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晟律师全家被押解出京

 

 

收到尚待进一步证实的消息。2007年1月1日晚20:30前后,高智晟律师、妻子耿和、13岁女儿耿格、3岁儿子高天宇等四人,被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押解出北京。随行共有5辆挂民用牌照的警车和约20名国保秘密警察。

北京由于连日降雪,地面湿滑,夜间路面结有冰凌,又伴有能见度只有30米的浓雾,所以夜间行车非常危险。赶在寒冷的夜色大雾中启程令人匪夷所思,此举代表北京市国保总队非常仓皇,慌不择路,慌不择时。而强制高律师全家此时离京启程更是非常严重的侵犯人权行为。 

中国大陆刚刚过去的2007年元旦是个特殊的日子,这一天《北京奥运会及其筹备期外国记者在华采访规定》开始正式生效。其中第六条”外国记者在华采访,只需征得被采访单位和个人的同意。”这意味着中国政府至少名义上不再给外国记者的采访设置大量无理的限制,这是和国际接轨的必要步骤。早在此规定颁布的2006年12月1日,就有外国驻华媒体的记者们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用实践检验一下这个条款。究竟它是骗人的摆设,虚假的”牌坊”,还是真正能兑现的奥林匹克承诺。检验的绝好方法就是去采访被非法拘禁或者监控的异议人士。那么,采访被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的”盖世太保”们严密拘禁的高智晟律师或是他的家人,成为海外驻华媒体的重要选题。 

然而,海外记者能想到的,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也基本能想到,公安部国内安全保卫局和中共中央政法委拥有丰富”斗争经验”的”盖世太保”头目们更能想到。针对全世界广泛关注高智晟律师的奥运人权大案,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为了铲除后患,阻止任何外国记者对高智晟或其妻子儿女的采访,遂将其全家趁夜幕押解出京。

我们现在回顾2006年12月22日星期五,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高智晟律师的秘密宣判。一来此周五可以连贯上西方的圣诞节假日,冲淡欧美政府、人权组织及国际主流媒体对中国政府的人权压力。二来,从那一天开始到2007年1月1日元旦假日,正好10天上诉期满。北京市公安局比较”合情合理合法”地押解高智晟回原籍服刑。继续贯彻对高智晟律师130天在看守所期间的政策,株连上他的妻儿陪绑,更可免除所有真相被暴露的隐患。其三,从1月1日起,记者们刚刚获得名义上的采访自由,但在北京却找不到高智晟全家的踪迹,至少他全家会彻底失踪两天。等他们全家老小回到了陕北佳县的山区,路途遥远闭塞,通讯欠发达,加上陕西省公安厅国保严加看管,则外国记者们想去采访也难度大了许多。我们非常钦佩政法委和北京市公安局在掩盖人权侵害方面的”深谋远虑”。 

由于在元旦假日,所以高律师的女儿耿格没有上学,而如果此时不趁机把耿格弄走,那么万一1月4日学校开始上课,有外国记者前往北京市和平街一中寻找耿格,再遭遇6-7名国保男女便衣,那国保总队143天(从2006年8月15日至2007年1月4日)非法拘禁北京13岁小政治犯的事情就会完全败露。所以,基于维护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伟大形象,也必须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至于这样做会终断一个13岁初二年级女生在京的学业,会影响她的前途,突然离开朝夕相处的同学会令女孩子伤心等等人道问题,对国保总队而言,太微不足道了,完全不必在党和政府的考虑之列。 

我们会与高智晟律师家乡的亲属保持联系,以便确认高智晟律师全家的去向。2007年,当高智晟及其家人在压力之下无法发出声音时,我们一定要为他们发出声音,当他们全家不能有何作为的时候,我们海内外的营救力量一定要有所作为。我们要求完全解除对其莫须有的控罪和非法的刑期。首先我们必须争取为高智晟律师一家返回北京居住的权利,争取高律师女儿耿格能够不受国保秘密警察骚扰、殴打的正常受教育权利。

高智晟律师因言获罪,陷入所谓”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是政法委系统一手炮制打击国内维权的头号良心案,也是重要的奥运人权案件。中国政法系统以打击国内维权活动来为奥运会”清场”,严重违背奥运精神。所以我们要求国际奥委会一同参与解决所有发生在中国的奥运人权案件。 

胡佳
2007年1月2日

被北京市公安局国保总队非法拘禁的第170天 离2008年奥运会开幕还有584天 于奥运举办地北京 

 

余世存:李敖是否度过了青春期?

 

(这是一年多前的旧文,应朋友之请而谈。朋友读后说,原来更严重的是大陆文化人的青春期漫长而不堪。今闻李敖有退隐之念,想起旧文,愿敖兄身心无恙,日子快活!)

李敖的神州文化之旅在大陆引起了较强烈的反应。几千万网友在网上一睹李敖的北大、清华、复旦演说,无数的文学、文化、新闻界人士对李敖表态,欲发掘出李敖的大陆意义,做出只有自己是其知己的“盖棺定论”。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文人相轻心理表现出来的对李敖的不屑,即李没什么成就,戏子,大俗人一个;言必己出心理表现出来的对李敖的否定,即李不会对大陆的社会转型起什么作用,对大陆的听众不会有什么正面作用,没有什么真知灼见,虽然会说一些正确的废话,但属于二丑,帮闲,拍马一类。

我觉得这种同行间的反应是相当有问题的。观众们看李敖,意见分歧,各有好恶,各取所需。就像发誓不入我国大陆的港台歌手,仍在市场的诱惑下,没事人儿地踏入了大陆的土地。观众要么仍能审美,要么实施审丑,都无关紧要。李敖的意义类似,却决不低于此,想想精神的魅力、思想的威力、知识的权力,李敖作为一个在华人社会有着广泛影响的作家、学者,他的大陆之行自然有着更高一些的意义。那就是,他的公众活动,必然能够鼓舞他的读者;他的演说,必然会当作微言大义,被进行不同的解读,给识与不识的听众以影响。

但看看李敖的同行,他们那种近乎一致的蔑视,实在有些大惊小怪。仿佛大陆歌手指责进入内地的港台明星不“正确”似的,李敖因为这种不正确被他们蔑视,被他们断然划入另类,被他们用他们的行话进行贬损。或者因为李敖神州之行占据讲台的手段不正确,或者因为李敖在讲台上的说辞不正确,或者因为李敖在知识者的眼里本身不正确,或者因为李敖人品就不“正确”。而就在四五年前,李敖在大陆学人眼里,还是一个正面形象,一个有本事自己谋生的文化人,一个斗士,一个顽童。在台湾知识人作品很少进入大陆的年代,李敖是少数几个惠泽大陆数代青年的作者。不少大陆有抱负的作家,如余杰、潘多拉等人,都曾一度被称为大陆的李敖。如果没有后来的李敖,没有跟凤凰电视台合作的李敖,没有踏上大陆土地的李敖,那么,李敖在大陆的形象会完美得多。这用得上白居易的诗了: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历史是何等的吊诡。不过,白居易说的是人性的变异,李敖的经历立场却有着一脉相承地完整。

从大陆民众的反应来看,李敖仍在发挥作用。他在北大的演说足以抵偿他的卧薪尝胆,他在复旦、清华的演说含污忍垢也好,媚俗弄巧也好,仍展示了一种旺盛澎湃的生命力,一种个性,一种理想主义。这是数代中国知识人在大学讲台上难以灿烂展开的内容。只有李敖,华人之中,也只有李敖,这样举手投足之间,可以养人眼、可以开人心、可以启智启蒙。他是游戏的,他是青春的,他又是阳光的。

比起金庸、杨振宁等人来,李敖并没有不堪;比起季羡林等人来,李敖也没有无耻。甚至可以说,在李敖面前,这些用于人格之类的词语失去了意义。李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儒家人格,他追求的是现代社会生活的自由。不幸的是,他一旦跟我国大陆发生了联系,他就仍会被传统的清议所追踪。他自污也好,蒙污含垢不忍白也好,一旦他要跟大陆打交道,他必然要接受大陆文化人最严苛的批评。

实际上,在这种外来的学人中,大概只有李敖经历了来自同行如此有默契的批评。我们的知识分子没有对戏子明星进入大陆市场表态,也很少对海外华人科学家、学者们到大陆来的表现进行表态,却以各种方式对李敖进行了表态。换句话说,他们没有或少看别人,但他们看了(至少听了)李敖本人或李敖来大陆的事。他们因此要集体痛打李敖。这是很安全的,无伤大雅的,至少是反对媚俗的。

看李敖的文化人可能不会说这是因为李敖抢夺了他们的地盘,不是因为李敖比他们更出色,更有“公共知识分子”的派头;他们可能会说,李敖就是一垃圾,有什么意义。但他们这么说时,忘记了对任何已成公共现象的人物事件保持某种自由开放的心态,他们忘记了自己可能自称过是自由派学者或自由知识分子。

看李敖的文化人可能不会说自己没本事结束寄食,不会说自己的本事只在于做大陆的教授、文化人或知识分子;他们可能会说,李敖来不关知识的事、精神的事、思想的事,李敖只是势利、讨巧,只是属于市场而不属于思想。但他们这么说时,忘记了李敖的演讲都涉及了自由、思想和个人精神,而且比他们的“行话”讲得更通俗,更为听众接受。

看李敖的文化人可能不会说自己的怯懦,他们自以为是的想象在想象曼德拉、索尔仁尼琴、哈威尔等人的存在奇观,一人现身而天下景从,一人立世而社会改观。他们会说,李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可以说得更透的。但他们这么说时,忘记了李敖如能如他们之意,是否还会有神州文化之旅。更不用说,他们忘记了,曼德拉、索尔仁尼琴等人,是在何种程度上起步。他们同时忘记了,中国是否需要哈威尔。他们更忘记了,中国的哈威尔出现之时是什么样子的。

经过90年代以来十多年的研究思考,我国文化人对苏东地区革命、南非种族革命的先导者们停留在想象中或一厢情愿的阶段,他们总以为先导者们的作用是非常大的。他们忘记了,在完成社会转型的关键之前,每个人的自觉努力都会成为先导者。他们忘记了,先行者是有担当、有忍让、有问题意识和行为意志的。先行者决不会争论谁更正确,更不会批评同行者是否纯洁得百分之百。清洗队伍,是流血的革命党的做法。但文人显然不应是革命者。

李敖当然不是哈威尔。但李敖在北大的演讲,同样是在阐明生存的正当有效性,李敖是以中国的方式讲述的。说实话,李敖用北京土话讲的中国人对抗专制的几种方式,梗了、颠了、翻了,等等之类,我国当代的知识人大多还只能归入其最不堪的菘了一类。

用我的一位朋友的话说:“他是老了,可是谁比他年轻呢?他可能在媚俗,媚雅者在哪里呢?他在瓦釜般胡言乱语,可在哪里能听到黄钟大吕之声呢?五十六年来,谁见个这样的老头,在北大,在清华,在复旦凭他胡说八道,纵横捭阖,让一些人紧张,让一些人快乐,让一些人愤怒,让一些人肉麻,让一些人心痛,让一些人气闷,让道学家听到淫,让愤青听到喜乐,让革命家听到妥协,让当权者听到不知所云?”

