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奎德:古泉出大荒

曾有人设问:如果人类向茫茫星际的未知生命发出信号沟通,先向他们介绍地球上人类文明成果,应发送出哪些产品?当时笔者看到国际公论遴选出来的推荐清单,计有:古希腊柏拉图的《理想国》、基督教圣经、中国唐代李、杜的诗、英国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德国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中国古典诗在人类文明中的崇高声誉,它在中国文化中独占鳌头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往者往矣,昔人已乘黄鹤去 代中国,曾经辉煌于史的文化瑰宝——中国古典诗词,业已急遽衰落,甚至后继了,诚可谓此地空余黄鹤楼 

1905年废除科举考试后,中国的优秀智力资源,扩散到了比以前远为渊广复杂的新学领域,传统诗文学术已不复占据核心位置。特别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白话文狂飙突起,新诗顺势成潮,古典格律诗词的声气渐弱。而新文化运动的文坛领袖,其主要精力又都放在了白话文和新诗的创作上,对传统诗词,或弃之如敝履,或顺手偶尔为之,沦为业余消遣。于是,古代中国那种极一时之盛的诗坛景观,已成遥远的回响。洛阳纸贵的佳作殊难再现,众望所归的诗人举目凋零。古典诗词演变为文化遗民个人把玩吟哦的游戏,演变为三五人圈子里的私下传阅物,浅吟低唱,空谷幽响。在此业余活动的“自留地”吟诵中,成绩上得了台面的诗家已然不多,就笔者阅读所及,仅郁达夫、鲁迅、陈寅恪、南社二三位、以及邓拓、田汉、聂绀弩……诸家而已,与诗国的辉煌历史相比,已寂寂然寥若晨星了。 

当然,在这种古典诗词衰微的总背景下,现代中国也曾有一个反常时段:其时,人人吟诗诵词,天天播放诗词歌曲。年岁稍长者不会忘记,那是文革的赤潮汹汹:偌大中国,只有唯一诗人——毛泽东。在政治权力的强行推广下,毛诗轰鸣独霸天下。惟因如此,天下无诗。 

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经历了二十世纪特别是其下半叶的大劫难,中国诗性文化的结晶:诗经、楚骚、汉赋、晋字、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而今传人安在?文化中国犹如褪却绫罗衣衫之贫汉,形销骨立,惨不忍睹了。 

一种美丽独特的文化产品就此绝唱,犹如广陵散绝?她是否还有绝地逢生之望?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邻”。古典诗词,如此精致的文化遗产,薪传者焉能绝种?事实上,摆在读者面前的这本黄元璋先生的诗词书法集——回首风涛开怀天地》,正是一位文化薪火传人的卓绝努力,它脱颖而出,似一股来自文明源头的甘泉,起而印证中国古典文明的强韧生命力。中国古话说,“时穷节乃现”。为往圣继绝学的中国脊梁,愈经横逆,立身愈坚;愈是在赤沙滚滚地老天荒之时,愈益凸显其沉潜忠信之色。 

诗人黄元璋先生,在内战烽烟中诞生于闻名中外的苏州留园,其后移居广州,于文革后期游泳至香港,在港完成大学与研究所学业并定居。元璋的父亲与母亲先后在大陆罹难于上世纪两次大灾变:四十年代的内战和六十年代的文革。其父是黄埔毕业的抗日将军;其母出自书香世家,为著名的理学家、教育家湛若水的后裔。湛若水(1466——1560)在明中叶南京国子监祭酒,礼、吏、兵三尚书,是与王阳明同时讲学,而又分立门户,是反对“致良知”学说,主张“随处体认天理而涵养之,则知行并进矣”的理学大宗,天下士子争入其门,门徒达4000多人。其学说在当时与王阳明并称为“王湛之学”。元璋的继父之祖父乃著名晚清外交家、维新派及“诗界革命鉅子”黄遵宪。溯其脉络,元璋可谓诗书传家,源远流长。其诗词书法成绩,除个人秉赋资质外,与其家学渊源不能说是毫无关联的。收入本书的这首自述诗,简洁生动地给我们勾勒出了诗人的人品与性情: 

书剑飘零半白头,倦游王粲懒登楼。

性如野鹤难随俗,心似孤桐易感秋。

万古众生愁裹过,百年世事醉中休。

而今一笑无余念,肯作兎儿三窋谋。 

此诗气象,可当“旷达”二字。倒酒即醉,杖黎行歌。可以想象,如此品性,在现代熙熙攘攘的社会中,难免落寞。但元璋不以为意,怡然自得地陶醉在自己的诗词书法王国里。 

元璋的这本诗集《回首风涛开怀天地》,依其书名,分为[回首篇]、[风涛篇]、[开怀篇]、[天地篇]四部分,收入了诗人自一九七八年至今所写的诗篇与所填的词牌作品。每首诗词之后,都有作者用小篆书写的诗词文本。因此,本书除了是一本诗集外,同时也是一部书法作品集。诗文的自由奔放与书法的严谨规范,适成对比,颇堪玩味。 

受过五四新文化陶冶的人,大多认为,唯有新诗,方能奔放自由,直抒胸臆,冲决一切罗网,而古典格律诗词清规戒律太多,束缚思想,不足为法。但是,比较中国白话新诗近一个世纪以来的创作实绩,过去那种否定性的对格律诗的看法,现在恐怕应当认真反思了。元璋的这部旧体诗词的出版,提供了这样一个反省的契机。这里,涉及如何评估“戴镣铐的舞蹈的问题。其实,任何(智力和体力)游戏都必定有其“游戏规则”——“镣铐”。没有规则的游戏是不存在的。如所周知,新诗的重要代表闻一多也早就领悟到了这一点,他主张“戴着镣铐跳舞”,提出诗的“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的内在特性,实质上就是在找回诗的格律。事实确然,谁若果能在镣铐的束缚下跳出出神入化的绝美舞蹈,那才是“高超”至巅峰的本事。应当注意到,古典格律诗词是经过历史反复淘洗后而留下来的“游戏规则”,内中自有其道理和深意。事实上,其中不少是与中国文字的固有特点息息相关的。譬如对仗之美,就只有汉字才能独享,而西文,是无法对仗的。 

人们看到,虽然,在诗史上,诗体流变,生生不息;各类品种,推陈出新,异彩纷呈,但有一点却引人思索:自唐初起,到五四时期新诗兴起为止,前后凡1300多年,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里,格律诗词(近体诗及词)一直占据了中国诗坛的主流。何以至此,其生命力何以如此强韧?个中原由,值得探究。在我看来,这种形式相当充分地呈现出了汉语在听觉与视觉方面的独特美感,充分调动了汉语精炼博约、以简胜繁、一字多义、一词多义、一典多义(多义利于审美,却弊于逻辑分析)的特性,彰显了其诗性。同时,也调动了汉语平仄的起伏跌宕的节奏感和韵尾呼应的类似音乐回旋往复的旋律感,彰显了极强的音乐性。而字数对称或汉字依字数精确排列的视觉效果,构成了建筑式的审美效果。就其潜能观之,迄今为止,这类诗体的生命力远远尚未耗尽。 

而诗人黄元璋,正是这样一位要在“镣铐”之下龙飞凤舞之人。律诗和词,是他的两大嗜好。人所共知,词牌与律绝,格律森严,然元璋却乐此不彼,殚精竭虑,沉没其中。 

子曰: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读元璋诗,兴、观、群、怨俱在。本书中,有即景生情者,有伤时感怀者,有奉和赠友者,有咏史托志者,有游踪纪事者,有悼亡贺寿者,..洋洋大观,不一而足。 

元璋诗,可以兴也。请读读这首(开怀篇里的)伤时感怀的七律,诗人由乙酉鷄年的开春,由所居地香江联想到雨風如晦煙水蒼茫的大陆神州,情感真挚,色彩浓烈,对照鲜明,诗人的倾向,情感的焦灼,俱在其中矣。反复吟诵,能不感慨万千? 

