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卫方: 律师参与群体性案件代理的问题

    一进到会场我就感到非常意外,这么多人,本身就像是一个群体性事件似的。最近家人老是跟我说,要避免到人多的地方去,就在家里呆着。当然,在家里也未必老老实实,因为我老是上网,在网上也会说一些不那么悦耳的话,网上也有各种人气很高的论坛,甚至超过了现实世界能够聚会的规模,所以怎么样也避免不了人多的地方。不过,今天组织的这样一个活动,讨论我们最近看到的这个文件,还是非常有意义,非常必要的。因为它不仅仅与律师,还与法官﹑检察官以及像何兵教授﹑张志铭教授我们这样的学者,都有关联,因为每个人的权利受到损害时,都需要律师的帮助。而律师的权利受到损害,也就是我们每个人的权利都受到了损害。
    
    我想出台这样的文件其实并非偶然,因为我们都知道,全国各地在最近甚至去年或更早的时候,律师都开始一种由司法部或者全国律师协会所进行的组织整顿。所谓组织整顿,就是要把律师群体当作一个需要规训和限制的群体。所以我们永远做不了成年人,我们永远是被教育﹑被整顿的人群。除了专项教育整顿之外,我们也经常被进行“保鲜”啊﹑“三讲”啊之类的更广泛的教育,这类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教育说明我们是不成熟的人,需要向大人先生们学习,这是我们的一个传统。例如,眼下全国的法院和检察院系统都在进行一种所谓“社会主义法治理念的教育”,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意思,很有趣,后来了解了一下,最初提交的文件似乎是叫做“现代司法理念的教育”,后来却这个“现代”改成“社会主义”了,具有了强烈的政治导向。“社会主义司法理念”被界定有五项内容,我不大记得清楚,具体内容,只记得真正涉及现代司法的只有一项,即“公正司法”,其他还有“服务大局”、“党的领导”之类。在司法改革进行到今天这样的程度的时候,这种理念的提出本身就是饶有兴味的。
    
    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个文件同样体现了这个国家﹑这个时代的一些值得关注的问题。第一个值得一说的是我们根深蒂固的对于所谓群体性事件的恐惧,对于那些来自民间的、不同于官方声音某种声音的恐惧。比方说伊拉克战争开始以后,全世界都在进行抗议,只有我们这个国家“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我们担心这样的游行会出现问题,即便它是针对美国的。我们的宪法规定公民有游行示威的自由,但是这种明确的规定的权利却被另一种在现实中效力比宪法还高的规则给剥夺殆尽了,实际上我们没有办法行使这样的权利。北京大学的学生每次要求游行示威,都照例是不批准,据说好多年前有一次批准了,却让北大的学生往北走,往北走就到农村去了。其实一个真正合理化社会的运行一定是尊重多元化的,尊重来自民间的一种不满或者反抗,虽然没有哪个政府喜欢民众的抗议。真正关注和希望社会稳定的政治家能够看到这种经常出现的抗议正是社会良好秩序的前提条件。记得美国第三任总统杰弗逊就表达过这样的看法:一个社会经常出现的小规模动荡是一种合理的现象,是和谐社会的特色,正如暴风雨是一个和谐的大自然的一部分。我们现在讲和谐社会往往是强调上面说什么,下面就一片“好!好!好!”一片叫好之声。这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单调并不是和谐。全体一致并不是和谐,而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危机的前兆。和谐一定是产生在一种多元化的基础之上,这一点我倒觉得大家应该追溯一下中国古典的政治传统,咱们这个老大帝国其实一直不大喜欢民众的抗议。我们甚至可以从中西的古典音乐差异里看出某些端倪。我们一直没有形成一种交响乐的那种音乐样式。西方的交响乐是非常复杂的,但是它能形成一种很高层次的和谐。而我们的音乐史上从来没有形成这种复杂的音乐观,我们的和谐就是大家都奏一个调子,最典型的中国乐器如二胡,最好的二胡乐曲就是《二泉映月》,最适合在安静的夜晚由一个人缓缓地演奏。两千把二胡在一块演奏根本没法听,因为它产生不出真正的和谐。音乐的样式也许跟政治有某种隐隐的关联,也就是说,不同国家的文化以及制度的背后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塑造着国民的行为和价值观。我们一直都喜欢单调的不是一种复杂的和谐,所以谈虎色变,对于所谓的群体性事件就感到恐惧。

    深圳一家医院有几十位产妇被感染了,要提起一个诉讼,律师说几十位产妇在一个医院同时被感染,这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案件来处理,但是法院绝对不容许这样,而是让产妇一个一个来打官司。法院的司法资源就浪费的许多,也给民众带来非常大的不便,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害怕民众集体联合起来做事。如果仔细反思历史,就会发现,一个稳定的社会往往是不同行业、不同群体能够集体行动的社会,这种行动有时会给政府的动员带来困难,不过,长久地看,在制度绩效比较上,尊重小集体独立性和能动性的体制显然更具有效率,而且由于它本身就是以比个人更强大的力量约束公共权力,因此也可以防止政府犯下大的错误。美国著名的中国史专家费正清教授写的一本书,里面有一章就叫“文化大革命”,他一开始就用一种提问的方式来问他的美国读者:“在美国,我们的读者是否可以想象我们的总统一声令下,全美国人民都被发动起来,去打倒副总统,工会和教会也都起来要打倒副总统?”他说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美国的最高领导人动员全国人民做一件事情的能力看起来远远不如苏联,但是,国家或社会的整体力量,尤其是人权保护的状况却是远高于后者的。我觉得一个社会长久的经济发展﹑社会稳定和人民自由的保障,都离不开尊重这种民间的多元化,尊重人民集体的组织,比如说工会的独立性。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还有个工会,即使是不独立,但是农民却连个农会都没有,他们的利益谁来保障?北京的出租车说涨价就涨价,司机的利益受到损害,谁来维护他们的利益?没有人会想象他们能够群体的做一件事情,我们根深蒂固乃至歇斯底里的恐惧这种群体行为,人们总认为这是对社会稳定不好的。我们的国家领导人到国外,看到有人在抗议他,就有点不大习惯,就乱了方寸。西方的领导人就特别能够经受这种考验,你扔鸡蛋我都不怕,照样笑嘻嘻地跟你说话。

    第二个问题,我觉得这个文件能够出台,显示了即使是我们律师界或者律师协会的一些朋友,也还是不能够很好地去追求或者尊重律师本身的独立性。律师这个职业的独立性有什么价值呢?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谈到美国的律师﹑美国的法律职业在整个社会当中所起到的作用,它起到什么作用呢?律师总体上出身于平民,他们从自身的生活习性以及对其职业的爱好使他们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这种群体长期从事对于法律的研究,他们在法庭里进行诉讼,习惯在公民之间充当仲裁人,这实际上就把民众那种盲目的情感纳入理性的轨道,而这种对民众长期的引导又使得他们养成一种对民众藐视的心态。
托克维尔发现律师充当了民众与政府之间的一种桥梁,他既制约政府的权力,也制约民众的表达,他不允许民众用暴力来推翻这个政府。律师愿意说:“我帮你把官司打赢。”这种方式形成政府与人民之间的一种互动,这种互动离不开律师,而保持律师职业的独立性是律师能够履行这种职能的前提条件。我们现在的情况是防范律师,防火防贼防律师,律师的独立性在哪里呢?张老去年写了致北京律师协会会长的一封公开信,浙江《律师与法制》杂志把它刊登出来了。我觉得那封公开信应该是半个多世纪中国律师追求独立的一个最令人振奋的标志,一个律师界的独立宣言。我想我们要追求这种律师的独立性,也要让那些庙堂之上的大人们理解,这种独立性对他们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接下来,我觉得与律师职业的独立性相关联的,还有一个律师特权问题。《刑法》第三百零六条给从事刑事辩护的律师带来了一种很大的执业困境。在我国,并没有形成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律师特权。官方取证的时候经常无视律师与客户之间的交往信息应该保密的义务,所以当事人如果在法庭上翻供,律师就离倒霉不远了。我们经常见到一些从事刑事案件辩护的律师,真的是满脸都写着“旧社会”,这个国家最痛苦的人群之一就是从事刑事案件辩护的律师,他们是我们最应该关注和帮助的对象。同时我们也应该认真地去研究律师的特权到底有哪些,律师到底需要遵循那些伦理规则,也应该让更多的人能够理解这种律师特权和职业伦理。

    最后我想我们还应该有一种有理有节的方式来表达我们的声音。我自己有一点忧虑,就是前一段时间对律师所进行的大规模整顿其实并非没有来由,一些律师去从事一种让政府感到恐惧的事情,或者以某种不甚妥当的方式从事维权活动。其实我个人非常尊重这样的律师,但是我们应不应当想一种更好的方式,用一种更加适当的方式去追求正义——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当年胡适、毛子水等人曾倡导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行使言论自由的权利。他们引用《礼记》里的话,“情欲信,辞欲巧”,毛子水讲这个巧并非“花言巧语”的巧,而是说出来的话要让人听得进去,不只是要让第三人觉得这样的批评是有道理的,也要让被批评者觉得是公正的,能够听得进去的。在今天,比起三四十年前,我们的言论环境宽松了许多,我们的制度——虽然还有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正在逐渐地走向法治,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追求法治的人尤其要注意自己的言说和行为方式,要有一种温和的坚定,或者坚定的温和,不要逞一时之强,不要因为某种过于剧烈的行为而带来整体改革的损失。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坦率的想法。在座的很多律师都比我有经验,我没有真正地去做过一天律师,前段时间我的同事汪劲、甘培忠教授拉着我一起代理松花江起诉,把我列为代理律师,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懂,从来都没做过。我知道你们各位律师都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对于如何维护律师乃至整个法律界的独立性,如何维护法律和法律界的尊严,如何以更合理更有效的方式去维护公民的权利,有着更深入的思考。我真的没有认真地去考虑,只是仓促地想到这个问题,本来想在倒数第二个讲,还可以再考虑一会儿,但后来一想,在张思之先生之前讲压力太大,按照刘桂明总编的说法,后面的太精彩了,以至于把前面的讲话衬托得黯然失色。

    我就仓促上阵,简单地谈这么多,谢谢大家!

