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列“21世纪全球50位作家” 马建“红尘”未了

 

想到要写马建,不仅因为他是一位着作等身的名作家,也不仅因为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事实上,有名气的作家多如恆河沙数。如果说马建有什么特别,在於马建就是马建,他不仅多才多艺,重要的是他无论处在社会最底层,还是跃登「21世纪全球最重要50位作家」

之列,都能守住他的笔和道德底线,关怀社会,见证历史,鼓吹人文精神,不平则鸣.

写作是内心最真实的呈现,作家是时代心灵报警器,必须见证历史,而作品就是时代的产物。这是马建贯彻始终的信念。他指出,在极权社会,作家是唯一能用笔说实话的人,不是非要捍卫什么,而是对生存环境表达人起码的要求,对社会的不文明表达看法。

相对於一些攀附权贵的御用文人,马建一针见血地说:「如果你对你的时代视而不见,你不能算是一个作家,更不能说你是个文学家。」

以「亮出舌苔」成名

1987年,马建曾因发表一部以流浪经历为素材、描写西藏风俗的小说《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受到中国大陆全国性点名批判,从而引发大陆文坛一场政治风波。此后长达1年,他的名字和作品被禁止在大陆报刊出现.

20年后的今天,他的多部作品被翻译成20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地出版。2005年法国文学月刊《阅读》选出代表本世纪的全球50位作家,马建是唯一入选的中国作家。

2001年,他以长篇小说《红尘》英译本入围美国克鲁雅玛(Kiriyama)亚太平洋图书小说奖;2007年,再以《亮出你的舌苔》二度入围克鲁雅玛奖,并同时获英国独立外语文学奖。2002年,《红尘》英译本一举夺得英国托玛斯?库克国际旅行文学奖。

《红尘》是马建当年在中国穷乡僻壤流浪三年艰难跋涉的见闻。英国《观察家》报2001年6月10日刊出文学评论家马斯登(Philip Marsden)评论此书的「一国之尘」,称讚「这是一部极优美而又发人深思的作品,也是一部新的Wild Swans」。

马斯登指出,《红尘》这本精彩的书在旅行文学中并不多见。「这段旅程艰险万分,旅行者遇到的困难都被真实地记录下来,如病痛、虱叮、严寒、酷暑、飢饿、疲惫,另外还有警察的抓捕,他被洗劫过,被狗攻击过.在柴达木盆地的荒漠,他被迫饮尿以求生存。在戈壁滩中,他迷路了三天,到了崩溃的边缘。还有一次,他顺着萨尔温河快被沖到边境,险些被荷枪实弹驻守中缅边境的士兵打死……。」

他指出,《红尘》是一个诗人的深思,同时又是一个处在变化中的、面积与欧洲大陆相仿的国家的肖像画。一幅幅中国的自然景色充满了令人眩晕的奇光异彩,人文风景也非常奇特。

在中国甚至海外,马建并非是最出名的作家。近年法国掀起「中国热」,大批中国作家蜂拥而至,书展讲座遍及法国,其中余华和李锐还获法国骑士勳章,莫言、韩少功、王安忆、苏童及哈金等更是书展上的大热门.但《阅读》评委无视「中国热」,在阅读了大量来自世界各地作者的作品后,挑选出最令他们「受感动和启发的作品」,他们认为这些作品可能在未来成为经典,文学风格「出神入化、化腐朽为神奇」的马建因此上榜。

上海《书城》杂志为此感到忿忿不平,在一篇评论中指出,「他们(法国《阅读》杂志)

对东方文学的无知,其选出的亚洲作家寥寥可数,而且也不一定是同辈作家之中最闪亮的……。」

一个不能拒绝的邀请

马建作品能够出版英译本,得力於他年轻漂亮、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的英国妻子Flora Drew.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七○年代,马建的梦想是出国,「离开这个监狱社会」;八○年代马建到了香港,曾发誓不要移民外国,「因为我看到出去的作家几乎都停了笔.偶然几位有作品发表,文笔也丧失了灵气。另外,作家失去了土地,仅得到一个自由的天空是没有意义的。但偶然的一个不能拒绝的邀请,我便离开香港,到了德国鲁尔大学当了讲师。」

马建这里说的「不能拒绝的邀请」,应该指的是有「中国情结」的德国汉学家、鲁尔大学教授马汉茂(后来因患忧郁症不幸跳楼自杀)。

1997年秋,马建的才气打动了爱才的马汉茂教授,居然破天荒从香港把马建「这位既不懂德文,也不会英文,没有任何文凭的作家请到德国大学,教那些只知道德文的学生中文。

这在保守的德国几乎是不可想像的」。

马建在德国的好友仲维光指出,当时许多朋友为他捏一把汗,一般自我很强、有个性的作家,总是受不了约束,而且「面前还有语言那道山」。然而,一年下来,马建既保持住了他的个性,也兢兢业业完成了教学任务。真的让当初不看好的人吃惊,并且敬佩。

仲维光说,马建可能永远是不安分的,总会做出些令人吃惊的事情。就如他不懂任何外语,就要突然舍弃香港,只身一人来到最多只能住四年的德国;就像他在1987年突然以一篇《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引发争议时,他已经到了香港。

到了德国才一年,马建突然对仲维光表示,「这样下去不行,为了专心写东西,要立即辞去教职」,移居英国,专心写作。仲维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中文作家要想靠稿费在西方生活,是不可想像的。虽然鲁尔大学的位置只是半个,并且只有四年,但是对於很多中国文人和知识分子来说,仍然是令人垂涎的。毕竟生活还能有个基本保障。砸了饭碗,往英国跳,无异於向深渊跳。马建怎敢跳向深渊?」

马建却说到做到,义无反顾辞去令人称羨的德国鲁尔大学中文讲师教职,移居英国。有人认为他是被那位后来成了他太太的纯真英国女孩「俘虏」。

不羁的马建,不安分的马建,给人的感觉是「永远的流浪汉」。即使是他已经娶得美娇娘,定居伦敦,不久他却真切理解了「流外丧志」的含义.「特别是一个流亡作家,在外国首先消失了自己的特长,感到赖以生存的语言在另一个社会并不存在,而自己的祖国又一直禁止你的作品发表的现实,更感到流亡生涯的错位。」