看看李敖的文化人,我们固知李敖有问题,但也明白,我们大陆的文化人太没有眼界和识见。它说明我们大陆文化人缺乏一种健全的社会角色意识,缺乏一种文化自觉,更关键的问题可能在于,我们大陆文化人缺乏一种立身处世的“安全感”。文化人一度跟随其他的社会阶层厚诬我国民众的素质低,或在这一指控面前无所作为,事实上,看看他们的问题意识,可以说素质一词的出现对他们才有某种意义。

李敖的文学成就不是很高,这是不用讳言的一个事实。只有中学生式的文学审美能够从李敖的创作中受益,因为李敖自己一直是一个文学青年。他年轻时有过如同大陆撒娇派内容的名文,老年人和棒子,等等,控诉、反抗过老大专制的中华文化。不幸的是,他的心智一直停留在这种孩童状态,即我所谓的类人孩阶段。他的创作和他的生活很少进入理性的可以交流沟通的成年层面,他停留在自我中心水平,而无自我和他人意识,朴实地自处并平等地跟他者共处。他甚至不曾走过我国文化人的必经之路,为官学接纳,做政教合一式的学问,做官民通吃的清流,或者功名成就后,开门立派,做大人状,着宗师相,装德高望重貌。他仍像一个对知识有无限渴求的孩子一样,津津乐道于自己学海泛舟的发现。

但一个人的自我认知是一回事,他对社会的作用是又一回事。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大抵非凡的言行,总是出自一些不为庸众所能理解的怪才、疯子、特立独行之士。这些异行,从一种个体的立场上丰富了社会和人性的经验。我们完全能够理解,二三流的知识、创作对于个体甚至阶层的启蒙导引力量。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正在于人们身处的不是一种“开放性”的社会,社会并没有进入良性发展的状态。我们已经说过,李敖大陆之行的效果,说明这个沉闷的社会仍需要一种新锐的声音。我们甚至可以说,大陆文化人今天所学得习到的“温柔敦厚”,对社会的转型并不能起到正面的作用,反而在相当的程度上,类同于传统王朝的“是何心肝”、“彼曷人哉”。人类文明的长足进展,需要的是革命性的人物事件为之催生,哪怕那些人物有极为古怪的个性。

李敖不是对此没有意识,但他的选择是个人性的。他不需要社会的现实认同,他是以个人的努力或见识在向历史、文化、政治致意。因此,知识界、新闻界、政界对他的讽刺,在他那里不会有什么意义。说到底,知识界也好,新闻界、政界也好,并没有占有社会名利之上的更高的道义资源。说到底,当代汉语世界的知识界、新闻界和政界,其独立的正当性和有效性是可疑的。我们的知识界、新闻界和政界对年青人个性的压制有目共睹,年青人的驯服只是一种港片台词“算你狠”式的心理,他们最终要长大,接管前人的事业,他们最终报复社会和大家。李敖没有借重任何个人以外的力量:知识谱系的、政治的、资本的,他不是表达真理的声音,他表达的是自己的声音。有人说,他是超前几十年的木子美,是当今的超级女生,我们应该承认,这是对李敖最高的赞誉。我们甚至可以预言,木子美也好,超级女生也好,最终回归平常,做一个众人眼里合格的中国人,但李敖保持了他的生命理想。木子美、超级女生等人,之所以成为不了李敖,欠缺的不是公共关怀,任何有一点社会经验的人很快能够学会公共关怀,但他们欠缺的是李敖那种一生身心以赴的热情和执着。

可以说,李敖最大的创作成就,是创作了自己。“把自己的岁月变成作品”,是李敖的拿手好戏。这是多少中国文人学者梦想不得,或有心无胆的事业:一个活得自在、潇洒、阳光的人。我们的文化哺育下的文人学士,不是没有追求,只是这种追求总只是“小人”(乖巧的类人孩)式的英雄一时一地,只有真正的英雄(成年人)才会英雄一生一世,只有李敖这样偏执型的类人孩,才会“英雄”两岸三地。想想看,一度反抗专制极权的“80年代新一辈”给过人们巨大的希望,因为他们当年表现了非凡的个性,而今安在?已经完全在大陆社会如鱼得水了;新的千年世纪里,我国年青人只能借助于网络或影视表达个性,但去年的超级女生,而今安在?已经被市场、社会收拾得中规中矩了。

的确,我们社会里,才惊海内的文章之士、学究天人的通儒大师、挑战专制的仁人志士,代不乏人;只是几乎全部如流星般划过天空。我们社会的悲剧闹剧依然,似乎其本质永远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剧中的角色。甚至在其中表态的精英才智之士,也是风光一时而已。网络关站、民众抗争、学校改革,等等,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贤达们明快的立场,他们的表态是那样知识正确、政治正确而又市场正确。但我们很少看到有人够得上“社会表达”的“持续性的呼应”(樊百华语),我们很少看到有人能够一以贯之。大抵不外是,那是敲门砖,名利敲开,应该爱惜羽毛、保持低调了;或者有了成就,已堪自慰:我说过了,我的良心安宁了(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自以为精英者流,他们辩解自己的正当性时,常常会说到自己有过什么成就,甚至一个小报的记者,也会朗声诵出某年某月他的一个报道获得什么奖,他是对社会、文化等等有过贡献或责任的人啊);或者被人警告,不得不退为旁观了。在这样的聪明人看来,李敖实在是个有点讨厌的人,难得平常交流的人。

因此,李敖的潇洒其实也只具有个人意义。年轻人可以羡慕,但最终会消溶于中国社会,成为我们社会的庸人或成熟了的“心肝”。“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需要的是一生的努力。虽然对李敖来说,做到这一点不难,但他活得并不容易,他是独狐求败,汉语世界少有他的朋友。就是说,李敖的存在也只对有着相同追求的人有意义,李敖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立德立功立言等太上不朽的人。我们当代的文化人也梦想这种种不朽,但他们忘了,那种靠自己的机巧权变成就大德,是缘木求鱼;那种不及物、不近情理、不事实践,以为言说三分天下、思促社会转型、小有所动即成时代事件的立功,属于痴人说梦;那种自以为横空出世,闭门造车,精心巧构,即能一言为万世法的立言,属于有自我认知障碍的一类人。我们当代的社会转型,有太多这样的文化人。李敖是否属于这样的人,他内心是否也这样想过,我们无从得知,只是从李敖一生的“行状”言,他不属于这类人,他拚杀了一生,完全在于立人,他成就了他个人。

李敖自承晚年变成了一个演员,因为更适合他生存的台湾专制时代已成过往,台湾地区、大陆港澳等地,对他都不成为战场。一旦他生存的土壤已经完成民主转型,他就再没有战场,其他的专制地区也不是他的战场,而是他的市场。在这一点上,他跟索罗斯等人是有本质区别,也是我们的文化人容易忘记的。在索罗斯眼里,专制社会既是他的市场,也是他的战场。索罗斯的战斗也会诉诸勾兑、行贿,那么李敖在演说、小说的帮闲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为说到底,专制社会的变革需要其内部上下人士的努力。我们唯一对李敖表示不满的是,他的演戏意识太强了,以至于真的会成为假的,而假的会成为真的了。

李敖不再是反专制的斗士,反而是市场上的推销人员。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向民治社会的民众和精英推销人生的才学经验,已经“伊于胡底”了,甚至可以说非李敖所长。因为他的长项就是夹缝中的灿烂,米粒之珠大放光华,他成于夹缝。他的市场或说战场也就在夹缝之中。因此,他虽然只具有学生式、类人孩般的学问,也有着战士不老不死的智慧,他敢于到大陆港澳来大言炎炎。这一点言行,已经足够该地区的听众们“学习领会”的了。

就是说,李敖虽然自称家人,但他仍属于外来的僧人,他的言行仍对转型的社会有意义。倒是我们的不少学者和记者们毫不见外,从自己人的角度指责李敖,在李身上寄托自己不能一以贯之的勇敢、正义、学问、思想,希望李敖能担待这种种好梦。不幸,李敖从不如人意。

最后一说,文人学者的反应有点像历史上的“濮议”事件和大礼议事件,这当然不能类比。更可以说明的李敖大陆之行反应的,可能还是大陆的顺口溜中的一句话,工作搞不好的原因之一:“像是跟老婆睡觉,自己人老搞自己人。”或者,我们的文人学者已经不把李敖当自己人,就像一群猴子,被主人豢养或被管制,一只外来的猴子到主人脚边走了一圈,这群猴子就对其喧哗狰狞,如中风狂走之士,如仗节死义之徒,因为清理门户,纯洁队伍,因为那只猴子可能是一个奸细。

欧阳小戎:2007年新年献辞

 

亲爱的同胞们:

57年来每逢今天,我们总是在听着一个“英明领袖”稍作变换地不断重复着为我们唱起新一年的赞歌:他说过去的一年是继往开来的一年;新的一年必将再创辉煌云云。然后列举一长串足以证明他创下丰功伟绩的数据,这些数据总是在增长,如果其中有某个数据出现减少的迹象,那一定是个有关祸害的数据。

若是年长者,一定还记得有过什么革命形式一片大好之类。在很多喉舌级别宣传中,我们所听到关于中国现状使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汇,莫过于什么“太平盛世”。各种宣传机器开足马力,为历史上那些专制帝王们歌功颂德,仿佛那些专制帝王,与中国共产党一样“伟大、光荣、正确”。

但是,我亲爱的同胞们,如果你们能够听见我——一个没有权势、地位、金钱,被剥夺了言论和行动自由的所谓“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的声音,请不要离开。因为过去的一年,我们这泱泱十三亿的大国,并没有创造出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

按照官方公布的数据,我们依靠辛勤工作,每创造六块钱就要有一块被中央财政抽走,算上各级地方财政,我们不知道这一年工作下来,我们所创造的各种财富,究竟有几成留在了自己手上。而这些被抽走的钱中每六块又要有一块拿去供党政公职人员坐着高档汽车吃喝掉。

过去的一年中又有三千亿元被党政部门工作人员消费在饭桌上,2000亿元消费在了用车上,也就是说全国每人拿出380元供他们吃喝消遣,而380元在一些贫困地区是一个家庭半年的依靠。我们的孩子在素质低劣的教师手下受着那些更为不堪入目的教材的教育,即便是这令人忧心忡忡的教育,仍有大批的孩子被排除在外;我们农民和工友同胞们没有钱看病;我们文化传统仍在遭到进一步破坏,却没有什么新的文化因素融入到我们生活中;我们所有的高端军用产品和优质民用产品都只能依仗进口。也许当我们面对一名失学儿童的时候,只好这样自我安慰:“去受那劣等教育,还不如不受教育好些。”我们面对一位无钱治病的同胞,只好这要自我安慰:“送去医院里苟延残喘,将整个家庭拖入困境,还不如就此了结此生好些。”这是我们每一位国民的耻辱,因为我们在对我们的亲人和孩子犯罪!

