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又出书“和女儿谈话”

前三本销量平平,又推“复出后首部长篇”《和我们的女儿谈话》

本报讯 (记者曹雪萍)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王朔新作《和我们的女儿谈话》,全书20万字,被称为“王朔复出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王朔也称之为“最像小说的小说”。而记者抽样调查发现,王朔复出以来出的另外三本书,截至目前销量平平。

“想写不一样的小说”

《和我们的女儿谈话》中充满有趣的对话,从一个人的生死之谜开始叙述:“方言”的灵魂朋友“老王”时隔三十多年后向他女儿“咪咪方”深情讲述当年父辈生活,由此揭开了一个人痛苦的内心生活。

谈到书的内容,王朔说:“小说其实是假设30年以后我死后,我和一个象征性的人物即我们的女儿谈话,告诉她我们这一代人为什么那么操蛋?《和我们的女儿谈话》是写给现实中失意的人们。”

《和我们的女儿谈话》是王朔复出后的第四本书。对于为什么出了三本书后才推出“长篇小说”,王朔在“跋”里写道:“我的问题就在于想写一个和所有小说都不一样的小说。这想法十几年前一产生就把我将军将死了。我知道这之前我写的那些小说出自哪里,也就是些聪明的模仿。我出去玩,到处演,其实都是为自己的小说凑场景呢。”

王朔新书不如郭敬明畅销

据出版社透露,《和我们的女儿谈话》起印20万册。而王朔此前复出后出的三本书,和去年同期上架的其他文学类畅销书相比,销量平平。记者从北京图书大厦了解到,《我的千岁寒》自去年4月3日上市迄今共售出4123册。郭敬明的《悲伤逆流成河》去年5月1日上架,共售出9151册。王朔《致女儿书》自去年9月21日上市至今售出1050册,安妮宝贝的《素年锦食》自去年9月19日到货目前共卖出4289本,是《致女儿书》的四倍。王朔最近一本《新狂人日记》去年12月21日上市至今也只售出 311册。北京图书大厦工作人员称,王朔复出后的三部作品中,只有打“真情牌”的《致女儿书》也许销量后劲更足。

中国作家杨逸获日本芥川奖提名

中新网1月7日电 据新加坡联合早报网报道,旅居东京的中国作家杨逸凭借作品《小王》,获提名竞逐日本芥川奖。

日本文学振兴会公布第138届日本芥川奖提名,杨逸凭借作品《小王》入选。

据日本文学振兴会的网站介绍,芥川奖的评审委员会将于1月16日在东京筑地的一家高级餐厅举行评委会会议,选出最终获奖的作品。

出生于黑龙江省的杨逸现旅居东京当中文教师,《小王》是她用日语创作的小说,讲述了一个嫁到日本的中国女性为寻找个人幸福,也为帮助更多的女同胞而在中日之间充当红娘的故事。《小王》此前已成功摘得第105届日本文学界新人奖,杨逸也成为该奖项诞生50年来首位获奖的外国作家。

作为日本文学界最重要的奖项之一的芥川奖,是为纪念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于1935年设立的纯文学奖项,主要目的在于奖励文坛新人,参评对象为发表在杂志上的纯文学短篇小说。

芥川奖每年1月和7月分别评选一次,评选活动与日本另一大文学奖直木奖一同进行。据悉,母语不是日语的作家获芥川奖提名几乎是没有先例的。

焦国标:中国应当避开魔鬼软实力

瑞典斯德哥尔摩大学太平洋亚洲研究中心邀请我访问两周,为他们做一场关于中国软实力的报告。软实力的确是中国近年使用频率很高的一个媒体关键字。西方的中国学研究真的是很敏捷,好比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占上头”。软实力这个术语起源于一九九○年美国哈佛大学约瑟夫。奈授的一篇文章。这个术语有很强的概括性和解释力,但是有一个不足之处,即未从人类的道义层面对软实力作进一步区分。希特拉纳粹统治集团曾几何时也具有非凡的影响力,当时世界上不少国家的领导人都对希特拉表达过赞赏和钦佩之意,包括中国的政治强人蒋介石。试问纳粹希特拉的这种软实力如何?当然非常巨大。可是我们应如何评价纳粹的这种软实力?肯定还是否定?当然应该否定。如此说来,软实力应被区分为应予肯定评价的软实力和应予否定评价的软实力,或者说是分为正义的软实力和邪恶的软实力。更简洁明快地说,软实力应该被分为上帝的软实力与魔鬼的软实力。

核心理念一直存在

软实力虽然是一个新术语,但其核心理念一直存在于中国官方的意识形态中,只是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关键字而已。大体说,改革开放前,其关键字是”对外宣传”。改革开放之后,逐步代之以”对外传播”。一九九七年之后,中宣部名称中的Propaganda一字,对外正式更换为Publicity.新旧世纪之交的几年,”国家形象”成为该领域的关键字。之后就是软实力这个术语了。不断蜕变的这几个关键字,传达出的资讯也各有侧重。对外宣传和对外传播是希望让人知,国家形象是希望让人看,国家软实力则是希望让人敬畏。对外宣传与对外传播的不同是,前者基于盲目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优越感,后者则旨在淡化共产主义意识形态,意味他们已对这种意识形态自惭形秽。

从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看,它的软实力和软实力观念中包含有大量的、具有魔鬼软实力特征的成份。一位中国学者说,中国最成功展现其软实力的领域,或者说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差距最小的软实力领域,是外交领域。他举出的例证是,一九九○年至二○○一年美国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上十次提出针对中国人权的反华议案,每次都被中国挫败,这说明中国在人权问题上动员国际力量捍卫自己政治利益的外交影响力已足够强大。

是不可原谅的邪恶

然而在笔者看来,中国在国际人权领域展现的软实力,几乎全都属于魔鬼的软实力。自中国加入联合国以来,英美等文明国家在联合国框架下推进的自由、民主、人权事业,几乎悉数遭遇中国政府杯葛。一个突出的历史事实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建立国际新闻新秩序的呼声很高,实际上是以中国为代表的专制国家对欧美民主国家推动的新闻自由国际化运动的顽固抵制。结果是一个个专制国家发展成为一个个反西方的声音堡垒。九十年代以后,这种反西方的声音堡垒越演越烈,其极致演变成中东的恐怖主义活动。中国在国际社会制裁缅甸军政府开枪镇压和平集会抗议的缅甸僧侣问题上投反对票,是其魔鬼软实力的最近一次展现。这是不可原谅的邪恶。中国应当猛醒!

