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东:宗凤鸣先生不朽

今天得知,宗凤鸣先生于2010年1月7日去世,享年90岁。据说他生前留话,死后不通知朋友,不搞任何悼念活动。所以后事办得十分低调。

宗老生前,我到他家拜访过数次。他虽然官做到北京航空学院副院长,但家里陈设十分简朴。他晚年的追求,全在精神方面。所以我对他非常尊敬。他和赵紫阳是同乡,同龄,一起参加抗日战争。赵下台以后,宗老是官方默许和赵来往的少数老友之一。在赵紫阳软禁的十几年里,交往逾百次。每次交谈以后,宗老都要认真记录。最后整理成《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一书。赵去世以前,我就看过这部书稿的部分内容。赵去世以后,我又亲眼看见宗老为这本书的面世所做的努力,所冒的风险,所受的压力。我感到,宗老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为了保存和记录历史,宁愿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我曾向当面宗老表示,您就是活着的太史公。宗老说,我哪能和司马迁相比?

宗老的书在香港出版以后,颇为轰动。有人评价,世有宗凤鸣,遂有赵紫阳晚年思想。也有人提出不同看法,认为宗老的记录不够准确,也没有得到赵本人的认可。我觉得,历史记录从来是不完美的。宗老记录赵的言论时,已过古稀之年。每次和赵谈话,也不方便录音。有些话题,只有在即兴谈话中,才便于议论。所以只能靠当晚回家后追记,有某些不准确之处是难免的。但大的方面符合事实,就有填补历史空白的意义。就是司马迁记录历史,当时没有录音机,肯定也有不准确之处。我曾经问担任过赵的秘书的李树桥先生,您对宗老的书怎么看?他说,宗老的书客观效果是正面的。赵本人也留下了录音。一手的东西价值当然更高。去年,赵的录音整理成《改革历程》书,在香港出版,再次轰动。但此书篇幅不大,只有十几万字。所谈的内容集中在几个问题,内容没有宗老的书涉及得那样广泛。所以,要了解赵的晚年思想,宗老的书还是不可取代。最近香港又出版了《赵紫阳还说过什么――杜导正日记》,对赵晚年的言论又有新的披露。我想,把这些书互相参照、补充,才是赵紫阳晚年思想更加丰富的世界。

人何以不朽?无非立德、立功、立言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说,宗凤鸣先生是一个不朽的人。历史不会忘记他。

滕  彪:不只是问问而已

刘晓波因言获罪11年,在知识分子和民众中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一不小心就溜出这样的句子,但这句话其实很成问题。在“知识分子和民众”前面加个“一小撮”才对。

的确,对大多数民众而言,他们不知道、也无从知道刘晓波被审判,他们不知道刘晓波是谁。虽然他是20年前的文坛黑马,民主运动的风云人物;虽然他20年来除了被囚禁的时间之外勤于笔耕,参与了对几乎所有热点政治、社会事件的评论;虽然他曾化名老侠和王朔一起出过一本《美人赠我蒙汗药》;虽然他的审判受到欧美各国、人权机构的强烈关注,他可能还是全球最有知名度的磕巴。但是在国内,在高调揭批(“抓住刘晓波的幕后黑手”)之后,刘晓波这个名字被遗忘了,被“躲猫猫”了。

在12月23日开庭那天,我在现场看到了近200名警察和便衣,20多辆警车,30多个外国记者,10来个刘晓波的支持者;我被国保带走之后,声援者大约有60多人。当晚我和许志永坐地铁时突然想,随机问问乘客是否知道今天刘晓波开庭审判?问了离我们最近的10个人,他们不但不知刘晓波被审判,甚至不知道刘晓波何许人也。一40多岁的男子问,是不是天津的?我说不是,8964的那个。他的回答很具有代表性:“我金融界的,不参与政治。”

我们当然只是问问而已。但这位金融界的待成功男士似乎想说的是,“好像知道刘晓波,但我不愿意谈政治。”“别问我这个,我没兴趣。”似乎在拥挤的地铁车厢里,我说出8964,不是大逆不道,也是不合时宜。他“被听到”了8964,而且这一点也被人知道了,这使他感到不舒服、不愉快。

这样,感到有愧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凭什么向一个偶遇的陌生人问起刘晓波和六四?就算你有权利说,但是你为什么不顾及那些对此话题不感兴趣的人的心理感受?你是不是触到了别人隐藏在心底的恐惧和痛苦?你是不是一不留神展示了信息上和良心上的优越感?或者,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钓鱼执法的思想警察?

对于良心犯和灭绝人性的暴行,除了受难者、反抗者和施暴者之外:我们社会里存在各式各样的人:由于信息封锁而不明真相的;不愿意了解情况的;了解情况而默许的;假装不知道的;了解情况而沉默的;沉默而受到良心煎熬的。

又想到了哈维尔和布罗茨基那场不大不小的论争。1993年,已经成为捷克总统德哈维尔,回顾他以前作为政治犯从监狱里出来时的情况:“记得曾有一段时间,我的朋友和故旧总会在街上避开我,虽然我自己从未那样想过,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把我看成他们的良心,如果停下来和我交谈,就会感到不得不为自己没有去反抗那个政权而道歉,要么就要向我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那样去做,亦或是以宣称反抗无论如何也无济于事来为自己辩护。对警察可能跟踪我的恐惧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另一个原因,和我交谈会使他们的处境变得复杂。简单地说,我成了这些朋友的一种不方便,而对于不便最好避开为是。……”而布罗茨基反对这种分析,他认为,问题不是“不方便”,不是在美德和勇气面前自惭形秽;而是“人心之粗俗”,是“人类之邪恶”,那些人不想打扰哈维尔这个“美德对抗邪恶的试管”。多数人选择的是旁观、嘲弄、鄙夷、避而远之的态度。

刘晓波被判刑后,崔卫平老师向国内众多有名的文人学者致电询问他们对此案的看法,并将对话内容通过twitter公布于众。抄录一部分如下:

徐友渔:宣判刘晓波,罪名中有零八宪章。宪章重申联合国人权宣言,因此宣判是对人类大家庭公认的文明准则的挑战,也是对中国现存宪法的挑战。说到底,是对中国人民和人类良知的挑战。

秦晖:现在还搞因言治罪那一套,真是太可悲了。我不是宪章的签名者,但我坚决反对对刘晓波搞文字狱。

钱理群:比起八十年代,刘晓波写的文章越来越理性了。对晓波印象最深的是两件事:一是六。四的表现,二是坚守国内。不觉得刘晓波有什么罪。

袁伟时:二十一世纪了,还以言获罪,侵犯公民权利,亵渎文明,又一次往中国脸上擦黑!当局认定的罪犯刘晓波成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鸿沟如此巨大,执政者如何面对?

章诒和:1968年,我以现行反革命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2009年,刘晓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有期徒刑11年。我们都是因言获罪,前后相距四十一载。这种状况不得不使人怀疑:我们的制度,到底改善了多少?我们的社会,究竟进步了没有?

乐黛云:零八宪章是一个讨论,如果一个讨论也要定罪,是违背宪法的,不能让人心服口服;如果(弄得)大家都不敢说话,国家还怎么改善?

黄纪苏:刘晓波的政见我多不同意,以往彼此均无好话。但因言治罪不是好事,既不当也不智,不应再搞了。

李大同:这是一次中世纪的审判。暴露出来的,恰恰是审判者内心的恐惧——对思想和表达的恐惧。

陈家琪:欺,是装不知道,瞒,是不说真话。也有在习惯性欺瞒中什么都不再明白的人。

贾樟柯:(关于刘晓波被判)这件事,很难理解,很受伤。是不是以后我们就不能为这个国家设想了?

