规模的扩大与速度的加快,底层社会受得分羹一杯的好处,或曰能够“捡到洋落儿”——这样一种应然。

但是在中国,两个效应都没出现,所以我们的经济增长根本不具备最基本的人伦意义,所谓改革也必须停止,转而进行发展经济学意义上的制度检讨。如果此说有激烈之嫌,那么今后中南海的高层学习(求教)目标,就应该是“制度经济学与发展经济学”,并且后者尤为重要。

治理中国这样的大国,不懂发展经济学对于统治集团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危险,所谓盲人瞎马夜半池深!

三、忽略了政治非公平竞争下的利益把持问题

王长江的诠释版还涉及到了人大代表的真实合法性问题,难能可贵地指出了现在人大机制的“非法性”,即认可记者“92%的人不知社区人大代表为谁”,“94%的人不知如何与人大代表沟通”,以及“46.2%的人大代表反对向选民述职”——这样的“非法”但实在的状况。

对于“两个百分之九十问题”,王回答为:由于人大代表不是选民真正选出的,所以人们不会看重他们。之于 “46%问题”,王说:是由于人大代表的荣誉问题,而非实责性。

且不讨论也不必以“法律原旨主义”要求“明天就变”,但毫无疑问,如果认可这种现象存在下去,人大代表体系就变成了全国最大的“非法组织”。——这是历史的玩笑,还是现实的耻辱,已经是无须讨论的问题。没有独立候选人的参与,这种状况不可能改变。在政治常识与政治风险之间,执政党优先考虑后者也无可厚非,而问题又出现另外一种尴尬:现在的人大政治资源在非直选即无独立候选人参选的状态下,正逐步向那些能够便捷寻租的经济强势集团转移。这种状况延续下去,必然导致如下结局:

(一)以经济强势(其实是优先实现增长局域指标或单元速度的利益集团)进入人大体系,正在利用人大的权威资源为自己谋利。

“富人进人大”未必不是坏事,但是坏就坏在他们没有竞争对手,“老贵族”们又对他们毫无制约力。结果,人大也成了“买官卖官”市场开拓的空间,导致立法寻租的烈度不断上升以及公共政策不保护弱者的结局。

(二)促进了下层政权的黑化。许多人大代表把持村政,成为地方黑势力的头目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乡绅的流氓化实际从土改时期就已经出现(如赵树理对此的揭露),现在则变成了“劣绅政治”的横行。

中共素以解决了中国底层社会的构架为荣,即打破了吏不下县的传统,但本质上并没真正解决蒋介石以来的中国底层“良绅淡出,劣绅进入”的个痼疾。

(三)对影响社会长期稳定(只追求短政治均衡)法条的产生及重大公共政策的评价,必然会出现漠然性。

打击邪教法条的产生过程已经到了该进行违宪审查的阶段,劳教政策也到了该废止的时候了,同时,绿色GOP也必须纳入政绩考核体系。而现在,没有一个有良心的人大代表提出这些问题。

之于第二个问题,若不从代理人优化问题上解决即最小单位如自然村与社区开始实行独立选举,可以预言:不但建立和谐社会无望,也必将重复古典式社会整体崩盘。

结语:第九个荣辱观

王长江诠释版的第二个难能可贵是,承认中共在选举制度的运行方面有错误。然而,在这个“半步进步”下,他又不想为错误负责任,其云:“我们过去有错误,但不错在党介入了干部人事工作,而错在超俎代庖,虚化、架空了公众对官员的选举权。”

调侃地说,这个描述基本上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的虚与委蛇!

就政治伦理而言,知道错了,就要为错的结果负责任。不能全部负起(如不能以“法律原教旨主义”要求立刻解散“非法组织”全国人大),就该向国民道歉。比如说,胡锦涛先生去唐山悼念地震死难者,当然比江某时代强百倍有余(江为什么在1996年即二十年时不去,至今是个悬念),但他应该代表他身后的那个党以及下以台的“英明领袖”华某向死难者说一声:“对不起,请原谅我党的错误!”

是否道歉仍是关乎和谐社会能否建立的重大“模型因素”(——请原谅我炫耀般地使用“经济学”行话!),对于今后的中国政治改革,能否让独立参选人出现仍是一个重大伦理问题,但愿这不会形成日后不得不道歉的一个重要话题。也就是说,在胡先生的八荣八耻观念之后,加上第九条:“以勇于政治道歉为荣,以擅于文过饰非为耻”。

2006年8月3日写于绵逸书房

民主中国

作为典故的“1984”

  “1984”,作为一个年份,已成了指代极权主义的符号;一提到“1984”,我们就会联想到极权主义及其相关的一切……它已成为现代文学史和思想史上的西洋典故了。

  在现实中的1984年,“1984”作为典故,曾被颠覆性地运用于苹果电脑广告之中。电视广告就像一出情景短剧:独裁者通过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向大厅中千人一面的群众作长篇报告,“在历史长河中,我们第一次创造了……纯洁的意识形态的花园……”这时,一名年轻女子冲入大厅,挥舞巨锤砸向屏幕,屏幕轰然粉碎,独裁者也灰飞烟灭……然后推出旁白:“苹果牌计算机公司将介绍麦金塔什机。那时,你会看到为什么1984年不像‘1984’。”──在这里,“1984”不再是极权主义永久的纪元,而成了极权主义终结的时刻。