陈永苗:教育不是养猪——反驳茅于轼涨学费论

茅于轼刻舟求剑,说学费富人搭便车,其原因是认为原来很低的学费,是福利措施。三十年过去,茅于轼的记忆已经凝固。教育产业化改革后,还算全民的福利措施么?这么说,茅于轼的逻辑是一点补贴也要不得。

这是茅于轼要支持涨学费的前提,对于茅于轼来说,不言自明,因为茅于轼已经意识到不到,已经发生重大的情势变革。一个道德高尚的老人,要是患了记忆封闭症,进入一种信仰布道状态,不仅是可悲的,而且是可恨的。

茅于轼说,目前的中国高校里,穷人孩子的比例只占到10%―20%.如果高校学费降低,是让不穷的人,有能力支付高学费的人搭了这个便车。他认为,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提高学费,通过提高的学费,以增加更多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来解决穷人上学的问题。

这叫不叫搭便车。或者说如此搭便车如此值得大惊小怪的。这完全是一个小问题,对富人来说。他们根本没有搭便车的故意,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对于政府来说,这种搭便车是难免的,难道茅于轼就没有听说,经济学中也承认搭便车是难免的。那么茅于轼为什么要小题大做。其道理在于给政府减压。

可是这种措施的提出来,对于穷人来说,是致命的。穷人可是大部分的,而教育是是公器,是一种上升的渠道。而不一种产业,教育不是养猪。

大量的穷学生和穷人就被忽视。作为自由主义者和社会良心,应该致力于保障少数人和弱势群体即使放弃引导,让更多穷学生上学,那么提高学费,不是对少数人和弱势群体提高门槛么?他们的哭泣,就不应该听见?提高了门槛,是帮助国家减少了教育成本,可是造成的社会问题和不公平问题,谁能够承担。

我知道茅于轼可以慈祥地说,交给社会吧。可是就连最少大包大揽的美国,对教育问题也没有推掉一切包袱的气概。这里你可以用私有投资来补充,只能多不能少。政府不应该大包大揽是对的,可是真理往前面走得太多,就是错的。一些人权底线,如何不能越过。

应该减少的地方,无法减少,不应该减少的地方,拼命减少。这时候,还能站出来说,政府不应该大包大揽?说了这话,政府咧开嘴大笑,茅老说得真他妈对。连斯密都认为的,私人不能提供的,应该由政府提供的基本公共产品,在大笑中推得干净。

这时候应该说的是,政府什么什么不能推,基本底线的不能推。那么既然要职能转化,政府就去推应该推掉的。我就搞不清楚,例如茅于轼这样的良心,为什么就喜欢在政府捏软柿子的时候,大声宣布真理:政府不应该大包大揽。捏软柿子中或者继续捏中,再叹息,哀怨而眼光迷离的喃喃自语:应该减少的地方,无法减少,不应该减少的地方,拼命减少。

一个制度的出台,并不是基于单纯的现实观察。现实并不是合理的。这种经济学经验主义的思维方式,可以用来思考和观察,并不能用来制定制度政策。因为政策有规范性,要引导不合理的现实为合理的,且不能继续强化不合理的局面。而茅于轼的这种公开演说,自以为有美好的意图,不仅达不到自己的意图,而且还把事情搞砸。茅于轼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茅于轼说这个话的时候,完全是幕僚的形象,为什么要僭越知识分子的姿态呢。知识分子秉持的是正义,他的任务是批判政府,而不是为政府说话。例如户籍制度改革带来的管理问题,知识分子就不应该为政府去考虑,就应该严守迁徙自由的底线,至于如何解决底线以下的管理问题,交给幕僚去处理,这些管理问题没有道义上的正当性。而幕僚则是奴才,谁有奶就抱的大腿天经地义,即使出卖灵魂也没有人奇怪。

知识分子坚持一个底线。知识分子的立场和地位,为心中正义说这个话,至于计划能不能实施,那是当官的人干的事情,当官的人干不了就下台,或者不能为这个事情推进的就滚蛋。

大部分经济学家基本觉得自己是,当家的人,替人当家的人来考虑问题。他的政策,表面都是为这个民族好,把这个国家民族搞得稳定,但是实际这个政策里面都在牺牲一部分的人的利益,它是一个补丁型的东西,哪里出了毛病,比如这个地方被人抢光了,我没办法,只能补这个。这样是帮凶的做法,越帮越凶,越帮越凶。

有建设性的,要理解政府,知道政府的困境,这是幕僚的,并不是知识分子。明明就是一个幕僚,冒充了知识分子没有奶也自觉地拥抱权贵资本主义的大腿,还以民族和国家的立法者自居,觉得民众冤枉了他。

作为当家幕僚型的知识分子,换一个底线来说,都是在伤害一部分人而已。老是替政府考虑问题,但是你替政府考虑问题的时候,你把底线,设定的目标遗忘了,通过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个政策不断走下去,不断把一部分人受害,受害了这部分人逐渐积累多了就闹革命了。我觉得替政府当家型的知识分子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景甜版话剧《色戒》揭示创作意义 谈不上跟风

由人气女星景甜主演的话剧版《色戒》未演先热,分析下来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凭借景甜近一年的火爆人气,除了演戏、唱歌、跳舞样样精通的小才女之外,出演话剧女一号自然也备受各界关注。二是话剧《色戒》是否跟风?就这个问题和该剧创作的现实意义,导演吴泽涛接受了某媒体采访。

用“色”和“戒”揭示生命中面临的困惑

一部文学艺术作品其本质是虚构的、想象的,是对未来生活和命运可能性的虚构和想象,但对未来可能性的虚构和想象是离不开历史和现实生活的,是在历史基础上的延续。

张爱玲的《色戒》也是这样,为了文学技术的需要,张爱玲选取了人性冲突最激烈和深刻的色与戒的矛盾来揭示人性的种种遗憾。《色戒》中单纯到极端的是佳芝,戒到极致的是易先生,在这两个极端的中间就是邝裕民、梁润生、赖秀金、易太太等人物在色和戒的矛盾中不断的打破旧平衡建立新平衡。这是每一个人都要在生命中面临的困惑。

具有民族情感精神的话剧《色戒》

由于张爱玲的超脱致使《色戒》对民族情感的考虑有所消弱,这正是改编的话剧《色,戒》所要凸显和渲染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当民族对立和阶级对立的时候是很难产生爱情的。我们必须把自己置身于当时的抗战环境中才能体会到民族情感的浓烈是一种什么表达。王佳芝是一个爱国者但她不是一个革命者。她有爱国的冲动和热情,但没有一个革命者应具备的理性和能力。但佳芝与邝裕民等爱国青年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能完成这个使命就放弃了行动。他们不以小而不为之,这是一种精神,一种民族不灭不屈的精神。这是话剧《色戒》要告诉观众的:炎黄子孙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不能忘本,都不能忘记自己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华儿女,这是一个民族的责任。

话剧《色戒》跟风?意义不大

话剧《色戒》是在跟李安版《色戒》的风吗?其实讨论这个问题的意义不大,因为出发点不同,从目前的创作理念看,话剧《色戒》所凸显的民族情感、爱国热情恰好与李安版《色戒》所传递的一种对汉奸的暧昧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立。从这方面讲话剧《色戒》的立意既然与李安版《色戒》对立的话,那也谈不到跟不跟风的问题了。

忠实原著,在原著基础上的二度创作

话剧《色戒》是对张爱玲小说的篡改吗?张爱玲的短篇小说用短短的一万余字来揭示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情感与理智矛盾的问题是很难把细节都说清楚的。但张爱玲的文学技巧很娴熟,只是粗粗的每个人物的重要关节描绘了出来,需要我们按照当时的抗战情境去还原每个人物的鲜活生活和情感。正由于这个原因,使得不同的读者得出不同的结论。张爱玲的小说是在探讨人类生命色与戒的激烈冲突,导演在进行二度创作时必须要赋予作品新的现实意义,使得小说原作在现时代焕发出新的光彩,激发青年爱国情怀和民族情感。让青年人能积极向上,胸怀坦荡,而非整日自我逃避,自艾自怜,狭隘无比。从这个角度,话剧《色戒》是忠实张爱玲原著的,是在人物多重性格中与导演发生共振的那一部分性格进行渲染,但是是在没有脱离原著人物性格的个性凸显。就像一百人塑造哈姆雷特就会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一样,都是哈姆雷特,但每一个哈姆雷特凸显的个性不一样而已。所以,话剧《色戒》没有篡改张爱玲的原著,只是在原著基础上的二度创作。