李银河:在2010年即将来临之际,得到刘晓波被判的消息,感觉回到了1910年。

贺卫方:难道说判三年就适当么?对于根本无罪者,一天都太重,一天之罚都是冤狱。再说,你真以为他会在牢里服满十一年?“

汪晖先生来信:我不赞成刘晓波的许多观点,但反对任何以言治罪的方式。我会关注此事的发展,在了解更多的情况之后,表达我的看法。

刘小枫说,他此前不知道刘晓波被判的事情,他要在网上“看看再说”。

作家莫言:不太了解情况,不想谈。家里有客人,正在和他们说话。

张颐武表示,他此前不知道刘晓波被判的事情,他的注意力主要在别的地方,比如小沈阳。我解释只是想听听周围人们的反应,他说“一点反应也没有”。

崔卫平的“行为艺术”得到人们的称赞。但也有反思和质疑的声音。比如:“刘晓波先生会不会搞人人表态的逼问?有没有朋友无法表态却是支持刘晓波先生的?”

不能说没道理。但这些对话都是征得了被问者本人同意之后才公开的。崔卫平在博文《只是问问而已》中也解释说,“只是想知道他们的看法而已,想知道人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怎么想的,而一般人们也没有渠道公开这些想法。”“将人们从自己原本的轨道中拉出来,离开日常生活的光线,来面对这么一个晦涩的问题,在我本人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心里很有些过不去。我平时决不做这种事情。但有的时候,生活的链条断裂了,比如晓波被判重刑,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中间,我们不得不背负起这个断裂,也背负起自己的‘原罪’”。

有了崔卫平的一通电话,你可以像莫言那样“不想谈”,也可以像张颐武那样“一点反应也没有”,但你不能说“我不知道。”否则,就像德国人装作不知道大屠杀、柬埔寨人装作不知道波尔布特一样。有些宪章签署人主动投案、有人在分发黄丝带、有人在呐喊抗议,在这种情况下,说几句心里话其实不会有什么麻烦。如果在此案说几句话就会招致牢狱之灾或巨大的麻烦,那是另一回事。可惜我们可爱的莫言、张颐武们卖的价钱太低了。

但我支持崔卫平的理由却不是这些。她问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知名文人、公共知识分子。一个普通公民完全可以反问:“你是谁呀?凭什么问我这个?我没义务回答你。”即使知道了刘晓波案件的真相,他仍然可以说,“这和我没关系。我没态度。你没有权利知道我的态度。”一个公共知识分子不能这么回答。就好像艾未未等人要求四川政府公开遇难者信息,政府不能说“无可奉告”。依法公开信息是政府对纳税人的政治责任和法律责任。在刘晓波或谭作人或唐福珍或其他人权灾难面前表态,是知识分子的道义责任。崔卫平没有强迫“人人表态”,她只是要了解那些应该表态的人有什么态度。

中国社会今天还是如此糟糕,原因当然很多。但有一部分责任是知识分子的;他们(我们)帮忙帮闲、麻木不仁、装疯卖傻,在罪恶和暴政面前卖乖求安、卖身求荣。凡是大一点的历史灾难和政治罪恶后面,都站着两群文人:一群是吓破胆的、装聋作哑的,一群是戈培尔和姜瑜式的谎言机器和肉喇叭。

或许对普通人不能要求太高,他们养家糊口,他们“不明真相”,他们胆小怕事。但对知识分子就不能客气。你们平时在报纸电视上滔滔不绝,你们拥有讲台和话筒,你们是“意见领袖”,你们有众多“粉丝”,你们可以“含泪劝告”,你们卖书卖文、以“意见”为业——遇到真正的大是大非问题就当缩头乌龟,噤若寒蝉,说得过去吗?法轮功受迫害,你们不说话,家庭教会被打压,你们不说话,记者作家因言获罪,你们不说话;拆迁打死人,你们还不说话。你们的研究禁区、言论禁区和思想禁区从六四、法轮功扩大到反右、文革,又扩大到08宪章、上访、拆迁、酷刑、计划生育……;躲避崇高、告别革命、渐进改良、党内民主、和谐社会、中国特色、价值中立、统一大业、稳定压倒一切、主流是好的……你们拿自欺的东西来欺人的花样太多了!你们躲在不痛不痒的文字后面意淫得太久了!你们在莫名其妙的生存优越感和道德优越感里面陶醉得太久了!

一个网友不无善意地论断说,每人心里都有一个刘晓波,只不过因为我们胆小怕事而被隐没了。我回复说,每个人的心里也都有一个胡锦涛,你不努力与之奋战,他就会得胜。我的意思是,我们要时时刻刻警惕潜藏于每个人内心中的那种贪欲、虚荣、冷漠和野蛮。我自己身上何尝没有这一切弱点呢?

因此,不只是问问而已。首先得问问自己:我们准备如何面对内心的恐惧、冷漠和庸俗?如何面对谎言、暴行和苦难?或者,我们如何面对心灵深处那时隐时现的光辉?

本会理事赵达功被警方抓走、抄家

元月11日中午,在深圳的本会理事、秘书长赵达功被深圳警方从家中抓走,警察同时还抄走了他的一些物品。 
    
据与赵达功先生联系较密切的朋友说,2009年12月16日赵达功因签署与刘晓波共同承担责任的声明而被传唤后,赵达功就感觉到警方可能因为他参与《零八宪章》的一些事务而准备对他采取进一步的打压措施。

姜维平:笑看上海官员的精彩表演

今天,新华社同时发表了两篇新闻稿,都是有关上海官员的,一篇的题目是《俞正声:领导干部要对群众讲真话》,另一篇是《韩正:政府要尽快适应网络时代的信息公开》,新华社上海分社生怕摆不平它与两位地方大员的关系,煞费苦心,让上海党政一二把手,各讲各的话,媒体各发各的稿,以便平分秋色,看来徐光春当社长时立下的吹牛皮拍马屁的传统还没改,只可惜细读这两篇短文,我认为它统统都是弥天大谎。

新华网上海1月9日电稿说,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9日谈到群众观点时指出,要群众相信你,必须对群众讲真话,特别是要勇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和错误。俞正声是在此间召开的九届上海市委十次全会上讲这番话的。

原来,会议就象一个大舞台,只要一见到观众和黑压压,人头挤挤的场面,中共的官员就止不住想巧妆打扮表演一番,更何况这是飘扬着党旗的地方,俞正声大言不惭地指出,工作中不可能没有缺点和错误,特别是在长期执政的条件下,不承认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其结果是丧失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动摇执政基础。承认缺点和错误是自信的表现,是有觉悟的表现,是取得群众信任的第一步,是改正缺点和错误的前提。凡是群众关心的问题,如果我们有缺点和错误,一般都应该公开地作自我批评。听听这话,我感动的差一点流眼泪,但哪个人只有耳朵没有眼睛,光听话不用脑子?试问:俞正声讲真话了吗?他真正承认错误了吗?

我们知道,近年来上海市政府犯的错误很多,包括“钓鱼执法”等等,但最大的错误,不!是罪行!是把为弱势群体打官司的著名律师郑恩宠关进了监狱,他苦熬三年出来后,国保还对他实行24小时监控,据说警方对其已传讯和抄家了76次,可以记入吉尼斯大全世界之最了,连他的女儿郑昭佳都不得不远离中国,在美国律师的帮助下寻求政治避难,如此重大的冤案,如此震惊世人的新闻,上海的众多媒体集体失语,不见一篇报道,自然也没有多少人知情,中共恰恰引导人们讲假话,一切向钱看,靠谎言和暴力维护自已的苟延残喘的统治,我敢说,假如俞正声能在上海的报纸上刊登有关郑恩宠的消息,不用他肯定律师的所作所为,他能发出象姚文元那样笔法的批判郑律师的文章,他们的政权都会垮台,所以,在讲假话这一点上,还不如“四人帮”统治时期,那时最起码,姚文元在摇唇鼓舌的时候,他坚信自已做得对,人们也可以把他的观点倒着看,现在呢,白纸黑字压根就见不到,堂堂大上海实际上只有一张报纸,都是俞正声喊口号的传声筒!俞正声这是“承认缺点和错误,自信的表现”吗?