2006年6月14日于三味书屋

中国文化史上的国会纵火案

——王敬轩事件再认识

(一)从巴金说起

 

1990 年 3 月, 1904 年出身的政治人邓小平辞去了最后一个领导职务——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这一年,邓小平的同龄人兼四川同乡、五四的儿子、著名文化人巴金却没有辞去任何一个职务,他继续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全国作协主席、《收获》主编等职务。

是因为他的身体特别好,能够担任这些职务吗?非也,这时以及以后的巴金基本上以医院为家了。 “ 1982年巴金 78岁时为捐书,在书房整理图书时摔跤骨折,从此与魔魇交恶;…… 1994年又一次骨折,从此健康状况江河日下,益发衰弱,开始长期住院。”(1)

是因为他的身体特别不好,以至于不会表达“我要辞职”这样的意志?非也,这时以及以后的巴金虽然不能到全国政协、全国作协以及《收获》编辑部上班,甚至也不能履行一个普通编辑的职责,但是他的头脑依然是清楚的,口头或者笔头的表达能力仍然是健全的,用法律语言表示, 1990 年代的巴金在法律上仍然具有完全的责任能力。

1990 年年初,巴金在一部书稿上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废品《三同志》, 1961 年写成,我写了自己不熟悉的人和事,所以失败了,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巴金 1990 年 1 月 8 日 ”。(2)

《巴金在线》 2002 年 11 月 8 日 报道,巴金侄子 李致称:“巴老现在病情相对稳定。他现在能用脑思考,而且能轻微活动。我去看望巴老时,他还认得我,不仅用微笑向我示意,还用有些颤抖的手握住我的手。”(3)

以上材料表明,从 1990 年年初到 2002 年年底,巴金事实上不能上班了,应该辞职了。这时候,巴金完全有能力表达“我要辞职”的意志,但是却一直没有说出或者写出这几个字。这时候,巴金也有能力说出“我事实上已经不是《收获》的主编,所谓‘巴金主编’完全是假话”的真话,但是,他一直没有说出这样的真话。这些,可以说明两个道德问题,第一,文化人巴金不想为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做出任何贡献,不如政治人邓小平;第二,从 1994 年到 2002 年,巴金对“巴金主编”这一假话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2003 年以后,据说巴金几乎成了植物人,果真如此,巴金对最后三年的事情不承担责任。

2005 年 10 月,巴金去世了。但是,《收获》杂志社在此后的广告中宣称, 2006 年的《收获》杂志仍将是巴金主编的。在朱健国提出抗议后,《收获》不仅不认错,反而运动法院做出判决:“《收获》 不构成欺诈”。(4)

为什么巴金讲假话脸不红?为什么《收获》讲假话脸不红?让我们看看文化人的传统吧。

1980 第 5 期的《中国青年》发表了署名潘晓的《人生的路呀,怎么越走越窄?》的读者来信,作者自称是一位 20 多岁的大姑娘,历尽坎坷,却仍然找不到自己的路。一时间,亿万读者为这位潘哓姑娘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各路大侠纷纷撰文为她指点迷津,成千上万的好心人通过《中国青年》向她捐款。但是,多年后,人们才知道,那潘晓其实并不存在,那作者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大姑娘”。然而, 26 年过去了,被愚弄的人们没有指责《中国青年》造假,造假的《中国青年》也没有任何歉意的表示。总之,愚弄人的人和被愚弄的人都不脸红,这就是传统。这个说假话脸不红的文化人的传统从何时开始的呢?这就不能不说到 王敬轩事件。

 

(二)王敬轩事件的来龙去脉

1918 年第 3 期《新青年》杂志上发表了王敬轩的《文学革命之反响》一文,对新文化运动作了若干批评、责难和辱骂。这期刊物同时发表了刘半农的题为《复王敬轩书》的文章,针对王敬轩提出的所有观点逐一加以驳斥和责骂。这两篇文章引起了一场大论战,论战过后,《新青年》及其新文学、新文化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保守派、守旧派、观望派彻底失败。从此,《新青年》集团以及《新青年》的传人成了中国文化的主导者甚至统治者,他们的主义和文化不久之后通过广州成了中国官方的主义和文化。

那王敬轩何许人也?后来的文献告诉我们,那个反对新文化、辱骂新文化的守旧派王敬轩其实并不存在,不过是《新青年》捏造的靶子罢了。反对新文化、辱骂新文化的憋足文章《文学革命之反响》是《新青年》的编辑人员钱玄同炮制的。钱玄同为何要炮制这样一篇反对自己及其同志的反动文章呢?据说是为了“引起争论,批驳那些腐朽落后的反对新文化运动的顽固派。 …… 故意制造一场论战,以便把问题引向深人,唤起社会的注意。”(5)请看下面的各种权威解释:

“王敬轩,实无其人,是钱玄同的化名。 1918 年初,‘新青年’编辑部为了挑起关于文学革命的论战,由钱玄同以王敬轩的名义写了一封给‘新青年’编者的信(即这篇《文学革命之反响》),提出种种理由,反对白话文,拥护文言文。由刘半农复信,加以痛斥。当时人们把这两封信称为‘双黄信’,是五四运动时期新旧文学争论中的著名事件。”(6)这是三联书店的编者关于王敬轩的注释。

“刘半农( 1891 — 1934 ),名复,江苏江阴人。 1917 年任北京大学预科教授,并参加了《新青年》的编辑工作。他在五四时期积极反对旧文学,提倡白话文。这方面最特出的作品是他代表《新青年》编辑部所写的《答王敬轩》一文。”(7)这是三联书店为刘半农写的注释。

“这一场故意制造的‘论战’,打得十分漂亮,成为‘五四’新闻化运动中一个脍炙人口的生动插曲,也充分表现了钱玄同的机智灵活的斗争策略。对此,鲁迅曾经予以充分肯定的评价,认为在那单是提倡标点符号就有人如丧考妣、恨不得食肉寝皮的时候,这‘的确是’一场‘大仗’。”(8)这是河北人民出版社一本书中的解释和评论。

“古之青年,心目中有了刘半农三个字,原因并不在他擅长音韵学,或是常做打油诗,是在他跳出鸳蝴派,骂倒王敬轩,为一个‘文学革命’阵中的战斗者。”(9)这是鲁迅在《趋时和复古》一文中的的解释。

 

(三)近年出现的反思

李汝伦在一篇文章 中,以 《一场双簧戏,半个独裁者》(10)为小标题,反思了王敬轩事件。李汝伦说:“ ‘ 骂倒王敬轩 ’ 原来倒下的是个稻草人。 ”“ 世界上还没见过用这种办法自产自销 , 这种级别的趣味来宣传自己和搞学术辩论的。怕是正经学人所不齿,何况堂堂大学的堂堂教授。新文化派津津乐道如何 ‘ 骂倒王敬轩 ’ ,现代文学史家们当作有趣的轶事或花絮描述一番,我却为之一羞。 ”

李汝伦认为胡风的一些做法比制造王敬轩事件稍微文明一些,他说:“ 比这显得文明些的是不屑与之争辨,对方的文章也不屑一看。胡适收到梅光迪寄给他的《学衡》创刊号,他说 ‘ 我没看见什么《学衡》,只看见一本《学骂》。 ’ 并指胡先骁的文章是谩骂(可见他已全看过了,不看又何以知道是学骂)。其实那《学衡》并无所谓谩骂,全是说理辩难的学术文章,骂而不还口,不是由于度量而是由于理屈词穷,避开实质性的论战。 ”

这是王敬轩被骂倒 4 年之后的 1922 年发生的事情。笔者以为,胡适之所以比较文明一些,是因为 4 年前对王敬轩案就保持了距离,原本就比他的同志们稍微文明一些。《新青年》的传人批评说: “资产阶级右翼知识分子胡适对这出推动文学革命论争开展的‘双簧戏’,却大不以为然,他煞有介事地提出抗议,认为这种有失士大夫身份,‘不登大雅之堂’的文章,不应该发表。”(11)

李汝伦还说:“ 更高明的是鲁迅,避开对方的说理,只在对方文章中找几句欠通或有余波的文字,指为不通,不配与之一争。此种战法能使挑战一方暴跳如雷,假如对方修养不足的话。更能使学问不足的青年折服,而使对方大丢面子。很象两将交锋之际,一将指对方不合枪法,故退出战场。古代战场上似乎未闻有此情形。 ”

笔者以为,退出战场恐怕是权宜之计,一旦条件成熟还是要进攻的。当毛泽东发动新一轮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鲁迅的传人便毫不客气、毫不退让、毫不躲闪了,鲁迅的论敌有几个躲过了灭顶之灾?