另外,失去了语言环境,重新学习一种语言,便对自己的社会也淡漠了。更令人难过的是,「记忆的中国和现实的西方社会的反差太大,如在监狱活久了,已不习惯自由的人般无奈。西方缓慢的生活气氛也和我在中国那种奋斗、战斗或搏斗的精神极不协调」。

马建形容:「我像个赛跑运动员,被放在行走的牛车上。更像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坐在花香乌语的草地上。我体会到了被苏联共产党赶出去的作家的痛苦了。这种惩罚是把你从祖国赶出去,你便像一棵剪下来泡在水里的花,虽然暂时死不了,也活不痛快。」

在家门口成了陌生人

於是,马建又一次返回中国,寻找生命中的记忆,希望「回到写作与现实能互相沟通的心境」。

这是马建的二度回归.第一次是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后,「我实在看不惯五星红旗插在这块自由的城市之中……」回到北京,他「试图在自己曾建立了人生理想的房子里住下来」

,但他一度被扣在海关,不准入境。经过一天的审查,被教导不准接触敏感的人物,把他放了。他把快倒塌的南小街重新装修了一遍,装上了煤气和水池子。「……这自然的气味还能令我守住笔,去描写周围的人和事。当初在南小街53号偷偷聚会的朋友们,有的因六四进了监狱,有的出了国,有的卷进了商业的海潮,成了主席或总经理,价值观变了也就少有了来往。」

马建当初移民到了香港才两年,北京发生八九学潮,中国在震动。马建「发现自己虽然躯体站在了自由的香港,但灵魂依然留在中国,我的梦也从未出国,依然停在南小街的周围。」他感到一个作家假如和自己熟悉并成长的社会脱节的话,他的创作也就失去了灵感和目的。「甚至活着本身也没有意义.也许我这个人就是越过周围的亲情,去与社会建立责任的人。」六四后,他又返回南小街。

他拟定了一个与六四有关的长篇小说计画,开始写中国人被一双无形的巨手撕扯着,人被迫变化着也麻木着。经济的开放,给了大众在商业领域寻找个人价值的实现.但人们向钱看,丢弃了理想和人文关怀。

他指出,中国从毛泽东死了以后,改革开放把破旧的北京城变成一个现代大都会。中国人也有了钱享受现代生活。但在表面变化的背后,中国人被专制控制着思想和精神自由的局面并没有真变化。这是中国人的悲剧。

第二次回到中国,马建发现,「记忆中的北京已消失了」。如果不搭计程车,他几乎到不了任何地方。他曾经居住过的北京南小街已经被一条宽马路取代,「与街上的人擦肩而过时,我发现自己在家门口成了陌生人。」

他感叹,「老北京已随着历史一步步地消失了,就连同它记忆的位置都变得虚假和不可信了。我只能在内心默默记载着它的人世沧桑。」

俯首甘为孺子牛

从前马建爱爬山,爱享受站在高处使自己也变高的感觉.现在他站得越高,「自己便越小,小的只剩下那点还在回忆的思想了」。想当初,他靠一条腿走了大半个中国、爬遍了中国的名山大川也不累。「我感到了岁月的流失。活着的都在时间里死去了。我开始想念懒散地待在床上看着电视的日子。」

他开始怀念伦敦。「这儿的每棵树,每个酒吧,甚至街上的行人都不变,给你一种真实感。在这种不变之内,其实一切都在随着时代而变化,但那就是正常生活,我们活在其中不知觉而已。」

最终,流浪了大半辈子的马建,回到了英国妻子的身边,妻子一鼓作气给他生了两个小可爱,一男一女,人说混血儿漂亮得像洋娃娃,一点不假。

马建笔锋犀利,「横眉冷对千夫指」,却也有柔情一面。他在纽约出席国际文学节期间接受《世界周刊》访问,记者是他20年前在香港的旧识,陪他为两个稚龄儿女买鞋,看他为挑选鞋子爬在地上「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一幕,令人印象深刻。

马建现在英国,名利双收,自由自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别人眼中看来美满幸福。

可是,马建总认为,「作家倒楣的就是,他们总是越过家庭,去关心社会,也许是使命感吧。」

他指出,现在中国很多作家都是「大款」,有房子有车,孩子都出国留学,但对社会的关怀是零。他认为既然选择了作家为职业,就应负起关注社会的责任。因为「写作和关注是融为一体的。你正在写一个小人物,而你周围的小人物正在受苦,你能看着不理吗?你当然要拿出些时间,去签名、去抗议,去帮他们做点什么事。这样就把你的角色给拉出一部分了,但这就是作家和小说家的命运.」

马建很早就表现出他的特立独行,他在伦敦的文友陈晓明指出,马建「在当代文化中的呈现方式就是旁门左道,这个人具有无可争议的多才多艺技能,它们是生活随心所欲的一种表现形式。有谁像他那样不顾一切地热中於摄影,变卖所有的家产到祖国各地流窜,结果是以一本影集《马建之路》武断地结束?就是职业画家也没有像他那样一度把绘画当作生命的顶峰来体验,他是大陆最早的《无名画展》的参与者,他的画如果在专业技能方面不能算是第一流的话,那么,至少在先锋性和个性表达方面是无与伦比的。」

第一位伯乐高行健

说起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行健应该是马建成名的第一位伯乐。马建当时是「无名画会」的成员,他的油画深为朋友们欣赏.当时高行健常去马建的南小街小屋看画、听音乐、谈文学.他听过马建朗诵他的诗,可并不知道他也在写小说.