我记得2008年,为了和日本《读卖新闻》驻上海支局长加藤隆则合作,在东京搞个人书法展,我先后在上海太平桥附近住过两次,接触了很多人,其中外国媒体驻沪的记者不少,原本我以为这些人归他们老板管,拥有知情权和表达权,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为了窒息这些深入中共心脏的“笔杆子”,防止他们讲真话,报道阴暗面,俞正声采取的办法真是花样翻新,无所不用其极。不用说别的,日本记者家中雇佣的保姆是上海官方委派的,一干十几年,永不下岗。他的司机也是市外经贸委的干部,资历比加藤隆则还长,他早在这位日本记者来到上海之前,就和他的前任和上司是“老铁”了,他的两个助手也是外经贸委编制,物质待遇很好,我想,政府养这么多的人干什么呢?我问加藤隆则,为什么不去采访郑恩宠?他回答去了,家门口的警察不让他们见面!我问他的助手,也说没有办法,那么《读卖新闻》在上海设支局和养特助干什么呢?!我得出的结论是一句话:俞正声自已讲假话,迫使中国的记者撒谎还不够,还要日本记者讲假话!那些围绕着日本记者转的人员是什么人?是“耳朵”和“过滤器”!由此人们看到了他惯于讲假话的真面目。

那么,上海市长韩正也做的正吗?新华网上海1月9日电稿说,上海市委副书记、上海市市长韩正9日在此间指出,在公开透明、信息化的条件下,媒体是各级党委政府做群众工作、做社会工作的重要手段,其重要性日益突出,任何机构都取代不了。他表示,信息公开是一种社会进步,各级政府要尽快适应网络时代,学会与媒体打交道,并建立和完善在第一时间发布信息的体制、机制。我们依据此言可以看出,韩正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和俞正声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学生,师傅都是谎言大党“伟光正”,他们都一样在撒谎骗人。请问韩市长,著名律师冯正虎还滞留在日本的成田机场,已长达67天了,按照韩正的说法,67天前是这个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那么,上海媒体及时发布消息了吗?为何装聋作哑呢?近两个月来,几乎全世界的媒体都对冯正虎闯关受阻做了报道,其数量之多,质量之高,言词之感人,创历史同类事件之最,当然网络上的报道更是排山倒海,可是上海的新闻网上放行了吗?它的信息哪里去了?老百姓的知情权恰恰被韩正偷偷地私吞了!口口声声大讲要适应网络时代需要,学会和媒体打交道的韩正,一方面好话说尽,一方面坏事做绝,而且毫不脸红。我想,快过农历新年了,还把一个比自已年轻的律师挡在国门之外,他要回家看他九十多岁的老母亲,他要和妻小团聚,他不想流亡海外当难民,何错之有?韩正不用讲学会和媒体打交道,先学会做一个诚实的人吧!做为一个正常的人,既便手中有天大的权力,他也不能不让别人回家,何况是年纪大的人不让年纪小的人回家,他忘了生命的有限性,等北京,上海这些利令智昏,愚不可及的老朽们入寝为安了,冯正虎正虎虎有生气嘿,钻进八宝山公墓的俞正声,韩正之流,还能爬出来挡道吗?他冯律师还不能回家?

现在,俞正声具体导演的这幕专权无理而又令人悲愤的故事,还在全世界的观众面前展示,其细节缘由连着中南海的红墙,牵一发而动全身,连那些昏庸的老朽们,都不自信手中的政权能够维系太长!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此后不久,举世瞩目的上海世博会即将闪亮登场了,全世界各地又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云集上海,中共谎言大师的高徒俞正声和韩正又要涂粉抹脂表演了,人们啊,警惕吧!好在这种表演也该谢幕了!

2010年1月9日于多伦多

陈破空:美台军售,看北京如何反制?

年初,美国政府宣布,将对台湾出售“爱国者”导弹(PAC-3)及其发射系统。这项价值9.68亿美元的武器合同,是落实布什政府于2008年公布的总值65亿美元售台武器计划的一部分。

美方宣布这项武器销售,立即遭到中共方面的“坚决反对”,这在意料之中。北京声称:华盛顿违背了“八?一七”公报。那份于1982年发表的中美联合公报,曾说明,美国无意长期向台湾出售武器,将逐步减少对台军售。

那份公报发表之时,中共对台武力威胁尚不明显;但随后的年头里,就在美国减少对台军售的同时,中共却日益强化对台武力威胁,时至今日,已经部署超过千枚导弹,瞄准台湾。即便马英九上台后,推行和平政策,两岸局势明显趋缓,但中共一方,仍毫不放松武力威胁,指向台湾的导弹和军力,有增无减。中共甚至指控马英九的“三不”政策(不统不独不武)是“和平分裂”,暗示,军事储备已经到位的中共,随时可能武力犯台。

“爱国者”导弹的功能,是拦截攻击型导弹,美国向台湾出售这一武器,明显用于台湾防务,直接成因,就是针对中共对台湾的导弹威胁。可以说,穷兵黩武的中共,才是促成这类武器交易的始作俑者。

高于“八?一七”公报的,是美国的《与台湾关系法》,该法规定,美国为台湾提供保护,包括向台湾提供武器,抗御中共攻击。这是在1979年,美国与中共建交的同时,作为平衡,由美国国会通过的一项法案。当时,连中共一方也予以默认。

三十年来,经外资输血,中共政权成为经济上的暴发户,于是大肆扩军,炫耀武力,尤其赤裸裸地威胁台湾,引起国际社会的警觉和反感。中共“崛起”的同时,依仗经济和军事硬实力,逐渐升高向美国和文明世界叫板的调门。

近些年,中共出资出力,在美国朝野上下大肆活动,图谋迫使美国废止《与台湾关系法》。就在这一回,美方公布对台军售项目后,中南海安排军方将领放狠话:必须让美国充分感受到中共的愤怒;必须让美国付出严重代价,包括“制裁”美国相关企业。甚至声称:美国屡屡违反“八?一七”公报,应该是“清算”的时候了;现在是到了(中共)给美国“立规矩”的时候了。

口气越来越大,显示中共的骄横,已经不可一世。那名叫罗援的中共“少将”(据传是罗荣桓之子,又一名“太子党”,世袭“将领”),还说:“弱国无外交,中国现在已经不是弱国了。”这种说法,夸耀中共“崛起”后的财大气粗,却等于暗示,毛泽东时代的中国是弱国。而众所周知,中共自1949年建政之日起,就宣称“站起来了”;1964年原子弹试爆成功后,更宣称是与美国、苏联并列的世界三强之一,三角鼎立。罗某的说法,戳破了毛的神话。

害怕事态发展过头,中南海又安排御用学者,释放一些软话:美国对台军售,给中国(中共)出了一个难题,让中国(中共)在反制上相当为难。暗示:为了“中美关系大局”,中共也不一定采取反制措施。

已经有先例:因美国对台军售,中共曾多次中断与美国的“军事交流”,但不久又恢复;最近的一次,是2008年10月,仅8个月后,便又恢复。许多时候,中共的硬话,只是说给中国老百姓听的。

事关今年三、四月间,预定胡锦涛将访问美国,日程已近,中南海不愿意看到中美交往的气氛恶化。这回,中共还通过御用学者之口,一并透露:预料美国总统奥巴马将于近期会见西藏政教领袖达赖喇嘛。经此放风,中南海暗示:中共对此,也无可奈何,只希望这种会见尽早发生,不至于延到胡某访美前夕,那样的话,不仅难堪,而且也无法向国内交待。

姜维平:港商收购多维网大本营为何迁至北京?