对王敬轩事件作出反思的还有晓庄学院的邵建,在研究胡适的一篇文章中,他顺便说起了王敬轩,对《新青年》集团的做法作了批评:“提起林纾,就不难想起他的两篇影射小说《荆生》、《妖梦》,它们早已经被钉上新文学运动的耻辱柱。但,不要忘了,就文言白话之争,不是林纾骂人在先,而是新文化运动中人骂以叫阵。一个简单的事实,‘桐城妖孽’出笼于 1917 年,而‘荆生’‘妖梦’已经是 1919 年了。其间,林纾对新文化中人的回答是很缓和的,他的意思不过是白话和文言两存并宜,西方拉丁文不可废,东方的文言文亦不可废。待至新文化人自感寂寞(连反对者都没有),便自导自演‘王敬轩 VS 刘半农’(王敬轩由钱玄同扮演)的双簧,其实是自己攻击自己,然后把责任推到子虚乌有的‘王敬轩’身上,再反过来变本加厉地回击。林纾一步步被‘逼上梁山’。你投之以‘妖孽’,我报之以‘妖梦’,林纾开始出格了。”(12)

 

(四)王敬轩事件的性质

李汝伦和邵建对王敬轩事件的分析批评,体现了文化人的良知,是难得的理性反思。但是,他们的批评无疑是给文化领袖们留面子的。

在笔者看来,王敬轩事件对中国文化的危害,对中国人心灵的毒害,对中国社会和中国政治走向的危害都是极其严重的。

明明是自己骂人,《新青年》集团的人却说对手骂人。 那林纾明明是主张白话和文言“两存并宜”的,却被《新青年》集团塑造成反对新文化的妖魔。当时的文化界对白话文运动明明是持观望和宽容的态度,那鲁迅却 认为,在当时“单是提倡标点符号就有人如丧考妣、恨不得食肉寝皮”。那张士钊明明鼓励、资助过文化青年出国留学以寻求新的文化,却被《新青年》集团的主要成员塑造成反动的丧家狗、落水狗。如此等等,仅仅用“ 正经学人所不齿 ”和“ 为之一羞 ”,就能概括得了吗?

没有敌情,就用造假和谩骂制造敌情,把观望说成反对,把不理解说成如丧考妣,把保守说成顽固,把不积极说成反动,把不够光明说成暗无天日,把空气质量不够高说成黑暗的铁屋子毫不透气,把不够矫健说成即将死亡,如此等等,《新青年》集团便获得了裹胁民众尤其是文化青年进行文化大革命的特权。这一历史现象需要花大力气进行清理和反思,断不能一笔带过。

由于王敬轩事件给《新青年》集团带来了极大的成功和无穷的利益,因此它便为渴望获得成功的人们树立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唱高调下狠手、说假话脸不红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制造冤案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引蛇出洞、制造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夸大敌情以恐吓民众、恐吓青年的榜样,树立了一个任意欺骗、玩弄读者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如何置持不同意见者于死地的榜样,树立了一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榜样,树立了一个如何争夺文化霸权、实现文化专制的榜样。从此之后,中国文化人失去了平等讨论问题的心态,失去了尊重对手的道德自律,失去了尊重事实的法律理念,失去了心平气 和的君子风度,失去了和平演进的政治耐心。从此,文化人无权时出言不逊,有权时出手不逊。从此,文革天天有,大小各不同。从此,中国的主流文化实际上成了专制文化,不管在野在朝,文化人及其文化集团,都有了追求专制地位的心态,多以造假和谩骂作为取胜的法宝。从此,中国文化走上了法西斯道路。

现在,不仅搞文学的人造假,搞社会学的、搞史学的、搞经济学的、搞法学的、甚至搞自然科学的也开始造假了,教授博士们争相以造假为荣,这不能说与王敬轩事件没有关系吧?

在人类历史上,可以与王敬轩事件媲美的,恐怕只有德国纳粹党人制造的国会纵火案了。那德国共产党确实主张过暴力革命,但是人家毕竟没有干过火烧赵家楼那样的事情,人家毕竟不是暴徒。没有敌情,便制造敌情,由纳粹党人冒充共产党人火烧国会大厦,于是德国共产党便成了暴徒,然后顺理成章地予以消灭。这就是国会纵火案,这就是德国法西斯专政的开始。

不习惯用白话文写作的人,以及对白话人不理解、不热心的人确实存在,但是,他们毕竟没有谩骂主张白话文的《新青年》集团,没有如丧考妣,更没有对《新青年》集团“ 恨不得食肉寝皮”,怎么办?没有敌情,便制造敌情。于是,由《新青年》集团的主要成员冒充反动派写信给《新青年》,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一副要食肉寝皮的模样。于是,反动派就被塑造出来了。于是,一切怀疑者、一切观望者、一切不积极者都成了反动派,顺理成章地成了文化大革命的对象。这就是王敬轩事件,这就是文化法西斯的开始。

 

刘大生 2006 年5 月22 日 于南京求稗书斋

 

(1)向宝云:《巴金之死与知识分子之思》。 http://www.tecn.cn/data/detail.php?id=9517

(2)陈思和:《巴金写完〈随想录〉以后》。 http://www.white-collar.net/01-author/b/07-bajin/zl_04.htm

(3)彭志强、张晓禾:《巴金侄儿披露巴老近况》。 http://www.haopeng.com/bajin/news/20021108b.htm

(4)朱健国 : 《 “朱健国告收获一审败诉”内幕》。 http://www.ccforum.org.cn/viewthread.php?tid=45101&fpage=1&highlight=%D6%EC%BD%A1%B9%FA

(5) 王 彧:《师大逸事—— 钱玄同》。 http://www.bnu.edu.cn/alumni/xiaoqing/sdys/qianxt.htm

(6)《五四运动文选》,三联书店 1959 年 7 月版,第 114 页。

(7)《五四运动文选》,三联书店 1959 年 7 月版,第 98 页。

(8)姚维斗主编:《五四群英》,河北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版,第 72 页。

(9)《鲁迅全集》,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版,第 5 卷,第 433 页。

(10)李汝伦:《 似淡却浓〈学衡〉云烟 》。《书屋》, 2004年第 11期。

(11)姚维斗主编:《五四群英》,河北人民出版社, 1981 年版,第 63 页。

(12)邵建:《 87 年前那场师生恩怨 ——解密胡适是否因私怨开除学生》。《新京报》 2006年 5月 8日, C06-C07版。

 

流涛:以自由文化破除党文化

今年的七月一日是中共建党八十五年的纪念日,我们又在计算着中共剩下的岁月还有多久这一问题。按理说,几十年来,中共一直用政治教育取代道德教育,以政治驾驭文化,以文化沦丧传统道德,中共用政治驾驭一切的行为已经违反了信仰、道德、文化、政治所应有的正常关系,造成中国社会的道德沦丧。从法理上来讲,一个没有经过人民自由选举的政府也是没有合法性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从文化上以及法理上都已经缺乏统治合理性与合法性的政党为什么却能在世界民主化趋势的大潮中屹立不倒呢?  

这不能不归究到党文化的祸害,它使许多中国人了丧失自由的思想和独立的人格,从而视不合理的存在为合理。这种祸害对中国人的影响是深重的,是长远的,也因此需要一场自由文化运动来彻底肃清党文化的恶毒。为什么文化的影响如此之大?荷兰文化学者霍夫施泰德 (Geert Hofstede) 认为,文化是一种人们的共同心理种程序。既然是一种人们共同的心理程序,文化的最主要特点就是稳定性,比较难以改变,并且对于其他文化还会自发产生一种条件反射似的排斥效应,也这是为什么党文化能产生巨大的精神控制作用使自由民主的种子很难成长壮大的原因。几十年来,中共视思想政治教育为其传家宝与生命线,尤其是在八九和法轮功被禁之后,中共更是加强了思想政治教育,并在 1999年专门发布了《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若干意见》,总之,中共思想政治教育以其把持的国家机器与暴力机关作后盾,以欺骗谎言为内容基础,以灌输外加经济诱惑为方式进行,同时在党文化教育中利用民族主义、传统文化,并将政治教育渗透到每一种文化形式与生活层面,使许多中国人成为党文化下的信徒。  

鉴于这样的情况,中国自由民主事业的成长必须打破党文化下形成的人们心理程序,对党文化进行清算,让自由文化得到张扬,并固化成所有中国人、尤其是新一代中国青年人的新的心理程序。  

尽管谎言说一百遍就是真理,但揭开谎言的骗局后谎言终究还是谎言,九评三退已经成为对党文化批判的号角,加上更多海内外专家学者加入到对党文化的批判与揭露中,可以说已经在撕开党文化的坚冰。党文化已经在越来越多的中国人的心理程序中解冻。而如何让自由文化落地,取代原有党文化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重新唤起人们的道德与良知,并再次固化为中国人的心理程序,也是值得我们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  

以中国著名法学 家袁红冰先生领头发起的中国自由文化运动,已经发出了中华文化重建与复兴的号角,也将是给广大中国人重构心理程序的开始。当然,中共掌握控制国内所有的舆论宣传工具,并且有世界上最强大地文化审查与网络审查制度,处于文化宣传上的强势,如何让自由文化传播并影响到每一位中国人们的确是一个挑战,这里面也更需要更多自由文化人更有创造性,在文化内容、形式与文化媒介方面更加创新与多元来传播自由文化。实际上中国的文化监控并非坚不可摧,动态网的成功,实际上就是一个范例。  

从亚文化、次文化发展为社会主流文化。尽管中共通过暴力、欺骗、灌输控制了社会思想文化的大局与主流,然而对于尤其诸如企业文化、乡村文化、社区文化等亚文化、次文化还是存在很多的突破口的,也存在监控的空白区域。而这些亚文化、次文化尽管在中共的审查夹缝中,但由于自由文化其先进性合理性,契合人的自由天性,一定会不断发展壮大,并影响整个社会的主流文化并且可能成为主流文化与大文化,从而中国自由文化复兴形成社会思想文化基础与广泛地民意基础。当前这些文化,也都打着党文化的印记,但由于其范围小,改造起来相对容易,从这些亚文化入手,是可以创建自由文化的阵地的。广东番禺太石村的维权活动虽然没有成功,但作为一场轰轰烈烈的中国农民要求民主法治的运动,促进了自由文化在中国乡村的发展。例如在企业中关注企业员工工作生活质量,促进劳工权益保护,倡导企业民主管理与改善公司治理,促进新型文化的成长,也为推进自由文化启蒙,并汇聚成中国自由民主事业的思想文化基础。促进宗教信仰自由是自由文化复兴的方式,但关注亚文化的建设并最终发展为主流文化也是促进自由文化复兴的重要方式。  