是什么原因使得我们成了罪人?原因在于我们的政府和领导这个政府的党光吃喝和乘车就要从每位国民头上征收380元,而以2005年为例,每位国民,包括没有劳动能力的孩子和老人,都要向“国家财政”贡献2300元。而执政党和它的政府却只舍得从国民辛勤劳作中抽去的钱中返还给每位国民90块来喂养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接受教育、掌握科技、理解文化、拥有健康渴望。

5000亿不是小数目,按照民政部门公布的数据,2005年党政部门一共650万工作人员,而2005年中国农民的平均收入为3255元。也就是说:那些党政部门的工作人员每人要一边开着高档汽车兜风,一边吃掉我们77000元,等于一位从事农业的同胞工作23年7个月零26天之所得!

这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不是凭空捏造,所有的数据均由官方自己公布的数据中换算得来,来自国务院、国家审计局和民政局的2005年的工作报告。如果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请去找中国共产党当局要一个解释。

我们无法知道,从我们辛勤劳作中抽去的钱都用在了哪些地方?我们只看到一栋栋富丽堂皇的政府大楼,却看不到我们脚下有一条象样的下水道。

譬如我们时常从新闻上看到政府——无论哪一级政府——正在筹建一个大型工程,以此证明他们的成就。那么我们同时也会发现,这些每一个耗费巨资的工程,没有一个在财务上是公开的。我们目睹着一切,却不知道这些动辄斥资千万甚至百亿工程,资金究竟如何运转,究竟有多少钱花在了工程上?在这片国土上,任何稍有份量的变动,我们都不知内情。没有公开就没有公正,是以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片国土上那些有份量的变动,其中公正的因素究竟几何?

当我们的双脚踩踏这片土地之时,我们没有国的感觉。这是每一位生在这片之上者的悲哀。生于斯土,长于斯土,却不能拥有斯土。如果将这个逻辑继续演绎下去,等于在说:我们每一位中国人,无论他是国家主席先生,或是街头求布施的乞丐先生,都是亡国奴!

没有异族入侵,我们的国因何而亡?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虚假谎言的包围中,足以笼罩十三亿人的谎言。我们已经连续几代人生活于其中,已经变得成为这谎言的一部分。我们似乎不再需要真相,似乎忘记作为一个人应有的去寻找真相的责任,忘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活在谎言之中,还有另一种生活:生活真实之中。57年了,我们不仅学会了对别人的谎言熟视无睹,甚至学会了对自己所撒下的谎言,也同样熟视无睹。因为那似乎已经变成了天经地义。

亲爱的同胞们,这不是我们自己。在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的历史上,那些照耀这片土地数千年的名字如今暗淡了。投江的屈原、执节的苏武、忧国忧民的杜甫、精忠报国的岳飞、决死抗争的夏完淳……如果有人认可以上所列举的这些名字,是我们这四千年来荣耀之所寄。那请看看周围,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究竟还剩下多少值得引以为傲的东西?我们没有了,我们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我们的文化、我们的良知、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生不息的属于这片土地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甚至连天真的童稚,都已荡然无存。

同胞们,撒谎者大大地低估了民众的智慧和勇气,他们以为列举几个增长数据,就能骗得过全中国13亿人!过去的一年即便真的是令人高兴的一年,也只不过针对特权阶层而言。这是一个新年,这新的一年对于我们似乎毫无疑义,一年一年的轮回似乎只会重复一个可悲的怪圈。我们在这循环中毫无疑义地老去、死去,如同一部吞进食品制造出粪便的机器,磨损殆尽后没入尘埃。在这循环中,我们的家园渐渐在无声无息中被毁。而我,亲爱的同胞们,一个毫无权势、地位,不名一钱的政治犯,和你们——那些身处天涯或是海角同胞们——一样,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

把政府还给我们人民自己!

2006年12月21日凌晨于病中

首发民主中国

《百姓》杂志主编黄良天被调离

 

【2007年1月1日狱委讯】受中国广大读者欢迎的《百姓》杂志主编黄良天被调离该杂志;有评论指出,黄良天的被调离不是正常的岗位轮换。下面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杨家岱的采访报道。

《百姓》杂志是隶属于农业部的国家级综合性时政杂志,自2001年创刊以来,本着“透视社会、追求正义、探寻真理”的宗旨,作了不少为老百姓着想的报道,受到广泛欢迎;尤其是几个月前有关江苏江阴市野蛮拆迁导致人命案的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不小震撼,《百姓》杂志由此声名鹊起、饮誉海内外。黄良天这次被调离后,据他本人说,将另有任用;他解释说,中央有文件:司局级干部必须定期轮换。

政治评论家李洪宽表示,黄良天是一位勇敢的、有责任心的新闻从业人士:

“他过去总是报道江苏一些征地过程中的事情,一直勇敢地在报道,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江苏的干部到北京来告状,因为这些干部都是盘根错节的,官官相护,可能上级就采取了措施把住变换掉,再换一班人。一般来讲,共产党对付自己的刊物和自己的报刊,所谓出格的言论,有时候报道尺度太过了,就怕引起社会动乱,一般严重的就干脆停刊了,杂志取消或把领导换了。”

劳工权益活跃人士刘念春表示,将有作为的杂志主编调离是一种变相处罚;当局的目的是要控制《百姓》杂志:

“挪挪调调实际上就是处罚你,你在这个环境各方面都熟悉,都不错,他就把你调了,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就是杀鸡吓猴,实际上就是要控制杂志,以后说什么要他们点头。不听话,不按所说的办就会采取一定措施。”

刘念春表示,相对独立的司法和媒体是保护广大百姓利益的必要前提: “良性正常的社会司法不受制约,有独立性。言论报纸应该相对独立,说老百姓想说的话,不受官方制约,但中国现在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社会。”

李洪宽说,中国报刊一方面必须看当局眼色、唯恐触犯某些禁忌,另一方面又必须让报刊盈利,作出广大百姓喜闻乐见的报道,这两种需要经常是矛盾的;中国媒体从业人士总是在这两者之间左右为难:

“一方面希望出版物盈利,但是要盈利就得老百姓喜欢。得报道老百姓关心的事。不能太过了,否则会影响共产党控制它的江山。”

据海外媒体报道,黄良天调离后所空缺的主编一职将由上面指派的人接替。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杨家岱的采访报道。

 

刘晓波:狂热到精明的爱国主义(《单刃毒剑》)

 

日本游客在珠海集体买春事件,照中国目前的法律,至多是违法卖淫嫖娼,对买卖双方依法处罚就是了,决不应该因人数的多寡或国籍的不同而区别对待。如果还要往深里追究责任,那就不仅要追到酒店主管的失职,更要追究当地主管旅游业的官员和执法部门的渎职。

然而,由于此事发生在敏感的时间和群体反日狂热之中,继日本遗毒伤人事件后,再次引起国内舆论的大哗。不但惊动了几乎所有重要媒体和众多爱国民众,也惊动了广东当局乃至中央。中共外交部也向日本政府提出交涉。但是,像近年来的任何一次民族主义情绪大爆发一样,虽然官方经常利用民间的爱国主义,但在如何处理某件具体事件上,官民之间并不一致,常常是民间高调而官方低调。此次事件也不例外。比如,中共外交部言论低调温和,以强调中日友好为主。唯一有点严厉的地方是,要求日本政府加强对国民进行中日友好的教育。

民间的反应远比官方强烈得多,网民们的怒吼致使各大门户网站的BBS被“涨爆”,又一轮爱国反日思潮高涨。痛心疾首者恨不得马上阉了日本嫖客并取其人头,怒火中烧者兴奋得有点语无伦次,信口胡说。最为荒谬的是,他们不但大骂日本人,也殃及接待日本游客的妓女,有人甚至要她们也跟着日本游客滚出中国,去日本卖春或当二奶。这让我想起赵薇误穿日本军旗装的事件。当时,赵薇在网上受到的语言强暴,简直就是流氓爱国相。他们大骂赵薇本人是“志愿慰安妇”或“志愿军妓”还不过瘾,一定要上溯她家的三代,侮蔑赵薇家从其高外祖母开始,就给日本占领军提供性服务。这种骂法,用中国俗语说,就叫“操她八辈祖宗!”