直到1986年的一个冬夜,马建从西藏流浪回来不久,带来刚写完的厚厚一叠小说稿来看望高行健。高行健回忆:「我看完第一篇便兴奋不已,想不到他小说写得这样成熟,认为无须再作改动。我们喝酒谈稿,通宵达旦。」

马建也回忆,半夜里高行健「进到睡房一直读到凌晨才出来把我弄醒。他认为很好,不要再改动了。」

高行健首先想到刚接手主编《人民文学》的刘心武,向他推荐,刘心武正想为当时一再被压抑受批判的现代主义争一个可发表作品的园地,毫不犹豫,才走马上任,居然不在乎撤职查办的风险,将1987年第一、二两期合刊,全文发表马建的《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没想到立即成为「一大政治事件」。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贺敬之勒令刘心武停职检查,并下令回收这期在印刷厂还未装订完的刊物,同时在全国下达「立即销毁查封」的通知,随后更利用报纸电视展开大批判。

小说刊印时,马建已移居香港,并不知道事态如此严重。高行健庆幸「也幸亏他走得早,否则恐怕也未必能赢得日后这些年自由写作与发表的条件。」

高行健指出,丢开大陆文艺界政治门争的背景,就马建的这篇作品而言,「倒确实是篇现代主义的力作。等先锋文学在大陆弄成了时髦,我宁可说这是一篇好作品,且不管是什么主义……。而马建的作品却一直锋芒毕露,对文学形式的追求并不回避人类自下而上的困境。他冷眼观照人的生存状态,不譁众取宠,才使他的作品总有分量。」

马建经历了东西方两种不同的社会,到香港后的作品同样不媚俗,连续出版了三部长篇小说《思惑》、《拉麵者》和《九条叉路》,一部比一部更有分量。

《红尘》是马建移居欧洲后完成的第一部作品,写的是八○年代中国大陆改革开放初期他流浪三年的经历.高行健说:「我和马建都经历了那个时期,读起来自然亲切。但我没想到他竟差不多走完了中国。一个作家,只能在自己的家园流浪,这毕竟是一个社会的缺陷。好在马建用他的笔做了见证.」

当初在北京任职摄影记者的马建,为什么去流浪?马建说,他的住处(南小街53号)经常人来人往,又放音乐又唱歌,便成了公安局和「小脚侦缉队」的监视对象。「我终於逃不过党的眼睛,两次被抓进公安局交代思想问题.最后一次放出来时,屋里被彻底搜查,连纸糊的顶棚都被撕了下来。」

在中国穷乡僻壤流浪

1983年冬天,马建从公安局给放出来时,警察对他说:「再不老实,就把你消失掉。」他决定离家流浪,「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到没有人能认出你的社会。而这种地方只能在没有方向的路上。」

他准备了水壶粮票,还有惠特曼的《草叶集》。由於没有「党的批准」,离开居住地旅游是非法,他还偷了几张单位介绍信,「就离开了到处是红墙的北京」,开始冒险在全国流浪。

半年以后,他走进了北部的毛乌素沙漠。当时打算只穿过边沿去陕北的黄河。结果,30多公里的路,走了三天。「在色彩如乳房般的沙丘之间迷路了。我发疯地撕着衬衣乱走,眼看坐着活人的飞机划过天空远去。没有尿喝了,就等太阳晒到扣在沙丘的塑胶袋时,舔到点水蒸气。那时,我想到了爷爷在共产党监狱被活活渴死了。」

马建在中国的穷乡僻壤流浪了三年,小说「红尘」便是他这段流浪生涯的见闻。他曾经在街上摆着凳子给人理发谋生,却被抢了包;在集市上给人算命,却被人打昏;在山区倒卖纱巾和尼龙绳,晚上睡在羊圈或树上;也给农民画年画,给人绑沙发赚路费.「也学会骗吃骗喝地走遍了中国……。十万多公里的旅行,我惊讶中国地貌的丰富神祕,更惊讶人民被专治的麻木无知。我徒步走过的一万多公里的路上,七次被群众告发是特务或流氓,被警察追得翻墙逃命。」

有一次,马建迷失在丛林中,加上被民兵追捕,就在走投无路时,一个火球突然在头顶盘旋,并引导他走出12英里,才到达安全地带。

马建深有体会地说:「流浪就等於是在逃亡。在狼群中生存,你只能也披着狼皮。慢慢自己也变得粗糙和不诚实了。在没有同情心的人海中旅行,是比登雪峰还困难的探险.」

1985年,马建终於进入三年旅途最远离尘世的「香格里拉」,疲惫不堪在西藏布达拉宫门前驻足,「我知道,那里面也许有我要走的道。但如果进去再退出来,我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1983年在踏上流浪的旅途前,马建皈依了佛教,并封了法号,他旅行的最终目的地是那片充满神秘感的高原佛国,「那是去赢得思想的自由而投奔的另一个人生舞台,也是去异国他乡的终极方向。而西藏对於封闭的中国而言,就是最遥远的佛国了。我就是怀着那种心态走进了到处是枪口的西藏。」

可是,最后他「发现了一个因被解放而破落痛苦不堪的民族」。他失望地说:「达赖喇嘛逃亡时,一定把最好的喇嘛带走了。」

做为一名受戒不久的佛教徒,马建感到「共产党真是无处不在,而佛和我一样,连自身都救不了,还能拯救谁呢?我感到自己内心的崇敬被冲垮,如病人被迫要伸出舌苔,让医生诊断你生了什么病一样的尴尬。」

现实的政治恐惧与宗教信仰,令他迷惑不解。「因为我的信仰原本就不是从内心生出来,是需要现实的触动,但盼望已久才踏入的人间净土,正是我感到最不该停下来的地方。」

透过流浪禅悟人生

「佛土无佛」,从西藏重返北京后,极度失望的马建「没办法再去相信宗教」,1986年还俗。如今他信仰个人和个性解放,「从佛教信仰走出来之后,就不再有宗教信仰了。」

今天,已看完半个世界的马建总结说,中国是旅行探险的圣地。旅行中国可以让你回到过去的时代,它能满足你脱离现代生活的愿望。「你可以自然地活着,没热水器和速食店。

在西藏高原有活在人神之间的藏人磕头跪拜走向佛国。云贵高原还有刀耕火种的农民种着乔麦,让你学会忍耐。」

马建说,中国人把旅行文学看成是人生的一条精神道路,叫做「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认为旅行往往不只是看到异域的人和社会,更多的是自己的沉思独处,透过旅行禅悟人生艰辛和生命无常。信佛教的人叫看破红尘,化缘流浪;信道教的人则离家出走,寻药求仙,都是精神旅行。他渴望透过流浪重新找回自我,构筑自己的精神家园.