去年夏天,我曾投稿给多维新闻网,大都被其采用了,但自从它被收购之后,这种厚待已经烟消云散了,加拿大新闻界的朋友们对我说,多维网已经向左转了,它不能再发表你这样的异议人士的文章了。我几乎每天都看这家网站所发的新闻,但很失望,不是因为它把我的稿件拒之门外,而是它的模样越来越象国内新闻网了。那么,多维网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1999年由旅居美国的何某等人在纽约创办的多维网,数月前悄然易主,由香港商人于某旗下公司收购。据近日已经证实的消息披露,易主之后的美国多维网,不但编采内容和编辑方针有了重大改变,连“编辑大本营”目前都已经转到了皇城脚下——北京。

而北京刚下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天气阴冷无比,而政治气候也因为高层权斗而空前紧张,中共也从未象今天这样泠酷无情地打压媒体和抓捕异议人士,在没有新闻自由的环境里,编辑这家主要面向海外的新闻网,得心应手,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有人质疑这一收购行动是中共“大外宣”的产物,背后有中共雄厚的外宣资金的强力支持,但据即将出版的最新一期香港《多维月刊》有关文章认为,该刊曾为此向北京有关权威人士求证,但回答是“可能性不大”,应该另有隐情。那么隐情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不论收购它的人是如何与原主交易的,不论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有多神密,只要想调查它的内幕就有办法!现在的焦点问题是:它为什么要迁到北京?

近期《多维月刊》是以连载的方式,登载了有关这一调查性报道的第一部分。它似乎在表示,自已虽然以前与其是秭妹关系,但它与新闻网的编辑方针截然不同,它并没有在向左转。它正在连载我写的长篇报告文学《薄熙来传》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

据新闻界消息人士透露,于某是以其旗下的中国数码信息有限公司(HK0250)控制的子公司收购美国多维媒体的,据原美国多维高层雇员透露,被收购之后的多维网,其地址虽然还在纽约长岛的大颈(GreatNeck),但原来旧班底不少重要的编采人员都已经辞职,“編輯大本营已经转到北京”,并在中国内地“养了几十个采编人员”,办公地点就与中国数码在一起。

显然,严密操控媒体的中共,不可能允许一个与自已离经叛道的海外新闻网活跃在身边,所以如同对待香港文汇报,香港大公报一样,从此人们可以透过它更多地了解中共与国内一些微妙的政治动向,但新的问题是,何先生的成功交易,使一些假异议真赚钱的所谓海外民运人士倍受鼓舞,他们看到了走捷径发大财的闪着金光的希望,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所以这样的网站会变成雨后春笋,越来越多,故此我不太相信中共会如此愚笨,甘愿当吃力不讨好的冤大头。

那么,于某难道是有意自作主张收购此网,作为消谴吗?一切似乎还有待观察,不能妄下结论。可能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有助于厘清现在和洞察他的未来。据香港新闻界消息人士披露,于某最风光时,曾任香港明报董事局主席,但因为被媒体揭发瞒报早年在加拿大冒用他人支票及信用卡,涉及款项4600加元,並且無牌非法藏有槍械,被判入獄4個月的犯罪记录,违反了香港上市公司的有关条例,被迫辞去香港报业公会主席的职务和有关上市公司职务。近年此人往返于中国内地做生意,已是财大气粗,闻名遐尔。网上公开的资料却说,他才40多岁,已是香港联交所上市公司——中国数码信息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菲律宾证交所上市公司——Acesite所有马尼拉希尔顿酒店董事会主席。回顾人生之路,他和新闻媒体还真有点缘分,他19岁创办了加拿大三省唯一一份中文手抄报纸;30岁零成本收购马尼拉希尔顿酒店;33岁收购香港联交所上市公司”南海发展”,同年从金庸手中收购明报,成为明报第二代业主,身价达13亿港元;35岁当选香港报业工会主席;39岁经营传讯电视输光一亿美金;41岁卷土重来,同邵逸夫、默多克等竞争香港收费电视牌照,但随后又将到手的牌照抛出;1999年前后,南海发展公司更名为中国数码信息公司,股价当时爆涨3倍,公司随即大举进入互联网领域。我想,或许他收购多维新闻网不在乎赚不赚钱,只是为了重温年轻时的青春旧梦?

笔者一介书生,初来多伦多隐居,孤陋寡闻,不认识于某,与明镜出版社的老板何某也无交情,但对其放弃如日中天的多维网,和于某果断接手此媒体并将大本营移至北京,深感震惊,颇为好奇,近期它的多维网也刊登了刘晓波被判重刑的新闻,而国内媒体则集体割喉失声,这真是怪事!据此要问:于先生何来如此面子?中共对其为何如此宽宏大度?这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由此我想起一个大名鼎鼎的商人张某,他在香港和马来西亚都有很大的生意,还有名扬天下的报纸和杂志,凑巧的是,九十年代初,他在大连开发区还有一家木材加工厂和一个叫大马城的房地产项目,因此他和原大连市长魏富海,薄熙来等人也很熟,但他不知道魏市长和我也有交情,我和张老板在大连的小老板翁某和杨某也比较熟悉,所以当薄熙来在重庆搞所谓世界华文媒体会议,他亲临山城,令人肉麻地鼓吹这个中共太子党时,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常言道: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想想过去薄熙来对他的关照,看看他现在的精彩表演,就不难理解了。

我昨天读了该老板操控的新一期香港某刊,它发表长文谈论刘晓波,最后竟说,中共判他入狱十一年只是“某些保守的强硬派双手遮天下,上瞒下压,以维稳之名,行危稳之实,破坏了胡的和谐社会理念”,这等于说,胡锦涛和温家宝事先不知情……该文作者把读者当猴子耍!这一细节使我恍然大悟。商人毕竟是商人,他们办报纸杂志,归根到底是奔孔方兄而去,别看他们平时讲的多么花里胡哨,骨子里却散发着铜臭!

我想,或许于某也是这样在玩吧!中共有一个特点是有目共睹的:又想干坏事,又想叫它人唱颂歌,而如今中共一党执政不可一世,而又富得流油,遍地生意无限,商人手中有了媒体,就有了谈判的筹码,中共就要高看一眼,当然就会给一些优惠政策而日进斗金了!所以我奉劝读者对这样的“小骂大帮忙”的媒体,要多加小心!切勿人云亦云!

2010年1月5日于多伦多

杨恒均:《阿凡达》,引领伊拉克人民抗击美国侵略

1.作为商业大片和娱乐巨制的《阿凡达》,投入如此巨大(5亿美金),换来诸多溢美之词,我认为适可而止就可以了,也没有必要太夸张。其3D效果和感官享受与香港迪斯尼乐园里的3D动画片、好莱坞环球影城里的飞越太空游戏差不多,优点在于,让你花上几天的工资,不能不坐足两个半小时,听他讲一个十句话就可以讲完的故事。

2.至于那么多赞誉之声,可以理解。如果你给我35亿人民币,我不拍任何电影,也能让无数的“观众”感觉愉悦。我会把这些钱赤裸裸的摆在电影院,不但不收任何门票,凡是排队入场“欣赏”的观众,每人可以免费领取一份相当于《阿凡达》电影票价的购物卷。我向你保证,世界各地赞誉我的声音绝对可以淹没买票入场的观众对《阿凡达》导演卡梅隆的吹捧声……^_^

3.这是一部娱乐片,但绝不仅仅是娱乐片,至少导演卡梅隆不只是为了娱乐观众。虽然世界各地的人从这部片子中看到了不同的东西,例如环保主义者看到了保护绿色植物的意义,当下的中国人看到了最牛逼的拆迁,懂点历史的中国人想起了鸦片战争,美国人想起了增兵阿富汗和印第安人大屠杀,澳洲人想起了白人欺负土著的那段经历……但,导演喀麦隆从来就不隐瞒自己的反战观点,从世界各国观众对这部电影的评价来看,动点脑筋的人几乎都想到了一个词:伊拉克。