紅冠彩艷金爪勾,朝乾夕惕報時流。

雨風如晦艱難際,湖海似濡寂莫秋。

慷慨不忘歌五德,低昂恍似數九疇。

香江已見中天日,煙水蒼茫是神州。

    (二千零五年二月十九日於香港) 

元璋诗,可以观也。请吟诵诗人填的“浣溪沙词——《歐洲七國遊》,踩著作者漫游欧洲的脚步,我们观赏并呼吸着那里春天的自由和绚烂,犹如欣赏一幅印象派大师用斑斑点点之色渲染出的一幅大油画,不由不令人目迷五色,心驰自由。 

五月百花滿眼瞳,無疆有界任西東,。

馳車緑野忽翠峯,百幢教堂思盛世。

千秋城堡矗冷空,誰持彩筆染蒼穹?

(千禧六年五月十九至廿五日) 

元璋诗,可以群也。诗人好客重友,诗集中有大量唱和怀友之作。不少笔者熟捻的朋友:達瓦才仁、苏炜、黄河清、王策、盛雪、费良勇、彭小明、潘永忠、阿海……等,都可在本书的酬唱诗词中瞥见其身影。作者呼朋引伴,遨游香港神州,穿行四海内外,煮酒论诗,切磋谈艺,纵论天下,以达成思想之沟通,心灵之契合,遂为一时之佳话。读读下面两首给藏族友人的诗,你会感受到诗人的淳朴友情,和对藏传佛教的一往情深。而“归来饱饮马奶酒,吐向长江作怒潮之意象,以其至情至性之怒,直令人击节赞赏。 

五十年來家國夢,八千里去山河雄。

血紅雪白情仇恨,化作漫天般若中。

(歲次癸末清明二千零三年四月五日贈西藏友人達瓦才仁) 

剑气如虹倚碧霄,天山立马风萧萧。

归来饱饮马奶酒,吐向长江作怒潮。  

元璋哀悼刘宾雁先生的诗(哭宾雁先生四首),热泪滚烫、感人至深,一个性情中人之本色,跃然纸上。请读其中之一: 

黃龍痛飲哭無期,黑水不流白山嘶;

去住塵緣驚永隔,真情真話不勝悲。 

最后,元璋诗,可以怨也。在我看来,这是作为诗人的至关重要的品性。尼采曾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现代中国的巨变,伴随着万千生命陨落。环视神州,血流漂杵,白骨盈野。元璋亲历这一古老文明的世纪性灾变,发为诗章,正是以血泪凝成。按照编年读读元璋诗词,可见其心路历程,可感其灵魂颤抖。让我们看看那连绵的忧愤。

如下写于一九七九年的清平乐,见证了毛时代深重苦难,但身处历史转折点,对毛亡后的中国前路,诗人仍报有殷殷之期。 

屍山血海,未見江山改!

中國今朝何處去?十載苦難又再。

孤臣揮淚天崖,孽子腸斷黃花。

我勸天公抖擻,騰龍躍馬京華。

        一九七九年(清平樂 十年有感用承兄韻) 

十年过去,诗人于六四之后百日所填的如下这首满江红,斯城斯景,斯人斯声,历历在目,痛彻心肺。他既写实景,又对照史事;既述时代,又生发镋论。词句之间,犹如万玉哀鸣。诗人之忧愤更为深广了: 

肝膽塗地,都付與,廣場雨跡。關心處,燕京風緊,

故宮月白。楚客徒誇暴秦政,書生正挾維新策。縱橫

衙內擾九迎州,嗟何及。家國事,匹夫責。生花筆,

萬人敵。趁青春熱血,堪驚十億。民主爭來韜略富,

自由本是旌旗赫。何時華胄又中興,寸心赤。

(滿江紅 六四百日祭  八九年九月) 

国族之运,多灾多难,无边无际,致人冷嘲,令人麻木。然诗人心既未死,哀痛尤深;曾经沧海,欲泣无泪,于是凝为如下篇章: 

哀莫大于心不死,相思一寸也该灰。

曾经苍海难为泪,路上新苔掩旧苔。 

前人之成句,仅移动几字,就点石成“晶”,思想与意境上都幻化升华了。正所谓“大风卷水,林木为摧;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妙手偶得之句,自然呈现,似乎天成。联系到诗人的家世生平,诗意在萧萧然中,平添了几许沧桑感。

要之,一九七八年至今,三十年来,诗人黄元璋,行吟坐唱,一路写来,其诗也,兴、观、群、怨,渊广厚重,意旨深远。

个人命运与国族命运,交织在一起,发为诗章,典重苍凉,浑凝疏宕,不做才子气,不摆学人腔,真情率意,娓娓道来,择善固执,允厥执中,观神州兴衰,沉吟不已;察黎民多灾,掩面自泣;考环球良景。祈华思之;在诸种无病呻吟言不及义不知所云的大语境中,元璋之诗,直抵人心,直抵实事,情辞恳切,堪称诗史也。 

读者诸君不可忘记,诗人同时还是一位书家,这就赋予诗集以独特韵味。每首诗词之后,都有作者用小篆书写的诗文,诗章与书法,相互陪衬,相得益彰。诗人尝谓:篆书造型优美,结构对称,是书体之根源,可惜自从隶化楷化以来,研习者渐少了。元璋君传递古文明薪火的美意,化为在诗集中书写和篆刻书法的拳拳之心,恰如元璋如下之诗,披肝沥胆,道尽了诗人诚惶诚恐在诗集中手书小篆之情意结: 

秋夜踟蹰开窗纬,高楼风雨入重围。

多闻药味辨甘苦,顿觉生涯尽诫檄。

千载羡韩伯乐马,十年磨剑放翁非。

金文小篆情无限,知是雕虫意难归。

(丙戌年牛一自寿)

小篆是在秦时创制,一直在中国流行到西汉末年,才逐渐被隶书所取代,然一直为书家青睐,金刻印章尤甚。我观元璋兄所书小篆,运笔饶有古意,形体优美对称格局正大谨严,而又不失圆润流畅,灵动多姿。惜笔者并不习篆,不敢在此多作妄语,祈愿方家鉴之赏之,或可启公众共赏,以谢元璋兄奉献精彩词章并精心书写之忱也。