  不过,对“1984”的解构,苹果电脑广告还不算是始作俑者。

  1969年,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安·阿马利里克写过一篇政治论文,题为《苏联能生存到1984年吗?》。不妨说,这是一篇《反1984》──《1984》假想英国到1984将陷入牢笼,而《苏联能生存到1984年吗?》则估计苏联到1984年将走向崩溃;一个是对极权主义潜在危险的警示,一个是对极权主义制度前景的洞见。这样,阿马利里克就已倒转了“1984”的本义,它不再代表阴暗,而是代表阴暗的结束。

  关于阿马利里克其人其书,波兰裔诗人米沃什在《米沃什词典》中有专门回忆:“我知道只有两个人坚信苏联的绝对统治即将崩溃,不是在什么未来的某一天,而是再过十年,或者顶多再过十五年。这两人中的一个就是安德列依·阿玛瑞克。……阿玛瑞克的预言后来成真,只在时间上有几年出入。自然,我们今天对其预言的理解与那时有所不同,那时,阿玛瑞克的预言会被理智地怀疑为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他是从下述情况侦察到苏联即将垮台和即将丧失其恐怖收益(两德将要合并,东欧国家将获得独立)的征兆的,即‘社会中层’的思想僵化或官僚主义,使得他们无能做出明智、大胆的决策。他预计他们会仅仅出于害怕失去权力的心理才做出许多决策。一般而言,阅读阿玛瑞克使我们认识到苏联倒台的原因之复杂。关于这一点人们现在讨论起来无休无止,但全是事后英雄,而他却是先知先觉。”

  但阿马利里克当时并没有看过《1984》,他在《苏联能生存到1984年吗?》的脚注中说明:“起初我打算采用的标题是《苏联能生存到1980年吗?》,因为我认为1980年是最临近的、现实的整数日期。……但是,一位研究中国古代思想的专家,同时又是英国现代文学的崇拜者建议我把1980年改为1984年。我欣然作了这一改动。”

  关于这一细节,美国的俄罗斯文学专家西德尼·莫纳斯,在1992年“知识分子与中欧与东欧社会变革”座谈会上也谈到过:“……他是一个富有才能和先知气质的作家,现在太过容易地被忘却了。在1968年(按:应是1969年)他写了一本叫做《苏联会存在到1984年吗?》的小册子,它以地下出版形式流传,后来在国外出版。他当时没有读过奥威尔;他的书名中的日期是阿马尔里克的友人,读过那本书的维塔利·卢宾建议的。尽管它无意充当任何一种精确的预言,事后表明阿马尔里克只有七年的偏差。他书中的一切——它对社会构成,对文化与意识形态的角色,尤其是对干部的不牢固性的精明分析,是极具先见而雄辩的。……我们的西方克里姆林宫专家,或者说在这个问题上中央情报局的研究者们,没有一人预见到了阿马尔里克以他震颤的触角和微妙的文学敏感性,以及真正诗意的洞见所清楚地看到的──克里姆林宫巨人的泥足。”

  《1984》应当铭记,《苏联能生存到1984年吗?》也不应当被遗忘。

菊是什么菊

  听说美国人撰写的《菊与刀》一书畅销。不知在本家美国是什么情况,至于日本,此书早已是经典;书一旦被奉为经典,也就有了点一般人不读的意思。浏览了几种中译本,如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从造句行文来看分明是转译日译本,版权页上却标明据英文版译出,“并参考”日译本而已。把副题译作“日本文化的诸模式”的译本大概真是从英文翻译的,因为英文有复数,菊与刀,如一个范型的两片,就需要“诸”,而日文像中文一样,名不分阴阳,词不分单复,只译作“型”。有意思的是,原书正文里几乎未出现“日本文化的类型”的说法,以致把日本弄得众说纷纭,闹不清自己的文化到底“型”在哪儿。也许因为是文化人类学家的调查报告,从逻辑上不易理出头绪来。

  关于书名的“刀”,也有译作“剑”的,但是就日本来说,只能译作刀,因为照我们看来,那是刀,不是剑。日本所谓剑,是刀剑的总称,也是刀的美称,所以,分明在那里耍大刀,却叫作剑道。无论工艺精湛到什么份儿上,评价刀的好坏根本还是在锋利,而这锋利是对于人体而言。刀是武士的灵魂,那就是说,武士不杀人就丢了魂儿。

  关于“菊”,书中所指,乃盆栽菊花,而且用细铁丝保持形状,看似天然,其实是人工的。有的译本封面上画了一个圆形的菊花瓣图案,那是天皇家的徽章,与书名的菊花不相及,无限接近风马牛。原书当初是提供给美国政府的内参,后来为出版而补写第一章,提起日本民族二重性,菊花的说法与第十二章不大一样,却也无关乎皇家的徽章,恐怕这般深意只有诗人才想得出。