从道德的角度讲,即便集体买春是人性堕落,那也是日本嫖客们的耻辱,而与中国妓女无关。妓女是卖春,提供性服务是她们的谋生之道。至于9.18这个日子,我相信许多妓女并不知道,如同当年女影星赵薇并不认识日本军旗一样。而且,中国的色情业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高档妓女出入高级酒店,专门接待外国嫖客,也曾是时尚之一,有些妓女还因此嫁给了老外,与黄土地拜拜了。另外,从港台商人包二奶到大陆权贵包二奶,“二奶热”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若非官方睁眼闭眼,中国也决不会发展出600万妓女的庞大卖淫业。何况,无论出身贫富,妓女都是靠自己的肉体挣钱,这与官员们靠权力牟取银两的腐败相比,不知要体面干净多少倍。

另一中国特色是:在涉及中国的对外关系时,大陆的民间和官方皆表现出内外有别的双重标准。比如,中共官方在处理中美冲突时,对外务实低调,力求维护中美关系的稳定;而对内则高举爱国主义旗帜,通过全力妖魔化美国来煽动民间的反美情绪。

再看爱国愤青的们的表现,无论对美对日,在向外喊话时,尽情倾泄仇恨愤怒和呼唤正义和平,也把同等份量的语言暴力加诸于中国的“一夜美国人”和“对日新思维”上,然而,当他们与中共政权打交道时,却显得低调克制和遵纪守法。反美反日的愤青们,都曾搞了声势浩大的网络签名,并得到了当局的默许。然而,他们准备在两国驻京使馆前举行规模极小的示威游行,却被当局以莫须有的理由取缔,他们便没有任何抗议地偃旗息鼓了。现在,愤青们又故伎重演,把充斥BBS的污言秽语同时泼向日本嫖客和中国妓女,惟独在呼吁中国政府出面警告日本时,肆无忌惮的语言几乎没有。

如此看来,说爱国愤青们将日本人在中国买春,上升到“爱国”、“国耻”、“民族自尊”加“历史反思”的高度,是“弱智、狂热”的表现,但他们的弱智中却透着精明,狂热中显出理智,他们太知道:对谁可以肆意漫骂、火药味十足,而对谁只能理性克制、绅士文雅。

可见,某些国人的流氓化爱国主义已经到了成精的化境了。

2003年10月1日于北京家中

刘国凯:空手而归与满载而归–赴香港出席文革40周年座谈会集锦(之七)

 

在香港的几天里日程得十分紧凑。刘山青安排我会见了许多朋友。其中有些是刘山青有意图让我有机会向那些朋友募集捐款。我向刘山青说: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募捐,我实在不知怎么开口。刘山青说:并不是为你个人生活募捐,而是捐助你出书,或捐助你从事的工作。我想,那就试试吧。

中国社会民主党成立以来,一切活动都是自力更生。所需经费都是来自同志们的工薪奉献。党的成员都是薪资有限的人士,靠工薪奉献的确使党的活动能量难以大幅度扩张。更何况有人加入民运组织非但没有作奉献的思想准备,而且是希企从中得到利益。有位朋友曾开玩笑地对我说:“你们中国社会民主党总是那么穷,谁会加入进去呀?”还有一位颇有名声的民运人士很直接了当问我:“你们中国社会民主党靠什么作凝聚力?靠经济利益还是出名?”我说:“中国社会民主党又不是一个企业,哪来经济利益?出名也难。都是草根阶层的人士,没有什么名望。”那位人士说:“这样,别人凭什么要去加入你们的社会民主党?”我听了无言以对。我内心一直认为,在民主诉求被现政权列为非法活动之时仍然要执着于它,这除了理念的凝聚力还能有其他什么呢?那位名士的话令我极感意外和悲哀。

我当然希望能得到资助。我也听说过九十年代初海外民运曾得到过许多捐款、资助。但是我亦了解近十年、八年来,海外民运获得资助愈来愈困难。一些民运名人想得到资助都远非易事,遑论我辈?这使我断绝了获取资助的任何念头。这次到香港原也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没想到山青会有这方面的建议和安排。真有这个可能性吗?我将信将疑。

十五号的文革座谈会上来了个热心的听众,他名叫张家敏。二十六年前他还是香港大学的学生。在支援大陆七九民运的热潮中他和林昭寰一起来广州会见我们。只是他来的次数没有林昭寰那么多。我只记住了林昭寰等几位,其他都淡忘了。刘山青得知他来到,便与之再约定了个时间交流一下。山青对我说:张家敏与林昭寰走着不同的道路。林昭寰毕业后到大学任教。张家敏则进入实业界,很有成绩,后来被中共统战位居政协,但他的思想还是倾向民主的。你不妨与他多谈谈,适时向他提出募集捐款的事宜。

十六号下午,山青带我在一间餐厅与张家敏见面,共进午餐。张家敏带来了他百万字的巨著《建国以来》送给我。这是中国1949年至1997年近半个世纪的现代、当代史。张家敏很坦率地谈及他对大陆政局走向的感觉。他认为尽管民主是不可抗拒的世界历史潮流,但目前尚难以预期民主何时才能在大陆完全确立。他的感觉是共产党在尽力延续其体制。其手法并非都是笨拙的,其中有些甚至是相当有成效的。张家敏说,通过直接接触,他了解到共产党的官员队伍中尽管贪官很多,但也有些很有能力的人。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正在不遗余力地支撑、维持这个政权。

张家敏的观点与我在海外民运圈中听到的流行说法大相径庭。但我完全不以为忤,因为我与张家敏有类似看法。只是我还有另一些支持这个看法的根据,那就是中国人的民族劣根性。九十年代以后的共产党与昔日的的确已大异其趣。它已竭力使中国已变成一个有自由无民主的社会。相对于七十年代以前出去旅行都需要单位证明才能成行,现在中国人已有了接受高度教育、迁徙、择业、结婚离婚等很多从前不拥有的自由。这些自由都是有助于释放社会成员为个人奋斗的能量。它可诱导社会成员不关注或少关注社会弊端而埋头经营个人的园地。对于那些有可能对共产党垄断社会公权力的政治体制造成威胁的自由,如新闻自由、出版自由、结社自由等,共产党便全力予以扼杀。在这双重的作用下,许多拥有高学历和热门专业技能的人都表现出认同目前体制的倾向。这些人远比底层民众拥有发言权,在他们话语中对共产党体制小骂大帮忙、乃至涂脂抹粉是主流。共产党正是这样利用甚至激活了中国人特别强烈的私心来维持其违背历史潮流的专制体制。民主不可抗拒。中国不可能就那么例外竟永远没有民主。可是民主旭日何时能在中国大地上升起则确实难以预测,起码不是近期的事情。

午餐后张家敏还有事务安排,不便久留。老朋友握手道别。走出餐厅后山青问我:怎么没有向家敏提出募捐之事。我说:嗨!我都不知怎样把话题转向那个方面。山青说:其实张家敏这个人不错,很慷慨,而且经济实力也相当可观。十万港元对于他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我听得出来,山青是为我惋惜,失去了一个获得资助的机会。我很感谢山青的热心,但对失去这个机会心情却很平常。因为在我的潜意识中,得不到资助是常态,得到资助才是意外。

十七号早晨山青还安排我在一家专门经营早餐的餐厅与香港房地产名商施永清会面。山青曾对我谈及施永清青年时代原是左仔。但后来看穿了中共的虚伪和残暴,便转而投入民主阵营。后涉足房地产开发。做得很成功,积累了很大的经济实力。他虽然不在民主第一线,但很愿意为民主事业捐款。我亦在一旁听到“长毛” 与山青议论说:“这次起码要请施永清资助老刘十万港元以上。”

施永清先生身高约一米八,戴着一副造型儒雅的眼镜。相貌十分和善。与其说是长袖巨商,毋宁说是宁静学者。他得知我的社会民主党身份,并了解社会民主党的关注面向社会弱势群体倾斜后,便谈到他对改善工薪阶层处境的看法。他说企业应尽量提高员工的待遇。只要企业有赢利,就应以各种形式多给员工报酬。他说,在他的公司里就是这样做的。

我对施永清先生说:这固然是方法之一,但我们作为一个政治团体更关注的是,从整体上、全局上改善社会弱势群体的处境。为此,在民主诉求的基础上必须附以许多经济杠杆,来提高社会中下阶层的物质生活水平。施先生对此表示赞同。只是各自所占角度的不同而至着眼点不同罢了。

接着施先生谈到他所了解到的大陆房地产开发中极其严重的贪污腐败情况。那的确是触目惊心。当然,有关这些,我们从海外的华文报纸中已知晓了不少。只是通过施先生的讲述则感受更加具体。

直至告辞,我们都是在问题和观点的探讨之中。我始终没有向他提及募款之事。这次会见之后山青没有再问我为何不出声了。大概他已知晓了我不具备把话题引向那方面的技巧和能力。在这方面我也的确是“扶不起的阿斗” .在乘此难得的机会募集资助的事宜上,我是一再坐失良机、一筹莫展、一无所成,两手空空地离开香港。

但是我并不因此而气馁,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我此行的目的。而我此行的目的则圆满达到。

来香港参加文革40周年座谈会固然是目的,但我更企望的是会见许多朋友。除三刘、月凤、昭寰等许多老朋友外,我还想见其它许多新老朋友。跟他们叙旧,跟他们探讨交流。山青、英杰、月凤极其热心地替我张罗联络,使我的心愿得到实现。

这次香港之行会见的新朋友除前面专文叙及的梁国雄、曾健成、刘慧卿等之外,还有何俊仁、黄毓民、劳永乐、凌文秀、陈健成、吴太平、孙斌、龙纬文等。山青、英杰还替我通知香港的一批长期坚持参加海外民运的朋友与我会面。十五号晚上,杨铮、李伯特、钟堂、黄钟、伍国雄、刘泰、楼宝庆、雷达、陈元华等许多民运朋友在英杰的学联会议室与我座谈。大家坦诚友善地交流着各种看法、和对民运及中国前途的预测展望。谈话进行得非常轻松愉快融洽。直至深夜才紧紧握手惜别。匆忙中没有通知到的老朋友陈诗先生和杨小炎先生也在十六号上午抽空来与我见面聚谈。对海外民主运动的健康开展他们都对我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

使我尤其感动的是十四号晚上前哨杂志总编刘达文先生风尘仆仆地从远离香港市中心的干诺道赶来与我见面,并请我和当晚在场的朋友们在黄毓民太太开的餐馆里共进晚餐。晚餐后,刘达文先生又继续请我和山青的太太唐婉清到另一家甜品店饮甜点畅谈。

刘达文先生艰苦奋斗的创业精神、和坚持社会正义公理的气慨令我深感钦佩。他几乎是白手起家创办了杂志《前哨》。《前哨》除满载着民主精神外,还纵横捭阖、内容极为丰富,且印制精致,致使在平面杂志如林的香港打出一片天地。其影响力日益扩大,发行量为香港同类杂志之冠。刘达文先生的奋斗精神给我以极大启发和鼓舞。我深感应以刘达文先生的事迹为榜样,在目前艰难草创的中国社会民主主义事业中锲而不舍地坚持跋涉。

十六号晚,刘子廉作东,请我和当年曾到广州支持七九民刊、民主墙运动的老朋友们共进晚餐,为我饯行。当晚我见到了许多老朋友,如杜松等。朋友们忆旧阅新、纵横聊谈、十分愉快。而尤其可贵的是,老朋友们并非只是聚餐才来。他们都不仅热忱参加了十四号的文革研讨会,而且都为会议的圆满举行出策出力。文革研讨会是为了还原历史真相,而在此之中凝结中朋友们的集体努力。