不过,对於西方国家他就认为已没啥险可探了。「尼斯湖是个度假村,阿尔卑斯山是个滑雪圣地。文明社会到处都是高速公路,车就是旅行鞋。我眼看着老外把车开到山顶,全身运动装走下车,活动一会儿就下山了。安全的地方退化了人的好奇心。文明真无聊。」

自由之门需要冲撞

马建的长篇小说《拉麵者》英文版,2004年5月由英国Chatto出版社在伦敦出版。该书是马建继《红尘》以后的第二部英译小说.上市不过几天,英国《观察家报》、《泰晤士报》、《独立报》等都发表了评论;美国文学周刊《纽约客》率先刊登选章。

《拉麵者》是第一部以中国「六四」事件为背景的寓言小说.以专业作家与职业献血者的通宵长谈铺陈故事。书中描写了一系列各具特色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都如一块麵团,被无形的拉麵者拉来扯去,既没有自我,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提倡「政治与幽默」的马建说,近百年来中国少有幽默作品问世,原因是社会一直在战乱动荡,近半个世纪又进入共产专制统治,生活得过於残忍,笑变成了政治倾向,笑错了可能就要家破人亡,但这恰恰是发挥幽默的时代,作家也唯有用幽默来化解严酷的政治压力。他写《拉麵者》,就是展示不容许幽默的社会,小人物被政治恐惧压垮了的故事。「幽默在文明社会是一杯提神的咖啡,在野蛮社会是一杯压惊的苦酒。」

此书中文版早在1991年便由香港天地图书公司首次出版;1994年台湾远流出版社相继出版;2002年10月,中国天津古籍出版社以「马建刚」的笔名删节出版,这是马建的小说和名字在大陆被禁15年后首次开禁。

今天的马建在英国已安居乐业,中国也对他「网开一面」,但马建仍是马建,他的灵魂似乎一辈子都在中国大地游荡.「我为什么写作?就是我必须见证历史,必须见证我活的社会是个什么样子的。我不能不面对八○年代的中国,这是我30岁左右记忆最深的一个社会。」

他不时透过各种渠道为大陆的弱势族群仗义执言,并向他的中国作家同行大声疾呼:「时代需要作家,人民需要作家。中国大陆的作家们,请勇敢地承担起历史赋予你们的使命和责任,真实地记录历史,反映民生,揭露黑暗,见证未来,做一个无愧於时代和人民的作家。」

马建强调,「自由之门需要冲撞。不管多艰难,我都要一路走下去,路可以丈量你的生命。你走得越远,活得越长.」

党国英:潜规则如何等于坏规则

 

有的地方之所以潜规则深深地束缚着人们的生活,完全是因为正式规则或“明规则”存在根本缺陷 自从吴思先生出版了他的《潜规则》以后,这个做了书名的词语也空前流行了。这个词流行以后,我心下曾将它等同于“非正式规则”这样一个术语,可仔细想一想后又以为不妥。另外注意到很多人把“潜规则”等同于“坏规则”,也觉得不是太对头。在林林总总各种规则中,我们本来可以有多种办法来区别它们、定义它们,但社会舆论似乎更有兴趣用“明规则”“暗规则”(潜规则)之类的术语来区别规则,这是什么原因呢?

的确很难把潜规则看作非正式规则。什么叫“正式”?成为国家法律的规则就是正式规则,其他规则就是非正式规则或潜规则么?这样说有些麻烦。例如,一个政党的党章不是国家法律,但它可能被政党的党员广泛认可,有的情况下它的影响力不亚于国家法律。还有,一个国家的宗教也可能主宰这个国家的大量事务,它也是相当“正式”的。

似乎更不可把“坏规则”等同于潜规则。有的规则非常明确,甚至是国家的法律,但却是坏的规则,或者至少在一定历史时期是坏的规则。相反,有的社会生活的规则虽然没有被国家或政党的文件所明文记载,但却是好的规则。我国政府在1958年的文件中所确立的户籍登记制度基本上是一个好规则,但后来的一些政府文件慢慢在其中加入一些不尽合理的因素。这个规则完全是明的,而不是暗的,算不上是潜规则。最近,又有政府文件出台,说国家法律不保护住房“小产权”,这个规则也是明的,不是暗的。尽管这个规则的发布事出有因,但我仍认为它有商榷的余地。反观生活当中的许多处世规则尽管没有由国家法律或政党文件加以确认,不妨把它们看作潜规则,但却是好规则。例如,在有积水的马路上驾车不可太快,以免给行人溅水; 公共交通工具上需要给不方便的乘客让座,等等。

那么,能不能把不符合人类文明准则同时又不便公开言说的行为规则叫做潜规则?我记得有民间关于买官卖官的几句顺口溜,说“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只跑不送,平级调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不能否认,在不少地方,这些话也算是一种准则了,是一种在官场获得晋升的准则,是一种潜规则。这个定义的边界比较清楚,应该能够满足语义学的要求。

要正确把握这里提出的关于潜规则的定义,要注意两种情况。

第一,这只是针对规则的某种形式来定义规则,而不是对规则本身进行分类。同样的规则,在一定条件下是“明”的,而在另一种条件下则是“暗”的;前者情形下意味着规则是可以言说的,后一种情形下则是不可公开言说的。例如,在当今美国,歧视有色人种被看作“政治不正确”,也不符合人类文明的要求,歧视行为是不可言说的。但事实上白人对有色人种的歧视还是广泛存在的,有时候这种歧视表现得很微妙,不妨把这种歧视看作是一种潜规则。但在上世纪60年代之前,这种歧视在美国很多情形下是可以言说的;有的美国州还有歧视性的法律。

第二,按这个定义,潜规则自然是坏规则,因为它们与人类文明相悖,但要看到,潜规则只是大量坏规则中的一部分,有时甚至不是坏规则中最重要的部分。有很多很坏、很不符合人类文明要求的规则还在到处肆虐,到处被激进又腐朽的军事集团强制推行。还有一些坏规则假借文明口号伪装成好规则被居心叵测的人所兜售。更有一些坏规则因人们的愚昧或因人们陷入“集体行动”的困境而不能被废止。再深入地看,有的地方之所以潜规则深深地束缚着人们的生活,完全是因为正式规则或“明规则”存在根本缺陷;是因为正式规则给潜规则的作用开辟了空间。要让我们的世界更加文明、进步,改革者工作的重心还是应该不断完善那些正式规则。