  那就说徽章。据说,除了欧洲贵族社会之外,世界上只有日本自古用徽章,而且比欧洲更普遍,及于平民,这很教一些日本人如政客渡部升一沾沾自喜,傲然四顾。不过,虽然都作为战场上识别敌我的标记,但西欧最初是画在盾牌上,从起源来说与日本是两码事。而且,徽章在欧洲是个人的标识,而日本是家族、家世的记号,所以叫“家纹”,译作家徽似便于理解。家徽起源于11世纪前半叶,那时候大臣们上朝乘坐“私家车”——牛车,都涂成流行色——黑色,四方辐辏,黑压压一片难辨认,有人在车上画一个记号。在重视门阀的年代,谁干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子孙们敬祖守成,延续下来固定为家族的徽记,也借以炫耀门第。12世纪后半叶,源平两家争霸,源氏兵马用白旗,平氏兵马用红旗,可见那时武家在战场上尚未用徽章。源氏胜利,白旗漫卷,就需要进一步区别,旗幡便画上头领的符号。这种“家纹”与贵族传统并没有直接关系。贵族凡事讲究雅,家徽是装饰,繁复而精细,而武家的家徽要标举,在战场上一目了然,注重实用。群雄割据,各有各的家徽,记住了才能识别,于是有《见闻诸家纹》刊行,集录了二百六十种家徽。德川家康独霸了天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武士不再有用武之地,闲着也是闲着,便弄出烦琐的礼仪,更重视家徽。我们看日本历史影视剧,武士穿一种礼服,叫“肩衣”,斗鸡支棱着翅膀似的,前襟后背印有小小的图案,那就是家徽。中国没产生家徽,或许是因为汉字本来就具有图案性,你看,远处烟尘滚滚,冲过来一彪人马,旗上大书一个“李”字——但刘项原来不读书,士卒都认得吗?

  日本不像西欧那样徽章由国王认可,官家登录,也不像姓氏那样受限制,任谁都可以画一个乃至几个家徽。随着商品经济发达,有钱的商人市人也自制家徽,更加花哨。近代家徽发展为产品标牌及各种徽记,一般叫“记章”,或者用外来语“叭叽(badje)”,例如日本航空那只翅膀向上合为圆形的鹤。日本每个县市都有自己的徽章,倒是国家至今也没有国徽。二次大战后家徽随着和服退出了日常生活,但墓碑多刻有家徽,有一种《日本家纹总鉴》拓集二万种。

  家徽基本是单色白底,多构成圆形的对称。图案大都取自植物,不像欧洲那么爱用可怕的动物,也不用鱼类。桐最多,虽然是日本的白桐,但缘起想来是中国的传说梧桐栖凤凰。13世纪初的太上皇“后鸟羽”多才多艺,甚至亲自去捕盗捉贼,他喜爱菊花,采用了菊花图案,但皇权衰微,药铺也敢拿它做招牌。1871年(明治四年)官方规定菊花为皇家所有,从此民间禁用。天皇家的家徽是十八瓣,而其他皇族为十四瓣,并且是菊花的背面,那图案当中还画有花托。

看日本书,读中国史

 “日本中国学文萃”丛书偏重文学、民俗,而日本学者的史学成就则大致忽略
  
  近十年来,对海外中国学研究的引进,俨然成为不少出版社的热门选题之一。其最著称者如江苏人民出版社的“海外中国研究丛书”,广采欧、美、日学者研究中国的著作,1996年以来已经陆续出版了数十种,内容也从最初的触及中国现代化问题延伸到妇女史、宗教史等各种几乎所有中国学领域。

  在海外中国学研究中,向来是三大重镇:法德为代表的欧洲汉学侧重西北史地、语言及中外交通史;美国汉学侧重近现代史;而只有日本学者是“研究所有问题”。日本中国学向称大观,在某些领域,掌握日语甚至是研究本国历史的中国学者必要的一个技能;原因之一是这些著作译成中文的仅是少数。所幸近年来此类译介逐渐多了起来,中华书局的“日本中国学文萃”九本著作即是最近的一种。

  这套书选编的著作,都是从来没有翻译成中文出版过的,这对于对此感兴趣的国内读书人来说,尤为便利。日本作为中国的近邻,曾深受中国文化影响,在近代前的一千多年里,研究中国的文史典籍不但是日本的一门学术,也几乎是惟一的学术;离开中国文化,便没有完整的日本学术史可言。因此,在读这些书时,有时不免也颇感亲近,另一种很深的感受则是:日本人可算中国文化中“内部的外人”。两国虽文化近似,但日本仍能保持一种距离以观察中国。这种将中国客体化、对象化的方法论,也是近代日本中国学区别于其传统汉学的本质特征。

  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这也许正是最重要的地方:即观察距离的角度的意义所在。不过正是由于日本研究中国的学者辈出,内容广泛,著作极为丰富,因此对译介来说主要的苦恼之一就是如何筛选。对本套丛书来说,这一问题也无可避免,主编在总序中给自己的选择标准定下了基调:排斥“学术价值很高而读者面很窄”的著作,先引进“一批比较好接近的客人”,即“为一般读者写作”的短文集。

  这样的折衷论调,坦率地说是不能令人满意的。其本意看来是为了迎合中产阶级的胃口,力图深入浅出,考虑到在销售压力的情况下推出一些平易近人的枕边读物。但在我看来,这种屈就非但不能同时使两个层次的读者满意,甚至不幸可能同时得罪他们:对“一般读者”来说,这套丛书还是太深了,没有心思和必要去阅读;而对另一些以学术标准来要求这一丛书的读者来说,这套书的不少文章又太浅显了。主编自己显然也并不敢对此过于乐观:九本书的第一次印刷都只有4000册,这个数目比一些学术书1500-2000册的数量当然多些,但其谨慎也是显然的。