十七号中午,刘山青、刘英杰、张月凤送我到机场。一路上山青象几天前来接我的机那样不停地向我介绍沿途的景点,这使我蓦然产生一种留念情素。这两位恰巧也姓刘的香港青年在二十七年前从香港来到广州,就与我结下终生友谊。我把他们视为小弟弟。只是自然规律无可抗拒,他们如今也人到中年了。几天被安排得满满的时间表里,二刘一张几乎时时与我在一起,比通常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现在一下要离他们远去,心中还真有点不舍。四、五天的时间似乎过得太快了。在候机室里他们二刘一张轮流与我合影留念,我意念深处则在祈祷时间凝固,可是班级终于腾空而起了。

当班机昂首直刺蓝天;当香港的高楼大厦迅速从机翼侧下方掠过时,我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是对离别的不舍,还是对理念追求的未竟?好像都不全是。细细检索自己的神经末稍,豁然明白了。那是我此行之中丰收了朋友们的深厚情谊。这份情谊如金子般沉甸。关于募捐资助我是空手而归,而领受友谊我是满载而归。

武宜三:“你才捞罢我上场”与“我才唱罢你下场”--官场与传媒的双无耻

 

「导语:“我才唱罢你下场”加上“你才捞罢我上场”,就是今天中国式社会主义社会里媒体和官场的双无耻,也是最具有中国式特色的黑色幽默。」

北京市因刘志华下台、张茅调任国家发改委,丁向阳和陈刚被增补为北京市副市长。“你才捞罢我登场”,锣鼓喧天,十月十日终於出现高潮。在市长王岐山的“介绍”下,丁向阳和陈刚首先和北京市第十二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组成人员“见面”,随即王岐山对两人做了“说明”,随后经过“投票”,这两人便被“任命”为副市长了。

其实,丁向阳和陈刚要成为北京市副市长,早已由中共中共内定好了,风声也放出好几天了。现在居然还要装模做样的跑到市人大去“见面”、“说明”、“投票”和“任命”一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虚伪的闹剧、更不要脸的骗局吗?

凭什么当副市长?丁向阳因为是硕士,“有丰富的国家部委工作经验,先后在国家煤炭部、能源部、国家经贸委、国务院办公厅任职。政治素质好,为人正派,熟悉宏观经济,改革创新精神强,处事果断,工作有魄力。”陈刚“开拓能力强,在其主持下,北京完成了城市总体规划修编和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等规划的制定。”

但发表就职感言时,丁向阳却表示,做为北京市的一名副市长,“我深知自己的知识、经验、能力与新时期发展要求相比还有一定的差距,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会更加努力。”而陈刚则说:“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北京市人民和全中国人民几十年来都是如此,永远被盲婚哑嫁,明知对方是地痞流氓梅毒患者,也无法被奸汚、被糟蹋的恶运.

至於指望“与要求还有差距”的丁向阳、“还有很多不足”的陈刚会成为“廉洁奉公、依法行政、尽职尽责,尽快适应工作,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副市长”,多半也是妄想,因为正面的例子几乎没有,而反面的例子却不胜枚举.

因房屋地面塌陷,北京市回龙观一小区居民生活受到严重影响,今年3月17日下午4时许,副市长刘志华以及相关部门负责人,专程前往小区慰问,并要求施工方尽快解决此事。“对不起了,让您这么长时间没有房住,岐山市长和我都很重视此事……”这是当时刘志华副市长的原话。居民岳先生完全没有想到公务缠身的副市长,会为他这样的一点小事而亲自来表示歉意:“刘副市长来后,我真的感觉老百姓的心和政府紧贴在一起。”

讚歌犹在耳边,对刘副市长感激涕零的北京老百姓很快知道了:原来刘副市长的心和女人、和金钱贴得更紧呢。更可笑的是,一班马屁虫开始吹捧丁向阳了。

一位北京市发改委“相关人士”——什么相关?政治相关、经济相关、血统相关,还是派系相关?高度评价丁向阳的用人思路,例子是去年五月份,北京市发改委面向全球公开招聘五位奥运经济专家,并开出五十万元年薪的高价。请问:这五十万元年薪是怎么样算出来的?经过专家论証了吗?经过人代会审议、批准了吗?再请问:这叫什么思路?这叫大手大脚,这叫仔卖爹不心痛的败家子!

丁向阳和陈刚会不会步刘志华后尘?例子不胜枚举.党和人民的喉舌对他们口吹捧还靠不靠得住?《新华网》2006年10月13日就有《武汉中院两任院长前腐后继,继任者边反腐边违纪》报导,可以作为典型的例子。

话说2002年,武汉中院十三名法官和四十四名律师涉案,被当做司法系统典型的“腐败窝案”而震惊中国司法界。因为涉案人员中,包括了当时武汉中院常务副院长、副院长,三名副庭长、七名审判员、书记员等。

2003年武汉市人大一次会议上,周文轩临危受命,“当选”为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他请来全院60多位法官的妻子,对她们说:“为了法官的清正廉洁,为了家庭的幸福,大家不妨在家里学学电影里的河东狮吼,当个好妻子。”可是三年之后,这位高调反腐、痛陈“红包”危害、语重心长地告诫每位领导干部和法官以及他们妻子一定要慎权、戒贪、律己、修德的周文轩院长,不仅自己被双规了,连他的妻子也被带走了。

但是,此前的4月19日湖北省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会议暨先进集体、优秀法官表彰大会上,武汉中院还荣登全省十个先进法院的榜首。《湖北日报》还以《不信东风唤不回——武汉中院创全省先进法院纪实》为题,吹捧武汉中院党组“历经三年取得非凡成绩”,胡说获奖是对周文轩院长的“高度肯定,也是对武汉中院全体干警的最高褒奖!”

这又成就了最具有中国式特色的黑色幽默:“我才唱罢你下场”。於是,“你才捞罢我上场”加上“我才唱罢你下场”,就是今天中国式社会主义社会的双无耻.

2006年10月11日初稿,12月25日改定於流浮山雕虫斋

 

昝爱宗:新年感想和贺词:连接在2006和2007之间的是爱和责任

 

一个小时有60分钟,这点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再忙碌的人,一个小时也不会享有61分钟的”特权”.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时间段,迎来2007年,告别2006年。

2006年,我又有哪些事情可以回顾呢?

想起一些媒体每逢年头岁尾,都可以整理一个”十大新闻”,大到一个地球的,小到一个国家的,都可以归纳最精华的十大事件。其实,我作为个人,在这个过去的时间段也有自己的”十大新闻”.不光我,包括每个网友,每个家庭,每个普通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编年史”,有自己的难忘和精彩。

2006年,我难忘的是有了新的经历,写了上百篇文章,其中有两篇比较尖锐的文章被某些部门告状,最后出现了工作变动,到了8月份杭州最酷热的时候吃了一点点苦,接受了一次从来未接受过的教训,学会了忍耐,建立信心和对未来的盼望。

2006年11月17日,我受美中文化交流协会等单位邀请,从北京出发,以基督徒身份前往美国学习考察,进入教堂崇拜上帝,学习圣经和参与多次特别为中国的祈祷活动,为我们世上当政的王祷告,还拜访了当地政府、大学、媒体和民间组织以及一些普通人士。

出国,是平生的第一次。很有趣的是,2005年我第一次到公安局办理因私出国护照时,对访问国这一栏我随意地填写的是”美国”.一年后,我真的到了美国,这是很奇妙的事情,总在你没有期待的时候发生。

美国是个大国,美国人很热情,但美国这个备受上帝祝福的地方并非没有地狱,也有魔鬼一样的人,也发生一些不幸的事情令人烦恼和感慨。世界上,总是这样:有的人向善而生,还有一些人向恶而死。

上帝是公义的,也是无所不在的,所以我们经常说”头顶三尺有神灵”.因为捍卫新闻自由和自由言说的权利而遭遇挫折,是个人的十大新闻之一;第一次出访美国,感受”立法、行政、司法”三位一体以及第四种权力设计的国度,前后长达21天,也可以入选我个人的十大新闻。

11月17日下午5时,我和北京的朋友,陈光诚的辩护律师李劲松,为全国律师带头状告司法局乱收律师证年检费而经受磨难并获胜的李苏滨律师,独立中文作家笔会法律特别顾问李建强顺利通过海关和边防,就直接上了巨大的波音747客机,要经过长达12个多小时的漫长的空中旅行,飞往华盛顿。中间在美国中部大城市芝加哥转机,又两个小时到达华盛顿,出了机场才想起,我们还在继续过17日。等于我们过了一个中国的11月17日,又过了一个美国的11月17日。回来时是12月6日凌晨,到了北京就是7日了。访美时多过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天,时差原因,地球是圆的。

北京进入黑夜,我们在华盛顿已经是早晨了。

我是11月16日先期从杭州直接飞往北京的,当晚与范亚峰等主内弟兄相聚,崇拜我们信仰的独一真神——主上帝。

我认为,这一些,都是出于至高者的安排,通过我们的心灵和行为去荣耀他。

我想起圣经里有一句话,正好可以坚定了我原本软弱的信心,主说,”小子们哪,我们相爱,我要只在言语和舌头上,总要在行为和诚实上。”(约翰一书3:18)因为我们言行一致,就可以因信称义,以至于分别为圣了。

当然,2006年,我个人最大的新闻就是受洗归于耶稣了。

当我众多的认识和不认识的基督徒,我知道我们都有同一个上帝,他是自有永有的,又是无处不在的。

约翰福音开头便说:”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就是爱的源泉,依靠这源泉的就不会没有依赖,就不会成为无所依赖的”无”赖。

我的弟兄、《圣经》翻译学者林涌强说,如果可以用一个文字可以概括圣经到底讲什么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字:”爱”.爱,是相互的,爱人如己,彼此相爱,爱众人,这爱来自上帝——源头在他,他先爱我们,我们犯了罪却没有丢弃我们,所以我们也要爱上帝,他就是道路,真理,生命,他让我们为真理得自由而服务,而爱。

2006年,由于一系列事情在我身上的发生,使我有机会接受了来自世界各地记者的采访,还成了一个小小的新闻人物,前面说了这里面有我吸取教训的地方,也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2006年12月19日,我将杭州的某个政府部门告上法庭,因为该部门认定我呼吁的一个事实缺乏依据,而我亲身调查后发现我确实有确凿的依据,所以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当然,庭下我们握手致意,又相互交流,虽然还做不到彼此”相爱到行为和诚实上”,但至少言语和舌头上,都有了友好和问候。

想想法庭,也并非一个不拘言笑的地方,不打不相识,我应该以平常心微笑着应对。

记得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印度修女特蕾莎一次与美国青年见面,人们问她如何对待家人,她回答:”每天,对着妻子微笑,对着丈夫微笑。”青年们觉得好奇,又问,”请问您结婚了吗?”,特蕾莎修女说,”是的,我每天对着耶稣微笑。”不光和我们打交道的人是我们微笑的对象,就是对我们所敌视、所怨恨的人,也是我们主动微笑的对象——这便是善意的,和平的。