中国已经有几代人在不断地为中国的自由民主事业奋斗了很多年了,都迫切希望自由民主事业早日能够在中国大陆成长,而作为自由民主事业的基础 ——中国自由文化复兴就更加艰巨,中国自由文化运动需要多方面的自由文化运动专业人才,以让他们能够投身到中国自由文化的改造中。因此笔者建议有一个自由文化培训活动来培训自由文化使者。我们希望海内外的各种非赢利组织、争取海内外的更多志愿者加入到这一事业中,建立自由文化培训班,参加自由文化培训活动成为推进中国自由文化运动的使者。新农村需要新文化,企业需要企业民主、社区需要社区民主,当中国自由文化运动行动起来参与中国大陆的党文化改造,中国的自由民主事业则可指日可待。我们认为,中国自由文化运动一定要贴近中国大陆人民,比如有的人认为复兴传统文化就是应该鼓励正体字,其实鉴于大陆人民已经适应简体字了个人认为这个就是非常不必要。  

民主制度必须建立在自由文化基础之上,要摧毁专制制度,建立自由、民主、平等、均富的自由社会,建立自由文化乃真正要义。当全体中国人都接受自由文化洗礼之后,靠谎言以及灌输建立起来的党文化只会迅速瓦解以及专制崩溃,这也就是迎来中国的自由民主时代。摆脱党文化的奴性束缚的人们恢复其主体性的时候,必将焕发新的动力,这都是推动社会转型以及中华复兴的力量。

首发自由圣火

井蛙:《人皮客栈》的色情与无聊

   中文把一个简单的“HOSTEL”翻译成“人皮客栈”,我就被迷惑了。也带着东方《聊斋》的好奇进入这部片子的心脏。希望听到如《画皮》那样既恐怖又抒情的浪漫鬼故事里。蒲松龄的《聊斋》时至今日,中国江南小镇的街头巷尾都能找到那样的感觉,秀才与美女的感人恋情。现在比较起来,《聊斋》里连妖怪都长得比西方的“肉弹”有美感。
   两个美国年轻男人,背着旅行包,到斯洛伐克旅行,他们落脚的是HOSTEL。在美国,HOSTEL是最便宜的一种旅馆,高级要数HOTEL,其次是INN,最蹩脚的就是HOSTEL了。就如现在的“国际青年旅馆”,自助式的,便宜。但,很多地方的青年旅馆环境优雅,充满了背包一族追逐自然文化的品味和抒情。这部片子所提到的HOSTEL不是前种味道的客栈,而是色情宾馆,跟中国现在的色情又有差异。中国的色情,是隐藏着的,比如三更半夜有妓女往你房间里打电话等等。而他们的色情是公开的,比如两个美国佬在他们那里公开地洗男女浴,公开地,也就是两个男人和两个妓女,在同一间房间里MAKE LOVE。最令我感到不适的是,他们对此,态度坦然,表情轻松,似乎那是本世纪最潮流而被世人同化了的性观念。当我看到他们的裸体,那被异化了的肉身,使我不禁反胃。一个男的被那个妓女用数十条铁链绑起来,然后,留给观众的是声浪和裸露的肉丸。
   我还痴情地期待着美国的聊斋,希望真有像片子所介绍的北美最受欢迎的“恐怖片”,票房高达2000万美元,而且是“票房冠军”。如果,这不是广告吹嘘出来的骗局,那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道也够令人担忧了。美国每年都在炮制汉堡包和可口可乐式的乏味电影,我以为,改换文化气候的时候到了。没想到,一个客栈到一个客栈,换来换去的还是在橱窗里裸露和男人和妓女之间的肉体关系。而,男人和男人之间,女人和女人之间,都是那种乏味的,低级趣味的语言,从他们口中喷发出来的都是四字成语。
   当然,斯洛伐克是东欧令人幻想的地方,那也是使我神往的地方。它距离我们的布拉格不远,而且也是波西米亚的文化产地。透过长长的火车,我们看到了美丽的斯洛伐克。那种只有东欧才有的文化气息,深深地吸引着我。我从内心深处都在呼唤,我看的也许是一个巨片,一个带着现代青年的困惑和对现代文化的反思的巨片,因此,我大为赞叹,那蘑菇一样的卡通房子,淌淌而过的河流,抒情的火车。但是,他们一进客栈,又现出裸体和裸体接触,最可怕的就是,让观众看到了被扭曲了而且被潮流丑化了的肉体,毫无美感可言。
   可是,当我从电脑上拉开帏幕,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我开始感到焦虑,再咬文嚼字起来,我想:人皮,不会真的是指人皮吧?那个字面意义上的人皮可真是没想象力,因为,我太有想象力,所以,我把人皮直接与《画皮》连在一起。再说,它被介绍出来的是一部恐怖片。所以,我期待的是发生在斯洛伐克的鬼故事。
   想想,张艺谋再怎么差都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而美国还号称好莱坞电影基地。像李安这样的导演,也只是一个合格的导演,不致于被捧到那个地步。一部《卧虎藏龙》,如果能得奥斯卡,那《黄飞鸿》不知道要得多少个国际大奖了,金庸的一系列武侠小说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花了大半个小时,很有耐心地等一个个乏味的色情镜头过去,不过,它实在使我没耐心再这样耗费我的精神能量,我干脆往后拉,看是否,这部被期待的巨片被我误解了。
   我没得到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想,自从《卧虎藏龙》能得奥斯卡之后,便开始了我对奥斯卡奖的怀疑,也开始了我对日渐衰落的电影文化的悲哀。当年,连续剧《蓝色生死恋》席卷亚洲,我就认为,那是汉堡包和可口可乐劣质片之后的一阵清风。舒爽而令人感动。
   这被性开放、同性恋和摇头丸充斥的世界潮流,我突然感觉,坐在电影院或者电脑旁,我们太需要再次被感动了。爱情也好,亲情也好,那最朴素的感情总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我把这部美国人拍的劣质片《人皮客栈》毫不犹豫地扔到垃圾桶里,无奈地换上日本的《再见萤火虫》,我相信,两个儿童的相依为命永远使两个喜欢在色情堆里获得肉身快感的男人无法弄懂什么是感动。尽管,他们也许最后觉悟了,那些色情场所其实是最肮脏、最无聊的地方。可是,我们的品味不需要经历那种文化的污染也可以很纯粹和自然。就如伊朗的大师级导演阿巴斯拍的《小鞋子》(或者天堂的孩子),他除了告诉我们,一个孩子的纯真和苦难之外,小男孩阿里期待的不是赢得田径比赛第一名,阿里所需要的仅仅是一双合脚的鞋子。
   同样,我们就是期待在这个文化贫穷的时代,能穿上一双合脚的鞋子,如此而已。
   
   
   2006-6-25
   凌晨0:24 SAND BEACH

张耀杰:中国大陆医疗界的“狼图腾”

  2004年4月,一本带有寓言性质的历史文化小说《狼图腾》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署名姜戎的作者使用充满激情的神圣话语,把华夏民族的“龙图腾崇拜”,追溯到对于恣意残杀掠夺的狼性崇拜。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却存在着另一种“狼图腾”:“日头落,狼下坡,老人小孩跑不脱。”据老辈人讲,这首宗教谶语式的童谣,是从共产党打天下闹土改时留传下来的,意思是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落下来了,来自苏俄的北方“红狼”冲向人间,于是便有了数以千万计的国人特别是农民被活活饿死的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

   正是在恣意残杀掠夺的“红狼”的治理之下,被西方现代文明称之为白衣天使的医生和护士,把治病救人的人道天职撇在一边,变而为鱼肉患者的“白狼”。这就是当下中国医疗卫生界的怪现状!
  

一、我自己的所见所闻

   2005年暑假,我和妻子带着11岁的儿子第一次回到河南老家,在我自己土生土长的村子里,只逗留了颇不愉快的几个小时。

   记忆中温馨熟悉的村落已经变成废墟遍地、杂草丛生的空心村,村子里到处是蹲在街边打扑克的壮汉,却没有人肯动手清理一下自己的家园。一直靠讨饭为生的张西臣已经年近六十,当年他总是很卑怯地到家门口叫一声:“大叔大婶,给一口饭吧?”现在却公然躺倒在街道边耍横勒索:一根讨饭棍摆在泥泞的街道中心,所有外来的过往车辆一律要留下二元买路钱。

   父亲留下的院落早已垮塌,只好在几乎中断感情联络的大哥家里短暂停留。前来聚谈的亲友们告诉我,随着环境污染的急骤恶化,村子里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怪病”,许多乡亲莫明其妙地离开了人世,这其中包括我的六位伯父伯母中的五位,以及我的三十多岁的堂弟。

   母亲十年前改嫁到几十公里之外的小城镇,她与继父两个人依靠继父每个月700多元的退休金生活。继父患有高血压等多种疾病,积攒一年多的医药费迟迟不能报销。当地政府的说法是此后要实行医疗费包干,超出限额部分完全由个人自理。母亲的一只眼睛患白内障已经接近失明,两位老人担心给我增加额外负担,一直没有告诉我。回到北京,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筹措2000元钱寄给母亲,催促她到省城郑州做白内障手术。