是为序。

二零零八年三月于北美

刘  柠:定了麻生,未定“日本丸”航向

作者:刘柠,东亚问题学者

在9月22日举行的日自民党总裁选举中,现任自民党干事长麻生太郎一举囊括了351张选票(国会217张,地方134票),一骑绝尘,遥遥领先,毫无悬念地当选自民党第23代总裁。至此,这出长达3周、史上候选人最多(5名)的选战暂且落幕。

从麻生当天确定的党内高层人事名单可以看出,他对党领导核心只做了最小限度的调整,对派阀领袖级人物多有任用,其以不变应万变,为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内阁解散和总选举而优先构筑“举党体制”的良苦用心不言自明。

23日,麻生将与公明党代表太田昭宏举行会谈,在继续两党联合执政的前提下组阁;在24日召开的临时国会上,麻生将接受众参两院的首相指名,正式成为日本第92届首相;翌日(25日),将作为政府首脑访美,并出席第63届联大;29日,举行施政演说;10月1日至3日,将在众参本会议上接受国会代表质询。麻生政权的确立,标志着因前首相福田康夫闪电辞职而造成的近一个月的政治真空暂告结束。

与史上多数党总裁选举一样,由于一个人气指数一峰突起、寄党内厚望于一身的候选人的存在,在选战阶段的政策论战往往得不到充分展开便匆匆收场,乃至国民还未弄清若干候选人的派别色差和政策区别,一名首相便迅速产生并火爆登场了;而其“政策”,也多系上台后与党内各派及在野政治势力“调整”的结果。这是日本政党政治的不幸,更是日本国民的不幸。小泉政权前10年,走马灯似的换了9位首相,好容易换来了小泉5年半的长期政权;其甫一谢幕,“马灯”眼瞅着又开转,不到两年时间,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已三易其主。过于频繁的选举与过于敷衍的政策“论战”,使东瀛政治生态日益荒芜,国民不胜其烦。而对执政的自民党来说,政权支持率的低迷,导致政治凝聚力涣散,深度经济改革措施渐行渐远,不仅浪掷了政治资源,毒化了政治环境,而且已在相当程度上威胁到执政党的执政权威和地位———之所以江山尚未易手,并非是自民党差强人意,而是因为缺乏实力足以对峙的在野党,这也是日本与理想的两党政治之差距所在。

理论上,麻生政权任期将持续到本期国会任期届满的明年9月。但在执政党掌握众院,而参院被控制在民主党手中的所谓“较劲国会”的结构性矛盾中,如果挨到任期结束,自动下台的话,不仅将再次经历民意的严重考验,而且几乎注定会在接踵而至的总选举中落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被动为主动,一面力求打破目前国会较劲、国政分离的闭塞状况,一面伺机解散众院,提前大选,趁政治资源尚未丧失殆尽之时,谋求连任,以期成就“长期政权”;如有望在本期临时国会通过本年度修正预算案的话,那么好歹等预算案通过后,再行解散———此乃麻生的如意算盘。

对此,从党内及执政联盟的公明党方面传出“解散宜早不宜迟”的声音:一方面,一旦进入修正预算案的讨论,难免导致绵绵论战和难产,保不齐内阁支持率又会下挫;另一方面,受美国次贷危机升级的影响,日本经济的衰退已如箭在弦。而一旦衰退加速,政权支持率的狂泻必至。横竖解散的话,趁政权刚刚起步,能多少维持民意支持时实施方为上策。因此,本期临时国会开幕即解散,下个月(10月)举行总选举的“路线图”正在执政党高层变得清晰起来。即使往后抻的话,一般来说也抻不过年内。

也就是说,本届麻生政权的基本定位依然是“后福田”,能否顺利过渡到作为长期政权的麻生政权,尚取决于接下来的总选举。换言之,此番总裁选举,至多是总选举前的彩排而已。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麻生政权已然成立,但“日本丸”的航向却尚未确定。不仅航向,从严格意义上说,连这艘轮船的船长是谁,由谁掌舵,都尚在未定之天。

至于“后福田”时代的中日关系,从麻生在选举前的政策阐述来看,受制于舆论和经贸,以其力倡的“自由与繁荣之弧”为代表的对华强硬论很可能会受到政策性遏制;不过,联系其一贯的政治成色及拒绝把日美中看成“正三角形”等的表态来看,中日关系好过福田时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陈丹青:大学教育烂到这步田地!

熊丙奇此前几本书,我曾勉为其难,写过两次序,私下巴望他可以休矣:作贱教育的好汉谁在乎批评?谁读这类书?且看过去数年他所揭示的种种问题,只见得变本加厉,愈演愈烈,然而丙奇不知吃错什么药,他对教育的批评也竟愈演愈烈而变本加厉了。这不,新书《教育熊视》又写成了,二十多万字,电话里要我再来说几句。

我讨厌丙奇的书。辞职那一阵,我多少是在愤怒中,看了他的书,转为惊异与恐惧:原来大学教育这笔烂账烂到这步田地,大学还算是大学?教育还能叫教育?可是再三再四翻阅这等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烂账,无异于苦刑,说实话,我不打算阅读这本书。这书虽是新写成,其中列举的罪孽还不都是教育的旧病与顽疾,丙奇只是剥皮抽筋从中挖出新的创口与溃烂,摊给我们看。我不要看,然而我不忍回绝丙奇的恳求。

好在另有教育界几位同志对此书先有评论,我比较认同人民大学顾海兵教授的反问、追问、诘问:

“中国有真正的大学吗?”

是的,以顾海兵列举的历史标准与世界标准,他有理由质疑中国目前的大学不是“真正的大学”。但我忍不住又想反驳他——有没有大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真正的教育和教育者。抗战八年,西南联大失去京津两地庄严体面的校舍,论规模、论条件,根本谈不上一所现代国家的大学,可是教育者的意志和教育自身无可遏制的能量,不但不曾挫败,反而发扬光大,不然,哪来日后出自西南联大的几位诺贝尔获奖者;再看文革十年,大学停办,然而出于对教育的渴望和教育那点最后的尊严,教育,曾以无法置信的潜在方式顽强潜行于遍地浩劫的中国,多少人私相传授种种思想、技术、学科、文艺,不然,哪来1977年恢复高考后那群迄今最优秀的考生?