曾被称“女性主义作家” 林白:我从来不是大众作家

第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女作家林白开家长会去了。于是,当约到了林白,话题就从她读高二的女儿开始,写作之外,女儿是她生活的重心,像所有的妈妈一样,骄傲和满足溢于言表,当问及女儿是否喜欢她的小说时,林白又谨慎地笑而不答,“咱还是就说书吧。”林白话不多,口语里有很多诗一样的语言,像她的书一样,充满片段、意境和情绪。事实上,林白认为是此番写书“回望岁月”使她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愿意和人沟通了,说了“从来没有说过的那么多的话,和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聊天”,比起语言,文字更能给她安全感。

十多年前,《一个人的战争》横空出世,因其对女性躯体与欲望的写作引起了爆炸性的轰动和极具震撼力的效果,林白也成为备受争议的作家,“女性主义作家”、“个人化小说”的标签也纷至沓来;而2004年《妇女闲聊录》的旁观者姿态和现实感又使评论界惊呼蜕变,拿了几个奖的林白却依旧保持着边缘的姿态;2007年,林白新作《致一九七五》出版,“实验文本”和“散文体小说”的概念挥之不去,林白一直在探索文本的可能性,坚持写不一样的东西,“哪个作家会这么傻,被一个主义所局限,被一个标签所局限?潮流对我影响不大,我的写作听从内心的召唤,没有杂念。”

《致一九七五》由风格迥异的《时光》和《在六感那边》组成,《时光》本是前言,因长达17万字而干脆做了上部,是叙述者李飘扬对往昔光阴的追忆与重构,以一种懵懂无知的生机勃勃,回忆了故乡南方边陲小镇上的少年生活以及革命时代背景下的日常生活,人物众多,各种记忆交错编织,时间跳跃性极强,人物、命运和故事化作零星的碎片,由情绪和细节贯穿起来。下部《在六感那边》写知青生活,却是狂想式的写法,麻包袋和路能讲话,鲜花和猪狗也能讲话,并且都是思想者的声音,万事万物被赋予了一种先知先觉的色彩,林白更喜欢称之为“超现实的色彩,一种嬉皮的精神”。

《致一九七五》大胆采用散文化叙事方式,整部小说采用一种弥漫性的写法,林白称之为“洇开”,点和线向四面八方洇开。内容既不是女性内心世界的自言自语,也不是现实生活的原生形态,而是以回望的姿态描摹故乡过往的时光,以个人记忆的方式畅想已逝的青春碎片。片段和细节闪回,画面和狂想交错,这是林白自己的一九七五。

一部关于时光的小说

1975年,林白离开学校,下乡当知青,她的青春和命运从此被打上时代的烙印。1975年左右的故乡、1998年初次回故乡、2005年再次回故乡,三个时间段里故乡的人和事构成了小说叙述的主体,信手拈来,极具跳跃感,回忆时会突然被拉回到眼前,人物的曲折命运在瞬间被放大。“与其说这部小说是写人的,不如说是写时光的,尤其是前言,也就是上部,就叫《时光》,是人和事漂浮在时光中的身影,而不是舞台上四面八方的活动。”

林白最满意的是一本书里有两种风格,不同的视点和不同的语言风格,呈现斑驳感,而不是一个单线条的东西。前半部分貌似写实,像回忆录又不是回忆录,林白更看重味道、气息和质感,以回忆的形式来再创造,她说主角李飘扬身上有80%自己的影子,而另一个寥寥几笔的小人物翟青青,无论是北漂的经历,还是小说的风格,也都是林白自己。“比如《万物花开》,我是以湖北农村小孩的第一人称写的,看的人会觉得那真是那个小孩的经历,但其实不是,写作当然是虚构再创造的过程。”《时光》书中人物众多,却大都面容模糊,不过是人物在时光中的掠影,“就像鸟群在天空飞过,飞过也就飞过了,不见得非说清是灰羽毛还是白羽毛——人的一生中碰到的很多人就是像这样的鸟飞过去了。”尽管如此,性格与命运的关系在书中呼之欲出。

“关于回忆,我一直有想法,一直想写。记忆是过去的东西,而过去是永恒的,因为你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我写不写下来,有没有意识到时间和记忆的价值,它都是永恒的。”1998年林白回到广西,少年时代的记忆一触即发,她开始动笔在单位小信笺上手写,写了大概十几万字,最终却没有完成就放下了,直到2005年,她又回到广西,“在南宁到北流的高速公路上,天上飘起了小雨,两边的红色泥土越来越鲜艳,农田、数目、房屋、和水塘,也在雨中飘动起来,整个感觉和1998年一样。忘记已久的感觉瞬间复活,我回来以后又捡起这些草稿写。”这就是《在六感那边》,也才是真正的《致一九七五》。

三十年的时光过去,林白说年轻的时候其实挺不懂得人生的,现在会有更多的感悟,点点滴滴,写在书里,有人生的味道在里面,给阅读带来一些惊喜。

写作听从内心的召唤

“我从不考虑评论家的话”,林白这样说。“1994年,我发表《一个人的战争》,在当时是没有那样的小说的。那个年代是宏大叙事,个人是不被重视的,但我觉得我应该写自己的东西,我写的东西应该是自己感受到的。那时候是开先河,所以也受到很多攻击和争议。”

面对有人对《致一九七五》散文体风格的质疑,林白认为这当然是小说,而且是小说一条很宽阔的道路,“作家要表达的是对整个生活的想法,而不仅仅是塑造人物或者故事。小说的道路是多种的,文学的原始状态,小说和散文是不分的,中国的小说概念里,也是有散文的,而现在的小说概念是从西方引进的,自有它狭隘的地方。写作要听从内心的召唤,假如你为写小说,而把需要用散文表达的地方过滤掉,写一个散文,就把小说过滤掉,那么文学的生命就有局限了。”当问及有没有想到这种别致的写法会给读者带来阅读上的挑战,林白说:“我写作时候是不考虑读者的,也很难考虑,你没法取悦每个人。而且写作不应该有任何杂念,想读者会不会喜欢,作品会不会得奖,评论家会怎么评价,在文学史上有没有地位,我不考虑这些。但我有自己的读者群,尽管是很特别的一部分,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众作家。”

事实上,这种写作方式客观上更有利于作品原汁原味地表现平凡的民间生活,所有片断被巧妙地连缀在一起,用简约诗化的笔触描画了一幅人物画廊,构成富有生活情趣的民间生活图景,没有悬念却有味道,也体现出林白对语言驾驭的出色能力。

与林白以往作品相比,《致一九七五》总体风格趋向明亮开朗,幽默轻盈,也是林白从崇尚个人体验的女性主义写作转向关注更广阔社会生活写作风格的一大变化,谈到这种转变,林白认为和个人的心情、遭遇都有关系,近些年生活比较稳定也是原因之一。

疲态和荒诞的色彩

尽管林白一再强调,《致一九七五》只是“文革”时代的日常生活和个人狂想,但作为以“文革”为背景的小说,政治似乎是个绕不开的因素,小说里,粪屋和舂米房也被改建成了政治夜校,让人哭笑不得,而当时的人们是认真的,这种幽默是隔了三十多年看的感觉。

由此,林白笔下的后革命时代人们呈现出一种疲惫而荒诞的色彩,小说里搞化肥腐殖酸铵就像一个国家制造原子弹,狗会说话,感叹“生活真虚无”,一头老是跳栏、充满灵性、热爱自由的猪花刁德一,颇像王小波笔下的特立独行的猪,而一朵花会反问“俗艳有什么不好?”