好规则常常是由社会精英阶层制定的,或者是由他们发现后去着力推动实施的。但前提是这个社会精英阶层须是一个现实的存在。最近一个新闻报道说,一位大学生在找工作时因为表明自己的家乡是某某省,便不被几家公司所接纳。看来地域歧视由潜规则变成了一些公司人事部门的明规则。这让我感到惊愕。我真怀疑在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有一个主导社会风尚发生良性转变的社会精英阶层的存在。

[讲坛]天空星急先锋索超 雷海宗

 

□现代学林点将录·正榜头领之十九

雷海宗(1902-1962),字伯伦,河北永清人。

据何炳棣回忆,陈寅恪、胡适以至吴晗,都曾对雷海宗有所讥评。雷氏在清华大学所授课程有中国上古史,陈寅恪曾当面揶揄:“我真不懂何以今天居然有人会开中国上古史这门课!”而胡适则私下说:“雷海宗就是笨一点。”盖雷氏治学,以通贯的史观取胜,而不长于细微的考据,故颇为陈、胡等偏向实证主义的学界名流所轻。

雷氏早年留美,在芝加哥大学主修历史,以标准的西洋史论文《杜尔阁的政治思想》获博士学位。但他返国之后,不仅转治中国史,更脱出学院派史学的门庭,而私淑被西方史学主流视为野狐禅的施宾格勒,故其人虽身在庙堂,却大有草莽英雄的气魄。施宾格勒的《西方的没落》藉所谓文化形态史观横绝古今,雷氏以之为指引,辅以广博的西洋史视野,反观中国历史与制度的大势,虽不免有粗疏武断之处,而能窥其大,有综摄全局之概,真正称得上“大历史观”。当时学生称他“声音洪亮如雷,学问渊博似海,思想自成一宗”,就其史学而言,确可谓“自成一宗”矣。

《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为雷氏早期论述的精萃,实际上也是他一生的代表作。《中国的兵》、《无兵的文化》两篇,指出春秋以前兵民合一,战国以降,逐渐兵民分隔,“秦以上为自主自动的历史,人民能当兵,肯当兵,对国家负责任。秦以下人民不能当兵,不肯当兵,对国家不负责任,因而一切不能自主……这样一个完全消极的文化,主要的特征就是没有真正的兵,也就是说没有国民,也就是说没有政治生活。”以当代忧患意识融入历史通论之中,最为特出。《中国的家族》、《中国的元首》由家族制度、皇帝制度入手,亦着眼于中国大历史的变迁。而《中国文化的两周》一篇,则发挥改造文化形态史观,将中国史分为两大周期:第一周自上古的封建到秦汉的帝国,为纯粹华夏民族的古典中国;第二周自南北朝到清末,为胡汉混合梵华同化的新中国;更认为其他旧文明的兴灭,都仅限于单一周期,惟中国文明能有“第二周返老还童的生命”,为“人类史上绝无仅有的奇事”,并期望通过抗战发展出第三周的新文化。

雷氏在《中国文化的两周》中指“西洋现在正发展到中国古代战国中期的阶段。今日少数列强的激烈竞争与雄霸世界,与多数弱小国家的完全失去自主的情形,显然是一个扩大的战国”,林同济在抗战时即推衍此说,铺张为“战国时代的重演”论;而雷氏亦参与其中,以史识为时论,共同造成昙花一现的“战国策派”。其所论列,可视为《中国文化与中国的兵》的延伸。

雷氏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大长期讲授中国通史,编著有《中国通史选读》讲义。讲义在完整的通史框架之下,网罗重点史料,并冠以独具个性的简述,登高望远,指点江山,实为中国通史的雏形。

雷氏在抗战期间有《时代的悲哀》一文,先知般地透露出对苏俄式信仰的忧虑,“把信仰寄托在实际政治上,总是非常危险的。……迟早要有一天,信徒们要了解政治终是政治,不只在策略上不择手段,在目标上也往往要违背本心,要倒行逆施。”在国共内战烽烟弥漫的时刻,他复逆势而上,主编自由派时评刊物《周论》,其《发刊词》有谓:“主观热烈而表现于思想,思想就成了信仰。我们不反对信仰,但信仰不可当作思想。……今日的世界似乎又走入一个新的信仰时代。我们愿意请求社会,不必强要我们追随信仰的潮流。”仍是针对左翼思想而发。以雷氏的这种政治思想观,则他在1957年公开称马克思主义“还停留在恩格斯死时1895年的地方”,并被打成史学界四大右派之一,岂偶然哉?

读西洋史出身的沈刚伯,论史亦有通人气象,略近于雷氏,惜多述而不作,未有大成。

诗曰:汉代已无兵与民,六朝历史又翻新。相逢若问今何世,战国销沉剩一秦。 

漂亮的爸爸

在古代,女人被当作父族的和亲礼物,赠送给潜在的敌对族群。英国人种学家E·B·泰勒说:either marrying out or being killed out.(要么把自己嫁掉,要么给他们杀掉。)乔治·巴塔耶在《色情史》里把女人比做香槟酒,说一个拥有香槟酒的人,如果他小气,不给人喝,人家就要跟他打架,他必须把酒放到一个“交换”的过程当中。结构主义派的人类学家认为这就是婚姻制度和“乱伦禁忌”的逻辑起点:本质上,婚姻是父族之间的相互馈赠。

《香水》中的父亲里希斯把美丽的女儿视如瑰宝,“在他拥有的财富中,最最珍贵的是他女儿。”他深刻理解这瑰宝的价值,因为他并不十分“愉快”地觉察到,在他心中,对这美丽的造物(他自己的女儿)竟然产生某种“可怕的欲火”。古老的乱伦禁忌不准他越雷池一步,退而求其次,他为女儿制定好全盘计划,要把她嫁给“有地位的人”。格雷诺耶对少女的猎杀对里希斯的计划构成了毁灭性的威胁,尽管他洞察到那其中隐含着某种“神性的”目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者要给“神性”这个词加上一个阳性词缀。他虽然尚未得知格雷诺耶的方法,那些复杂的蒸凝、离心抽吸和更古老的源自古代开罗人的油吸法,却能理解对手的整体目的。这个“整体”的“神性”的目的,指涉着作为“整体”的男性收藏之权:它要把每个女性“最好的”东西抽取出来,拼成一幅“美丽的图画”,这图画将悬挂在男权神殿的大厅正中。