   正是这一次的家乡之行,让我真切体会到当下农村社会医疗卫生保障的严重匮乏。

   2005年9月17日,我应著名记者、农村活动家高战的邀请,先后到江苏沭阳县官墩乡的所房村和新沂县窑湾镇的陆口村实地考察由他推动建立的两个农民发展协会。

   在沐阳期间,我再一次见证了农村卫生所医疗设施简陋、重症农民忍痛等死,以及乡镇公务员的“要钱”(税费)和“要命”(计划生育罚款)。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发生在2003年7月的一个真实故事:高战带领来自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和中国矿业大学的40名大学生发动农民组织“农协”时,乡派出所门前的公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在肇事者逃逸的情况下,派出所干警竟然无一人过问,高战出面打电话给120急救中心无人理睬,只好由他个人出钱拦下一辆过路汽车,把受害人送到不远处的乡医院。受害人因耽误最宝贵的抢救时机而死在医院之后,120急救车却赶来挣死人钱。就这样,本来应该为公民提供公共服务的国家资源,在利益驱动下却变成了某些部门和某些个人化公为私谋取暴利的工具。

   2005年9月19日,我和高战从江苏来到山东,并于第二天随同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陆雷博士和山东大学的楚成亚博士,到邹平县张高村考察由于建嵘博士主持的“农村组织化建设”项目基地。随后,在相关方面的积极配合下,张高村成立了老年协会并且组织了健康体检,村里的老人们平生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健康档案。

   我的朋友淮生来自湖北农村。他在写作于2004年的《中国农民的医疗卫生现状扫描》中,介绍了自己的遭遇:“我有两个父亲,一个是爸爸一个是过继的爸爸。爸爸去年年底被慢性前列腺炎折磨得快不行了、抗不过去了的时候,从农村老家去武汉做前列腺手术,一个星期住院花了8000多元。经济上实在挺不住,强行要求出院,在‘患者单方面要求出院。与此产生的一切后果与院方无关’的免责保证书上签了字,落荒而逃,离开了这个烧钱的地方;与此同时,我的继父中风了,一边手脚瘫痪至不能动弹,却不敢进医院。苦撑苦熬。这只是无数农村人医疗现状的一个小例子。对农民而言,医院是什么?是张着血盘大嘴吞噬人的老虎。所以我爸赶紧要往外逃离它,我继父死活不敢靠近它。所以,心急如如焚却无助无奈的我,是多么羡慕那些外国人呀,不仅是美国人、英国人,我也羡慕利比亚人、甚至穷困的非洲人……”

二、严重失败的医疗体制改革

   2003年年初,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部与世界卫生组织合作,确定了“中国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课题研究。课题组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卫生部卫生经济研究所、北京市疾病控制中心、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以及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等多家单位的专家学者组成。2005年7月28日,国务院发布医疗改革研究报告,坦承“目前中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基本上是不成功的”;同时还提供了相关数据:13亿人口只有一亿人有医疗保险,而在8亿农民中,有37%应就诊的病人没有就诊,65%应住院却没有入院。2003年,城乡居民两周患病率为14.3%,比1993年增加了0.3%,但就诊率却从1993年的17%下降到13.4%;城乡居民两周患病未及时就诊的比例接近五成,达49%。在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经济困难,其比例在城市和农村分别为36%和39%。

   2005年12月13日,《中国青年报》记者苏敏在《60%医疗卫生费来自个人,1年收入难付1次住院费》中,记录了关志强教授提供的一组数据:“由于缺乏制度保障,以至于有60%以上的医疗卫生总费用来自百姓个人,在城镇有44%以上的人没有任何制度性医疗保障,在农村这个比例高达80%。疾病支出增长速度大大超过个人收入增长速度,百姓一年的收入难以支付一次住院费用。一旦疾病风险降临,很多家庭会因此陷入贫困。中国13个人中,就有一人处于赤贫,其中有1/4至1/3直接跟疾病有关。这种状况的持续,严重影响消费内需的拉动,对中国社会经济健康发展也将形成巨大威胁。”

   医疗卫生事业关系国计民生,在计划与市场经济并存的中国社会,却出现了奇怪的情况:市场需求很大,价格却高得离谱。理应在计划经济下受惠的广大民众,必须承担市场经济带来的庞大医药费,庞大的弱势群体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依然在享受计划经济时代的资源优势的国有医院和国有制药厂,却在国家权力的行政保护之下变成了假市场经济改革之名谋求暴利的吸血鬼。以治病救人为天职的医生护士,也在暴力驱动下变成了唯利是图地吃回扣、拿红包的“白狼”。

三、见死不救的北京同仁医院

   2005年12月15日,《新京报》记者耿小勇、张汉宇在《两度入院无人闻问,无钱治病死于同仁医院》中报道说:“前晚9时30分许,北京同仁医院急诊走廊,来京找工作的37岁齐齐哈尔人王建民因无钱治病,嚷着‘疼、救命’声死去。事前,120救护车曾两次送王到该院。同仁医院急诊主任称,之前为王检查没有生命危险情况下,医院不便给患者垫钱,当医生发现情况严重时,王已不知去向。”

   据两次将王建民送到同仁医院的都贵发介绍,12月11日深夜,王建民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还不时从嘴里吐出带血的东西。都贵发打了120,救护车以就近原则将他们送到附近的同仁医院。见他们没钱,医生回答说:“检查没有生命危险,不是见死不救。”

   12日23时50分,120后救护车再一次把王建民送到同仁医院,患者症状仍为“呕血”。医生的答复依然是患者没有生命危险,钱送来了才能治疗。

   13日晚8时30分许,一直呆在医院里的王建民死于距抢救室不到10米的男厕所门口。同仁医院电梯工证实,王的尸体于14上午9时30分左右被推到太平间。

   2006年2月16日,《京华时报》记者傅沙沙在《同仁医院死亡民工尸检有果》中报道说:2005年12月24日,北京市公安局法医检验鉴定中心对王建民遗体进行尸检。2006年1月5日,从齐齐哈尔赶来的王建民的哥哥王建群,以没有履行救死扶伤的法定职责为由,将同仁医院告上法庭,索赔47万余元,被东城法院正式受理。

   在此之前的2005年12月15日,博客网刊登李保君的文章《医疗体制埋葬了许多人的生命》,其中写道:“畸形医疗体制导致极度夸张的医疗费用,……王建民死有余辜,谁让他不是国家公务员呢?生命的消失有许多方式,不过死在北京同仁医院的抢救室外似乎让人觉得心寒——仅仅因为没有钱的缘故!每天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的人估计还有很多,我们不得而知,我只想知道他们死去以后,还有多少人会‘重蹈覆辙’?”


四、《天价住院费》的死水微澜

   2005年11月23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播出《天价住院费》:哈尔滨市离休教师翁文辉被诊断为恶性淋巴瘤之后,在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的心外科重症监护室ICU住院67天,家属共向医院缴纳139万7千多元,平均每天将近2万1千元。除此之外还在医生建议下,自费购买400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

   “一石击破千层浪”,节目播出后在传统纸质媒体和现代网络媒体中引起很大反响。2005年12月8日,央视《东方时空》以《天价医药费不是个案》为标题旧事重提:“不合常理的收费项目,天价的收费帐单,这样的事其实并不是个案,其实就在今年9月底,我们东方时空报道的一个发生在深圳的天价医药费的事和哈尔滨的事例如出一辙。”据介绍,患者诸少侠因心脏衰竭在深圳人民医院住院119天后病故,医疗费用92多万元,再加上医院推荐家属自费购买的药品费用,诸少侠住院119天的费用高达120多万元。

   2006年1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记者白剑峰的文章《高强:公立医院要公益不应逐利》,其中引用了卫生部长高强的表态:“公立医院的基本职责是为群众提供良好的医疗服务。从哈医大二院初步调查情况看,高额医药费事件虽与媒体报道有些出入,但也非常严重,不久我们将向社会公布。这些事件再次提醒我们:医疗机构必须坚持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宗旨和公益性质,不能盲目追求经济利益,更不能利用医疗服务牟取个人利益。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对‘以医谋私’、损害群众利益的行为,都要严厉惩处。”

   2006年2月6日,《财经》杂志发表《“天价医疗费事件”调查》,其中报道了医疗专家席修明对于翁文辉儿子翁强的反质疑:“这实际涉及的是一个医学伦理学的问题。当一个富人利用金钱和权力,最大化地占用有限的医疗资源,并要求医院最大限度延长生命时,医院应该如何做?”

   2006年5月11日,《北京晨报》记者刘墨非在《卫生部指天价药费报道不实,是否乱收无充分证据》中报道说:“哈尔滨天价医疗费事件的处理结果显示,医院的违规收费金额是20.7万余元。对于当初媒体报道的500万元‘天价’医药费的说法,卫生部新闻发言人毛群安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出质疑。”毛群安表示质疑的原话是:“自费购药这个事我们是通过媒体知道的,我想问媒体,他们应该做何解答,应该给受众一个解释,报道这个东西证据是什么、来源是什么。”

   至此,“550万天价医药费”事件归于平息,中国现行的医疗卫生制度岿然不动地经受住了这场大波大浪的冲击。事后返观,大波大浪的媒体攻势在历史洪流中不过是死水微澜的小幅震荡而已。事实上,早在2000年12月11日的《法制日报》中,就刊登过焦国标的文章,其中提到这样一件事:记者到医院看望一位知名度很高的老人,老人浑身插满了管子,横七竖八,分不清从哪来接到哪去,面部没有一点表情,眼睛也不怎么会转动,生命完全是由人工延续。医护人员告诉他,像这个护理级别的老人医院是有很多的,这种规格的延续生命,每天花费近万元。这样的生存状态可以维持一两年甚至更长,国家每年须给每个进行这样治疗的老人拨款二百多万元。记者听了觉得十分震惊:“国家的医疗资源是一定的,此厚必然彼薄。老家农村许多老人,一辈子到死都没有进过一次哪怕乡级医院,许多临产的母亲十月怀胎没做过一次孕检,分娩时的产床就是家里的床。”