  如果与同为中华书局编译的另一套“世界汉学论丛”相比较,那就更为明显了:该论丛已出的29种书中有11种是日本学者的著作,但在内容深度和学术性上却高于“日本中国学文萃”——虽然印刷量也更少。最显著的是佐竹靖彦教授有两本书分别入选这两套丛书,而其学术性的深浅也是高下立判。

  这种照顾“一般读者”的主导思想也映射在文章的选编上,如桑原隲\藏的《东洋史说苑》中,其最著名的《蒲寿庚考》没有入选,倒是选了几篇讲中国古代人扎辫子和吃人肉的短文,大概意图激起读者对“趣味历史”的好奇心——毕竟“一般读者”对蒲寿庚并不感冒,甚至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

  入选的九本书,有六本的作者都属于京都学派,而属东京学派的则一个也没有。之所以如此,大概前者“把中国作为中国来理解”的态度对读者而言更可亲一点;而后者强调历史批判,要求读者至少需要一些史学常识和修养。

  严格来说,这套丛书的选编侧重于文学、民俗等方面,而日本学者取得重大成果的史学则一般较为艰深而大致忽略。实际上有些入选的著作能否算在“中国学”的范围之内还是个疑问,最明显的如南方熊楠的《纵谈十二生肖》,杂引各种佛经典故、生物学、矿物学等资料,趣味性可算是有了,但对中国文史牵涉不多,作者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博物学家,恐怕他本人生前也从不会以“中国学学者”自命吧。

  维舟(特约书评人)
  
  背景解读

  中国学无法回避日本学者的成绩
  
  这个世界上,除了中国人,最了解中国以及中国人的是谁?答案是,日本人。更准确地说,是研究中国史的日本学者。

  自公元七世纪中叶“大化改新”始,日本学者在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军事、民族、思想等层面,对中国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及至二十世纪初,日本的中国学领域大师辈出,成就斐然,不仅更进一步提升了认识中国的水平,而且在某些方面取得了抗衡乃至超越中国学者研究本国史的成绩。其人其学,限于篇幅,不能尽举,然引用几句陈寅恪的诗,或见大概。陈氏《王观堂先生挽词》(1927年)云:“当世通人数旧游,外穷瀛渤内神州:伯沙博士同扬榷,海日尚书互倡酬。东国儒英谁地主?藤田狩野内藤虎”;王国维是中国第一流学者,在海外汉学界亦享盛誉,因此,为了表明他的突出地位,陈氏要替他数一数“旧游”。神州以内,学问堪与王国维比肩者,为“海日尚书”沈曾植;“瀛渤”之外,则有法国的“伯(希和)、沙(畹)”两位大师,以及日本的藤田丰八、狩野直喜与内藤湖南(陈寅恪认为他在三人中学问最优)。在六个“通人”中,日人居半,那么,日本的中国学水平如何高明,吾人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当时另有一位大学者——章炳麟,却对日本人的学问毫不服气。他指名道姓,称日本学者——几乎包括所有最重要的近代日本汉学家——为“东方散儒”、“海外腐生”,所谓治学,不过“末学肤受,取证杂书”,无不堕入“好傅会,任胸臆,文以巫说”的下乘。中国学者倘若不辨是非,“以故国之典,甚精之术,不自校练,而取东鄙拟似之言”,“引之为驰声誉”,那真是“学术之大蜮,国闻之大稗”(1910年,与罗振玉书,收入《太炎文录》)。作为当时最著名的中国学者,对日本汉学做出如此激烈的批评,自然引起日本学界的轰动,1911年8月,内藤湖南在广岛演讲,对章氏的批评作出公开回应:“(章炳麟)指名道姓地破口大骂,确实令人异常吃惊”;但是,吃了一惊之后,他却不愿针锋相对反驳章氏的观点,而是说:

  “仔细考虑章氏之言,也觉得有一定道理。支那人莫名其妙地称赞日本人往往为的是期待获得珍藏在日本的书籍。而且日本已经逐渐强大,说奉承的话近来已形成习惯,我们到了支那也不断受到优待和赞赏。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出现这位直言不讳的先生则是相当有意思的。我想不仅仅是支那学领域,就是西洋学问,从明冶维新以来日本又有多少进步呢。如果让西洋学者来做个评判,说不定他们也会像章炳麟那样说出一些有趣的坏话呢。”(神田喜一郎《敦煌学五十年》)

  这番话说得很明白,毋庸解说。内藤氏在日本学界极具权威,很有号召力,他既然定下了反躬自省的调子,必然影响到同仁,以后只管埋头做事,不发空论。于是,章氏“有趣的坏话”反而启
发激励了日本学者;于是,十八年后,陈寅恪为北大毕业生题诗赠别,怒曰:“群趋东邻受国史,神州士夫羞欲死”;于是,七十年后,中国学界仍为“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日本”这句话而愤愤不平——尽管来华讲学的藤枝晃一再声明这句话不是他说的,另有人证表明此语出诸南开大学某教授之口(荣新江《中国敦煌学研究与国际视野》)。