2006年12月20日,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吃住一起,交流,谈心,以及微笑。一连几天,当然我当时想起我的几位弟兄,我也希望对他们微笑,可惜我没能与他们见上面,但只有在心里微笑,因为我们所信的为我们传递只有内心发出而不为外人所知的微笑。相互祝福,应该是无所不在的,我们都可以相互称呼是兄弟,是平等的。

2006年,我记得有网友——我时刻应该微笑面对的朋友问我,是如何信仰基督教的,我当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抄几段经文进行回复,因为但是我觉得几句话难以说清楚,因为我自己觉得信了就是信了,知其然就是知其所以然。当还在美国圣经带城市德州米德兰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这个说法讲给了同行的李建强律师,他就反应很直接了,他说,你若说别问为什么,就直接去信,他”反而不信了”,因为这似乎是很强迫,很主观,很唯心。可能,是我的方式不正确,或话语表达不清楚吧。

但来自源头的信,便是让我们全心全意,尽心尽性尽意尽智爱主你的神,我确实没有疑惑。我知道哲学家是怀疑一切的,而信仰,却是由内至外的,毫无怀疑的。

上帝说,要有光。事实也就有了光。

这光在黑暗中照射,黑暗却没有胜过光,或,黑暗却没有领会光。

在这光里,就没有恐惧;正如在爱里,没有恐惧。爱,还可以化解仇恨。

正义的力量一定胜过非正义的力量,因为爱的站在正义一边的。

有了发自内心的爱,自然会对于我们要爱的人主动微笑。

在这爱里,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吗?

至于个人经历的磨难,已经不足挂齿了;至于是否凑够十大新闻,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了,经历的都是无形资产,无形的财富,是任何人也夺不走的,正如我所坚定的信仰。

受洗,归于耶稣基督;学会亲近上帝,每日向他祷告;失去一段时间的自由,是为了坚定内心的信仰,学会忍耐,恒久忍耐,以及得到未来更大的自由;赴美签证好事多磨,但总能如期访问地球上另外一个深受上帝祝福的国度——经济强大和民主制度先进的美国,睁开眼睛开世界,地球上相同的语言就是人们彼此相爱,惟一不变;按照有关部门的话讲,我还经历了”工作变动”;感谢上帝,我只是”工作变动”而已,而不是失去工作,或者说只是我又换了一个工作罢了;我相信,有信仰的人当为真理得自由而服务,所以我把有关部门告上法庭,既然捍卫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应该找一个评判的地方,试图归纳一个评判的标准,这些都是我要做的,否则就难以得到因认识真理而得到的自由,以及自由背后我们需要承担的责任,应尽的义务;因为有了忍耐,有了诚实和行为上的爱,我得到了一项自由写作奖,可以充实我的生活;所写文章比以前进步,几篇杂文连续两年(2005、2006)入选刘洪波先生选编的《中国最佳杂文》,也是一次奖励;通过我的文章,结识了很多来自杭州市萧山区党山镇、坎山镇以及绍兴县齐贤镇的真诚朋友,我安慰他们,我相信他们,也祝福他们,上帝与他们同在。同时,我也得到了安慰,得到了相信,得到了祝福,因为我们内心都有了”活水的江河”,生命奔流不息。

享受几天特别的待遇,登山,学习,吸取经验教训,结交朋友,以及传播福音,讲圣经里的上帝的话,与他们分享。

一路上,还得到更多的喜乐,平安,顺利。

未来的日子,我们继续爱,继续向往真理,盼望进入永远的生命。

无论一天24小时,一分钟60分钟,应该如何安排,我们都不能偏离主道,因为对于有盼望的人来说,一天已经不仅仅是24小时了,时间已经不能说明一切了,未来就是永远。

2006年,可以说经历了很多,学习,工作,吃苦,忍耐,进入荣耀,这一切一切,岂是十个数字可以罗列得清楚的吗?

记得在美国时,一位来自台湾的神学老师给我们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说有一个女孩子在火车站等火车,坐在一个站台边的椅子上,边吃饼干边等,正吃着时突然发现她的旁边也坐着另外一个男青年,嘴里却在吃着她的饼干。这女孩子心里想,这个男人真不懂礼貌,居然可以吃我的东西,就用眼睛狠狠地盯着他。但是,他却一直在微笑着,什么话也不说,继续吃。于是,她似乎被激怒了,因为这个男人居然未经允许吃自己的饼干,还对着他笑,太过分了,就想赶紧吃完那属于自己的饼干。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没想到,那男人并没有放弃去吃那放在他们座位中间的饼干,直到吃得还剩下最后一片,只见那男人继续彬彬有礼地拿起饼干,从中间均匀地掰成两片,一人一半,继续微笑着……这个时候,火车进站的声音响起来,那女孩子急忙拿起自己的背包就往车厢里跑,直到坐到座位上还在生气,为那不懂礼拜的男人。可她却不知道那男人出于如何的居心,这个时候她为找东西拉开自己的背包,突然发现她包里的那袋饼干还完完整整地放在那儿,而她刚才吃的正是那男青年的饼干,真是羞愧万分……

这个故事则说明,我们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往往会首先想到自己,患得患失,甚至连我们得到的祝福是谁给的都不知道,以至于忘了别人,其实这恰恰是忘了真正的自己。当然,这个故事告诉我,应该做到爱人如己,弟兄姐妹要彼此相爱,而连接2006和2007的正是爱和责任。

爱是人类共同的语言,所以对于一个崭新的2007年,我们只能继续爱,继续相信,继续盼望,尽到自己在世上的责任,一直进入新生命,迎接真正自由的新天新地。

写于2006年12月31日中国杭州

朱健国:2007新年献词:愿新年的宽容扩大到萨达姆

 

无论是“看中国”还是“看世界”,我都深深祈望:新年——2007年——的宽容阳光,快快扩大到萨达姆!

纵横全球,2006年留给2007年最有意义的悬念与考验,当首推萨达姆死刑如何执行,人们如何反应。

不错,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曾经是个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伊拉克新政府法院2006年12月下达萨达姆死刑终审判决书,完全“罪证确凿,铁案如山”,合情合法。然而,有罪者就当肉体消灭?人类今天正在大力保护曾经伤害了许多人的猛虎毒蛇,何以不能留下一个萨达姆人种?须知,世界只有一个萨达姆!如果对强盗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岂不与强盗同奉一个伦理?假若当年的希特勒能保存到今天,肯定比逼他自杀死掉好处更大——这从萨达姆在2006年12月28日发表的一封“绝笔信”,足以见证:“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萨达姆的“绝笔信”尽管多有昏话,如自称“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个忠诚、诚实、公正、拥有智慧和决断力的人,我关爱他人、珍视国家和人民的财富”,但也有一些闪光的共生顿悟——“我希望你们不要憎恨,因为憎恨会让人无法保持公正,会让你们变得盲目,关上思想的所有大门,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我也希望你们要把侵略伊拉克的那些国家的决策者和人民区别对待,不要去怨恨那些国家的人民。你们要原谅那些有悔过之心的人们,无论他们现在是在伊拉克还是身在别处。”

萨达姆上述“临终箴言”是否真心话,完全可以怀疑,但他能如此写下来,并通过伊拉克复兴党的网站告诸伊拉克人民和全人类,多少会有益一点社会和谐,消减一些伊拉克人民的暴力复仇意识。一个人可能会并不理解和相信自己所宣传的真理,但这并不影响他人接受这一真理。假如美国在一捉到萨达姆时就处死他,人们就看不到萨达姆会由一个完全的专制暴君变为有一丝“临终人文关怀”,希望自己能回归到“还拥有博大的胸怀,包容所有分歧”的共生境界。

值此辞旧迎新之际,我得坦白,我冀望新年的宽容扩大到萨达姆,并非出于一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国际主义,而是有着深深“个人主义”,首先想到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想: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2006年被“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网警”无情关掉的许多文化学术网站(如“世纪中国”、“文化先锋”),也就可以解冻复活!中国大陆的“网络文明暴力”就可以结束!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许多被迫去国又被拒绝入境的海外华人精英(如我的朋友张伟国、陈奎德、李劫等),也就可以普天同赦,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故土!不会像刘宾雁一样被迫客死异乡!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中国大陆的众多“维权罪犯”,就都可以走出诏狱!余杰、焦国标等人家中的电话、邮件就可能解除监控!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中国大陆还有什么“党禁”“报禁”不能开放?中国大陆的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出版自由、结社自由、信仰自由、民主选举……都有希望了!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深圳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就没有理由再禁止“非国有企业失业者”领取“再就业优惠证”,不但“非国有企业失业者”有望与“国营企业失业者”平等,而且“农民工”也可能与深圳户籍人同等享受上学、医保、就业等等优惠政策!

如果连残暴而愚蠢的独夫暴君萨达姆都能在新年得到宽容,那么,搜狐网站就可能归还我的“朱健国搜狐博客”管理权,让我于2006年6月12日被迫停止更新的“朱健国搜狐博客”重上新帖!由此类推,我的五部被禁书稿也可问世了!鄢烈山禁止我的杂文进《南方周末》和花城出版社“杂文年选”的封杀令也可松动了!……

……

我深知自己是一个“千夫所指”的“罪人”,但我又坚信,相比独夫暴君萨达姆,我的罪孽“稍逊风骚”。如果萨达姆能得到宽容,我定然可以“同进士”,“如夫人”。为此,我谨深深祈求新年:宽容萨达姆吧!宽容萨达姆吧!宽容萨达姆吧!

圣经说人人皆有罪,宽容萨达姆就会宽容天下苍生和自己!世间万物只有健康与病态,没有罪人,没有敌人,只有病人,让我们在为萨达姆治病的过程中,探索一条自我保健的新路!

也许我将在宽容萨达姆的祈祷中新生——独裁是动物的本性,共生是人类的进化;从独裁走向民主,从自由走向共生;独立方有共生,共生始保独立;梦里偏爱自由,醒来更寻共生!

也许“宽容萨达姆”乃一“诺亚方舟”,它将使陷入“该隐诛弟,人类互相残杀”复仇洪水之中的难民们,得到一叶自救之舟。

新年宽容的阳光呀,快快扩大到萨达姆吧!如是,我们的2007有福了!