有没有大学,没关系,甚至是不是大学,也非要点——中国从前遍及民间的私塾和书院,并不是今日的中学大学,而一代代文人士子便从那里走出;欧洲中古守护知识传递文化的修道院,也不是今日的大学,而顾海兵列举的西方大学史正脱胎于无数寂静的寺庙——不消说,顾先生强调的是对当今大学教育的普遍质疑,即学术行政化、大学衙门化、权力市场化,以至于校园官员多到“处级干部一礼堂,科级干部一操场”,而且级别荒唐:“校长等于副部长”,更兼权限暧昧:“又管学校又办学校”……等等等等。

于是问题来了:当所有大学的实质蜕变为政府架构,教育的主宰分明是官僚阶层,行政管理的模式无异于党政机关,招生办学的宗旨演成公然的利益游戏,那么,大学之所以是大学的神圣职能,已在大学校园内就被亵渎,教育之所以是教育的价值核心,已在教育过程中被粗暴遞夺——然而这还不是最荒谬的事相,事实是,如此有名无实的大学,仍旧被称为堂堂“大学”,如此滥竽充数的教育,仍然行使着国民的“教育”,一如北大清华南开中山,早已不是历史所铭记的名校,但仍然号称北大、清华、南开、中山,而这些大学的“名”,这些大学的“牌”,被无限夸大、被刻意抬高,以之吸引考生、申请经费、占据资源、换取利益,谁都明白不再是行政官僚为大学服务,而是大学为行政官僚服务——这样的大学,真不如没大学,没有大学的时代,渴望教育的人们还有营造大学的可能,一旦遍布以上这样的“大学”,则当前謦竹难书的伪教育便只剩一项是“真”,即过去的校名。

所以顾先生的诘问“中国有真正的大学吗?”,似应改为“中国有这样的大学”。熊丙奇的第一本书叫做《大学有问题》,问题是,如今中国只有“这样的大学”——怎样的大学呢?我想不出名目;倘若我将要投考大学,我别无选择。这才是“真正”沮丧的事实啊。

临了请熊丙奇明鉴:以上敷衍之辞也该算作“伪评论”,因为这本新书我真的一个字也没有读。

(继出版《大学有问题》、《体制迷墙》之后,著名教育问题研究学者、上海交大教授熊丙奇所著新作《教育熊视——中国教育民间观察》近日由东方出版中心出版。熊丙奇表示,该书所得版税将全部捐献给灾区的学校教育。

韩寒发帖猛批作协副主席,韩白之争2正式上演

近日在网络上,韩寒再一次成为了热门话题。被网友们戏称为“韩白之争2.0”的大戏再一次开始。

事情缘起于某网站举行的“全国30省(区市)作协主席小说竞赛”。所谓作协主席小说竞赛,即由各地作协当家如刘庆邦、谈歌、叶文玲、蒋子龙、杨争光等30位中国当代作家,在网络上以小说形式展开“对决”。明年6月决出胜负,冠军将获10万元奖金。而在活动仅仅启动一周后,已吸引300万用户前来浏览,单部作品阅读量达10万人。

根据组织者言,本次活动是为了“通过人气日增的网络平台,为中国文学注入活力”。而除了已有的创作实绩外,参赛者作协主席或副主席的头衔和身份,更为网友所津津乐道。

而大赛开始没几天,在网上已经变得热闹非凡。首先比赛被网民发现本次比赛可以“刷票”,即任何人都可以无限制的投票,引起网民的质疑;紧接着是河南省作协副主席郑彦英的参赛作品“从呼吸道呻吟”被网友们指责为“标题党”。而事情发展到最后,则变成韩寒与郑彦英的网上口水战。

韩白之争2.0

有网友发现,被称为新生代的韩寒前日在其博客中点名讥讽其作品《从呼吸到呻吟》。

郑彦英也不甘示弱,在第二天早上7点就在自己的网络博客发表文章,说自己非常惊讶,并指责韩寒“信口雌黄”,情绪激动。称韩寒指责其“博文称是靠领悟文件什么的才开始写作,未免太武断,不了解这一批作家不要紧,不要随便给他们下定义,一个轻浮到这种程度的人,肯定连他的父母亲想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他的父母健在不健在,健康不健康我不了解,正因为我不了解,我不会说他的父母自在哪种生活状态。”更说出了“要是我当韩寒他爹,那下一秒就把他打死”这一句话。

同时,作协作家们最看重的官位排序也成了其批判的论据之一。韩寒说大赛中没有作协正主席,被批评为“狂妄自大”,因为参赛者中有吉林省作协主席张笑天。郑彦英最后说,他过去常在网上看年轻一代的作品,包括韩寒的,他喜欢他们的新锐,虽然他们作品中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他从来没说过。

而没想到,郑彦英的数百字却引发了韩寒的长篇大论。韩寒在当天又迅速更新了自己的博客回应。并甚至把郑彦英的博文贴到了自己的博文上,用典型的“韩式语法”逐条反驳。韩寒认为郑彦英是“拐着弯骂人”和“心态没调整好”。面对郑彦英对韩寒这一代年轻作家的指责,韩寒认为:“作为写手,虽然我们年龄不同,但是平级的。”同时,对于郑彦英称其不是靠领悟文件才开始写作的,韩寒说“那是当然,要不您不就变成新华社的社论员了,您是作家,酒肉穿肠过,文件在你心。”

韩白之争也引起了网友们热烈的反响。有不少网友支持韩寒的观点,并称作协作家们“该在哪里混就在哪里混”,而对于“要是我当韩寒他爹,那下一秒就把他打死”这句话,更激起了网友们的激烈反应。不少网友编写博客,讥讽称“和有的作协主席抄袭别人的作品,有的作协主席写‘纵作鬼,也幸福’相比,‘当韩寒他爹’这话,不能算太丢人,而且值得回味。”

网友热评

应学会冷静应对批评

根据网友的评论我们可以发现,第一个被网络炮轰的郑彦英的反应颇有些激烈,也是可以预见的。但是,一个开放性的网络必然带来开放性的评价。这也是中国社会往后的发展方向。那种只有一个声音的时代已经过去。所以联系如何体面而冷静的应对他人的批评,也许不仅仅是作协主席要做的事。

附:韩白之争

2006年上半年,韩寒与文学评论家兼书商白烨引发“韩白之争”,随后作家陆天明、其子青年导演陆川,以及大陆著名音乐人高晓松相继介入论战,成为一时之网络热点。韩寒在blog中对以上诸人进行了嘲讽,并写有粗口,事件最后以白烨、陆氏父子、高晓松相继关闭个人博客为终结。

谁更有理呢?

中国作协们为何围剿韩寒

韩寒这孩子又惹祸了。

他在各地方作协的老作家领导集体上网作秀时再次表达了对作协和老作家的不屑。于是,惹来众老怒。有的说要是自己是他父亲立马就杀了他,有的说他太无知,有的说他功底差,温和一点的说等他长大了就知道老作家的价值。

我不是作家这个圈子的,也不是读者这个圈子的,可看了众作协们对韩寒的“围剿”,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我看过韩寒的几本书,觉得不错,也推荐给过儿子。可是,在网上写作和杀打、教育韩寒的老作家,恕我无知,我是既未看过他们的书也没听说过他们的名字。