里希斯虽然理解“香水”杀手格雷诺耶,却仍然要抗拒他。那个男性的“理想”跟他无关,里希斯想用女儿交换一些更现实的利益。保护者和捕猎者对那美丽尤物各有需求,这是小说最基本的冲突要素。本来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但如果上帝想要恺撒的东西,那该怎么办?小说结尾安排捕猎者胜出,或者是因为作者的德意志倾向:黑格尔式的“绝对目的”终将获得胜利。但追古溯今,父权的实际利益往往更占上风。现实生活中,祝英台们未必都香消玉殒,而祝员外们,多半都从马文才们那里,兑换到了他们想要的利益。

《香水》并未对里希斯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种“欲火”充分展开--乱伦禁忌的确是性伦理最坚硬的内核(由此的确能够看出它必定是婚姻家庭制度的起点),所以哪怕只是提起它,都要小心翼翼。自从弗洛伊德抛出所谓“恋父情结”的概念,坚果便出现裂缝。不过弗洛伊德与其说是一个心理学家,不如说是一个文学家,他想单单在心理上找到产生乱伦欲望的依据,最后被证明不成功,但他却为后来的作者找出一株新的母题之树,枝枝杈杈旁逸斜出。不过,饶有趣味的是,那些试图用弗洛伊德的方法来颠覆禁忌的作品,大多都避开了真正的父女关系。路易·马勒1992年的电影《毁灭》(Damage)中,不伦之恋在父亲和儿子的恋人之间发生。另一位法国导演贝特杭·布里叶的《漂亮的爸爸》(Beau Pere)里,故事发生在养女和继父之间--这位继父也的确相当英俊,无愧于继父名号(法语“继父”的字面含义就是“漂亮爸爸”——beau pere)。这位漂亮爸爸最终不敌“乱伦禁忌”的强大心理压力,让养女回到生父的身边,尽管电影的尺度放得很开,但结尾仍然安全着陆,回到了伦理的轨道上。

令人觉得意味深长的是,这些作品的主要冲突往往都是在两名男子之间展开,比如《毁灭》中的那对父子,《漂亮爸爸》中的生父和养父,似乎那名作为争夺目标的“女儿”本身倒是无关紧要的。她既可以喜欢情人的父亲,也可以跟养父上床,乱伦禁忌对她并不构成什么心理上的压力。仿佛在有意无意之间,作者们不约而同地认为:伦理禁忌与女性无关,这一点就和女性本身的归属权一样,始终是男人的事。

陈公博的绝笔

 

抗战胜利后,陈公博作为汪伪政权的第二号巨头,被判处死刑。他死前的绝笔,是应典狱长之请所写的一副对联:“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据金雄白《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记:“当他这副对联写得只留最后三个字时,他发现身后有几个法警立在那里,这情形是不寻常的,因为狱室中平时绝没有法警会进入。公博是够机警的,他已明白这是什么一回事了。他回头笑笑问法警:”是不是来提我执行了?‘法警们竟然不好意思直认,还是呆呆地立在那里。不回答就是证实,于是公博又说:“那末请劳驾再等几分钟,让我先把这对联写完了吧。’他又继续写了‘满为心’三个字,又加写了上下款。……”

对于此联,同情汪政权的金雄白有所解释:“上联还寄望于当局能放宽气度,对不是真正什么‘民族罪人’,或者政府曾经加以运用或利用的‘汉奸’分子,加以宽容,要如大海能容百川之所汇注。但是我相信公博自己决不再存一丝徼幸之心。因为他既要求派机回国受审,为服法之范则,在审讯中,又没有延聘律师为他辩护,判处死刑以后,更声明不再上诉。……下联却不能不说是充满了讽谏之意,希望当局不要因胜利而骄盈;但愿能如明月有心,一轮岂能常圆?应知朔望盈晦之道。……”只是他的理解,似有些求之过深。

许金城辑《民国野史》亦云:“……当命令抵达之时,公博方为典狱长书楹联,联语云:”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犹未觉,而狱卒已持令来,公博本极机警,视状已觉,因曰:“请稍待,当毕此一联。’仍为悬腕书之,字体无殊于平昔。”按:许氏所记的内容,似乎只是参照金雄白的回忆而作了综括。

王元化八十年代在致黎澍、李锐函中也曾提到这副对联:“我生性愚直,言既出口,义无反悔。陈公博于临刑前(应苏州典狱长之请)书一联尚称:”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常不满为心。‘我们难道还不如他(哪怕只是意愿),虚怀若谷,有容人容物之量么?“

这一联语,辞工而意远,并非陈公博所能为。

往后,郭沫若1963年曾有写给秦皇岛海员俱乐部一联:“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怀。”与陈公博所书小有差别,或许别有出处。

往前,林则徐也留有楹联手迹:“大海有实能容之度,明月以常不满为心。”此联署“竢邨退叟林则徐”,与上述陈、郭所写的版本又有小异。

不过,林则徐恐怕也未必是这副对联的原创者,待考。

科幻文学大师蓉城争“银河奖”

 

国际科幻·奇幻大会今开幕,尼尔·盖曼“挑战”罗伯特·索耶

从雪莱的妻子玛丽所创作的《弗兰肯斯坦》开始,科幻小说正式进入了文学舞台。

两个世纪后的今天,一场汇集了当今众多重量级科幻、奇幻作家的2007中国(成都)国际科幻·奇幻大会在成都四川省科技馆开幕。科幻大师罗伯特·索耶与新一代幻想文学代表人物尼尔·盖曼将在蓉城竞争中国“银河奖”。

今日,著名科幻大师大卫·赫尔、罗伯特·索耶,幻想文学代表人物尼尔·盖曼,以及俄罗斯宇航员布格罗夫等在内的国内外60余位科幻作者齐聚蓉城。他们将在为期4天的大会上,进行20余场主题报告会,主题包括“中国科幻的发展历程”、“宇航员是怎样炼成的”等。而在明日下午,主办方还将揭晓2006年度中国银河奖获奖名单,罗伯特·索耶和尼尔·盖曼谁“最受中国读者欢迎”届时便可揭晓。银河奖是国内“最老”的科幻文学奖,由中国读者投票选出入围作品,再由专家评委会评出获奖作品,自1984年创办,至今已有20余年历史。