4.《阿凡达》不但在故事情节上,甚至在很多细节上都和美国入侵伊拉克战争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伊拉克的石油对美国的重要性不亚于《阿凡达》里的稀有矿石;穷兵黩武的美军使用高科技的武器横扫潘多拉星球,正如他们八年前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入侵伊拉克一样;然而,当被侵略的一方觉醒的时候,战争形势急转直下,《阿凡达》里的鸡蛋把石头碰破了,伊拉克至今还不停有装着美军士兵的棺材运回华盛顿……

5.我热爱和平,但并不反对战争,特别不反对那些为了和平而爆发的战争。好莱坞一向有反战的传统,他们称之为“热爱和平”。但谢天谢地,“反战”与“爱好和平”并不是一回事。好在除了越战时期,反战的好莱坞几乎都没有能够成为美国的“意见领袖”,更没有左右美国的政局和政策走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好莱坞的和平爱好者一度成为红人,要不是不识时务也不懂得欣赏好莱坞电影的日本人悍然偷袭珍珠港的话,爱好平和的美国人很可能会隔着太平洋,欣赏着残暴的日本人把中华民族给彻底灭掉。

6.好莱坞以前的外星电影,基本上都是描写外星人如何蛮横无理,要消灭地球,结果地球上的人类在科学技术和武力都偏弱的情况下,靠“人性”战胜了外星人。《阿凡达》一反常态,用地球人去欺负外星人,充分暴露人类的贪婪和侵略成性的致命弱点。为此,导演塑造了一个爱好和平、天人合一、过着和谐生活的纳维外星人。只是折腾到后来,导演顶不住了,竟然还是依靠一个背叛了人类的人身上的那点不屈不饶的“人性”,来引领外星人,击败了他的同类——人类……这位名叫杰克的阿凡达大概对人类失望了,最后,他留在了潘多拉星球……

7.对于好莱坞反战的导演们,直接描写伊拉克战争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就会被时间抛到人类历史错误的一边,但以这种娱乐电影的方式,则可以随心所欲。但却也不能太放肆,《阿凡达》让人想到美军在伊拉克的穷兵黩武,无疑发人深思。为了反映这个主题,导演塑造了一个完美的外星民族纳维人,纳维人的最大特点是宽容和容忍(宽容到能够与猛兽和谐相处),这种至高无上的品质显然离萨达姆统治下的伊拉克相差有如地球和潘多拉星球的距离。萨达姆统治时期,连自己的同胞都毫无怜悯和宽容之心。不过,如果把时间推移到美国人欺负、屠杀印第安人、澳洲百人歧视土人的那个时代,则无疑更有说服力。

8.《2012》和《阿凡达》是今年两部最卖座的好莱坞大片。这两部电影都折射出美国人对当下(时间)和地球(空间)的烦躁不安,试图用世界末日和外星球的时空概念来冲击一下人类的内心深处,试着激荡出我们自己也没有发掘出来的某部分人性。不过,搞娱乐的毕竟是搞娱乐的,人类思想历史上没有他们的位置,所以我们看到很娱乐的两部电影,其实也就应该满足了。如果像老杨头这样无聊到没事找事,要去寻找意义,非被他们弄得“时空错乱”不可。

9.《2012》我已经评论过,人类当下花了无数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普适价值观在末日到来的时候其实是不堪一击的。《阿凡达》也好不到哪里去,用一个想象出的外星族群来衬托出人类的野蛮和无知,在把我们人类打击得差一点痛不欲生的时候,却又用一个人(影片中的残疾美军陆战队员)去拯救那个了不起的外形族群。

10.对于全球的观众来说,《阿凡达》也就是一娱乐大片,赏心悦目,没有必要过多联想。但对于被美国的先进武器轰炸得不得不躲在阿富汗密洞里的宾拉登,以及伊拉克的反美力量来说,《阿凡达》无疑具有强心针的作用。从电影中,我们看到的是失望,他们看到的却是信心。《阿凡达》告诉那些想对付美国的恐怖分子、愤青和爱国人士一个来自外星球潘多拉的真理:不用核子武器,没有飞机大炮,用弓箭和大鸟,用人肉炸弹,照样可以把美帝国主义打回老家去……

谢天谢地,但愿导演卡梅隆不被美国政府判处“煽动颠覆美国政权”罪和“反人类”罪……

好了,上面是看《阿凡达》时坐在电影院里感觉无聊时的随想,下面再写一篇走出电影院后,这部电影给我的联想。

余  杰:为一切受屈的人伸冤——呼吁全球华人基督徒都来关心刘晓波案件

二零零九年一月六日,七十三岁高龄、身体一直多病的捷克前总统哈维尔,在严寒之中,穿着厚厚的大衣、裹着围巾,亲自来到中国驻捷克大使馆递交一封信件。中国大使馆的大门紧紧关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接受这封信。这个信封中难道含有炭疽病毒吗,他们为什么如此害怕呢?看到这张照片,我既感到温暖,又感到辛酸。我在推特上发表了这段感想,有推友留言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咋就这么大,小胡还不及哈维尔的脚跟啊。

胡锦涛是否轻如鸿毛我不感兴趣,而哈维尔确实重如泰山。在这封给胡锦涛的信中,哈维尔直接点出了胡锦涛便是刘晓波案的始作俑者。“刘先生的审判是一个你最终担负政治责任的政治命令的结果。我们相信,这次仅仅由于批评性地思考与谈论各种政治和社会问题,而对一个受人尊敬的、著名的、杰出的公民的审判,主要是为了严正警告其他人不要追随他的道路。”哈维尔回顾了当年《七七宪章》起草的过程,以及他们为此受难的经过,认为刘晓波的所作所为与当年的他们是一致的。因此,哈维尔向胡锦涛大声呼吁说:“我们坚信并敢于要求你和你的政府,当知识分子、艺术家、作家和学者行使自己的核心使命:即思考、重新思考、提出问题、批评、创造性地采取行动并尝试开展公开对话时,根本就不存在颠覆国家安全。相反,当政府压制知识分子的表达时,现在和未来的社会福祉就会被政府破坏。当公民按照自己的意志、通过自己的知识和良知采取行动时,当公民和平地相互结社、讨论和表达他们对社会将来发展的关心与观点时,根本就不存在颠覆国家安全。相反,当一个国家的公民不允许自由地采取行动、结社、思考与表达时,这个国家未来的财富和精神就会被破坏。”

在这封信件的签名者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瓦茨拉夫•马里,布拉格主教。二零零五年夏天,当马里主教以私人身份访华的时候,是我去机场接他的。他不像某些西方国家宗教界的高级人士那样,乐于接受中共御用的爱国教会的“盛情邀请”,到中国来享受上宾的待遇,而宁愿自己掏钱到中国,在秘密警察的监视之下,与新教家庭教会和天主教地下教会以及独立知识分子群体接触,以触摸到一个真实而鲜活的中国。在此期间,我陪同和安排他先后见了刘晓波、崔卫平、王东成、秦晖等中国独立知识分子。尽管因为语言问题,我们的交流时常遇到障碍,但与极权主义抗争的相似的经历,让我们彼此心心相印。当年,马里主教因为签署了《七七宪章》而被赶出教堂,被迫到一家酒店当了好些年的熨衣工。他伸出胳膊来向我们展示说,常年每天都拿着一个十多公斤重的大熨斗工作,让他成了一个肌肉饱满的大力士。我想,马里主教没有忘记四年多以前在北京与刘晓波的那场谈话,在当年推动捷克民主化的著名知识分子群体中,他是唯一与刘晓波见过面的一位。我也记得马里主教带我们一起祷告的情形,如今他凭着一颗基督徒的良心与哈维尔一起为刘晓波发声,这正是行公义、好怜悯的“好撒玛利亚人”的作为啊。