我的意思是,韩寒其实是靠其作品立足江湖的,而杀骂教育他们的老作家们虽然可能写过很多作品,但是,没人看或者很少有人看。他们也许是靠作协的头衔立足江湖的。

好象韩寒和我这个中年人一样,并不是完全不尊老不看老。韩寒对鲁迅就很尊重,对很多世界名著的作家都很尊重。就我来看,韩寒因其阅历的缘故,虽然还没有写出流芳百世的巨著,但是,他的文字真实幽默,敢于面对现实世界,所以读者广泛。更重要的是,他敢于叫板“权威”和“更权威”的作协。韩寒,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是80、90后精神的符号。韩寒的粉丝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中国社会从古到今就是一个“死人抓住活人”、“老人教育小孩”、“放火州官不让百姓点灯”的国度。所以,韩寒,你这孩子太幸运了,你只要闭嘴你还是个老人夸的新秀作家萌芽作家。中国的协会是不会解散的,死人也不会。毒奶粉喝死了那么多孩子,奶粉的协会是不会解散的;中国男足踢输了那么多场该赢的足球,但在家门口会长终于栽了,但足协还是那个足协,地产中介倒了一片,地产中介协会还很兴旺。

中国没有好的中老作家吗?当然有。入了法国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行健原本是中国作家啊,蜚声世界的重庆女作家虹影不是也刑满后在海外漂泊吗。因为,他们不是作协喜欢的人。韩寒,你已经很幸运了。但是,你要小心。

因为,那么多老人在围剿你,甚至有人要“杀”你了,韩寒。

韩寒连环骂 作家“群殴之”

无论骂人与被骂,韩寒都是赢家

最近的文坛甚是“热闹”,代表了文坛中两种最鲜明群体的直接碰撞,一方是以人气十足的韩寒为代表的“80后”青年作家群体,而另一方则是有官方背景的所谓“正牌作家军”。事情的缘由很简单:2008年9月,“30省市作协主席网上赛小说”活动开始,因为河北省作协副主席谈歌和河南省作协副主席郑彦英与韩寒的“骂战”而广受关注,许多作家纷纷撰文,网友积极跟进。郑彦英接受采访时表示,与韩寒的骂战只是一个误会,他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许多人把这次活动认为是传统文学与网络文学的一次握手,对中国文学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但作家们刚把作品贴到网上没几天,就引发了与韩寒的骂战。首先是河北省作协副主席谈歌在听闻韩寒“如果我当作协主席,下一秒就解散作协”的言论后,以牙还牙:“要是我当韩寒他爹,下一秒就把他掐死。”

随后,韩寒以《领悟》为题在博客上回应,称这次活动只是为平时赋闲在家的作协主席们整了点事做,从活动筋骨和延年益体上来说都有很大的意义。同时还“点名批评”小说《从呼吸到呻吟》是标题党。这自然引发了该小说的作者河南省作协副主席郑彦英的不满,郑随即撰文《人不能无耻到信口雌黄》引发了与韩寒的骂战,这样,新老两代作家之间的口水战抢了30个作协主席打擂本来的风头。

郑彦英回应:希望他沉下心来做学问

虽然韩寒将《从呼吸到呻吟》奚落为标题党,但截至9月22日晚8时,郑彦英的这部作品的点击率雄踞榜首。说到与韩寒的骂战,郑彦英说:“虽然他讽刺我什么主席不主席的,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包括张悦然这一批年轻人。”说到之前为何批评韩寒狂妄自大时,郑彦英表示:“我也曾经年轻过,那时候的我也非常浮躁,希望他能沉下心来做学问。现在看来,起码他研究了我写的批评他的文章。”

赵凝声援:韩寒算“折腾专家”

著名作家赵凝在博客上撰文:我在北京作协当过6年签约作家,从没见过韩寒所说的“看文件写作的作家”。北京作协拥有一大批像张洁、刘恒、邹静之这样的优秀作家。北京作协每年对签约作家的创作量还有特别的要求,决不像韩寒所想像的那样。韩寒的“别扭劲儿”根本没用在写作上。他是一个姿态激进、作品平庸的作家。韩寒就跟一个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跟“作协”家长闹一闹别扭,以示自己有“多可爱”,目的无非是想多分一杯牛奶、多讨一块糖吃。韩寒的反叛都用在闹别扭上了,到了写作时已力气耗尽,七拼八凑,胡乱写写,味道淡如白开水。韩寒应该算是一个“折腾专家”,而非一个“作家”。“作协”又没抬着八抬大轿来请你,你跟作协撒娇干嘛?想在文坛扮硬汉,你的作品还太软了点。

谈歌解释:打死韩寒是一个比喻

因为韩寒曾戏说:“如果我当作协主席,下一秒就解散中国作协”。近日,湖北作协副主席谈歌还击:“要是我当韩寒他爹,那下一秒就把他打死”。不过,谈歌解释:“我的本意是指韩寒当作协主席解散中国作协,就如同我当韩寒他爹把他打死一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只是一个比喻,或许这个比喻不恰当,但我绝对没有要骂韩寒的意思。我们两个无冤无仇,没必要骂韩寒。”

网友旁观

观点A 文坛久违的畅快之风正在回归

看了这篇回应之文,我第一反应是大怒:怒“韩寒辈们”颇有“孙行者”之嫌;然后我又有些喜了:喜的是中国文坛久违了的畅快之风似乎正在回归。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舞弄文字的80年后群体,个个激情如火,把玩文字毫无框框,且都是在真正的市场“大海”中磨砺摔打,并唤起了鸣者无数。相比之下,我们文坛中的“正规军”们,却衣食无忧,大多习惯于“坐家”的生活,作品虽有“主旋律”之名,却多远离于百姓生活之外。

观点B 这种反击方式没水准

挺韩派认为,韩寒的批评有道理,点中了所谓某些专业作家的痛处。同时,也对郑彦英在博客中关于“问候”韩寒父母的言论感到不爽,认为这种反击方式“格调低下,很没水准”。不过,也有网友指责韩寒目中无人且说话刻薄讨人嫌。还有网友认为,韩寒打嘴仗是为了提高曝光度,“你关注他就是上他当了”。

观点C 文人不能相轻

不过,也有网友对两位文坛举足轻重的人物如此打嘴仗有些失望。网友认为,作品本来就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别人提出意见也很正常,大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如此互相谩骂,只让人感到“文人相轻”,却见不到一点文化内涵。

辛  可:洋人揭黑幕与“干涉内政”

毒奶粉事件正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国人谈“奶”色变。可就是十天之前,国内的生产厂家、广告代言人和质检部门还在用自己的信誉为这些有毒奶粉背书,中央电视台等权威媒体大肆对三鹿奶粉进行正面宣传,而中国公众很少有人知道三鹿及另外一些国产品牌奶粉的危害。如果没有新西兰总理越过河北地方政府直接知会中央政府,可想而知,懵懂的孩子们至今还会饮用着这些名牌产品。

眼下,这场由洋人揭发而引起的扫荡毒奶粉事件继续发展,除奶粉外,液态奶及相关产品中三聚氰胺含量问题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而且,对奶品安全的质疑,已经远不限于三鹿一个品牌,由于毒奶粉事关儿童的生命安全,民众对这一问题表现出强烈的愤慨,已经使毒奶粉事件成了奥运期间最大的公共事件之一。眼下,国内媒体在报道毒奶粉问题上遭遇了宣传部门的限制,但是,当这一事件成为举世关注的话题之后,中国政府面临一个巨大的矛盾:按照传统管制习惯,政府可能担心铺天盖地的报道会对官场掀起强大的问责浪潮,进而影响“社会稳定”,但是,由于事关千家万户的生命健康,对报道的限制和封杀,一般来说只会引起人们更多的怀疑和揣测,而对食品消费来说,怀疑和揣测本身更容易毁掉整个行业的全部可信度。