(注:本文应博客中国主编杨飞征集博客网或博客中国(专栏)新年献词之约而写,但其于2006年12月29日23:15分回信:“朱先生,您好!文章已仔细拜读,为先生的热情感概!您的文章是您对网络切身感受一年的总结,由于一些原因,暂时不能代您发布这篇文章,万分抱歉,向您致以真诚的敬意!万望先生理解!致礼!博客中国:杨飞[email protected] 2006-12-29.)

2006年12月29日于深圳“早叫庐”
新世纪新闻

莫建刚:洪秀全:天国的布道者

 

大清帝国到了道光年间,由于上百年的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对中国社会及其民众的凶残肆虐,社会问题日趋严重。加之老态龙钟的封建社会制度此时已呈现出一派末世之光,特别是近代的中国,在清王朝无度的压迫、奴役、侵占和掠夺中,民众已不堪重负。于是,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暴动,遂对清廷所实施的专制暴政进行强烈的反抗。但是,由于起义暴动的规模很小,在起义暴动的过程中,那些所谓的农民领袖其心理呈现出的狭隘和偏执的妄想,还有私欲的膨胀与无度的扩张,使整个起义暴动的队伍在稍稍取得了一丁点胜利后,便出现了全军崩溃的迹象。在这种情形下,经不住官府对其镇压时,所实行的政治与军事的强大压力,在强弱对比的巨大差距下,历来的农民起义暴动都在相当短的时期内,被官府迅速地镇压下去。

在这种极其动荡的社会背景中,仕途落魄的洪秀全,虽然胸怀一腔报国报民的政治热血,但是,却无法找到一个能切入社会问题冲突的根本点。从这一点上,说明了信息传播被专制暴政封锁时,中国社会的发展,恒常地处于人为的原始与落后的状态。不能说19世纪中叶,中国的社会由于国情的使然而不能接受新型的信息传播。但有一点可以证明,如果没有鸦片战争的失败,西方基督教是不可能随着外国资本对中国投资的商业活动而传播进来。更不应该指责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是一种“文化侵略”,因为不能否定,基督教的教义核心是自由、博爱与平等。如果将自由、博爱与平等视为“文化侵略”,那么,中国宁愿接受这种“文化侵略”,也要反抗凌驾于中国国民头上的那种专制暴政的帝王文化。鸦片战争的失败,是中国数千年来的帝王暴政走向灭亡的象征。事实上,战争是对人类生存的极大危害。不管是所谓的正义战争,还是非正义的战争,人类应该看到,只要是战争结束后,能给民众带来繁荣与发展的生活方式和自由与民主的政治制度(例如美国的独立战争和南北战争)。那么,这种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民众将会在这种正义的战争中,忍受煎熬耐心地等待着胜利给他们带来的福音。可是,也不能否认,鸦片战争给中国民众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众多的丧国辱权的条约的签定下战争虽然平息了。但是,它又能给中国民众带来什么福音呢?无非是维持着统治阶级对中国民众的凶残的压迫,帝王仍在进行着对民众的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时至21世纪今日的中国,这种传承的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在中共政治集团的治国方略中,依然是他们手中的一件统治国民的凶残而制胜的法宝。

洪秀全考试名落孙山这一短暂的人生经历,表象上看,虽然不能引起那些所谓“史学家”的关注,而这一短暂的人生经历,在他们的研究中也不可能使历史有什么样的重大变化,无非是一种个人一生中比较伤感的生活插曲。可是,就是这么一件使任何史家都不屑一顾的生活插曲,在一个平庸而没有胸怀大志的人的身上,也还就作罢了。而偏偏就是这一生活中使洪秀全伤感的人生经历,使19世纪中叶的中国酿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太平天国革命运动。这场革命运动,几乎使暴戾的清王朝倾巢覆灭。我们应该知道,酿成这场革命运动的理论基础当推洪秀全在广州应试时,偶然获得的那本劝人为善并宣扬基督教信仰的书《劝世良言》。我们不应该相信辨证唯物决定论所推行的那种历史唯物主义的无聊说教,笔者宁愿以维护心理变化的精神分析,还有社会心理动态的冲突论来进行分析。只有这样,才不可能掉进辨证唯物决定论所精心而阴险地设计的;越陷越深的;制人于死地并且掩盖着历史真相的政治泥潭。

《劝世良言》这部书,在一般信教的人的手中,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同时也不会酿成什么大不了的社会动荡,可是,坏就坏在这部书偏偏就落在洪秀全的手中。如果说,洪秀全在科举考试中取得了功名,那么《劝世良言》也就会被他遗忘。但是,我们应该知道,人类从原始社会的进化到文明社会的发展,冥冥之中,无论是群体,还是个体其生存和创造,都是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的驱使。无形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纵人类及其社会发展的方向。于是,在这双“看不见的手”的操纵下,洪秀全走的不是仕宦之路,他被这双手生拉活扯地丢出了官场。在伤心痛楚之下,那位模糊的“上帝”给了他一个美丽的“梦托”。在这双“看不见的手”的一层层地推动下,洪秀全终于找出这本著作,并从中找出了自己应该从事什么大业的理论根据。

公正地说,《劝世良言》并不是一本煽动叛乱和颠覆政权的政治书籍。作者虽然向世人宣传着基督教的神学教义,以及诸如上帝如何“创世纪”的神迹。但是,作者毕竟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他向世人宣扬基督教神学教义的同时,也不时地穿插了一些对中国风土人情的描述。而且,书中还弥漫着一层层浓烈的儒家伦理道德的学说色彩。该书甚至认为,儒家所论述的仁、义、礼、智、信是中国人伦道德学说中至精至善的极品。其儒家学说与救世的真理,即同基督教教中之奥义基本相同。这种论述几乎打破了使中国民众在皈依基督教时,所阻碍着自身文化心理的隔阂。既冲淡了在皈依基督教时对西方神学的无知,同时,在宗教殊途同归的意义上,增加了人们对基督教救世的兴趣。特别是基督教所宣扬的博爱与平等,使中国人在受苦受难的生存折磨中,看到了一点点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对上帝天国所呈现出福音的梦想。

文化的匮乏,当然会使一个正在自强不息的民族,在精神上找不到突破关隘时候绝望而堕落下去。更要命的是,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对各种外来文化和本民族具有自由精神的文化,实施“焚书坑儒”似的破坏和封锁。使整个民族自强不息的自由精神在其奴役与压迫的凶残统治中转化为堕落和愚蠢的群氓。

倡导自由、博爱、平等、仁慈、良善、礼仪、智慧的宗教,无论是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还是中国本土的各种教派和教义。只要以人为善,以人为平等,关注人的自由和人格的尊严,那么,这些宗教都是拯救人类即将堕落的精神良药。每一个人都终究要皈依这类宗教,并在现实自我的修炼中得到自由、自信以及自我发展的人格价值及其尊严。这就是说,在博爱与平等、仁慈与良善的宗教奥义的指引下,每一个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在自我发展和自我的修炼中,并不受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奴役、压迫和制约。同时对这种奴役、压迫和制约的统治制度,每一个自由个体的人格价值都可以自由地组成一个个反抗的正义群体,在维护自身人权、追求自身自由和倡导民主的诉求中,进行一次次抗击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伟大革命。在这样的革命运动中,可以提倡和平的非暴力革命。但是,在和平的非暴力革命中,为了全民族的彻底解放,以及建立一个宪政自由民主的政治制度,和平的非暴力革命者,也可以拿起武器,抗击前来镇压和屠戮和平的非暴力革命者的凶残势力。革命的意义就是在彻底的变革旧制度的残暴和祛除社会中对弱势民众不公正、不合理以及不平等的压迫和奴役。同时,在上述意义中,实施文明的教育和仁慈的法律体系以及法治的精神。使一个群氓的时代,逐渐走向文明道德的公民社会。

《劝世良言》在宣扬基督教的同时,也宣扬一种破除偶像崇拜。它把孔子、文昌、魁星等的牌位和塑像视为异端。这种论述与它将儒家人伦道德,视为至精至善的言论互相矛盾。每个人对偶像都不是那么敬重,特别是那些胸怀大志的知识分子,更不把偶像当回事。其实,他们的偶像就是他们自己。为了争一个至高无上的偶像地位,尼采直指上帝,宣称“上帝已经死亡”。其实质就是想将自己取代上帝的地位,并成为世人注目的偶像。可是,全世界信仰上帝的信徒们,对这一哲学上的诳语却嗤之以鼻。他们每天依然对着上帝的偶像膜拜祈祷,并倾听来自天国的福音。洪秀全读罢《劝世良言》后,也将孔子、文昌、魁星的牌位和塑像打得个稀烂。清除了中国圣人的偶像后,他决意皈依上帝并膜拜在上帝的脚下。这时的洪秀全,转眼又成了一个拜上帝偶像的崇拜者。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大革命,在中共政治集团凶残的迫害和教唆中,毛泽东成了全国人民所顶礼膜拜的偶像。三呼万岁的嚎叫声,扭扭捏捏丑态百出的“忠字舞”充斥着中国社会的每一个旮旯。在共产革命的运动中,唯有毛泽东才是共产革命者所崇拜的唯一偶像。

从打烂偶像到塑立偶像,这无非是社会处在一种狂燥中的喧嚣与骚动。偶像是永远也无法被清除和打烂的,特别是心中的偶像。虽然一个人真诚地对着偶像膜拜,但是这个人所有的精神与信念都会被注入到这一偶像的体内,并从中迸发出这个偶像膜拜者心灵中最深处的语汇,从而使自己在自我修炼和自我完善中得到拯救。如果说,硬要塑立一个暴君的偶像让他人进行膜拜。当然,这些被强迫膜拜暴君偶像的人们,在失去自我的修炼及其精神的完善中,都会逐渐地被转化为愚昧的白痴和凶残的群氓。但是,这个民族中的精英与天才另当别论。没有任何人和任何政治集团能将自我修炼和自我完善的偶像,从任何人的心中打垮。每个偶像的崇拜者都有其崇拜偶像的谬误和真理。但是,用强力和权力强迫他人膜拜偶像的个人和政治集团,才是人类社会最邪恶的敌人。

洪秀全在决意皈依上帝的同时,将他膜拜了多年的儒家圣人孔子的偶像和牌位彻底打烂,这是他的自由。在自由选择宗教信仰的同时,他决心用布道的方式,向世人宣扬上帝和天国的福音。可是,在他的心中,更有一个上帝的偶像存在,这个偶像就是他自己。还有一种天国的福音,这种天国的福音便是他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的唯一最强音,就是一个国家的构想:太平天国。