五、“为民工办医院”的赵华琼

   2005年11月27日,也就是央视《新闻调查》播出《天价住院费》的第四天,山东卫视播出新闻人物《赵华琼:为民工办医院》。

   在此之前的10月27日,《南方周末》记者戴敦峰在《杭州民工医院院长赵华琼:倾家荡产治民工》中,已经有过更加详细地调查报道。

   10月28日,新华网的焦点网谈发表《孤胆女医力战医疗暴利,自创民工医院濒临倒闭》,在网民中激起强烈反响。12月13日,新华网又推出追踪报道《杭州民工医院又掀风波,卫生局长斥其严重违规》,把赵华琼事件推向高潮。

   赵华琼出生在宁波的一个医学世家,父母是医生,五个兄弟姐妹也都行医。这个家庭从小就教会她“施比受快乐”的道理。1967年,赵华琼从宁波卫校毕业后被分配到偏远的苍山县任乡村医生,在整整七年的时间里,她一个人负责方圆50公里的医疗卫生工作。那里的穷人要用一只鸡蛋换一个月的食盐和酱油,为了帮他们省一只鸡蛋,她总要饿着肚子回家,以红薯充饥。

   1973年,赵华琼抱病回城,在杭州一家鞋厂的医务科工作。1998年退休后,她应聘到一家制药公司做医药代表,在几年的时间里先后用赚到的钱购买了几套房子。到了2001年,赵华琼决定辞职:“这个行业太黑了,我不能再赚这种钱。”

   赵华琼在杭州城西的城乡接合部开办了一间面向民工的小诊所,只请了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一个民工胃出血,赵华琼的诊所医治不了,就给了他2000元,让他去大医院。结果两天后民工便回来了:“大医院也只给挂水,不开刀。”

   2004年底,赵华琼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开办了500平方米的崇一医疗门诊部,设有九个科室,都是常见病、多发病科室,所有科室都不对外承包,所有医生都不拿一分钱的药品回扣。用她的话说:“医院里30元卖出去的药,进价只有5元,另外25元是给科室、医生拿下去了。我这里所有的医生不许拿一分钱回扣,省下的中间环节都让利给病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私人创办的民工医院,偏偏要面对医疗行政部门的刁难封杀。西湖区卫生局局长杨专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赵华琼已经影响到我卫生系统为民执政和依法办事的形象。”

   针对杨专成的指责,赵华琼给出了自己的解释:10月初一个民工带着五个月大的孩子找到她。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开刀已经用了5万块,民工说赵医生我实在没办法,我到大医院去不起,我到你这里挂盐水消消炎,坚持坚持,营养一下。赵华琼起先不肯看,因为门诊部没有请专门的儿科医生。民工问她:难道民工的孩子就不是人了么?你不给我们看,我们回家就是等死。

   赵华琼禁不住民工的请求就收治了这名小患者,被西湖区卫生局罚款1000元。赵华琼为此哭了一场,因为有了这次罚款记录,崇一门诊部很可能就进不了省医保医院的名单。

   还有一次,一位民工被狗咬伤了,去买了几支狂犬病疫苗。民工家里没有冰箱,就想放在赵华琼这里,因为防疫站打针要收费,而崇一门诊部打针是免费的。“从法律上来说我确实不对,但你面对民工的苦苦哀求能忍心见死不救么?”赵华琼反问记者:“难道你能跟民工说:给你看病我会被罚款,所以我不能给你看?”

   还有一次,来自江西省赣州市于都县禾丰镇黄田村的农民丁俊华和妻子华清英,抱着被开水烫伤大腿的女婴来到门诊部,说是几天前把孩子送到笕桥医院烫伤科,医院要求交纳一万三千元押金,因为交不起钱才找到这里。经过赵华琼的违规收治,患者家长仅仅花费200多元就治好了孩子的病痛。

   由此看来,真正在为民工提供公共医疗服务的是赵华琼和她的门诊部,而真正应该为本国公民提供公共医疗服务的西湖区卫生局,仅仅为了维持自己包而不办的垄断权力和部门利益,就要剥夺赵华琼以人为本治病救人的天职。相关的法律法规,恰恰成了杨专成维护自己不人道甚至于反人道的部门权利的工具。

   另据《杭州日报》记者葛婷婷2006年4月19日的新闻报道《香港客人见到了好心医生赵华琼》,赵华琼一直亏损的门诊部已经初步实现收入和支出持平,即使这样,她仍然无力偿还巨额债务,门诊部的房租也快到期了,她还没筹到支付房租的款项。中国第一家以救死扶伤为第一目标的民工医院,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

六、医院在抢救命钱

   作为一名在京国家工作人员,我迄今为止依然享受着报销80%医疗费的公费医疗。只是由于自己年富力强且懒于出门,很少到医院去享受这份特权,偶尔犯了老毛病,也是在附近的药店购买一些常用药自行解决。然而,一旦进了医院,即使一再要求医生开便宜药,药费也要在300元以上。比起我所享受的极其有限的制度优越性,外地企业的职工就显得异常无奈。

   2005年11月13日,央视“焦点访谈”播出《医院岂能骗医保》,讲的是江苏省连云港市矿山医院,通过虚开多报患者医疗费用、编造虚假住院患者名单等方式骗取医保基金的事情:“1998年,我国启动了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制度,参保单位和个人将医疗保险费交到医疗保险管理部门,职工生病的时候就可以得到一定的经济补偿,尤其对一些困难职工来说,这笔钱可以说就是他们的救命钱。但是在连云港市的个别医院,却有人在这些救命钱上打起了主意。”

   在连云港市矿山医院住院部内科病房,记者随意抽取了林兰英和陈家艳两个患者的病历,根据连云港市医保处的药费结算清单,这两名患者在住院期间花费都达到了1900多元。而医院的住院患者每日用药消耗表显示,当时内科病房住院患者其实只有4人,林兰英和陈家艳的名字都不存在。随着调查的深入,记者发现这家医院冒充患者虚假住院情况十分严重,为了躲避检查,矿山医院还为这些虚假住院患者伪造了全套病例。编造虚假住院患者名单骗取的医保基金,最终被用在了医院的水电费、职工工资和奖金等方面。

   2006年4月12日,央视“焦点访谈”又播出《男院长“住”进了女病房》,报道了安徽省蚌埠市传染病医院,用“挂床住院”的方法套取医保基金的事情。记者在医院病房里看到,虽然病历牌上写着17、18号病床有病人在住院,但实际上这两张病床一直是空着的;而51号到55号病床也存在同样现象。当记者查到40号病床时竟然发现,这张病床是该院的男性院长陈继龄的,而且他的化验单据、住院病历都是编造的,甚至还阴差阳错地“住”进了女病房。据了解,虚设住院病人被称为“挂床”,也就是医院把医保参保人的卡拿来办住院手续,本人根本不住院,检查、化验、打针、吃药等开销都由医保买单。

   在进一步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该院“挂床”住院是医院领导集体研究决定的。在2005年12月28日召开的医院中层干部会上,该院副院长张翼就曾布置医院要在今年2月份掀起一个“挂床”高潮。

七、医疗保障的黑恶制度

   在关于医疗体制改革的众声喧哗中,最能够切中时弊的是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张维迎。他在发表于2006年4月4日《健康报》的《医疗体制的主要问题在于政府垄断》中写道:“最近有关医疗体制改革的争论非常多,有一种非常流行的说法:现在医疗体制中存在的问题应该归咎于市场化改革。在我看来,这种看法是没有根据的。市场最重要的一方面就是自由进入,但改革开放以来,医疗行业基本上是国家垄断。……政府本身做不好,也不让别人做,就导致了严重的医疗供给不足。按理说,社会对医疗服务的需求增长一定高于经济增长,但中国医疗服务供给的增长远低于人均收入的增长。举个简单的数字,1978年到2004年中国的GDP增长了近十倍,而卫生机构的床位数只增加了60%。政府垄断导致整个中国的医疗服务严重供给不足,不仅诱发了医疗费用的超常增长,而且导致了现在形形色色的其他问题。”

   换言之,包括医疗保障体制在内的中国社会的根本问题,就是“苛政猛于虎”的官逼民反问题,或者说是公共权力没有受到既可以量化又可供操作的制度规则的有效监督和强力约束的问题。所谓的社会主义制度,其实就是由掌握公共权力的党政官员随心所欲地化国民之私为国家之公,然后再化国家之公为党派之私甚至于个人之私的强盗式的黑恶制度,其最为根本的强盗逻辑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的野蛮共产。毛泽东时代与当下中国社会的区别,并不在于前者如何美好和后者如何腐败,而在于前者只允许毛泽东一个人凌驾于国家政权之上恣意发泄自己残杀掠夺的狼性,后者已经发展到所有掌握公共权力和公共资源的人,都可以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发挥自己权大于法的黑恶狼性。

   仅就医疗保障体制来说,值得注意的还有总想回到由赤脚医生包治百病的低级保障状态的怀旧情结。这其中最具代表性也最为隔膜的,是台湾成功大学医学院公共卫生研究所教授陈美霞的长篇论文《大逆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朱容基所推动的经济体制改革的最大误区,就在于彻底败坏了既不健全更不公正的公费医疗和公费教育制度,从而突破了这两条最低限度的社会保障底线。尽管如此,把医疗卫生体制改革贯之以走回头路的“大逆转”,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成立的。