  当然,近时中日学界的境况已非昔比,至少,“中国已经可以说是世界敦煌学的一个中心了”(荣新江语)。然而,即算在未来,中国学者能在国史研究领域全面领先日本学者,终不能也无必要回避日本汉学家曾经取得的成绩。1992年,中华书局出版了十大册《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著选译》,2005年,该局又出版了《日本中国学文萃》丛书;即可视为“以史为鉴,面向未来”之对日政策在文化事业上的落实。

  这两套书,前者偏重于学术研究,后者更注意学术与趣味的平衡,鄙意其中尤以桑原隲\藏、青木正儿、小川环树、佐竹靖彦四种为最。至于南方熊楠之书,题为《纵谈十二生肖》,看似有味,实则伤于驳杂,时或牵强附会,不读可也;盖东邻学术虽有独到之处,毕竟也不全是“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狠角色。自傲自大,不屑一顾,自是不对,然佣耳赁目,毫无定见的低首下心,亦不可取。

  谭伯牛(特约书评人)
  

  《纵谈十二生肖》,(日)南方熊楠著,栾殿武译,42.00元。

  《东洋史说苑》,(日)桑原隲\藏著,钱婉约、王广生译,20.00元。

  《谷崎润一郎与东方主义》,(日)西原大辅著,赵怡译,22.00元。

  《风与云:中国诗文论集》,(日)小川环树著,周先民译,23.00元。

  《王维研究》(节译本),(日)入谷仙介著,卢燕平译,24.00元。

  《中国古典文化景致》,(日)兴膳宏著,李寅生译,24.00元。

  《鬼之来路:中国的假面与祭仪》,(日)广田律子著,王汝澜,安小铁译,20.00元。

  《中华名物考》(外一种),(日)青木正儿著,范建明译,26.00元。

  《梁山泊》,(日)佐竹靖彦著,韩玉萍译,12.00元。

新书资讯

生活

  《番茄》、《辣椒》

  (美)安德鲁·史密斯著,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6年6月版,26.00元。

  《番茄》一书由纸上“食神”沈宏非先开“三题”,道尽番茄之妖娆暧昧:红颜薄命、外国板砖、摇滚授粉。沈宏非的“开题”,权作一种催情剂,要真正对番茄动情,还得看它被吃的历史与被吃的“艺术”。作者称番茄为“新世界的魔幻美食”,并在书中的第一部分介绍了番茄的历史:美国的先民曾经视番茄为一种禁忌,认为番茄有毒,也有美国人称之为“爱情果”,番茄的身世如何?谁是第一个吃番茄的人?番茄怎样流浪到美国?早期番茄的命运如何?番茄狂潮如何席卷美国?《番茄》第二章介绍了番茄的历史食谱,也饶有趣味:沙拉、汤、西班牙冷茶汤、番茄酱、腌制番茄、罐装番茄等。吃法之多,令人叹为观止。

  同一系列中,《辣椒》一书的作者,马克·米勒等人,也是辣椒的忠实粉丝,他认为辣椒是点燃味觉的神奇果实。据说辣椒越小越辣,辣椒对人体健康也十分有利,在历史上,辣椒在顺势疗法和草药疗法上的表现都非常突出,有人甚至认为辣椒可美容可减肥,如果不是对辣椒上了瘾,绝对不会对辣椒如此“爱恨交加”的。鲜辣椒、干辣椒、辣椒食谱是《辣椒》一书的主体,作者“收藏”辣椒种类、食谱之多,令人惊叹。紫水晶椒、阿纳海姆辣椒、柿子椒、甘庶椒、雨椒等,其颜色、形状足以让爱椒之人爱不释手。
  
  文学
  

  《华伦夫人的职业》

  (英)萧伯纳著,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4月版,35.00元。

  英国戏剧大师萧伯纳一向是中国出版界的宠儿,《华伦夫人的职业:萧伯纳剧作选》收入《风云人物》、《凯瑟琳女皇》、《皮格马利翁》、《奥古斯图斯恪尽厥职》等剧作。《华伦夫人的职业》写于1894年,因“有伤风化”的罪名,延迟至1905年和1927年才在美国和英国首次公开在剧院上演。华伦夫人的职业何以“有伤风化”?华伦夫人年轻时为了逃避贫困妇女的命运,离家出走,并与人合伙在国外开妓院,最终发财致富,过上了富贵而体面的生活。当女儿薇薇知道这一切之后,深深厌恶,但是又无力去改变这种现状,于是与母亲断绝来往,到公司当普通的职员,过自己独立的生活。萧伯纳为什么在中国受宠,值得寻味。
  

  《随手写下》

  代薇著,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年6月版,19.00元。

  《随手写下》是女诗人代薇的诗歌集,代薇的诗,细腻、敏感、尖锐,当然,其中不乏耐读的作品,比如说《痛》:“痛是密不透风的箱子,没有光,没有可以逃脱的暗门,内部的黑正迅速地挤碎成粉末。”再比如说《深夜,听见一列火车经过……》:“深夜,听见一列火车,由远而至。一节黑夜的抽屉被拉出来,它关上的时候,就像多年后我回头看了你一眼。”还有《雪在去冬的地方》:“刀砍下柴,一次比一次更快。那一道白光,便是大雪的去处。”读诗或者写诗的时候,有两种状态最佳:一是把自己藏起来,一种是把自己完全敞开。代薇的写作,显然是一种把自己敞开的写作。“她的文学之路,也就是通向语言之路。”
  