在这样的矛盾状况下,中国政府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和技巧,才能化解危机。长远来讲,这样的舆论声讨可以促使中国政府真正担负起食品质量监管的责任,或许,在这次事件之后,中国的奶产品质量安全将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至少,三鹿毒奶粉的东窗事发,给了我们一个改善食品质量的契机。因此,我们必须对新西兰总理以及参股三鹿的新西兰企业天然公司表示敬意——早在八月份,得知三鹿奶粉含有三聚氰胺后,天然公司就多次要求收回问题奶粉,但遭到管理层及河北省石家庄市政府阻挠,无奈之下,天然公司选择了向新西兰政府求助,最终由新西兰政府揭开了毒奶粉生产的黑幕。

事实上,危害中国公众卫生和健康问题的黑幕,已不是第一次由洋人揭开。

2003年SARS爆发之初,中国政府试图掩盖真相,卫生部长张文康公然对媒体撒谎,面对国外舆论的大量质疑,国内媒体一度被迫装聋作哑,最后,世界卫生组织对中国发出的旅游警告使中国政府不得不承认问题的严重性,进而对中国民众开放了SARS信息。

另外一个相似事件是原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的翻船落马。2006年,“一家外国公司”的揭发使中国医药体制的安全性问题在海外引起轩然大波,终于,三届总理批示都没有解决的药品监督黑幕被撕开了口子,于是,医药系统管理混乱,致使假药横行、药品价格扭曲性上涨的问题成了国内的公共话题,而本已退休的郑筱萸也被当作一个腐败官员的典型,以毒针注射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在以上三起事件中,公共卫生或健康问题的黑幕要么由外国政府、要么由外国公司、要么由国际机构予以揭露,并促使中国政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而采取行动结束因体制僵化导致的行业陈疴。在这些事件中,很多情况下,西方社会的压力作用大于国内有关人士的努力,比如郑筱萸案中,医疗系统有一个叫高纯的正直之士,用了十一年的时间“至少向国家药监局寄送挂号信100多封、特快专递42封、电子邮件400多封,发送电报二次,拔打电话500多次,去访21次”对药品生产中的违法行为及监管无力进行揭露,但最终的结果是被强制下岗、殴打,却未能使药监黑幕为公众所知;即使在2003年的SARS事件中,蒋彦永医生虽然首先揭露了SARS真相,却也只能在海外发出声音,无法对广大的中国民众进行全面预警;至于奶粉及液态奶的产品质量问题,对善于从国内网站搜索信息的少数网友来说,从来都不是秘密,业内人士更心知肚明,可是,最后还要靠洋人的压力,才能还中国民众以真相。

在这几起事件中,洋人或通过政府、或通过企业、或通过国际组织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最大的诉求不过是信息公开。在一个正常社会中,这一责任仅由媒体即可承担。可是,由于中国政府对媒体的强力管制,没有国际力量的介入,我们就难以获得天经地义的真相,从而使问题的严重性最大限度地被全社会认知,最终得到较为妥善的解决。

也就是说,在解决中国社会制度性弊病的问题上,国际社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力量,有时甚至是不可替代的力量。在SARS、毒奶粉、郑筱萸案中,它们居功甚伟,就连一贯不喜欢外国人插手的中国政府也无话可说,而只能对首先提出这些问题的洋人们予以配合。

这时候,我们听不到外交部发言人对洋人“干涉中国内政”的千篇一律的抗议。然而,按照中国政府的标准,洋人们事实上已经干预了中国内政,比如说,药品监督和食品安全监督问题,本属中国政府有关部门的权力,是一种必须由权力实施,也必须由权力承担责任的行为,SARS事件中世界卫生组织更是参与了对发病情况的调查和监督,如果说这不是干预内政,还有什么是干预内政?

但在中国境内,无论政府还是民间,都没有对这样的干涉提出抗议。因为没有理由提出抗议!在食品卫生和健康问题上,尽管世界的关联性决定了中国的问题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其它国家民众,但主要事关中国民众的安全与福祉,如果说这是干涉内政,那么,我们要大声欢迎和感谢这样的“干涉”!

然而,在事关人权、法治与民主等问题上,国际社会似乎却总以另一种面目出现,时至今日,我们仍可从外交部发言人等官方人士之口,听到对洋人干涉中国内政的义正词严的抗议,仿佛在卫生与健康问题上显得富于爱心的洋人,转瞬就会成为“蛮横”、“强权”、“霸道”的化身。

洋人还是那些洋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说卫生和健康是人类的共同需要,那么,人权、法治与民主呢?我们知道,人权、法治与民主均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予以认可,也就是说,官方已经承认了它们的合法性和必要性。那么,为什么洋人对中国人权、法治与民主问题的关注和压力,就会成为干涉内政的表现?如果说压力本身即是干涉,那么,SARS、毒奶粉、毒饺子、药品监管问题上压力就不是干涉吗?

看来,“干涉”或者不干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涉”的内容。首先,健康与卫生问题一旦被揭露(哪怕是在海外被揭露),终会直接或以出口转内销的方式,为民众所知,信息封锁往往引起更大的质疑和恐慌,信息时代,封堵的效果基本不会见效,因此,中国政府如果要抗议,就只能对疾病或毒素进行无效的抗议;其次,卫生与健康问题上与国际社会的对抗,只会使中国象一个病毒扩散源,引起整个世界的不屑与恐惧,从而使中国产品出口遇上铜墙铁壁,而出口早已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发动机;最后,中国政府可以创造性地发明出中国特色的“人权”、“法治”、“民主”概念,却无法创造出中国特色的SARS病毒、无法创造出中国特色的三聚氰胺。三聚氰胺就是三聚氰胺,吃到人肚子里会引起病变,外国人不能吃,中国人也不能吃,这由不得中国政府狡辩。

所以,对中国政府来说,抗议与不抗议,就成了一个双重标准的问题:在抗议无用的时候,即使洋人干涉了中国内政,它也不会抗议,任由洋人“干涉内政”;而在洋人干涉力度有限或完全无力干涉的领域,它会随时使用“抗议干涉内政”的民族主义话语。

但如同需要卫生和健康一样,中国人同样需要人权、法治与民主,既然全人类对“毒”与“非毒”有着统一的物理承受标准,我们有什么理由说人权、法治与民主不是普适的价值准则?