   中国农民真正能够吃饱肚子,是1978年包产到户之后的事情。农村婴儿死亡率的下降,又是中国农民吃饱肚子之后的事情。在1978年之前的“文化大革命”期间,我放学之后经常要到山上的老深沟里放羊,每隔几天就会看到扔在沟里的装死孩子的竹篮子。我的小妹妹出生于1971年,她并不是由赤脚医生接生的,而是和我自己一样是由村里的接生婆接生的。我本人更是赤脚医生医疗体制的严重受害者。童年时代由于营养不良和饥寒交迫,我经常要患重感冒,感冒后能够从赤脚医生那里得到的,总是并不对症的几片白色大安片和几颗自制草药片。久而久之,感冒演变成为整天淌鼻涕的慢性鼻窦炎,一到冬天,棉衣袖子就成了擦拭鼻涕的最佳工具,两只袖筒被磨得油光锃亮。来到北京后我做过两次鼻炎手术,都没有能够根治持续几十年的老毛病。而所谓的赤脚医生,大部分是不用下地干活就可以拿到高工分的贫下中农子弟,以及没有真才实学的乡镇官员的子弟。

   归结了说,改善当下中国的医疗保障制度的根本出路,就在于以人为本的宪政民主制度建设,也就是通过切实可行且行之有效的法律程序和制度规则,来强力监督凌驾于市场规律甚至于法律制度之上的权力垄断之手。借用张维迎的话说,“以美国目前来看,非盈利性机构在整个GDP占5%,但是,60%的社区医院都是非赢利性的,它们提供了70%的床位数,为70%的住院患者提供了服务,另外提供了30%的护理服务,这些可以供我们参考。我觉得最关键的是开放医院市场,允许非国有的、私人的资本甚至外资进入办医院。政府有责任办医院,有义务提供基本的医保,但是政府没有权利限制私人和其它机构办医院。”

中美“人权问题”之争评析

一、中共与美国在“人权问题”上的主要分歧

   从美国国务院每年和中共公布的“人权报告”可以看出,美国与中共在人权问题上的主要分歧有:

   一、政治

   美国政府认为,中共国家是一个专制国家,中共是最高统治者。全国和地方政府、军队和警察的一把手职位几乎全被党员所把持。政治局委员是最高当权者。领导强调维护安定和社会秩序的必要性,并保证维护中共及其统治集团的统治地位。公民对中共领导的政治制度发表反对意见的自由受到限制,并没有更换国家领导人或改组政府的权利。司法系统受中国中共的“政治指导”,造成大量践踏人权事件。由于中国统治集团对持不同政见者的忍耐程度极其有限,未执行保护基本自由的法律,所以中共仍然留下了广泛而又证据充分的践踏人权的纪录。
  
   中共认为,中共国家的建立,使中国人民实现了国家统一和独立,使全国人民获得了真正的民主权利。中共是社会主义中国的执政党,它是全中国人民利益的集中代表。它的领导地位,是中国人民的历史性选择。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没有言论和新闻自由。尽管照中国宪法规定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是全体中国公民所享有的基本权利,但这些权利受到中共的“领导作用”的制约。政府不允许公民以出版或广播方式发表对高级领导人的批评。或者与中共的基本原则相抵触的意见。中共继续牢牢地控制着印刷和广播媒体,并利用它们来宣传现行的思想路线。新闻工作者还必须根据国家安全法保守国家机密。政治当局的公开的命令、原则和法律大大地限制了广播和报纸报道新闻的自由,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新闻工作者的自我检查。政府继续紧紧地控制着不同的政治观点,并且在感到自身权威受到挑战或社会稳定遭到威胁时,对发表此类见解的人士予以惩罚。政府继续对大专院校和研究机构进行意识形态控制。
  
   中共认为,中国人民有着广泛的言论自由。在中国,没有新闻检查制度。公民依法享有著作权和发表权。中国各种新闻传播媒介重视联系群众,面向实际生活,发挥了舆论监督作用。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没有集会和结社自由。虽然中国宪法规定了和平集会的自由,但是中共实际上对这种权利严加限制。例如,宪法规定,此类活动不可对“党的领导”构成挑战,也不可损害“国家利益”。针对政治制度或政治领导人的抗议是被禁止的。宪法规定了结社自由,不过,政府实际上对这种权利加以限制。中共的法规要求所有专业和社会团体必须在政府部门登记并得到批准。这些规定表面上是针对秘密社团和犯罪团伙的,但也遏制了直接挑战政府权威的政治。宗教和劳工组织形成。
  
   中共则认为,中国有集会和结社自由。到一九九五年四月为止,已经登记成立的全国性社会团体有一七三七个;各地民政部门登记成立的县以上社会团体达二十万个。这些社团都依据宪法和法律独立自主地开展活动。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公民没有通过法律更换他们的政府的手段,不能自由地挑选或更换管辖他们的法律和官员。虽然根据宪法,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国家最高权力机构,但它实际上没有显示过制定政策或罢免政府或党的领导人的权力。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选举和议程仍然在最高权力机构中共的牢牢控制之下。“民主党派”只发挥次要的协商作用,并保证它们忠于中共。中国中共对政治决策保持牢固的控制,禁止成立新的政党。村级选举处在牢固的政府控制之下,并不会削弱不受欢迎的中央政策的执行,也不会危及中共的领导作用。
  
   中共则认为,中国人民享有当家作主的权利。中共宪法规定,一切权利属于人民。中共国家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中国根本的政治制度。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由民主选举产生。

   二、司法

   关于酷刑及其他残暴。非人道的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惩罚。美国政府认为,中国警察及安全机构中的其他部门对被拘禁者和囚犯施以酷刑和污辱人格。中国警官利用电击、延长单独禁闭时间和拘禁时间、酷刑、镣铐以及其他虐待方式来对待被关押的男女囚犯。由于法律制度的系统性缺点,临近审判的在押犯人在预审关押期间尤其要面临风险。这些缺点包括:依赖招供作为定罪依据,律师和家庭成员在正式起诉前难以见到犯人,而正式起诉常需数月之久。服刑机构的条件极差,而且经常不顾及人格。犯人不能接受充分和及时的治疗。营养和卫生条件也很糟糕。
  
   中共则认为,在司法工作的各个环节中,中共反对逼供信,严格禁止酷刑,这方面有一系列的立法。人民检察院对保护罪犯的合法权益进行法律监督,向监管场所派出专职的检查人员,检查劳动设施。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还存在任意逮捕和拘禁的问题。《刑事诉讼法》即使充分实施也还在许多方面达不到国际标准的要求。虽然取消了“收容审查”,但是警方现在还可以在没有指控罪名的情况下将人拘禁长达十四或三十七天,具体时间视正式被捕前所控的犯罪性质而定。一旦犯罪嫌疑人被逮捕,修订后的《刑事诉讼法》还允许警方及检察官在审判前“进一步调查”期间将犯罪嫌疑人关押数月之久。它规定,执法当局必须在拘留二十四小时之内通知被拘留人的家庭或工作单位。但是实际上还存在不及时通知的严重问题。根据新《刑事诉讼法》的一项绝对例外规定,如果可能会“阻碍调查”,执法人员就不必发出拘留通知。中国依然实行劳教制度。根据这种制度,当局可以不经过审判就让被拘禁者服刑一至三年。决定拘禁时间的劳教委员会可以将被拘禁者的服刑时间延长一年。
  
   中共则认为,中共禁止非法拘禁和以其他方法非法剥夺或者限制公民的人身自由。劳动教养不是刑罚,而是行政处罚,有严格的法定程序和法律监督制度。
  
   美国认为,中国法院没有独立审判权。中国审判机关在政策上受政府和中国中共的指导。中共和中国中共的领导人利用种种手段在对政治上敏感的案件的判决和量刑上指挥法院。腐败和利害冲突也影响判决。官员无视法律和宪法有关正常程序的规定。在供认罪行时态度表现不好的被告一般要被判比较严厉的徒刑。定罪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上诉一般不会改变判决。被告经常难以找到愿意处理敏感的政治和宗教案件的律师。政府雇佣的律师在就业。住房和其他福利方面仍然依靠官方的工作单位,因此他们许多人可能不愿意在代表政治上敏感的被告人方面被看做过分热情。中国用涉及国家机密的规定来向公众封锁诉讼过程,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向一些敏感案件的家属封锁消息。国家机密的定义是很宽泛的。含糊不清的,而且在刑事案件的不同阶段受到警察。检察院和法官的独自解释。
  
   中共则认为,中国人民法院实行公开审判制度,审判活动中坚持依照法定程序进行。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有政治犯,中共由于公民的政治和宗教原因而将他们拘留。据估计,仍在监禁或者被拘留中的有数以千计的政治犯。据中国官方透露,中国有二零二六名因犯有反革命罪而被监禁的犯人。这种指控过去常常是对政治上持不同政见者而言的。还有数千人被指控犯有刑事罪,被拘留但是没有提出控告,或者在非司法程序中被判处一至三年劳教。新的《刑法》用“危害国家安全罪”取代了反革命罪,但危害国家安全的界定不清。那些被指控犯有反革命罪的人仍在继续服刑。
  
   中共则认为,中国没有政治犯,任何人不会仅仅因为持有不同的政治观点而被处以刑罚。
  

   三、劳工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工人不能自由结合成工会。中国惟一获得官方承认的工会组织是中共控制的中华全国总工会。独立工会是非法的,中华全国总工会从未批准成立过任何独立工会,成立或注册独立工会的企图均未获得成功。政府试图取缔非法工会的活动。罢工得不到官方批准。中国不允许个别工人或非官方工人组织同国际机构建立附属关系。许多职工大会在很大程度上对经理,工会代表和党委书记所做出的决定仍然只起橡皮图章的作用。
  
   中共认为,中国工人是企业的主人,企业管理者与工人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在保障工人劳动权利方面,中国的工会发挥着特别重要的作用。
  