关心刘晓波案件的还有一位德国的牧师、原东德著名的异议人士米夏尔•克莱姆,他起草了一封德国参加过北京奥运会的运动员、教练、赞助商以及各界人士致中共当局的信件,以表达对刘晓波案件的关注和抗议。独立中文笔会现任会长廖天琪女士给我转来一封米夏尔•克莱姆写给她的信件:“尊敬的廖天琪女士:很高兴收到您的信,并且乐意把您的签名放在呼吁联署上,您当然可以把这份联署继续传播让更多人知道。重要的是,中国那些为民主和人权努力的人,不应被大家忘记。二十年前我自己活跃于当时东德的民主运动中,曾经发起过联署信件和参与过地下报纸的发行。我很幸运没有因此长时间地被投入监狱。我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来尝试支持刘晓波,他是个勇敢而伟大的人。致以敬意。”这封短信让我深受感动。这封信让我想起在二零零八年秋访问德国的时候,会见过的多名关心人权和自由议题的牧师,他们的音容笑貌此时如在眼前。这封信还让我想起二零零九年“六四”二十周年的时候,数百家为六四受害者举行特别祷告会的德国教会。是啊,对于每一个真教会和每一个真基督徒来说,只要有一个肢体受逼迫,就是我们全体受逼迫;只要有一个肢体不自由,就是我们全体不自由。

马里,一位捷克的主教;米夏尔•克莱姆,一位德国的牧师,他们却对远在千山万水之外的刘晓波,一位还不是基督徒的中国异议知识分子深怀肢体和骨肉之爱。以此反观海内外众多的华人教会和基督徒,关心刘晓波案的究竟有多少呢?许多教会和基督徒自我辩解说:刘晓波不是基督徒,我们要先去帮助基督徒,暂时还没有力量去帮助非基督徒;还有人冠冕堂皇地说:刘晓波是一个“搞政治”的人,教会可不能跟“政治”沾上任何一点关系;更有人躲在政权的阴影下扔出第一块石头:刘晓波多年来“折腾”政府,宣扬卖国言论,受刑乃是罪有应得。我要为这样一些没有爱心、拒绝真理的教会和基督徒祷告,求神让他们扭曲的心灵回转过来。圣经上说,只因不法的事增多,许多人的爱心才渐渐冷淡了。是不是因为我们身处一个不公义的社会,便逐渐对周围的不公义司空见惯了,甚至自己也堕落成不公义的一部分?长期以来,许多教会和基督徒将安全和安逸看得高过爱心与真理。但是,这种对周遭为义受逼迫的人的境况掩面不顾的安全与安逸,究竟可以维持多久呢?当一座罪恶之城被上帝亲手毁灭的时候,那些假冒伪善的人能够单独存活下来吗?

公义不能在教会中缺席,因为我们所信仰的上帝就是一位满有公义的上帝。美国神学家、人权律师侯嘉理在《公义在望》一书中指出,寻求公义乃是上帝给他的子民的一道直接的命令。但是,很多缺乏信心的人会在黑暗的、不公义的世界面前退缩,也有人刻意将圣经的话语淡化,妄想可以爱神而不爱弟兄,或是为自己找借口,玩弄文字游戏,与耶稣诡辩谁才是他们的邻舍。在上帝的眼中,这样的旁观者跟凶手没有根本的区别:“你们举手祷告,我必遮眼不看;就是你们多多地祈祷,我也不听。你们的手都满了杀人的血。”上帝所喜悦的是那些“学习行善,寻求公平,解救受压迫的,给孤儿伸冤,为寡妇辨屈”的人。在耶稣亲口讲述的那个“好撒玛利亚人”的故事当中,那个去救助被强盗打得半死的受害者的“好撒玛利亚人”,在救助伤者之先,有没有先去询问伤者是不是信徒,是不是自己的同胞,是不是跟自己一样的“好人”,然后才决定是否出手相救呢?耶稣让我们去爱、去关心、去帮助、去医治的,乃是所有的人,包括跟那些我们“不一样”的人。那么,今天有多少华人教会和基督徒是如此而行呢?有多少华人教会和基督徒在实践“爱神,并爱人如己”这一“最大的诫命”呢?

我们的信仰是让我们刚强壮胆的、心存永恒的盼望的信仰,而不是让我们胆战心惊、躲藏在四面墙的封闭空间中的信仰。一九四五年,德国牧师马丁•尼穆勒曾经如此形容纳粹施虐时人们的旁观心态:“刚开始他们来抓共产党人,我没有站出来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员;接着他们又来抓社民党人和工会会员,我没有站出来说话,因为我两者都不是;后来他们来抓犹太人,我还是没有站出来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最后当他们来抓我的时候,已经没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了。”这不正是华人教会和基督徒当下的处境吗?我们的软弱和孤立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岂能去责怪上帝?我们以为刘晓波的言论自由与我们的宗教信仰自由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它们是息息相关的。今天,既然中共当局敢于蔑视普世的人权观念,将争取言论自由的刘晓波关进监狱;那么,争取宗教信仰自由、反对偶像崇拜的我们,不也是一只脚踏在了监狱的门槛上?所以,关注刘晓波案,也就是关注我们自己的宗教信仰自由,实践我们自己的信仰与良知。圣经中说,耶和华施行公义,为一切受屈的伸冤。我们难道可以默不作声、袖手旁观吗?

二零零九年的圣诞节,刘晓波被判刑十一年的当天,成都秋雨之福教会的教导长老王怡弟兄传来一篇题为《主耶稣是避风港湾》的牧函。几天之后,我回到成都与王怡弟兄会面,他送给我一张发表了此牧函的秋雨之福教会的周报。这份周报印刷了数百份,这大概是中国大陆的范围之内,印刷量最大的论及刘晓波案件的纸质印刷品吧。在这封牧函中,王怡弟兄写道:“教会的责任一定是在这个不公义的世代,做一个陪伴者、安慰者、代祷者,甚至是庇护者。古往今来,饥饿的人,受苦的人,被迫害、被追捕的人,往哪里跑?他们都是去敲教会的门。神父和牧师们把他们藏起来,给他们去挪亚方舟的船票。就算他们的灵魂不愿意,也尽力保护他们的身体,留到蒙恩得救的那一天。”上帝设立教会,显然不是让教会成为某一特定人群的沙龙、俱乐部和协会。相反,教会是每一个无家可归者的家,上帝的爱和公义在哪里,教会就在哪里。我想,这样的句子不是王怡弟兄靠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写出来的,乃是靠着那在天上加添他智慧和力量的上帝写出来的:“愿主在中国的教会,有勇气陪伴这个国家,经历当前社会、文化和政治转型的漫长时代。愿晓波先生出狱时,主把一个蒙恩信主的刘晓波带回中国的知识界。主也把一个如明光照耀的教会,带到世人面前。愿刘先生的夫人刘霞的愿望实现,她的丈夫,是最后一个因言获罪的中国人。……求主帮助我们,成全他自己的美意。”

让我们与捷克的马里主教、德国的米夏尔•克莱姆牧师站在一起,让我们与成都秋雨之福教会的王怡弟兄及众同工、众会友站在一起,为刘晓波祷告并采取各种上帝许可的方式来关注和声援之。一九四七年,国共内战硝烟弥漫,共产党的军队逐渐占据上风,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北大校长胡适在回复一名北大学生的信中说:“我们今日所受的苦痛,都是我们这个民族努力不够的当然结果。”这位一生都没有接受福音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却一眼便看穿了中国苦难的根源所在。六十多年之后,作为基督徒的我们,以及一切爱慕上帝的真理的人,难道可以这样无动于衷地将此厄运沿袭下去吗?我们有没有足够的盼望和爱心以及信心与勇气,在上帝面前发出如此的誓言: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努力,凭着上帝赐予我们的能力,在这个不公义的世界里,为上帝公义的国度及一切受压迫者打拼?