今日,科幻作家南希·克雷斯、拉拉将联合发布新书,罗伯特·索耶、尼尔·盖曼、迈克尔·斯万维克也将在科技馆签售。此外,索耶会在《科幻,现实的镜子》的讲座中谈论电影《星球大战》中的问题;中国科幻作家吴岩将勾勒出中国科幻的发展历程;科幻电影导演沈诗悦会在《接轨———对中国科幻影视的思考与期待》中告诉大家中国缺乏科幻电影的原因。

 

英国人仍最爱《追风筝的人》

 

去年英国读者最爱读的小说是《追风筝的人》,今年还是它。全球销量达800万册的《追风筝的人》再度拿下英国读书会年度最佳选书。

对此,卡勒德·胡赛尼表示:“我希望能借此机会表达我对喜爱这本书的所有书友的谢意,因为你们的存在,让这本书获得了它真正的生命。”据中译本出版方介绍,《追风筝的人》发行量已超过18万册,目前胡赛尼新作《灿烂千阳》除首印6万册外,相信其销售会超过《追风筝的人》。

英国读书会年度最佳选书由企鹅集团发起,邀请英国各地读书会及普通读者参加,被认为是英美世界最重要的大众图书奖之一。

 

法国文坛小说新作如潮

夏日读书季,“母猪女郎”、菲力普·克洛岱尔等纷纷推出新作

  《既非夏娃,亦非亚当》 作者:艾米莉·诺东 版本:Albin Michel 2007年8月

  《布罗岱克报告》作者:菲力普·克洛岱尔版本:Stock,2007年8月

  《一场近代战争的回忆》作者:卡洛斯·里斯卡诺版本:Belfond,2007年2月

  【法国书简】

  对法国人来说,读书始终是夏日假期的重要项目,不少作家都在这两个月推出了新作品。

  《读书》杂志推荐百本“夏日之书”

  权威的《读书》(Lire)杂志七、八月合刊以“夏日之书”为题,推荐118本文学新书,并节选了艾米莉·诺东、玛丽·达里厄塞克、菲力普·克洛岱尔、基兰·德塞等15位作家的新作。

  玛丽·达里厄塞克曾以《母猪女郎》一书为中国读者所熟识,她的新作《汤姆死了》以极简的叙事手法,分阶段讲述了汤姆历经4年半,在澳大利亚悉尼死去的故事。小说采用母亲的视角,通过10年后回忆的方式,追寻汤姆之死,她要通过书写来对抗遗忘。

  而出生于日本的比利时作家艾米莉·诺东的新作《既非夏娃,亦非亚当》是一部自传性的小说。她曾在《恐惧与颤抖》里讲述了一名法国女子在日本企业的经历,通过欧洲视角关照日本文化,后被著名导演阿兰·科尔诺改编成电影。此番新作发生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期,只是主题变成了爱情———20岁的女主角在日本坠入爱河,成了一名日本人的未婚妻……《每日电讯报》的书评家贾斯帕·里斯曾说艾米莉·诺东是一位“具有破坏性的讽刺家”,擅长暗喻和黑色幽默,这本新书也毫不例外。

  曾以《灰色的灵魂》获得2003年Renaudot文学奖的菲力普·克洛岱尔,推出《布罗岱克报告》。布罗岱克的工作无关讲故事。雇佣他的机构要求他简短地记录一些细微的状况:花和树的状态,季节和比赛,雪和雨。雇主告诫他,“你只需要说你看见的那些东西,就像你做的报告一样。”渐渐地,他像在报告里那样说话,因为他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以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布罗岱克极其负责,对于所见所闻丝毫不隐藏,也不掩盖他所不了解的真相,即使真相是一个坏新闻。后来雇主生气了:“你的任务是记录所有的事实,但不必记下那些无关痛痒的细节。你的报告会被首都的要官阅读。”布罗岱克听取了警告。不要彷徨,不要找寻不在那儿的东西,或不再在那儿的东西。

  《读书》杂志的推荐也选取了少量翻译作品,如去年布克奖得主基兰·德塞的《失落之继承》。小说描绘了一幅英国殖民统治下幸存的老法官、其忠诚的大厨和在纽约打拼的大厨儿子的生活群像。德塞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布克奖获奖者。

  《一场近代战争的回忆》回忆狱中岁月

  除了上述《读书》杂志推荐的法语小说新作外,不少相对较小规模的出版社也有佳作上市。其中Belfond出版的《一场近代战争的回忆》最值得推荐。

  作者卡洛斯·里斯卡诺生于乌拉圭。1972年,他被当时的军事政权判决入狱,此后13年,他便作为政治犯在狱中度过。在《一场近代战争的回忆》的序言里,卡洛斯·里斯卡诺描述了他是如何在监狱图书馆里阅读意大利短篇小说家迪诺·布扎第的作品,并由此决心成为一名作家的。这本新书便是向布扎第致敬之作。

  从小说的第一页、第一句句子开始,叙事者的日常生活便断裂了。士兵们冲进他的家,没有任何解释,他被带到了军营,被告知必须参军,为祖国的军队效力。叙述者的祖国似乎即将受到威胁,一场战争似乎一触即发。然而战争永远没有来,原来这战争只是对“个体性逐渐灭绝”的隐喻。

  小说的序言也写得颇为有趣,在此译出片断:

  “你的一生都在重复其他人。”

  “我将我的生命用于写作,希望能与我所崇拜的作品相似。一切都已经被说过,声称自己是原创的毫无意义。”

  “你的一生其实都在试图逃离孤独。”他对我说。

  “你成功地逃离过孤独吗?”我问他。

  “不,无法逃离孤独。但我逃离了沉默。”

【一周网事】白菜也是菜

 

●关键词:明星美国被骗

继北大、复旦、清华之后,武汉大学又开设了24节课收费2.8万元的天价国学班,照例又吸引舆论来了番狂轰滥炸。按理说,这种天价班不应该算什么新闻了,媒体之所以关注,还是那高昂的学费闹的。北京居民冬天有储藏白菜的习惯,如果突然往年几毛钱一斤的白菜涨价到了几十块一斤,不闹大乱子才怪。近两年全民性的国学热,使得曾被束之高阁的国学走入寻常百姓家,看看电视买本书,人们消费国学也就花个几斤白菜钱,国学也实实在在的成了大众的一棵文化白菜。看到有人愿意为白菜付鲍鱼的价格,怎不令人诧异?