  人物
  

  《罗素回忆录》

  (英)伯特兰·罗素著,希望出版社2006年7月版,28.00元。

  《罗素回忆录——来自记忆里的肖像》是研究当代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社会活动家罗素的重要资料。罗素一生中写作了《物的分析》、《心的分析》、《数学原理》和《西方哲学史》等四十余部重要著作,内容涉及哲学、数学、伦理学、社会学、教育、历史、宗教等各领域,是“悖论”学说和“类型论”的创建人,1950年,罗素因巨著《西方哲学史》而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此书收入罗素《我为何喜欢哲学》等六篇自述,在“记忆里的肖像”环节里作者论及萧伯纳、威尔斯、康拉德、乔治·桑塔亚那、怀海德、韦布夫妇、劳伦斯等。读者可以通过打开罗素的记忆之窗,“遍览20世纪最杰出西方学者和思想家的群体肖像”。
  

  《世界百年报人》

  郑贞铭著,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年6月版,28.00元。

  身处媒体盛世,回首百年报人,意义尤其重大。《世界百年报人》一书乃台湾传播学专家郑贞铭的重要著作。该书分为上下两编,上编为“报业的拿破仑”,下编为“跨国媒体大亨”,收入以下传媒大腕的“威水史”:贝内特、路透、雷蒙、林乐知、普利策、查尔斯·道、赫斯特、威廉博士、小野秀雄、李普曼、鲁斯、华莱士、恩尼·派尔、沃尔特·迪斯尼、吉田秀雄、克朗凯特、凯瑟琳·葛兰姆、默多克、芭芭拉·沃特斯、泰德·特纳。他们与世界上最显赫的媒体紧紧联系在一起:《先驱报》、路透社、《纽约时报》、《万国公报》、《华尔街时报》、《读者文摘》、CNN等。通过报人的“身世”,可了解世界重要媒体的历史。