谨以此文与华人教会及普世教会中所有的弟兄姊妹共勉。
 

二零一零年一月八日于四川成都

金  渝:大学回忆录——他跟北京红卫兵去新疆煽风点火(下)

当天晚上他们下榻在新疆大学招待所,这是新疆大学学生会再三恳求,他们才勉强同意的。从傍晚到深夜,闻讯而来一睹北京红卫兵风采的乌市各学校的学生,川流不息,络绎不绝。他们带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向北京红卫兵请教,北京红卫兵或直截了当、或旁敲侧击,给予回答。又有新疆医学院的学生三番五次地来请北京红卫兵次日到他们学校作报告,他们答应了。第二天应约而去,余老兄不肯再去。他说如此招摇撞骗,一旦东窗事发,请问脸往哪里搁?可是那两位说,已经讲得很成功,不讲反而招人怀疑。再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嘛!余老兄架不住二人左说右劝,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三个人又讲了一个下午。这一次余老兄丝毫不再怯场。他想起郭沫若在《洪波曲》里介绍自己讲演的不二法门:多用排比句、反问和设问句、多喊空洞口号;反正能把会场情绪煽动到高潮就是成功。至于讲演是否真有内容和价值,那完全不重要。看来老郭说了大实话。

新疆远在边陲,消息闭塞,自五六月份以来北京发生的一系列惊人变化令新疆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新疆紧跟慢跟北京形势,可是怎么也赶不上趟。派工作组是犯了大错误,整学生中的右派也是犯了大错误,只有大整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仿佛没有错,但又有转移斗争大方向的嫌疑,新疆人正处在不知如何是好的诚惶诚恐之中。现在北京红卫兵告诉大家,文革就是要整走资派,造当权派的反,不管当权派地位有多么高,资格有多么老,一律要炮轰,炮轰一通,才能辨别他是哪一个司令部的人。对此,新疆人终于心领神会,开始行动起来。红卫兵组织很快出现了,“新疆为什么是一潭死水”之类的大标语大字报出现在新疆街头。如此一来,受到造反思想鼓舞的学生红卫兵和党性组织性很强的机关干部工人之间的激情辩论到处展开,口水仗逐日升级。大约隔了两三天,几位北京红卫兵认为火候差不多了,进行最关键一步行动的时机已经成熟。他们串联了当地一批最有造反精神的大中学生小将,一起去新疆自治区首脑机关,要求会见王恩茂。余老兄也跟去了。

王恩茂,可以说他是这么一位人物:他一跺脚,新疆的山山水水就会地震,他一咳嗽,新疆所有的老百姓就会手忙脚乱。他是新疆王。此时他的头衔有: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处书记,新疆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兼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政治委员,中共中央新疆分局第一书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委员会第一书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协主席。他是五五年解放军授衔的中将。

按照正常情况,对不请自来的捣乱者,王恩茂早就会下令将他们驱逐,或者逮捕。但王恩茂是出席了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的人。笔者可以推测,王恩茂看到毛的“炮打司令部”大字报,一定很震惊。他肯定和很多高级领导干部一样,对文革感到困惑,无法理解,甚至有种种不祥的预感。因此他不能不谨慎行事。来乌市的北京红卫兵几天里的行踪,他自然了如指掌。他肯定很反感他们的行为,但是他也一定知道红卫兵现在是惹不起的。那是毛倚重的力量。毛在北京亲自接见红卫兵小将,现在北京红卫兵找到他的门上,他必须亲自接待,作出紧跟毛主席的姿态。

里面一声“有请”,二三十名小将一窝蜂涌进王恩茂的办公室。这是一群乌合之众,被北京红卫兵的如簧之舌鼓动得满脑子净是“砸烂旧世界解放全人类”“天下者、我们之天下,国家者、我们之国家,社会者、我们之社会”之类的狂妄无知而又混乱不堪的概念。以前必须毕恭毕敬的权威,现在可以把他们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这是何等的痛快淋漓!他们一进富丽堂皇的大房间,几个小将抢先坐了沙发,另几个索性坐在地毯上,更有两三个则一抬屁股坐上了王恩茂的写字台。此种乱麻麻的景象,顿时惊呆了数十年来已经习惯了被人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王恩茂。他瞪大眼睛,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不等他开口,小将们便连珠炮似的质问:“你是哪个司令部的人?”“你对毛泽东思想是什么态度?”有一个年纪小小的女中学生十分气愤地指着王恩茂的鼻子喝叫:“你手里为什么不拿毛主席语录本?”这等场面,养尊处优颐指气使当了十数年王司令、王政委、王书记、王主席的王恩茂何曾见过?眼见这批小将如此不可理喻,王恩茂一言未发便拂袖而去。几个小将要追上去,两名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将他们挡住。北京红卫兵对大家说,今天我们给了他下马威,革命行动大功告成,现在当务之急是大字报、大辩论,把革命造反舆论造足。于是众人作鸟兽散。

忽然,距离乌鲁木齐一百五十公里外的石河子医学院大老远来请北京红卫兵传经送宝。他们略一商量,欣然前往。在茫茫戈壁上坐了差不多四个小时的汽车,他们抵达这座军垦新城。八月的石河子,瓜果飘香;这座城市很年轻,市区里几乎见不到老人。他们又做了一次报告。报告过后,医学院学生要和北京红卫兵联欢。联欢会相当热闹,各色瓜果令他们目不暇接,三个人吃得撑肠拄肚。忽然热瓦甫咚咚的敲起来,冬不拉也铮铮的弹起了颇具西域风情的乐曲。能歌善舞的新疆姑娘纷纷手舞足蹈。看样子暂时还没有人把民族舞蹈当做“四旧”赶尽杀绝。几位翩翩起舞的新疆姑娘扭着脖颈,施施然而来,在三位红卫兵面前舞个不停。他们终于明白这是邀请共舞。余君又一次的慌乱了,他从来没有跳过舞,更不要说是和女性面对面跳舞了。那两位清华红卫兵虽然是叱咤风云的文革闯将,但是请他们跳舞,他们也是忸怩不安,面有难色。拒绝是不礼貌的,于是他们上场,勉为其难。他们札手舞脚,东摇西晃,像狗熊掰包谷,像恐龙嗑瓜子,总之舞姿是惨不忍睹,逗得在场的人仰天大笑,乐不可支。

次日他们和石河子学生依依惜别。石河子方面派吉普车(当时只有大首长才可以坐吉普)直接送他们到乌鲁木齐火车站,一大袋子瓜果也被送进车厢供他们一路上享用。吉普车穿过乌鲁木齐市区时,他们看见到处都有“炮轰区党委”、“火烧王恩茂”的巨幅标语。一簇一簇的青年学生在一起大声叫嚷,个个面红耳赤,横眉竖眼。围观的老百姓则一脸茫然。

……

且说三年前的余老兄,一次跟着几个哥们去农民地里偷西瓜,忽然月亮钻出乌云,把他老兄吓得大喊“太阳出来了,快跑啊!”然而经历了这一次的新疆之行,余君的胆儿是彻底练出来了。他一人在兰州下车,回学校稍事休息,就又外出串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当然他不再做什么狗屁报告了,他要游山玩水。反正坐火车不要票,他就游遍全国,直到大串联完全停止,火车上查票很严,不再通融,他才返校。那时文革进入几派群众势不两立,互相武斗的阶段,余君当起了逍遥派,时不时地还拿出他的俄文书念几句,他可不是念“袜子搁在鞋里”“死吧死吧”的小儿科,他朗读的是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诗。后来复课闹革命,大联合,直到军宣队进校大搞早请示晚汇报三忠于,他才把书藏起,随大流。好容易熬到分配,他被打发到河西走廊一个村镇中学教书。