因此,由卫生与健康问题上中国的“不抗议”,中国民众应该举一反三,认清中国政府在人权、法治与民主等问题上屡屡对洋人“干涉”进行抗议的实质。我们需要卫生与健康,也需要人权、法治与民主,洋人对中国“内政”的“干涉”,如果是在中国政府不作为的情况发起,而“干涉”的最大受益者是中国民众,那么,这样的干涉就是值得欢迎的。

在毒奶粉事件成为焦点舆论事件的时候,我们应该将这样的“干涉内政”从贬义词词典里清理出去了,至少,不要一听到中国政府对“干涉内政”的抗议就跟着跳脚。

野  火:一杯“狼奶”,毒化一代民族

毒化的生命

一杯有毒的三鹿乳制品可以毒倒成百上千的婴幼儿,但放倒大人的案例却鲜有所闻。大概是因为我们大人每天都在不知不觉和怡然自得中已经慢慢适应着也习惯了无所不在的毒食品。仿佛中国人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都已经练就了一副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只是可怜了初生羸弱的婴儿,对毒物太过敏感,还来不及适应就纷纷中招,一个个竟变成了“肾结石宝宝”。

忽然我想起小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那也是一个有关服毒的有趣故事,它就发生在我故乡的一家国营制药厂里。

某日,制药厂里有个车间,其工序就是利用毒蛇的毒液成分分解制成以毒功毒的片剂。车间的流水线上有一个老技工,他的工作内容就是长年与蛇的毒液打交道。年复一年,他不禁感觉机械、单调而无聊。于是,他心生一计,趁其它工友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留下了一点点蛇的毒汁,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中分出那么一丁点蛇毒液,连同盛满水的水杯一道慢慢饮下。当然,开始时的那一丁点毒汁只能以毫克的几分之几来计算。因为他十分清楚,饮服毒蛇的毒液意味着什么。

喝完不久,他似乎感觉肚子里有些许隐隐作痛的感觉,但还不至于难受到要看医生的地步。于是,第二天一早,当他看到自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意识还算清楚的情形下,他就对自己的肌体有了莫大的信心。于是第二天、第三天… …他就谨慎地、悄悄把毒液的剂量一点一点地增加。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隐痛,而且可以不用水稀释就而直接把毒液一口喝下了。这时,殊不知他的肌体,他的血液,乃至他的神经系统都已完全适应了毒液的毒性。或者换句话说,他的血液其实已经与毒液无异,如果哪一天他不慎被毒蛇咬了一口,那么,立马晕倒的不是他本人,反而会是毒蛇自身。

事实上今天我们无数中国人仍处在对物欲横流和精神毒化的麻木之中,尤其是知识分子如我辈甚至比谁都更懂得明哲保身,我们用麻木去淡化苦难,用漠视去敷衍罪苦。虽然我们开始接触苦难的时候,心灵还会有所震动,正如纯洁的童心对新鲜的事物的敏感;然而现在,每天不断在我们耳畔、眼前爆炸的苦难讯息和图像不但早已无法刺激我们麻木的神经,激起哪怕是一点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反而一步步迫使良知通过自我暗示而泯灭,把苦难当成似乎本来就有的合理现象。

由此,我从三鹿奶粉想到那些成色比真大米还要漂亮的毒大米,想到白花花的毒猪油、用墨水染过色的“黑”木耳;高残留农药的“无公害”蔬菜;满街的假药… …大地上遍处是毒,假货、毒食品已成常态。因此有网民索性调侃说,什么都可以做假,除了亲娘还是真的。正因为有助纣为虐式的集体麻木,罪孽滋生的土壤才会如此杂草丛生,如此丰饶肥沃… …

如今,在作假泛滥成灾的中国大地,有谁还敢说自己从来也没有食用过?

三鹿的鬼把戏

现在,三鹿集团因有毒奶粉一事一夜成名,家喻户晓。汹涌的民意短时间内迅速聚集,尽管民间还找不到可以公开释放的渠道。有位网易广州网友的质疑赢得了一片喝彩:“第一,奶农渗‘三聚氰胺’对于他们自己有什么利益可图?什么事情都讲究动机,那奶农的动机是什么?请明示!否则难以让人信服;第二,既然8月1日已经知道此事,为什么没有及时公布,没有及时回收问题奶粉?第三,难道三鹿这样的知名大企业,没有自己的质量检测部门吗?回收鲜奶的时候是给什么要什么,从来不监测的吗?”三鹿集团在事件曝光后才忙不迭地声称是“奶农渗入三聚氰胺,与己无关”,其实不过是企图蒙混过关、寻找替罪羊的拙劣行径。有网友一针见血地指出,三鹿事件如果让奶农做替死鬼,将是国家的耻辱。

随着事件的升级,尘封一年之久的一档央视节目也被网友“挖”了出来,2007年9月2日,央视的《每周质量报告》曾播出一期《1100道检测关的背后》的节目。记者对三鹿婴幼儿奶粉的生产源头到成品出厂的全程如饲料检测、鲜奶检测、奶粉辅料检测、入库检测、直到投入市场等1100道奶粉生产链的各个质量检测环节都“进行了进一步详细调查… …央视记者仔细计算了一下,三鹿婴幼儿奶粉产出的鲜牛奶,经过喷雾干燥、包装检验等1100项检验检测后,才最终运往全国各地。”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是,渗入三聚氰胺的牛奶是如何逃过那1100道“关口”而被制成奶粉的呢?700吨受污染的奶粉又是怎样流向全国而成为漏网之鱼的呢?那号称1100道的检测关口是如何形同虚设的呢?

再来看看厂家为什么要加三聚氰氨吧。各乳品公司收购鲜奶,测试的标准主要是奶的蛋白质含量,说穿了就是氮的含量,尿素作为一种最普遍的氮肥,混入奶中,提高了氮浓度,价格自然也卖得高了;氮肥怎么转化为三聚氰氨的,很简单,奶粉的生产过程就是将鲜奶放在封闭的环境高环境下,然后采取喷雾的方式直接转化成粉状就成了奶粉,而尿素在高温下会产生变化,生成三聚氰氨,于是乎,有毒的奶粉就这样生成了。

还有一个更令人惊讶的事实也被网友揭露出来。“5.12”汶川大地震后,三鹿集团曾向四川灾区捐赠120万元乳制品。这则消息已在三鹿集团的网站上得到证实。5月20日,另据《成都晚报》报导,三鹿集团再次捐赠价值880万元的婴幼儿奶粉。“这样的奶粉能用来救灾吗?”许多网友不禁疑惑地发问。这批奶粉是否会在召回之列?这也引发了网民的强烈关注。而且,对于因食用三鹿奶粉而患病的婴儿的赔偿问题,三鹿方面至今也没有给出任何说法。所有进口奶粉经过检测为什么全部都不含“三聚氰氨”?“这样多这样次的国产品牌,教我如何敢爱你?”连许多愤青网友也忧伤地写道。

9月16日,三鹿集团官方网站首页上方的浏览器标志一度被愤怒的黑客网友改为“三聚氰胺集团”。由此可见民意不可轻侮的力量。

报喜不报忧的潜规则

现在中国的许多事情,往往是不到丑事无法遮掩的地步就会竭尽全力遮掩下去。三鹿早在8月1日就知道奶粉已被污染,却迟迟不予公布。这就像非典一样,尽管北京几乎每家医院都住有非典患者,可北京市长、卫生部长都还是要试图瞒天过海地对外宣称,北京一直是非常安全的,北京没有一个非典病人。