内地全面查禁揭露地震真相的《唐山警世录》

      香港繁体字版已经出版
      揭露唐山大地震的报导文学《唐山警世录》在中国内地遭到全面查禁,现已推出香港繁体字版,由香港星克尔出版有限公司出版,香港各书店有售。
      今年是造成逾24万人丧生的唐山大地震发生30周年,在内地举办了隆重纪念活动。但是一本真实纪载唐山大地震始末、揭露天灾后面「人祸」的纪实作品《唐山警世录》,粉碎了当局营造的唐山地震是无法预测天灾的弥天大谎,2005年5月在北京《报告文学》杂志推出后,掀起轩然大波,不仅书遭到查禁,作者张庆洲也由此受到当局打压,生活遇到极大困难。
      1986年出版的钱钢《唐山大地震》,主要是写地震之后发生的事,2005年问世的张庆洲《唐山警世录》,则是对地震前的预报问题进行的调查。29年过去,唐山大地震终於在公众面前呈现出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全貌。
      《唐山警世录》作者张庆洲,是一名唐山本土作家,亲身经历过唐山大地震的灾难,虽然侥倖避过地震劫难,但他的姊姊却在这场灾难中丧生。他说自己写此书就是希望当局可以从中吸取训,令这种悲剧不再重演︰「我希望可以少一些遗憾,多一些欣慰。」
      张庆洲在1996年出版长篇小说《震城》后收到一名男子的神秘电话︰「唐山大地震前就曾被预报过,你要知道真相可以去找唐山市地震办公室的杨友宸。」
      杨友宸告诉张庆洲,1968年,唐山市防震工作上马时就只有他一个人。上任后他就着手建立地震监测网。几年之内,他在唐山市区内先后建立了40多个监测点,各个监测点每天向他报数据。他当时虽然没有被任命,但却是唐山市地震办公室的实际负责人。
      分佈在唐山各厂矿监测站的负责人,大都是地质院校的本科生。学校监测站的负责人,大都是教物理化学的老师,也是大学毕业生。他们不仅懂业务,而且极为负责。除马希融,山海关一中的吕兴亚老师、乐亭城关中学侯世钧老师等一批监测者都发出了相当准确的临震预报。
      张庆洲对记者说,杨友宸从1968年起抓地震预报,在唐山铺了一张巨大的地震监测网,从不敢眨一下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看就要抓到这次大地震了,可不知什么原因,组织上却突然通知杨友宸去干校劳动。在大地震即将爆发的当口,杨友宸被迫离开了至关重要的地震预测岗位,只剩下两个业务不熟的人值班。
      地震发生前,国家地震局也出现了激烈的争论。1975年1月,在国家地震局召开的一年一度的全国地震趋势会商会上,专家对我国东部1975年、1976年地震形势分析出现了严重分歧。分析预报室的权威们认为,中国东部自1969年渤海地震后,地震活动已趋减弱,问题不大了。今后一两年,主要危险在中国西部,战略上要转向川滇一带,抓8级大震。以汪成民为代表的一些青年专家则反对忽视东部的看法。1976年5月,云南发生了7.4级地震,结果使权威们更加坚定地认为原先估计的「主要危险区在西部」是正确的。从此,工作重心转向了西部。在会上,汪成民呼籲注意唐山、滦县一带,并散发三百多份调查表,希望一有临震突变异常立刻报告。汪成民回京后在国家地震局局长办公室门口以大字报的形式呼籲紧急注意京津地区地震动向。震前四天,北京市地震队认定即将在七月底或八月初京津唐张地区将发生大地震。震前一天,汪成民仍向国家地震局彙报了京津唐地区即将发生大地震的紧迫性。地震发生后,在距离唐山一百多公里的青龙县,虽然震倒了十八万间房屋,但全县四十七万人竟然无一人死亡。张庆洲说,这主要归功於该县领导在震前得到汪成民等人的警示后,迅速决策做出防震准备。
      张庆洲接触众多当年参与地震预测的专家、官员以及大量数据资料,发现北京、天津、唐山等各地共
      100多个地震观测站早於地震前一年,分别经由气象、水文、地下物理现象等观测,均预报唐山将於1976年
      7月爆发大地震,但国家地震局不予理会,没有上报给国务院,致使灾难发生。
      当时中国,政治领域的斗争趋於白热化,周恩来病逝后,「四人帮」加紧夺权,邓小平再被打入冷宫,时任中科院领导的胡耀邦失去职位,地震局领导亦受到牵连,日常工作受到干扰,再加上京津唐属於国家的政治中心,慑於政治风险,无人敢拍板向中央彙报震情预报。结果错过了防灾的最佳时机,终於酿成大祸。
      地震预测遭到的漠视,使唐山人付出了血的代价,死伤惨重,也给张庆洲一家造成了灾难和痛苦。1976年7月28日,张庆洲的大姐在地震中遇难。当时,大姐一只脚被楼板卡住了,余震不断。为获一线生机,大姐夫几乎是被大姐逼着,从废墟中扒出一把锯,在没有任何麻醉条件下把脚锯了下来。后来大姐因失血过多而死。那些日子,唐山人相互见面头一句话就问:「你家死了几口?」
      张庆洲的调查是从1998年开始的,历时两年。调查难度之大,是张庆洲始料未及的。无论是当年成功预报了地震的人,还是由於某种原因漏报地震的人,都不愿意开口。经过许多艰难曲折,他才写成20多万字的《唐山警世录》,2000年北京一家出版社计划出书,即将开印,但送国家地震局审查时未被通过,直到2004年国家地震局局长宋瑞祥看到《唐山警世录》书稿,大为欣赏,并为该书写序,唐山大地震漏报的历史真相才终於公之於众。
      但是,2005年国家地震局宋瑞祥离职,新任局长陈建民对此书极为反感,唐山市新闻办也驳斥此书「置唐山大地震的历史於不顾,断章取义,指摘政府漏报震情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做法。」中宣部应国家地震局要求将其列为禁书,有关专家被训诫不得再对外乱说话。《唐山警世录》受到全面查禁。张庆洲说︰「这是罔顾历史,中国地震局不应该变成这样,应该正视这段历史。」

易中天等挨“板砖” 学者为其“喊冤”

从刘心武讲解“红楼”开始,央视十套的《百家讲坛》日益受人关注,但关注的结果却是“争议四起”,比如红学家批评刘心武、葛红兵炮轰易中天……面对骂声,很多观众都犯起了迷糊:一个受到广泛欢迎的节目为什么会招来这么多的骂声?在易中天、纪连海纷纷叫屈之余,一些专家也觉得这样的骂声毫无道理:《百家讲坛》其实是个“电视读书”节目,用专业的观点去评判一个大众性的电视节目并不科学。

电视人:国外电视读书节目很火

江南大学影视研究室的赵翌认为,《百家讲坛》比较好地解决了学术品位和形式大众化的关系问题。以前许多读书节目好像是在学院里上专业课,普通观众看起来太累了。现在《百家讲坛》里讲正史、野史,加上悬疑因素,就像听评书,今天揭“红楼”、明天品“三国”,听着故事还不知不觉地长了知识。对大多数观众来说,在工作繁忙的情况下再去翻书实在是件苦差事,但如果有人把可读的替你找好了,还领着你读,把书里枯燥的东西掰开揉碎了,还加上调料再喂给你吃,那还不好吗?

他还指出,易中天等人的走红不是没有先例。英国电视上就有非常红火的历史学家———沙马和斯达克,两人都编写并主持关于英国历史的纪录片,他们风格迥异,却异曲同工,把历史戏剧化、通俗化,把英国史变得非常有趣吸引人。他们配合节目出版的历史著作是2001年最流行的圣诞节礼品,那些从来不读书的人也很自豪地把他们的书放在咖啡桌上。

演讲人:别把我们当专家

对于外界的争议,易中天并不在意,因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历史学家。“一般的历史学家主张把历史原原本本地讲给大家听,而不主张太多的评论,因为历史学界有一个观点,就是不能以论代实。但是我觉得,我不必有这样一个学术负担,我面对的是同样的和我一样非历史专业的人士,就不管行规了。”