八七年我在甘州某校任教时,曾经坐了大半夜的火车去拜访这位老朋友,此时他在黄羊镇的一所中专教语文。这时我们已经年过不惑,回顾各自的经历,不禁感叹唏嘘!我们俩漫步在绿洲田野上,来到一座水闸旁。干渠里的水哗哗地奔流,就像湍急的岁月之河。大片大片的麦田向远方伸展,清风徐来,金色麦浪起伏,簌簌有声。一条条绿色防护林带在田野上穿插,那几乎是清一色的钻天杨。我喜欢钻天杨,它兼美少女的婀娜和骠骑兵的威猛并有之。视野所及,祁连雪峰遥遥在望。朴实明丽的风景,有盛唐诗歌之情调。这是戈壁绿洲少有的好天气、好景色。可我俩的话题却不合时宜地带点严肃性。因为我们谈起了人的命运究竟由什么决定,我们甚至还争论起来。

“性格即命运”,我最服膺毛姆小说里的这句话。的确,面对生活中出现的同样的挑战,不同性格的人会做出不同的反应。随一次次挑战而来的一次次反应,岂不正是人的所谓命运?我现身说法,因为自己观察能力、判断能力、应变能力都极差,懦弱而倔强,迟钝而敏感;经常是,该深思熟虑的事情却轻举妄动,该当机立断的事情却优柔寡断,这简直是要我的命的弱点。尽管我有过好几次幸运机遇,但却被我白白丢失。我的命运坎坎坷坷,正是消极的性格决定了的。“性格即命运”,千真万确。

余君则以自己为例,坚称时代决定个人命运。是“文革”彻底改变了一代人、很可能是几代人的生活道路;阶级斗争的家庭出身论则注定了我们的人生。他说,若不是文革,他的命运不会如此这般。对此我不能不点头称是。最后我们双方承认,彼此都言之成理,持之有故。于是达成共识:时代决定同一代人的命运,在此前提下,个人命运乃性格使然。

余君有真才实学,他的汉语言文学基础功特别扎实。他讲课很投入,深受学生欢迎。在同事之中,他有口皆碑。正因为此,他每周的课时排得满满当当的,还要带班,还要为学校疏通某些关系。到他退休时,学校还不放松他,返聘他继续代课。他曾经向我们诉苦,他像驴子一样干活,苦不堪言啊!我想起余君曾是那样的才华洋溢,于是扼腕叹息。尤其是他一生勤奋学习的俄语,几乎没有使用。九十年代,余君家庭突遭惨祸,那是余君一生最黑暗的日子。他终于挺了过来,茹苦含辛把一对儿女培养成才,现在儿子和女儿都成了白领人士,他们是余君的骄傲。可以说,余老兄目前过着最为潇洒惬意的日子。他狡兔三窟,在苏州、兰州和厦门都有落脚之处。细数全班老同学,能如此逍遥自在的,他恐怕是绝无仅有。对这一点,他自己也不否认。

去年十月,剑鸣、士钢、存勇和我四老同学结伴去川西一个古镇游玩,我们在石板小街上信步而行,忽如梦游。小街两边的青瓦竹舍鳞次栉比,千年大榕树站立在桥头,俯瞰人世沧桑。白沫江缓缓流淌,讲述人间悲欢。恍惚间,街上的行人都是峨冠博带,长袍马褂。我仿佛看见浣纱的西施飘然而过,卖酒的卓文君款款而来。我抬头望那街旁旧式民居一间间的阁楼,忽然希望有哪一间里走出潘金莲,她拿叉竿挑门帘,却失手把叉竿落在我们之中谁的头上。于是四个老蚂蚱很为此开了一番玩笑。古香古色的街面,适合于怀古,也适合于咏叹我们已经消逝的岁月。

呜呼老矣!是谁之嗟?日暮途穷,情何以堪?

艾  鸽:权道思维(四):百年迷惘

《权道思维》第一章治权

(四)百年迷惘

《庄子?田子方》:“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如今的某些年轻人,无论是马克思还是希特勒,站在身边他也不会激动,校园里有副对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不关己;歌声,舞声,鸡犬声,声声入耳。横批:莫谈国事。

人们迷惘。百年迷惘

逆向思维盛行。其实这都是权力惹得祸。一个年轻人自杀前留下遗言:“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国家?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时代?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社会?”

人们不明白:怎么没有完美的社会?怎么没有完美的人生?怎么没有完美的历史?

华夏民族是一个曾经被外强凌辱过的民族,因而对中国的任何一丝的崛起,都会兴奋莫名。成功举办一次体育盛会,人们蹦啊,跳啊,恨不能用中文去统治世界。国家?民族?政党?似乎一体化了。在一些华人的眼中,老外即便反对秦始皇也是对中国文化的极大不尊。

人类社会是从野蛮社会向文明社会发展而来的。

有人说资本主义的原始资本积累如何残酷和不人道,英国进行残酷的殖民掠夺,累积大量的货币财富。而美国19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对印地安人的奴役等,这些基本都是事实。可在19世纪时,想搞殖民掠夺的国家还多呢!中国的成吉思汗不是曾经横扫欧亚吗?中国的皇帝不是等着不少称臣的国家来磕头进贡吗?19世纪及二世纪上半页,人类还处在强肉弱食崇拜掠夺的阶段。可自从民主自由及人权平等的价值观诞生及深入人心后,现代民主社会终于诞生了。现代民主社会是马克思所未能预见到的社会。

中国是什么社会?有人说是社会主义社会,有人说是资本主义社会,也有人说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社会,抑或说是有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社会。都太牵强。没有国家调节的纯粹的市场经济,和没有市场的纯粹的计划经济,已经很难区分出姓社还是姓资。有人干脆说不用区分了。北欧式的社会福利国家,与某些国家垄断资本的社会主义式的国家,真不知谁更马克思。席哈克还说:“法国是欧洲的最后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呢!谁叫你福利那么多?女人生孩子,男人可以休产假。

在此,我认为:就二十一世纪而言,传统的所谓“社会主义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的概念,已经消亡了。取而代之的可能应该是“现代民主社会”与“封建专制社会”的区别。

这是新的论断。

不是说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吗?

难道真理非马克思莫属?马克思已经死了,真理是否还围绕在十九世纪的那块墓地边旋转?!马克思自己说过一句名言:“坏事之可怕,还在于它继续产生坏事。”这应该作为马克思的继承人的墓志铭。

权力之所以可爱:因为权力能改变一切。

权力之所以可怕:也因为权力能改变一切。

集权社会能干大事。金正日一句话,北韩人民就全体载歌载舞。女兵们看见金正日,激动得一个个昏死过去。希特勒可以把整个国家变成兵工厂,一句话就可以抹掉一个国家。柬埔寨的红色高棉,可以把几百万城市人口消灭掉。

泰格尔说过:“我们把世界看错了,反说它欺骗我们。”野蛮拆迁也是壮举。某国有的公民,出街卖趟菜,回来见家已经被推土机铲平了。一条街一夜间可以被推平。跳忠字舞,七亿人民一套动作。上面指示报八,指标没有完不成的,只有超额的。难怪统计局的官员都是走鸿运的。报纸上365天报道辉煌,哄得老外们甘拜下风。其实我们唯一的“名牌”就是CCTV,贴在大裤衩上,连国际上都承认的。

资本原始积累,就是生产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货币资本迅速集中于少数人手中的历史过程。谁说马克思主义者就不喜欢钱呢!以权谋钱,是为人民币服务的最佳捷径。契柯夫道:“越是高尚就越不幸福。”你就可以发现眼下哪些中国人最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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