这次奶粉事件眼看已刹不住阵脚了,三鹿集团才临急抱佛脚,开始找奶农为替罪羊了。这也似乎成了地方利益集团处理重大事故的“潜规则”。事前如果有人胆敢突破言论禁区揭露真相,则成为大逆不道的罪过,轻则警告,重则坐监。即使要披露某些真实的东西,也只能是官家出面,他们才拥有独家说话权。例如,这次四川地震中德阳市广汉中学教师刘绍坤作为失去孩子的家长,因不满当局限制和封锁真相的做法,他自己数次走访重灾区的都江堰、什邡、北川、绵竹地区,拍摄了一些倒塌的教学楼照片,并把照片公布在网上。他要用这种揭示真相的办法表达对“豆腐渣教学楼”的愤怒。可是很快被当地警察拘捕。随后宣布对他处以一年的劳动教养的处罚。

对此,作家余杰这样分析:“那么多的学校倒塌,显示了当初学校建设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不法商人和贪污官员大捞了一把。学校,教育系统的建设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额,这些官员跟商人的这种勾结贪污,也是天文数字一样的黑洞。所以,只要牵一发即动全身。” 不错,我们只有稍微细心一点,就会注意到,政府为着进行“危机公关”,不论是温总还是胡总,在安抚灾区民众的几次电视公开亮相中,都只字不提“豆腐渣”这三个字。因为在官方看来,这肯定是“泄露国家机密”的敏感词汇。虽然实际上这是连普通老百姓都知晓的真相。然而,政府却不敢面对真相。试想,如果这一层层真相被彻底揭开,那么,很可能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从中央到省市,从省市到乡镇那一连串的利益共同体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试想,三鹿集团现在每年给当地政府缴税达6亿人民币之多!这对当地政府可以结成一种多么牢固的利益共同体?

当然,这里所说的利益共同体并不仅仅专指上层机构,它已经小到我们日常生活中所接触到的方方面面。从职权来看,它是从一个小到没有级别的九品芝麻官如街道办事处的老大妈,直到中南海的衮衮诸公概莫能外。所以,每逢关键时刻,大小官员都会自觉守住那条动摇政权基础的信誉底线。其它可以谈,而事关利益共同体的雷区则免问。媒体更是自觉守住舆论一律的底线众口一词。谁在这点上不听话就端掉谁的乌纱帽。

中国为什么实现民主宪政如此之难?早在上世纪初,鲁迅就对中国人骨子里由来已久的奴性有过非常深刻的揭露。“中国人向来因为不敢正视人生,只好瞒和骗,由此也生出瞒和骗的文艺来,由这文艺,更令中国人更深地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甚而至于已经自已不觉得。” (鲁迅《论睁了眼看》)。看看当下的中国人,即使是在最底层的芸芸众生之中,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物质利益意义的结合而鲜有温情友善可言。

狼奶的毒化

20世纪70年代末,在经历了反右派、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等史无前例的三大灾难后,人们沉痛地发觉,这些灾难的根源之一是:“我们是吃狼奶长大的。”20多年过去了,偶然翻阅一下我们的中学历史教科书,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我们每一个人其实还在继续吃狼奶… … 尤其是毛时代后的国人特别是知识分子大都浸泡在意识形态毒化的水土、空气中慢性中毒而不自知。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对纯良人性的污染。在三鹿奶粉抛弃了民族企业应有的责任和良心的同时,我们对孩子的另一种重要的必需品——教科书里,几十年都被一以贯之地加进了“我党”所希望的意识形态添加济——“狼奶”。课本里的“人性”等去掉了,孩子们没有了纯真的天性,现实中的三鹿在不满足于全国销量第一的 “市场占有率”这个标准下,公然开始投毒了… … 人性之善尚在我们的想象范围之内,而人性之恶却是我们的想象远远无法达到的。天真的孩子们,怎样相信你们的爸爸和妈妈,会给予你们绿色的草地,干净的空气,放心的食物?现实中,并没有那么如意的事。从你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让你看到这里可恶且悲惨的事,作为人父的我,想说的是“我拿什么来保护你—我的宝贝!”

何况,我们这几代人,喝的是狼奶。加上无数知识分子以至于最底层的愚民几十年来一边饮用着专制思想烹制的狼奶,一边浑浑噩噩地维护着体制的权威,维护着虚无的信仰。于是在专制文化的长久熏染下,渐已习惯了被专制毒化的空气。而人是习惯的动物。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是一种不知不觉不加思索又不容易改变的行为。习惯经过反复,会不知不觉变成一个人本能的一部分。我们的国人不论男女老少,从小浸泡在被毒化的精神即意识形态的宣传灌输之中,正如三鹿奶粉在这么多年来,许多人喝着并不自知肌体已经悄然发生着改变一样。正像本文开头所描述的那位对毒液已经完全适应了的老技工一样,我们反而变得不太习惯饮用无毒的甘泉——普世价值观和人类的公义,甚至蜕变为中国实现民主宪政的无形阻力。

这么多年来,我们几乎都是在牢固铁幕的封锁下喝着“狼奶”长大的,我们脑袋中某些深刻的记忆以及凭此记忆而形成的“思想”、“文化”今天已很难清洗或者删改了,甚至我们连这种意识与反省能力都逐渐弱化。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从这个意义而言,一个民族在其专制文化的“狼奶”哺育下所产生的奇特功效甚至比奶粉之类的食物中毒更能毒化一代人。

艾  鸽:诀别歌

中国卫生部证实,2008年9月21日止,全国因食用含有三聚氰胺奶粉而患病的婴幼儿数目已经迫近5.3万人。 (博共有52857名婴幼儿被送到医院接受诊治,其中12892人需要住院。确诊患病的5.2万余人当中,82%年龄低于2周岁;在住院婴幼儿当中,104人情况属严重。 另4人已经死亡。另有网友认为:已有五千万婴孩肾中毒。而作为孩子们,到临死都只知道喂他们吃毒奶的是母亲。天下母亲又在代谁受罪过?
  
  
   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 如果我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也不该喂我毒奶啊
   我刚学会的第一词就是 妈妈
   早知道这世间迎接我的是一具小棺材
   妈妈啊 怎么忍心让我睁开眼睛
  
   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 我还不知道什么叫选择
   也不该喂我毒奶啊
   我的第一个微笑就献给了你 妈妈
   并不是我非要来到这个世上
   妈妈啊 是你为了爱情而怀上了我
  
   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 是后悔我吃了你的奶
   也不该喂我毒奶啊
   我可以一口口地退还给你 妈妈
   你就这样眼看我挣扎着死去
   妈妈啊 不肯给我赎罪的机会
  
   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 也许我不应该哭
   也不该喂我毒奶啊
   我没有别的乳怀可以拥抱 妈妈
   这是谁导演的一场恐怖游戏
   妈妈啊 玩得太残酷我害怕
  
   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 也许是我不该来到这个国家
   也不该喂我毒奶啊
   如果我有能力说句话 妈妈
   求你不要告诉我还有来世
   妈妈啊 我这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