“我感觉到‘文革’中,因为荒诞而呈现出一种幽默的调子,这种调子,比我去声泪俱下地控诉一个时代,或是很沉重地反思,更贴近我的本性。”林白最后这样说。

十年砍柴:师道尊严何处觅

“师道尊严”被民众最熟悉的一次,是作为贬义词出现的。四十年前“师道”的尊严被践踏得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些兢兢业业的教师被自己的学生戴高帽、剃阴阳头、游街批斗。有的还死在造反的学生之手,如北师大女附中的校长卞仲耘。四十年的时光,在据称已有五千年文明的中华历史中,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没承想风水转得这般快。今天,笔者虽然没看到“师道”的“尊严”,但看到了“师道”的另一番面貌:可怕的权威。

据称是中山大学的一位博士生最近在网上大倒苦水,控诉该校生物学院一位导师折磨学生,比如用脚踹学生,用言语侮辱学生的人格等等。此帖子一出,跟帖如云,各媒体纷纷转载或跟进报道。尤其让笔者感到惊讶的是,大多数跟帖者表示绝对相信这位博士生的“一面之词”,许多有过读研经历的人也在回帖中说起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叹。且不说这位博士生所说是否属实,但从帖子引起的轰动效应来看,今天高校的师生之间,特别是导师和研究生之间的关系令人堪忧。

曾在政治运动中被大批特批的“师道尊严”有没有其落后的、不人道的一面?当然有。在传统中国,老师对学生的权威近似父权,“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是随便说的。学手艺的人进了师父门,学徒期间没有工资,任师父师母差遣,那几年几乎连人身权都在让度了。儒门中老师对学生授业解惑,虽然没工商业那样严酷,但师道的尊严那是不含糊的。这种师生关系在人权意识普遍高涨的今天,显然不合时宜。但是,今天一些高校中的师生关系,还不如古代那种已显陈旧落后的关系。近似父子的师生关系,基本上还有一种权责平衡,老师对学生有家庭中父亲般的权威,但同时他也有父亲那样的责任,学生的技能学识增进,学生的品格养成,学生将来在圈内立足,老师几乎负有无限责任。因此,即使老师对学生严酷一些,多数学生就像被父亲责骂的儿子一样,在那样的文化下,能理解老师主观上是善意的,那是恨铁不成钢,是想严师出高徒。

尽管中国的高等教育特别是研究生教育近年来蓬勃发展,至少在数量上可傲视全球,但似乎还没有形成一种正常的师生关系。传统的“师道尊严”被扫除了,古代的那种师生关系没有了,研究生成了导师的打工仔——研究生普遍把老师叫“老板”便是这种关系的反映。甚至研究生面对导师,比工人对老板还要弱势,因为工人在劳动报酬、福利保障等方面还有博弈的权利。可一些导师对学生的权威上,比古代的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被非议则用“严师”的说辞为自己辩解;可谈到对学生的责任呢?往往就回到当下,因为学生是高校招生的,导师只是高校雇佣的一位职员,受派遣来教导学生。师生权责关系极不平衡,我想这大概是许多研究生抱怨的重要原因。导师布置学生承担自己课题中的一部分工作,是培养学生重要的方式,“有事弟子付其劳”是有传统的,研究生也不会一概对其持否定态度。研究生已经成年,多数能分出好歹。同样是跟着导师做课题,替老师干活,导师对自己的学业是否负责,是否关心,自己这样为导师干活值不值,心里都是有杆秤的。

古代中国那种人伦体系中近似父子的师生关系,当然不可能不变化,那种供奉在“天地君亲师”牌位中的师道尊严已不可寻觅。在承认普适人权的前提下,那么新的“师道尊严”应该是什么?这种“师道”或说是现在的高校教师职业道德该是什么样子?显然应当比起古代的“师道”更人道、更民主、更能对学生负责,否则还叫什么社会在进步?近来看罗荣渠先生的《北大岁月》,上世纪四十年代高校的师生关系真值得羡慕,一个四川来北大的本科生,不但可以常常和朱自清、向达等先生平等、愉快地论学,即使是校长胡适的家,也常常不预约推门而入。现在民众受教育程度远甚于前,硕士、博士满天飞,当我们回顾自己十几年甚至二十年的求学生涯,究竟有几个老师值得自己感念?

“师道”的“尊严”是建立在“道”的基础上,无“道”哪有尊严,因掌握种种资源而让学生不得不俯首帖耳的权威,并不等于尊严。

穷人的孩子只占10%—20%说明什么?

“大学学费要提高,很多人反对,我是赞成的。”5日上午,经济学家茅于轼做客岭南大讲坛时说,目前的中国高校里,穷人孩子的比例只占到10%—20%。如果高校学费降低,是让不穷的人、有能力支付高学费的人搭了这个便车(1月6日《南方都市报》)。

在现代社会中,教育被认为是社会流动的动力机制。换句话说,教育是导致社会经济分化的最关键、最重要的机制。教育就像一个筛选机,社会向人们提供了不同的阶层位置,而教育在对人们进行筛选之后把人们分配到高低不同的分层位置上。

面对高昂学费,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子女受教育机会就会变多,而家庭经济条件不好的子女获得教育的机会则会减少。茅于轼所言“目前的中国高校里,穷人孩子的比例只占到10%-20%”就是明证。

穷人孩子在高校里所占比例少,只会进一步强化教育固化社会分层的功能,让社会经济不平等一代一代延续。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提高学费,只会让穷人孩子在高校里所占比例愈加减少。而穷人上不起学,必然导致社会贫富差距扩大、阶层隔阂加深。

当然,茅于轼所言,“最好的方法应该是提高学费,通过提高的学费,以增加更多的奖学金和助学贷款,来解决穷人上学的问题。”可问题是,提高学费尽管可以减少富人搭便车现象,但学费的提高部分能否增加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在目前政府主导的“奖学金”、“助学贷款”等帮助穷人上学的项目尚且不能正常发挥作用的情况下,这样一个不健全、不顺畅、无法保证穷人上得学的机制,能否担当起学费提高之后让穷人读得起书的重任?