去美国参加演出的六明星因为“流落街头”的传闻,一举成为网络媒体和论坛娱乐头条,而经中国驻美洛杉矶领事馆证实,此事是不存在的。从歌手冯晓泉在博客上发表“受困”一文,到斯琴格日乐等明星纷纷在博客上撰文称自己“很受伤”,再到明星召开发布会上措辞的变化,实在令人怀疑这会不会是一桩利用网络媒体制造的娱乐事件呢?六明星在国内虽不是一线歌手,但在美国被人像白菜一样扔在大街上,还是容易让我等娱民忿忿不平的。只是眼下这件事仍然众说纷纭,一些久经考验的网民甚至指出明星流落街头、受困大堂时拍摄的照片实在和受困、流落等词汇联系不到一起去,还有说法说不过是明星们在等车而已。愤青们很有可能白激动了,六明星经历此事件之后仍然是六明星,而没有因为曾经在美国街头流落过而变成“六壮士”,虽然我们内心也潜在希望他们壮烈一把,

郭德纲可能某日偶得一梦突然开窍了,主动提出“我要上春晚”,而且推出了自己的搭档人选———赵本山,这让广大网民的娱乐细胞又被激活,开始给这两位构想段子。郭德纲和赵本山的搭配用“黄金搭档”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如果此事成真,今年春晚的收视率肯定会又创新高。可惜的是德纲开了腔,央视还没给回话———春晚的台子哪是谁想上就上想不上就不上的,尤其对当年信誓旦旦打死不上春晚的郭德纲,央视斟酌上三年两年再给答复也是情有可原的。没有郭德纲这盘菜,春晚照样能做出满汉全席,但没有春晚这张桌子,郭德纲可能就算还没上到台面上。郭德纲神话正在逐渐失去其神秘色彩和诱惑力,再加上代言风波影响,曾经风光无限的郭德纲多少也会感到西风渐紧的凉意。对他而言,春晚成了一锅热腾腾的炖菜,投身其中,或能像赵本山那样,年年成为一道主菜为人们所惦记。

能把白菜做出鲍鱼的味道,是高明的厨师,在这一点上,开设天价国学班的大学做得比较到位。而本身已经沦为白菜还硬往主菜位置上挤的,就有些自不量力了。至于郭德纲是道什么菜,得看装他的盘子才能决定其角色。

新京报图书排行榜 (8月17日-8月23日)

 (8月17日-8月23日)

  【总榜】

  书名 作者 出版社 定价

  1.绝对小孩(→) 朱德庸 上海画报出版社 28.00

  2.求医不如求己(→) 中里巴人 中国中医药出版社 29.00

  3.20几岁决定女人的一生(→) (韩)南仁淑 南海出版公司 22.00

  4.墨迹(曾子墨自述)(↑新) 曾子墨 长江文艺出版社 22.00

  5.鬼吹灯II之一:黄皮子坟(↑新) 天下霸唱 安徽文艺出版社 26.80

  6.品三国(下)(↑3) 易中天 上海文艺出版社 25.00

  7.巴别塔之犬(↓3) (美)卡罗琳·帕克丝特 南海出版公司 22.00

  8.人体使用手册(→) 吴清忠 花城出版社 29.00

  9.悲伤逆流成河(→) 郭敬明 长江文艺出版社 24.00

  10.货币战争(↑新) 宋鸿兵编著 中信出版社 38.00

  【榜评】

  哈利·波特经验谈

  本周最重要的亮点不在总榜,而在童书部分———《哈利·波特与死圣》的中文预售版赫然位列榜首!相信它进入总榜指日可待。与两年前的“哈6”相比,这次网上书店的动作快了许多,竞争也显得越发激烈!“哈6”中文版自2005年9月1 日开始预售,而“哈7”的预售是从8月3日开始的,差不多提早了一个月!当然比之英文版7月出炉,3月1日就开始预售,仍是小巫见大巫。有趣的是,无论 “哈6”、“哈7”,首先开始预售,并声称自己“独家预售”的,都是99网上书城。这显然是因为出版方人民文学出版社,同时也是书城所属的九久读书人文化实业有限公司的大股东之一。但这个“独家”恐怕得打个问号,“哈6”不久就“预售”满天飞了,而“哈7”目前卓越亚马逊也推出了预订,同时着力吸引“回头客”,给曾在此预订、购买“哈6”的用户额外的优惠,可想而知是很有诱惑力的。

  “哈6”2005年搞预售,未出先红,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但随即沉寂下来,似乎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其实从音像市场看,预售不说“救市”,至少是多少缓解了盗版、网络下载给销量带来的冲击。fans群体逐渐形成共识,要支持自己的偶像,就得“撒钱”,购买正版音像制品,甚至周边产品。这种营销手法书业未必不能用,“哈6”、“哈7”就是好案例。当然,不是什么书都能搞预售,还得是明星书、明星作者的书。换句话说,尤其在年轻读者中认知度高的作者,期待已久的作品,很可以尝试搞预售,比如榜单中的《光荣日》或《舞者》,都很够资格。预售可以延长宣传期,事实上,它本身就是宣传,可以有效地造成话题,引起关注,提高期待度。书业人士不妨多参考“哈利·波特”的经验。

  此外,新书《我是你儿子》上周就上了小说榜,不过这星期又退了两名,走势不容乐观。孙睿坦言自己受王朔的作品影响很大,当年看《我是你爸爸》印象深刻。这本小说叫《我是你儿子》,也算是一种呼应和致敬吧。与父辈的冲突与和解,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之一,孙睿是所谓的“80后”,如今写起《我是你儿子》,很让人感慨时光荏苒。

  不过,总体来说,本周榜单还是比较沉闷,希望苦夏能快些结束,能有更多有意思的新书与读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