最让他不解的是,总有许多报道说他遭到历史学家质疑,可实际上,从未有历史学家出面跟他探讨过这些问题。不过,当有“板砖”飞来的时候,他还是要看一下,“如果指出的是硬伤,我立即更改并致歉;如果是学术观点不同,那我就不回应。”

易中天保证,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记载。比如,有一次他说起曹操接夫人回家,拍着她的背说:“宝贝,不要生气了,我们回去吧。”马上有人发帖说:“曹操的阎王脾气会这样做?曹操和他老婆的事你怎么会知道?”易中天无奈地解释:“我怎么会知道?《三国志?后妃传》里写着的,其他人一般都只看曹操的本传,而且‘抚其背’三个字是有的,‘宝贝’两个字我觉得已经说得很客气了,我还没有叫‘甜心’呢。”

另一位因为《百家讲坛》声名鹊起的“读书人”纪连海,今天又要在南京举办讲座。纪连海讲解的“历史上的和王申”一反之前我们在荧屏上看到的和王申,被众多观众津津乐道。虽然没有遭到非议,他还是经常上网关注观众对刘心武、易中天等人“读书”的讨论,“电视是普及性的东西,满足的是大众的审美需求,必须双方妥协找到最佳的契合点。如果我们都从做学问的角度来做这个节目,与说教没什么区别,成了典型的孤芳自赏,那样观众肯定不爱看。大众根本没必要从专家的角度来挑刺,好玩就行。”

制片人:要的就是争议

去年刘心武亮相《百家讲坛》说“红楼”时,红学家非议声四起,《百家讲坛》栏目也被淹没在一片“口水”中,如今易中天品“三国”又被新生代作家葛红兵指着鼻子开骂。一个“电视读书”节目为什么总是惹来争议?《百家讲坛》制片人万卫笑言“争议越多我越开心”:“争议就代表关注,我希望每个学者亮相都能有争议,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我们是做电视节目不是做学术研究,初衷就是大众喜欢,现在的状况也足以证明这一点,争议越多关注越强,我们现在的收视率根本不是外界传言的下滑,而是稳中有升。马上易中天、刘心武等人又要重新亮相,做新的讲解了。” (顾晓萍 邢虹)

“历史能否被娱乐化解读”

“易迷”“葛粉”网络开战

日前,上大教授葛红兵在其博客上批评易中天《品三国》“品了微言失了大意”,“把《三国》庸俗化”。此后,易中天对外表示,“除非是硬伤,我会马上改,至于理论探讨,有时间再说。”本以为这场风波将会就此打住,谁知在此后的一周内,网友们迅速分化为“易迷”和“葛粉”两派。除了激辩“历史可否娱乐化”这一问题,他们还纷纷跑到对方的“网络地盘”上对对方的偶像展开攻击,一场“网络攻坚战”来势汹汹。

“易迷”“葛粉”阵营迅速分化

由于葛红兵批评易中天的文章《如此易中天,可以休矣》是贴发在自己的博客上,因此,他的博客第一个成为“重灾区”。昨晚,记者在葛红兵的博客上看到,该文后面已有长达12页的跟帖,相关评论则将近600篇。该文发表的时间是7月23日22:22,而持续到昨天19:40,仍不断地有网友在发表评论。记者耐心地翻检了这些评论文字以后发现,其中有大半是自称“易迷”的网友发出的,也有很大一部分网友则直接署名“葛粉”。

两大“帮派”各执其词

在葛红兵的博客上,粉丝就“历史能否被娱乐化解读”各执说词。有网友认为,历史不是用来娱乐的,而是用来给后人提出警示作用的,“过分娱乐化的历史解说会误导观众,也预示着中国人的历史感将会丧失。”因此,他们明确表示,高度赞同葛红兵“《三国》之于中国文明如同《荷马诗史》之于欧洲文明,《三国》人物后来很多成为中国人的财神、门神,《三国》是神人相通的作品,事关民族信仰、民族性格、民族精神”。但“易迷”认为,《品三国》之所以能够大热,已经证明了“娱乐化解读”的优势所在,“历史就应该这样被普及”。

纷纷砸场对方“网络地盘”

虽说有一部分网民始终坚持以讨论问题的语气与对方进行诚恳探讨,但仍有许多粉丝早已耐不住性子,屡屡出现人身攻击的言辞。而且,他们的“怒气”似乎一发不可收,直接酿造了一场至今没有止歇迹象的“网络攻坚战”。

记者发现,有不少“易迷”不但在葛红兵博客上公然叫骂,还溜到葛红兵的个人主页、书迷会、圈网等“网络地盘”上发飙,责骂葛红兵“板着面孔”、“有酸葡萄心理”,甚至还有人骂他“崇洋媚外,是政治畸形儿”。于此同时,“葛粉”们也没有闲着,他们不但自认“守土有责”,纷纷对“易迷”迎头痛击,也深谙“其人之道”地混进了易中天的百度贴吧,骂易中天“垃圾教授”的有之,骂“易粉”是“低智商傻子”的亦有之,已经发展成为“网络唾沫战”。

“易迷”“葛粉”聚合之迅速令人惊讶,但他们“护主”的伎俩却早已为人所熟知———与此前的“韩白之争”何其相似。网络论争,究竟是“真理讨论”还是“粉丝成灾”,实在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