目前的中国高校里,穷人孩子的比例只占到10%-20%,这个现实告诉我们,现在的教育已经越来越朝着强化经济不平等、强化社会分化的方向发展,穷人孩子在高校的这个比例,如何保证不会继续减少,如何保证扩大这个比例,比防止富人搭便车更重要。提高学费,对富人孩子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在目前奖学金和助学贷款功能低下的情况下,提高学费对穷人孩子的影响却是致命的。因此,必须先保证穷人上得起学,再谈提高学费。

李平:广东正为胡锦涛杀开血路

广东省和深圳市主要官员接连异动后,新任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新任深圳市委书记刘玉浦近日在当地干部大会上的讲话,都有出人意表之处,或者公开贬低前任领导人遗留的官场作风问题,或者公开提出“以胡锦涛为核心的党中央”,显示广东这个长期由广东帮、上海帮把持的大省,正加快胡锦涛化的步伐,对内地官场以及香港,将产生何种影响,颇值得关注。

对前书记不留情面

汪洋上月到广东后第一次主持省委会议,就拿官场的保守作风开刀,指摘“如果现在的广东不能‘特’,缺少‘特’,那就是我们自己的思想束缚了自己”,勒令广东官员要重拾改革开放初期“杀开一条血路”的气魄,在实践胡锦涛倡导的科学发展观上闯出一条新路。

如此痛批官场作风,可以说对前任书记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由于广东前任省委书记张德江、再前任书记李长春,都是前总书记江泽民的红人,目前仍在朝廷为官,张即将出任副总理,李更是政治局常委。汪洋曾担任国务院副秘书长,熟谙官场运作,不会不明白为官之道,显然不会只因为新官上任三把火,就去轻易得罪京官。他一番斥责,似乎是指桑骂槐,正是有意为落实胡锦涛的指令“杀开一条血路”。

捧胡抑江意味浓厚

而刘玉浦上周获委任深圳市委书记时,在深圳市干部大会上的讲话更为露骨。他称赞“以胡锦涛同志、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两届中央领导集体情系特区”,又呼吁要“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与以胡锦涛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

胡锦涛虽然身兼中共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名义上已是中国最高领导人,但官方正式文件、场合一直吝于使用“核心”一词,只称为“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令胡锦涛在领袖级别上与第二代核心邓小平、第三代核心江泽民保持距离。

刘玉浦的讲话,不只刊登在广东的传媒,连人民网、新华网、中国网等官方网络都争相转载。这不只涉及对胡锦涛地位的公开描述的改变,而且先提胡锦涛、后提江泽民,更是有异常规,捧胡抑江的意味浓厚,对内地官场的冲击好快就会显现出来。

杜光:喜见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

2007年已经过去了。在人民生活必需品物价飞涨、老百姓怨气冲天,1.3亿股民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社会上却闪现着不少值得注意的亮点。围绕着中共十七大,民间吁求政治改革、呼唤宪政民主的文章、公开信、研究报告,此落彼起,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讨论热潮。特别可贵的,是企业家发出的改革政治体制的呼声,和农民要求土地所有权的强烈诉求,都在网上和民间引起热烈的响应,成为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最令人瞩目的发展。

(一)理论界:民主社会主义和宪政改革

在2007年表现最为活跃的,首推思想理论界。《炎黄春秋》在今年第二期上发表了谢韬的文章《民主社会主义模式与中国前途》,它的核心内容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是民主社会主义,坚持马克思主义,就应当坚持民主社会主义。这篇文章本是谢韬为国防大学教授辛子陵的专著《千秋功罪毛泽东》所写的序言《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在网上发布后,就已经受到人们的注意。谢韬应约把序言加以修改压缩,并在《炎黄春秋》公开发表,反响更为强烈。人们或奔走相告,赞不绝口,或复印文章,相互推荐;有些民间研究机构召开座谈会,围绕谢韬文章展开进一步的研究讨论;网上更是好评如潮,赞赏支持的声浪占着压倒的优势。与此同时,某些半官方的机构,如中国人民大学和北京、上海、杭州等地的一些研究机构,则在毛派人士的推动下举行批判会,理论批判中不时出现文革式的漫骂甚至人身污辱,给正常的理论讨论添加了不和谐的色调。

继谢韬的文章之后,南京的一位离休干部、江苏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原所长王家典10月上旬在天益网上发表了有两万多字的长文《恩格斯——第二国际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文章对第二国际社会民主党的领导人和理论家作出了积极的评价,并分析了恩格斯的《遗嘱》,说明他同伯恩斯坦等的亲密关系和思想一致。他指出:德国社会民主党从事议会合法斗争,争取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和平转变,正是恩格斯逝世前专心致志的事业。文章着重从恩格斯的四篇文章,分析他对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的新探索。特别是《卡马克思〈1848年到1850年法兰西阶级斗争〉一书序言》,王家典认为,这是“恩格斯的政治遗嘱”,是“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和平转变的纲领性文献”。在这篇文章里,恩格斯“反思他们对以前主张的法国大革命模式武装起义夺取政权的历史教训”,“总结和论证了德国社会民主党通过选举,争取掌握民主立宪政体人民代议机构权力中心,以实现和平过渡的利益和优势”,并且分析了武装夺取政权的不利条件,“进一步论证了和平过渡路线的理由和根据。”王家典的文章,加强了人们对民主社会主义的关切。

谢韬和王家典代表了老一辈理论工作者对社会发展途径的关注,张博书和郭泉则反映了中青年学者的思维方式和改革思路。在谢韬文章发表半年之后,网上出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张博树的系列研究成果——《中国宪政改革可行性研究报告》,其主报告是《中国宪政改革:背景、目标、实施步骤与约束条件》;还有两个附件:《俄罗斯、东欧民主化进程及其经验教训对中国的启示》,《台湾民主转型的历史——制度背景》。主报告和附件共有十几万字,它们分析深刻,说理透辟,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理论界关于宪政改革的最严整、最具说服力的理论作品。主报告在谈到宪政改革的背景时指出:1989年前,“由于掌握实权的中共元老们的保守性,中国共产党错过了在经济体制改革获得相当成功的基础上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把中国真正引向宪政民主之路的历史机会。”1989年后,专制体制更是病入膏肓,各种完善执政体系的总思路“仍然没有跳出在党专制体制内自我调整、自我修补的框框。”因此,中国宪政改革的总目标,应当是“解构以至终结中国共产党的一党专制体制,再造共和,建设名副其实的宪政民主中国,实现中华民族的百年梦想,使中国的政治现代化汇入人类文明的发展主流。”在提出九项制度的改革主张和三条改革原则后,他具体地列出了宪政改革的实施步骤:1、言论自由和结社自由;2、改革教育体制,废除党化教育;3、推进基层和地方自由选举;4、建设政党政治;5、中国共产党的党内民主化;6、解决两个标志性事件,六四与法轮功;7、举行制宪会议,确定多党制基础上的宪政民主法律框架。围绕这个主报告,还有十个分报告和一个附件,预计在今后两年内逐渐完成发表。这些研究成果,将会提供更为具体的宪政改革方案。

与前三人相比,39岁的南京大学副教授郭泉的遭遇是不幸的。他在今年10月发表了致胡锦涛、吴邦国的长达两万五千字的公开信:《探讨全民福利条件下的多党竞选的民主政体》,不久就被南京大学剥夺了教书的权利,被派到资料室当资料员,原来带的14个研究生也不让他带了,民盟南京大学支部还开除了他的盟籍。他在公开信里说了些什么,竟然遭到如此严厉的惩处?公开信首先就“什么是社会主义”和“什么是社会主义民主制度”提出自己的看法:“全民福利的社会,就是社会主义社会。整个人类社会在经济上就是一个从剩余价值垄断到剩余价值共享的一个过程。”“全民福利条件下的多党竞选的民主制度,才是社会主义民主制度。”公开信的主要内容还有:执政党和在野党竞选轮替的理论基础,“是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的阴阳学说”:“两党政治是社会和谐的最有效的途径”:“只有当人民手里真正握有选票的时候,执政党才可能是真正的公仆”:“中国的政体必须尽快改为权力来源于人民的、法制公平的宪政国家”;经济和政治的关系,应该是“改革开放加民主政体”:“权力制衡是民主的操作核心,多党竞选才能保证这样的制衡”:“兑现半个世纪前的民主承诺,建立多党竞选的民主中国”:“构建以国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国民教育体系”:“台湾问题只是靠‘一国两制’是不够的,恐怕还得走联邦宪政道路”:“民主体制可以警惕并阻止权贵者用眼前利益劫持我们民族的未来”。这些不都是民众的呼声吗,何罪之有?