毋庸置疑,太平天国革命运动的起因,是源于社会制度的腐朽所引起的冲突与动荡。而这些冲突与动荡,对洪秀全的心理冲击是极为强烈的。当然,我们应该承认,这种社会制度的腐朽、冲突与动荡,对于每个中国民众心理与生存的冲击都是强烈和无情的。可是,历史命数中的那双“看不见的手”在所谓“上帝”的指引下,偏偏选择了洪秀全。在19世纪中叶的中国,我们应该看到,再没有什么合适的人物能象洪秀全那样充当“上帝”的使者。命数已尽当革之。对旧制度的祛除和彻底变革,是历史的命运之神所赋予人类社会的革命使命。但是,还应该看到,领导和运作一场革命运动的领袖,其心理素质、政治道德和智慧、性格和处事的人伦思想,都会导致一场革命运动的大起大落,以及在革命胜利后,应当实行什么样的社会制度。如果说,当一场革命运动胜利后,“革命领袖”所构想的国家体制是联邦自治共和与宪政自由民主的社会制度,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法律体系,那么,这才是一场真正的对旧制度的彻底变革,以及对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彻底祛除的伟大革命。在世界各国的革命运动中,美利坚合众国的独立革命以及南北革命及其战争,当数人类社会革命中的伟大楷模。以此相反,一场革命结束后,社会制度仍旧是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传承与继续。那么,这叫什么呢?这只能说是社会制度的腐朽所引起的一场暴动,并在这场暴动中打家劫舍。受涂炭生灵的依旧是柔弱的社会民众。而获得政治暴利和物质暴利的却是群氓革命者及其罪恶滔天的“革命领袖”。因为这场暴动,从根本上就没有起到对旧制度的彻底变革,以及对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彻底祛除所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中国俗话所说的“打倒皇帝做皇帝”的罪孽行径。从这个意义来阐述,洪秀全的太平天国革命,就是那个动荡时代的罪孽。他和他所领导的太平天国革命,从根本上就没有起到对旧制度的彻底变革和对专制暴政与独裁恐怖的彻底祛除。相反在对太平天国进行统治的那些年月里,洪秀全所实施的治国方略与大清帝国的残暴统治同出一辄。历史的命数,还有那个托梦给洪秀全的模糊“上帝”,都和中国的文明进程以及社会的发展,开了个天大的政治玩笑。

但是,也应该看到,由于中国文化传承的谱系,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还是军事的的表象与实质,其命脉都掌控在专制暴政的帝王的手中。中国文化的统治权和解释权都由历代帝王以自己的统治意志一口钦定,便轻轻松松地进入了历史。于是中国的历史便成为了历代皇家的家谱;以及农民起义暴动领袖们的传记。中国文明进程中的自由精神以及民主正义的申诉,都被淹没和扼杀在统治阶级一手遮天的腐朽的文化垃圾之中。

那个“梦托”于洪秀全的模糊“上帝”,是太平天国革命运动的起因,《劝世良言》起到了推波助澜的理论性作用。真是奇怪!纵观洪秀全前后的思想演化,从对孔子学说的崇拜到打倒孔子学说的思想和偶像,从决意皈依上帝到太平天国彻底的灭亡。无论如何,从这些思想的演化过程中,都没有看到基督教教义的思想核心:自由、博爱、平等在太平天国这个国体中得到充分的诠释与发展。这也说明了《劝世良言》从根本上就没有将基督教教义的精神阐述清楚。但是,也不要指责这本书。因为这本书的内容与实质,无非就是一本对信仰基督教进行启蒙的基础书籍,它丝毫不具备基督教恢弘博大的救世精神。

可是,洪秀全在理解这本书的含义时,却错误地将它视为革命运动理论的圭臬,以及他在为太平天国布道而集结革命力量的时期里,一直都是按他对这本书的理解和诠释去运作。可见,太平天国革命运动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歧途。以后的革命道路是怎样的艰难,就可想而知了。

洪秀全的布道,并不是宣扬基督教信仰,而是打着宣扬基督教的旗号,宣扬自己所设想的理想王国。但是在布道初期之时,其收效甚微。只有他的好友冯云山在广西桂平县紫荆山做书塾老师时,利用自己的身分向当地的民众宣传拜上帝去偶像,长时下来,信徒日趋增多,便形成了一个团体,名曰“拜上帝会”。随着日期增长,该会发展会员已有3,000余众。冯云山也是一个屡次应试名落孙山的士人,由于和洪秀全遭遇相同,在洪秀全的影响下志同道合。当洪秀全到广东一带布道之时,他在广西宣传拜上帝的信仰,他的工作效应在组织才能上说,要比洪秀全好的多。如果没有他创建“拜上帝会”,可能洪秀全的天国布道还了了无期。

广西地处中国南陲,素称多匪多盗之乡。这个地区真是山高皇帝远,在某种意义上,皇权的力量,几乎无法打击到这个多匪多盗的区域。

由于多匪多盗,当地的民众都有着我行我素的横蛮作风。但是,也由于民风的淳朴,所以冯云山能在此地很顺利地组建了太平天国的起事基地,并在短时期内,集结了众多的革命力量。但是,有一点是很重要的,那就是由于专制暴政及其官僚制度所造成的民不聊生,使当地的民众处于生存艰难的境地。加之匪盗众多,而且这些人生性残暴、杀人入麻,喜欢滋生事端并站地为王。由于私欲永远也填不满的心理,便各自为阵,犹如一盘散沙。所以急需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并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反抗官府的武装集团。冯云山的到来,正契合了当地民情以及民众心理的根本点。所以“拜上帝会”能顺利出现,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群氓集聚的区域,纯属多匪多盗之地。在这些区域里,施虐和受虐的心理成群,已经形成了一个变态的社会心理问题。我们不应该把这些个体先天的变态心理归咎于社会的压力。因为施虐与受虐的心态,几乎属于本能的冲动所呈现出的感性直觉。它无须理性的参与,便拒绝理性的思维与感性的考量。它只是一种以寻求快感的方式而变成了犯罪。但是,我们也应该将社会的责任考虑进去。只有负责任的心态,才能将自身变态的心理控制起来。同时,将其转化为创造的原动力。

这种控制心态的力量,在每一种社会都是存在的,它与社会制度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如果一个人能控制自身变态的心理,并将其转化为创造性的原始动力,那么,他将给社会的变革带来一份充足的能量。

社会的变革是需要巨大能量的参与,如果说,在社会压力之下,当然也是为了生存,就不顾他人的身家性命而对他人进行抢劫、侵占和屠戮的匪盗行径,那么,这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心态。久而久之,这种心态在长期的打家劫舍中,也就会转化为一种巨大的施虐和受虐的疯狂状态。这种疯狂的状态,不管是在专制暴政的社会里,还是处于宪政自由民主的制度中,都是一种危害社会的恐怖行为。所以说,革命结束后,社会的政治制度及其经济形态对民众社会的繁荣与发展,起着一种最为关键的作用。

然而,19世纪中叶的中国社会是处在一个极其动荡的时代中。由于制度的恐怖所形成的暴政,使得所有的弱势民众都处在一个被压迫和被奴役的非人状况中。于是,为了生存挺而走险的人越来越多,便形成了一个个反抗官府的群体。这一群体,主要的目标是杀富济贫。但是,他们的盲目性也会使众多的贫民感到心惊胆寒。由于这些四处游走的群氓集团,还有官府暴力的使然,这些恶势力为了某种目的也互相勾结在一起。这样,便形成了官匪一家欺压百姓的恐怖态势。这种恐怖的态势,就是当时社会极其动荡的主要因素。

洪秀全、冯云山等所组织起来的“拜上帝会”,其性质基本上就是以上述群氓为主要成分。他们打着宣扬上帝的信仰,以及捣毁偶像的旗号四处作乱,以打家劫舍和劫富济贫所得到的财帛来接济“拜上帝会”的成员而声名远扬。这伙群氓集团的所作所为,使那些贫苦而无温饱的大量苦民,在无路可走之时愤然加入“拜上帝会”。这样,“拜上帝会”的人数,就象滚雪球一样地成倍增长。在广西桂平县紫荆山这样有利的环境中,洪秀全天国的梦想及其福音已成为了现实。

冯云山在广西创建的“拜上帝会”如火如荼,洪秀全在广东的布道却命人乏味。但是,他坚持不懈的布道精神,还是得到了在广州美国传教士罗孝全的认可。洪秀全被召到广州罗孝全的教堂,进行学习和培训。勤奋的洪秀全在教堂圣经班里成绩优秀,在短期内,便学习了新旧约的圣经全书,罗孝全对他的学习是满意的。在此期间,洪秀全请求受礼并加入教堂,在经过调查考核并接受入教口试后,正当教堂将要接纳他的时候,他对入教没有薪金表示了怀疑和犹豫,这使罗孝全大为不满,并宣布他入教洗礼将无限期地推迟。洪秀全入教不能圆满后,便决心到广西去寻找他的好友冯云山。是的,我们永远都要想到,在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双“看不见的上帝之手”在操纵着人类的各种命运。当洪秀全到广西见到了冯云山时,由于他的名声早被众所周知,毫无疑问,“拜上帝会”那教主的权威就非他莫属了。

当洪秀全接任了教主之位,他手中的权威并非一帆风顺,他正感到他的权威在受到挑战。“拜上帝会”的另两个主要成员杨秀清以上帝附身代天父发言;以及萧朝贵以耶酥附体代天兄发言。这一事件,使“拜上帝会”内部的形式发生了变化。实际上,这是一种钳制洪秀全权力的无限膨胀。但是,由于私欲和功利的使然,这种限制权力膨胀的机制便成了以后太平天国走上穷途末路的祸根。

在形式发生极大的变化中,洪秀全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态;并以教主的权威承认了杨、萧代天父上帝、天兄耶酥发言的地位。自此,使洪秀全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削弱和钳制。杨秀清、萧朝贵都是紫荆山人,他们出生贫寒,但富于社会阅历和具有组织的才能。还有金田村的韦昌辉,此人是地主兼典当商人。曾用钱捐了个监生做过,因门上挂有“登士郎”匾额,被官府以僭越罪关押,经交出数百两白银而获释。自此,对清廷恨之如骨,遂参加了“拜上帝会”。他的这一行径,肯定是复仇的心理在作祟。这种心态如果汇成了一股巨大的能量,将会给革命运动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失。

以洪秀全、杨秀清、萧朝贵、冯云山、韦昌辉、石达开为核心的起义暴动的集团,在洪秀全数年的布道中终于形成。一个天国在起义暴动的革命运动中将成为现实。

(出自拙著《中国革命论》2006-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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