除了上述四人的文章、报告、公开信外,在网络和报刊上都可以读到许多讨论政治体制改革与建立宪政民主的文章(加上2007年适逢苏联十月革命90周年,有些民间研究机构举行研讨会,重新评价十月革命,许多发言否定它是社会主义革命,并在网上发布。这对于理解中国革命和社会的性质,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限于篇幅,这里不再列举。当然,讨论这些问题的文章,不是2007年才开始的,政治体制改革一直是理论界最为注意的问题,但如此集中、如此热烈的争论与探讨,却是前所未见的。人们对祖国前途的忧虑和关切,汇成为对历史的反思和对改革理论的关注。一个新的思想启蒙运动已经初现端倪。

(二)企业家的政治觉醒

与理论界的改革主张遥相呼应,企业界也有人提出政治体制改革的建言,这是2007年值得注意的另一亮点。中共十七大后,安徽有两位企业家发表致胡锦涛、温家宝的公开信,一位是安徽省政协常委汪兆钧,另一位是安徽嘉禾食品公司董事长郑邦柱。汪兆钧在10月22日的公开信里,首先分析了当前存在的主要社会问题:股市危机和物价上涨,进而指出:“中国经济的所谓‘高速增长’,不仅是不道德的,而且是犯罪的”。它“糟蹋资源,破坏环境,少数人赚钱,多数人受害,给儿孙留下灾难和惩罚”。在分析房地产泡沫时,他主张实行城乡土地私有化;谈到国有企业改革不公时,他认为应该把国企的所有财产和股份,分配给全国人民。针对“不安定,更不和谐”的社会现象,他的对策是“执行和捍卫联合国的《世界人权宣言》”。至于政治体制改革,他更认为“势在必行”,他的建议是:1、构建一个全社会的对话机制;2、信仰自由,为法轮功平反;3、释放所有政治犯,欢迎海外民运人士回国,共建民主中国;4、开放言论自由;5、军队国家化。他说:台湾言论自由,开放党禁,民主选举,是大陆政改的楷模。中共经过改造,实施多党政治,台湾就能回归。他希望胡、温不要“把变革的领导权拱手让给别人”。在这封长达三万余字的公开信里,我们不难窥见这位年近六旬的企业家的炽热的爱国情怀。

郑邦柱在11月1日的公开信里,首先分析说:“中国目前的政治环境,远没有上世纪八十年代开明、宽松。”他认为阻碍政治体制改革的,有几个死结,一是六四事件,二是中国民主党事件。他承认自己2001年已经成为在1998年申请成立时即遭查禁的中国民主党的成员。他向胡、温申说:中国民主党的宗旨是“实现直接民主选举,建立宪政民主体制”,主张“以非暴力的、和平的、理性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死结之三是法轮功事件。他批评共产党的领导人“不明智地制造了法轮功事件”。他在公开信里引述他1998年写的文章《行民权之实——江泽民的最后机会》,再次批评“把人权的特定内容篡改为‘生存权’”,呼吁执政当局“施行民权”,“和一切爱国人士、组织团结起来,为中国的民主、强大、统一而奋斗。”他分析了基层政治体制改革的可能性,并提出改革的具体步骤:县市级政府官员和人民代表直接选举;开放新闻自由,施行舆论监督;为省级政府改革提供基础;等等。

长期以来,由于阶级斗争和剥削有罪等意识形态的灌输,社会上一直存在着鄙视、敌视资产阶级、资本家的观念。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民营经济有了较大的发展,出现了一些因经营有方而致富的企业主。这个发展趋势引起了保守的毛派势力的极大反响。90年代中期出现的两份毛派万言书,就认为这个现象构成了对国家安全的威胁。这两份万言书的标题就是《影响我国国家安全的若干因素》、《未来一二十年我国国家安全的内外形势及主要威胁的初步探讨》。前一份万言书引用《国内动态清样》的资料:“现在,私营企业主担任县以上人大代表的已有5401人,县以上政协委员8558人,县以上团委委员1357人,县以上妇委委员1430人。”应当指出,全国县以上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数达百万,私营企业主只占千分之一二,就引起了毛派人士的惊惶不安。这种过度的政治敏感,在民间曾经相当普遍。因此,民营企业家一直恪守着“只谈生意,不谈政治”的原则,埋头经营,不表政见,即使要谈,也只是顺着官方的口径,随声附和一番。现在,他们敢于向国家领导人提出与官方的传统观念相悖的政治见解,这是多么大的变化!两位企业家的公开信,反映了这个阶层已经开始了政治觉醒的过程。这是很值得高兴的。

(三)农民讨回土地所有权的伟大进军

2007年还有一个灿烂耀目的亮点,就是农民提出了占有土地所有权的要求。12月8日,黑龙江富锦市长安镇、兴隆港镇、头林镇72个行政村的4万农民发表公告,宣布收回自1994年以来被各级官员以低价强行收走的150万亩耕地和荒原的所有权,“包括使用权、收益权、继承权、处分权,以及政府或开发商要开发时的谈判同意权和要价权”。“原被侵占的集体土地全部划归全体村民平等占有”。“遇到官商勾结、强行征购,各村委员会和自治组织有义务组织农民誓死捍卫农民的土地所有权。”农民不但发表文告,而且采取实际行动。就在这个公告发表前几天,长安镇东南岗村900多村民已经在罢免原来的村官、成立自治组织后,收回被侵占13年的15000亩土地,并在全村农民中平均分配。

12月12日,陕西三门峡库区76个行政村的7万农民向全国公告收回土地所有权。公告诉说;上世纪50年代国家修建三门峡水库占用了80万亩土地,经过30年的血泪抗争,国务院在80年代划拨了30万亩土地,用于安置回迁移民。但实际上移民只得到了15万亩,另15万亩被渭南市和大荔、潼关两县及华阴市的官员侵吞了。移民被迫以高价向官员租种原本属于自己的土地,占地官员每年仅出租土地收入就达4000万——6000万元。为此,三县市库区的7万农民向全国公告:(1)各户对现在承包的15万亩村集体土地拥有永远所有权;(2)对于由国务院划拨而被官员侵占私分的15万亩土地,也拥有永远所有权;(3)“我们摒弃土地的原‘村集体’占有形式,这种占有形式不能保证农民对土地的永久权利”,它“无法阻止官员和黑势力对土地和其它农民利益的非法侵占”;(4)清算几十年来国家拨发的数以十亿计的各种移民经费,“该划归农民的必须给农民,对涉及的贪污、挪用、侵占等犯罪行为也要追究”。

12月15日,江苏省宜兴市250户农民发布拥有宅基地和耕地所有权的公告,揭露宜兴当局“以建设公共设施的名义,强行侵占我们农民的土地,而实际上就是盖宾馆、酒店、跳舞厅和商业一条街”,还要“在先民世代耕作的土地上建‘新农村’。”宜兴市国土局甚至公告要农民在15日以内到镇人民政府办理土地使用权注销登记手续。针对当局的蛮横行为,250户农民向全国公告:(1)“省庄村的全部宅基地归全村各户永久所有,耕地和竹山归全体村民平均永久所有。”(2)“除非经我们农民共同同意,并按照国家相关法律办理手续,任何拆迁和侵占土地的行为都是非法的,我们永远不予承认。”(3)“自公告发布之日起30日内,任何人或任何单位应立即终止对省庄村全体农民宅基地、耕地的侵占行为,并撤除其地上所有财产。”

12月18日网上报道,天津市武清区上马台镇4村农民最近几天连续到上马台水库工地阻挡武清区和上马台乡侵占他们土地的非法行为。1992年,区乡为修水库占了农民的9000多亩良田,区里每亩给了850元补偿,却全部被乡政府占用了。水库建成后,因没有水源,为了养鱼经常抢夺农用活水,农民无法正常浇水,损失惨重。更为荒唐的是,9000亩良田成了水库,农民每年还要承担这些土地的农业税和公粮任务。现在区政府不养鱼了,要把水库改建京津唐绿色生态园。农民们认为,这9000亩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应永远归他们所有,重新分配给各户农民。为了争取这个正当的权利,他们联合起来,以行动来保卫属于自己的土地,希望能够得到媒体和全国人民的支持。

发生在12月里的这四起事件,使我们看到了农民维权运动的巨大进步。他们不再默默地忍受着失地的痛苦,也不再乞求政府的垂怜,而是联合起来,采取行动,夺回自己的土地所有权。合作化后,五十多年了,农民第一次提出了对土地的要求。相对于近三十年前安徽凤阳县的农民为了包产到户,只能够偷偷摸摸地串连按手印,而今天的农民却大声呐喊着要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的土地,起而抗争的农民,达到4万、7万之多,黑龙江富锦市长安镇东南岗村的900农民甚至夺回土地自行平均分配。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多么大的进步!

(四)毛派人士的空前活跃和政治理论见解

2007年的又一个值得注意的理论思想动态,是毛派人士的活跃。春节刚过不久,一封3274人署名的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公开信就在社会上流传。公开信强烈呼吁全国人大做出决议,坚决纠正将国有企业私有化的违宪行为,依法严厉追究侵犯公共财产的犯罪活动,切实维护社会主义根本制度。7月12日、15日,先后有17名和28名离退休的领导干部、高级将领联署致函胡锦涛,呼吁正视目前政局。前信陈述改革以来的种种弊端,列举社会的各种黑暗现象,并且提出警告:如果不能果断地进行拨乱反正,就会出现“叶利钦式”的人物,发生“亡党亡国的悲剧”。后一封信从政治、制度、经济、社会、外交、对台方针等六个方面,说明现行路线和方针政策已经背离了社会主义制度和共产主义理想。接着,信里列举了十五个方面的危机,呼吁十七大拨乱反正,否则就会发生一场急风暴雨式的大动荡,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式的人物正在等候时机篡夺领导权,甚至发动政变,必须高度警惕。

毛派人士的最具代表性的见解是十七大前夕发表的170名离退休和在职干部联名致胡锦涛、政治局和十七大代表的信。在这封长达3万字的信里,他们围绕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全面地阐述了他们的政治理论观点。第一、二两部分的主题分别是:“我们党和国家正处在紧要的历史关头”,“统一全党对社会主义时期阶级斗争和四项基本原则的认识”。第三至六部分分别是:“坚持社会主义,反对复辟资本主义”:“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反对资产阶级从外部和内部进行篡夺和腐蚀”:“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反对改变共产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性质”:“坚持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为党的指导思想,反对各种形式的资产阶级思想和修正主义”。在分析了当前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方面存在的问题后,他们提出具体建议:“重建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经济制度,恢复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恢复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建设以合作经济(集体经济)为主体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都应当以四项基本原则为指导”:“立即建立并严格执行各级党政领导干部定期申报和公布本人及子女财产的制度”:“改进人民代表机构,加强民主监督,清除官僚作风,提高工作效率”:“资产阶级分子不能当十七大代表”,“在《党章》中删除十六大关于‘两个先锋队’的错误决定”;对于已经入党的资产阶级分子,“由他们自愿选择:或者放弃剥削,保留党籍,或者不放弃剥削,自行退党”。在分析十六大通过的党章中关于指导思想的提法时,他们指出:“邓小平在思想上可能是错误的东西更多一些”,“‘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则“是一种用含混词句包装起来的修正主义思想”。建议:在《党章》中不再提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恢复和加强对共产主义、社会主义的明确而简要的阐述”,“指出在社会主义社会中存在着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必须坚持继续革命,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等等。最后部分是:“恢复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性质和重建公有制的主体地位——捍卫四项基本原则的当务之急和重中之重。”

我虽然不同意毛派人士的基本观点,但对他们如此全面系统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还是十分欢迎的。这不仅因为他们的陈情反映了他们的一片爱国心怀,而且在他们的见解中,也确有一些可取之处;同时,他们毫不掩饰地袒露心迹,使大家更好地了解他们的思想脉络,便于展开讨论,探讨问题。毛派人士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半期曾发表过几篇万言书,对改革提出质疑和批判,还专门组织过一些批判会,对主张股份制改革的意见,进行了过于苛刻的批判甚至人身攻击。但后来却因批判“三个代表”而受到不公正的压制,他们的刊物遭查禁,网站被封闭,近几年来,发声较少。进入2007年后,他们却一再发表政见,这无疑是值得高兴的。它为遭到文化专制主义禁锢的理论思想界,注入了新的因素。一个全民性的思想启蒙运动需要最广泛的参与,毛派代表着社会上一部分怀恋毛时代的民众,他们的参与有利于探讨和揭露毛时代的真相,总结历史教训。

(五)青年学生:正在涌动的潜流

在我回顾2007年的社会思想动态时,青年学生并没有进入我的脑海。我一直认为,在八十年代培育和积蓄起来的校园民主力量,经过1989年的镇压,遭到了毁灭性的洗劫。在政治高压和物欲横流的双重夹击下,校园里已经没有萌发政治民主意识的土壤。但是,一条令人兴奋的信息,却纠正了我的偏见。不久前有一位大学教师给我发来电子邮件,其中谈到:“自由、平等、博爱、民主等理念作为普世价值,现在其在大学生以上的知识人中的传播已经是几何级数的速度。”这位老师还告诉我:在2007年下半年的期中考试时,参加考试的410名学生中,有54人表示了鲜明的反对落后的专制现实的民主主张。这就是说,约有13%的学生能够鲜明地表示自己的民主观点。这个值得重视的百分比,正是青年学生群体的希望所在。在这里我们不妨从他们的试卷里摘录一些话,看一看这些十七八岁的大一学生是怎样认识民主的:“民主的本质是以民为主,民主的最终目标是人类幸福”:“民主应当是全民所共享的,人人都可拥有的,不因阶级、种族、性别不同而异”:“民主是没有阶级性的,加上阶级的背景,就已经背离了民主的本质”:“人权是实现民主的最基本的要素”;自由民主制度“强调对个人和少数派的自由和权利的保护”:“判断是否民主(只限政治民主)的标准是‘执政者由谁决定’”:“所谓民主就是把对官员们的选举权交给人民,由人民投票来决定,让人民真正成为主人”:“民主需要有监督,其必要组成部分就是言论自由”:“所谓民主就是将国家权力分解,分解为行政、司法、立法,使三权独立并相互牵制,相互制衡”:“公平选举+选民监督=真正民主”:“中国大陆有民主吗?回答是否定的。中国人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民主”,因为没有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和公平选举:“民主的选举应该有公开性、透明性以及全民性的特征,现在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并没有很好地达到这些要求”:“中国民主化的最大障碍是一党专政”:“一党专政恰恰影响了我国真正民主的实现”;中国的民主“并不是真正的民主”,它“依旧是形式上口号上的民主”:“从政策上、法律上,我们有民主,并且很民主,可实际上距离真正意义的民主还远得很”:“我们说西方的民主打上了阶级的烙印,那么我们的民主是不是也打上了执政党一党的烙印呢”:“大陆的非民主和共产党专政已经成为两岸走向统一最大的障碍”:“中国要实现真正的民主,还需要更多的改革与革新,给予更多的自由和更广泛的权利”“要想实现民主,必须先实行还权于民,由人民决定代表他们利益的人,而非在党派关系上做文章”:“只有改变一党专政,让不同的声音都能在政治上有代言者,民主才可实施”:“中国的民主道路还很长,执政者应该进行大胆的改革,而不是一味地回避,只求安稳。否则,中国不会进步”:“中国民主的现状堪忧,中国的民主出路在民众自己的脚下,要靠中国民众自己努力争取”:“中国的民主之路,还需要不少仁人志士的探索奋斗,我们青年人,任重而道远”:“我喜欢民主,期望民主,支持民主,愿为民主而战”:“勇敢地向真正的民主迈进吧,我的祖国”。

读着这些明心见性的肺腑之言,我深深地被打动了。虽然能够这样思考问题的还是少数,但他们代表着青年学生的主流,体现了这个群体的政治思想的发展方向。中国民主革命的历史告诉我们,青年学生向来是民主运动的中坚,他们一旦觉醒,将会迸发出强大的潜力,推动中国的民主进程。北大教授钱理群9月间在参加学生的“我们社”的座谈会上说:他的两个基本信念是——相信青年,相信时间:“为下一代人,尤其是青年人担忧,实在是杞人之忧。”这是十分中肯的判断。

对青年学生寄以厚望的又一个根据,是在大学里有一些既具崇高理念、又有魅人品格的老师。他们恪守“传道、授业、解惑”的古训,孜孜不倦地为学生的健康成长而呕心沥血,因而受到学生的爱戴,闻风影从。虽然有些老师因各种原因而受到整肃或自动离开学校,脱离同学生的接触,如卢雪松、陈丹青、焦国标、张鸣、郭泉等等,但坚守知识分子的底线、坚持独立自由品格,能对学生产生重大影响的教师,还是大有人在。如前面提到的钱理群教授在“我们社”的座谈会上,就以十几位学界前贤的高风亮节来开导、勉励学生,他鼓励学生“立志”,说:“有了志,心就有了‘着落’,精神就有了‘寄托’。”“在社会道德失范的时候,知识分子就应该承担起精神坚守的历史责任。”“斯人远去,黑暗依在,只有我们自己来肩住闸门,自己来承担,自己来坚守前辈留下的独立、自由、创造的精神:这是你们这一代,‘80后’的这一代的历史使命,”也是“建立信仰,确立目标与方向的一个关键。”既慷慨激昂,又苦口婆心,体现了为人师表的品格。

最近有机会看到中国人民大学哲学教师刘利华1与她的学生们的两期《一周通信》。在这两期《一周通信》里,学生们给她写了十几封信,向她倾诉听课后的感受、疑问。这位教师对每封信都作了答复。师生之间疑义相与析,学理共切磋,思想感情的交流,道义学术的探讨,都洋溢着敬爱、平等而又自由、独立的精神。通信内容广泛而深入,如真理问题、生命的意义、老子哲学、关于死亡的探讨、民主与专制、形而上学、本体论、价值论和认识论、大我与小我、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等等。师生之间相互鼓励,彼此交心,老师对学生的关爱与期望,学生对老师的信赖和敬重,都跃然于字里行间。如在讨论因一位教师自杀而引起的话题时,老师说:“有良知而不坚强的人,连上帝也会批评。”“我们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努力,不论遇到多大的压力,都不能自己选择放弃。”谈到“我们整个社会的异常”时,她说:“我特别感到自己的工作的重要,因为我还有改变这种情况发挥作用的余地。”还在另一封回信里说:“我是你们的台阶,你们应当能踩着我上升到更高境界、更高能力。”“咱们也来个世纪之约吧:无论今后遇到什么样的富贵、贫贱、威武,都一定要坚守好我们的信念:推动我们中华民族在精神上的伟大复兴事业!完成我们活在这个世纪的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天赋使命,踏踏实实,方向上坚定不移,方法上追求最大效益。为了这个伟大的事业,努力学习,不断地充实自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能力,也尊重好自己。”对老师的课堂教学和通信,学生的反应是积极的。如有的学生在信中说:“听到您对中国民主之路的发展这么乐观,我不由得也燃起了些许斗志。”“听着您讨论中的话,感到自己身上肩负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责任。或许真的,中国的明天,将从我们手中开启。”“总有一天我们会成长起来,良知和人间真爱也会传递下去。”有些学生在通信里发表了自己的独立见解。如一个学生谈到老子的“无为而治”时,认为“无为也是一种有为,所谓的‘无为而治’,实际上也是一种‘治’之道。”

师生之间能够如此坦诚相见、平等交流的情况,也许并不多见,但勤勤恳恳、切切实实地“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应当不是个别地存在于高等学校。哪怕只是少数,他们发挥作用的能量,他们对学生的教育和影响,也会远远超过人数的比例。在他们的教诲和榜样的示范下,当代青年学生是很有希望的一代,在校园的斑斓驳杂的图景里,不能忽视那些明亮的色彩。诚如《一周通信》里一位学生的信中所说:“只要有一缕光线,光明就有希望。”

(六)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

出现于2007年的前述五个方面的呼声和动态,反映了广大民众对我国改革前途和发展路径的关切和期望。尽管他们思考问题的出发点不同,路径选择各异:有的从马克思主义出发,主张在中国发展民主社会主义;有的借鉴西方经验,提倡宪政民主,多党政治;有的坚持毛泽东思想,希望恢复毛时代的体制。但也有许多共同之处:1、他们行使着自己的自由权利,提出自己的见解和要求;2、他们都呼求改革现行政治体制(农民夺回土地虽然是个经济体制问题,但他们挑战、冲击的却是现今的政治制度,因为五十多年前没收他们土地的是一党专政的国家权力,近几年侵占耕地达一亿多亩的也是依仗特权的官僚权贵,“耕者有其田”的愿望,只有在国家民主化的进程中才能彻底实现);3、他们都对执政当局寄以希望,期待当局倾听他们的呼吁,接纳他们的要求。应当指出的是,1989年来,执政当局一直淡化政治体制的改革,即使在报告、文件里提到,也很少落到实处;近几年有所行动,却只在政治制度的外围打转,如行政体制改革、加强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提高执政能力等,根本不涉及一党专政的根本制度。这是因为,1989年的大镇压消灭了政治民主化的契机,一个依靠特权致富的权贵阶级已经逐渐形成。政治体制改革的难度加大了,成本更高了,执政当局已经无能也无法推进实质性的政治改革(如开放党禁报禁)。正是在这种形势下,民间的呼声和压力就显得更加重要。2007年的前述诉求与动态,只不过是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希望它能够引起强烈的回应,在进入2008年后,侵淫溪谷,进而激扬飙怒,成为推动当局进行政治改革、实现政治民主化的强大动力。如此则祖国幸甚,人民幸甚!

2008年1月6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