   四、宗教自由

   美国政府认为,中共对宗教自由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限制,政府将宗教活动限制在政府控制的宗教组织和经登记的场所。政府监督着供分发的宗教材料的出版。宗教事务管理局中的官员极少是信教的教徒,该局对政府有关宗教法规的实施进行“指导与监督”。中共官员称党员身份和宗教信仰是不兼容的。这对信教者是一个严厉的限制,因为几乎所有政府和国家企事业单位的高级职务都要求具备党员身份。有证据表明,有些地方当局依据国家政策,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对未获批准的天主教和新教教堂的活动进行镇压。警方和宗教事务官员正在采取措施对未获批准的团体予以登记,同时还在进行另外的一些执法行为。警方关闭了许多“地下”的清真寺、寺庙和神学院,以及数以百万计的地下教会团体。在某些情况下,公安人员在执法时采用拘留或逮捕以及教育改造的手段。
  
   中共认为,中国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国家保护正常的宗教活动和宗教界的合法权益。
   

   五、计划生育

   美国政府批评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认为这项政策侵犯了人权。美国认为,中共实行了干涉性的计划生育政策。人口控制政策要依靠教育。宣传和经济刺激,以及更多的强制性措施,其中包括心理压力和经济惩罚。对于遵守政策的夫妇的奖励包括每月给予补助以及在医疗和教育上实行优惠。对于那些违反政策的人采取的惩罚措施包括罚款。停止社会服务。降级和其他一些导致失业的行政惩罚。由于超生也可能对地方官员和母亲所在工作单位进行处罚,从而引起了多方面的压力。对于没有得到允许就生育的人进行了各式各样的处罚,有些处罚很严厉。违反计划生育规定要交罚款,一般为全年收入的一至三倍。有些情况还要强加社会补偿费。对于受到很大压力来完成计划生育指针的地方官员监督不力,结果发生了滥用职权的现象,其中包括强行堕胎和绝育。
  
   中共则认为,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是一项利国利民的政策,美国的批评毫无道理。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人口多,耕地少,人均资源相对不足,经济文化比较落后,只能实行计划生育,严格控制人口增长,使人口增长与经济和社会发展相适应。
   

   六、儿童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每年遗弃的儿童数量为一百七十万人。中国的孤儿院收养的绝大多数弃婴是女婴或健康状况不佳的儿童。在这机构中,孤儿得到的待遇最高只能到维持生活,低到令人遗憾。有些儿童被长时间关禁,并且无法得到基本的照顾和喂养。孤儿院的婴儿死亡率,特别是新住进孤儿院的婴儿死亡率特别高。某些单位的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不给儿童提供起码的治疗,甚至不给提供营养,即使这些孤儿看上去仍有很高的机会活下来。一些存活机会不大的儿童被放在同其他儿童分离的房间,受到极端的冷遇。就全国的儿童机构而言,为儿童食品,衣着和其他必需品做出的预算处于低水平。孤儿院很难挤出经费给那些有着严重疾病的孤儿治病。中国仍然存在拐卖儿童现象。
  
   中共则认为,中国注重保护儿童的权利。七、人身权利
   美国政府认为,中共仍在干涉个人和家庭的日常生活。当局常常在实际行动不尊重公民的隐私权。虽然法律规定在公安人员进行搜查之前要有搜查证,但是当可以无视这项条款的规定。公安局和检察院可以以它们自己的权力发出搜查证。当局违反个人通信自由和隐私保护的法律,常常监听外国游客。商人,外交官和记者以及中国持不同政见分子,活动分子等人的电话谈话,电子函件和因特网通信。当局还打开和检查国内和国际邮件。政府的公安机关监视而且有时限制某些人同外国人和中国公民的接触。持不同政见的人经常被警告不要同外国报界谈话。中国当局通过阻挠政治上敏感的网址继续试图控制因特网的内容。当局继续对美国之音广播进行干扰。自由亚洲电台的一些用普通话进行的广播受到了干扰。
  
   美国政府认为,中国对某些刑满犯人实行留在劳改场所就业的制度。那些被判处五年以上劳改的犯人也可能失去回家的合法权利。这等于一种国内流亡。当局强迫另一些犯人接受国家企业中的工作,在他们从监狱或拘留所获释后,在国家企业中更容易监督他们。另一些获释或获假释的犯人回了家,但是不准许自由迁移。
  
   中共认为,中国公民享有充分的人身自由权利;国家十分重视保护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的公民权利。
  

   八、少数民族

   美国政府认为,在实际生活中,中国少数民族仍然受到歧视。少数民族地区的收入,特别是非汉族居民的收入,仍大大低于其他地区的水平。许多发展计划都破坏了少数民族传统的生活方式,其中包括西藏人和新疆维吾尔族人的生活方式。官方制定的脱贫计划强迫某些居民迁出最贫困的高山地区。在新疆发展旅游业的计划没有重视可能对少数民族文化及环境造成的不良影响。一九四九年以来,中央政府的经济政策使大量汉族人向新疆移民。至一九九七年,新疆有八百万维吾尔族人,汉族人数从一九四九年的三十万增至七百万。在少数民族地区采用双轨制教学,即学生可选择用汉语教学或用当地少数民族语言教学的学校。这种双轨制的一个副作用是在教育系统加强了种族隔离,从少数民族学校毕业的学生在竞争政府和企业中的岗位时处于不利地位,因为这些岗位要求掌握良好的汉语技能。在绝大多数地区,少数民族人士被排除在拥有真正的政治权利和决策权利的岗位之外。
  
   中共认为,中国各民族平等、团结,共同繁荣,禁止对任何民族的歧视和压迫,禁止破坏民族团结和制造民族分裂行为。政府帮助少数民族发展使用本民族语言文字的文化教育事业。
  

   二、中共与美国在“人权问题”上分歧的本质
  
   中共与美国的分歧其根本就是人权分歧,除了以上两国的人权分歧表现外,其西藏和台湾问题的实质也是一种人权分歧。中共与美国为什么会出现人权分歧,其主要原因则是因为两个国家的制度分歧而导致了在人权问题上的分歧。
  
   美国与中共国家建立国家的基础,治国的途径和目的不同。美国国家是建立在民主、竞争、议会、人权、平等、和平等非暴力基础上,美国制度变革,权力的变换等都依据这些非暴力原则进行变革和变换。美国自建国以来,二百多年来,国内很少发生过过“暴力革命”和“暴力夺权”的问题,美国自建立以来就把国家建立法制、民主和竞争的基础上,人们已经习惯了不是用“枪杆子”而是用自己的选票来决定国家的政治;美国的政治家们也习惯了用人心而不是用强暴来决定管理国家的政治。这就决定了美国的国家和政党是民主、竞争、议会、人权、平等、和平等非暴力的产物。
  
   而中国则不然,中国两千年就一直处在“农民革命”、“农民暴动”的循环中,“暴力革命”成了中国封建与专制社会延续的根源和新“王朝”产生原因。中国几千年封建与专制的历史告诉中国民众,每当一次内战混乱和分裂过后,中国的政局往往都会产生了一个新的“封建与专制的君主”,这些君主大都来自农民,由农民起事开始,逐渐扩大,最后推翻前一个封建与专制王朝,而又建立了一个新的“封建与专制王朝”,刘邦推翻秦王朝是如此,隋末的李渊,李世民推翻隋朝建立的唐朝如此,元朝末期的朱元璋推翻的元朝建立的明朝如此,明朝末期的李自成如此,以及清王朝时期洪秀全建立的“太平天国”等等都是如此,无非都是一个个封建与专制王朝循环更替,都是一位新的“农民领袖”建立的世袭王朝的再现。毛泽东正是一位新“农民帝王”,毛泽东从小就抱着“打天下坐天下”、“打倒皇帝做皇帝”的思想,从毛泽东在中国建立中共,发动农民暴动,一直到毛泽东最后在中国以“暴力夺取政权”,无非都是延续着中国历史“农民造反”建立农民王朝的途径。
  
   而中共的建国理论是马克思的暴力理论是在“暴力”,“斗争”、“专制”的基础上,结合“平均”、“幻想”、“空想”的意识,而建立的一种共产专制理论,这种理论把人分成两大阶层,在人们中间鼓吹“阶级斗争”,鼓动人们相互斗争,这种理论把人们对财富的追求,不是建立在“公开”、“平等”、“竞争”的原则上,而是建立在“剥夺”、“斗争”、“专制”的基础上,在这种理论下人们的富有成了罪过,而人们的贫穷则成了光荣。马克思的这种共产专制理论在欧洲并没有多大的市场,却被一些暴力分子传播到了落后的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由于马克思的理论披着一张“为穷人复仇”的假面目,当穷人还处于愚昧,无知,落后的状态时,这种理论自然容易欺骗民众。中国社会由于长期封建与专制的统治使中国于外界割断,几千年的封建与专制统治也带给中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民众生活贫困,他们渴望富裕,但是如何富裕?在这个时候毛泽东把马克思的共产专制理论贩来中国,与中国当时贫困民众的愚昧意识一拍即合,而中国历史上的大多数“农民暴动”都是在所谓“打富济平”、“替天行道”等封建和嫉富意识下进行,这样马克思的暴力理论与这种农民的愚昧意识就自然可以结合在一起。一九四九年以后中国成了马克思暴力理论的试验地。
  
   由于中共与美国在人权问题的分歧实际上是反映出中共和中共建立的国家和政党都是“暴力”、“斗争”、“专制”、“战争”等的暴力产物。这样中共与美国之间的人权争论并不是一个短时间可以解决。中共也自称要建立一个“人权社会”,但是何谓“人权社会”? 何谓“人权社会”,人权社会首先不是暴力革命的产物。中国两千年的封建与专制社会里,爆发了无数个“农民革命”和“农民造反”建立的“农民王朝”,这不是人权社会,而是“帝王社会”;同样毛泽东运用马克思的“暴力革命”理论,通过“枪杆子建立政权”的方式,建立的新“红色农民政权”,也不是人权社会。在这些社会里“打天下者坐天下者”,国家政权成了政治家们强权的结果,这样的国家政权并不是什么民众之权,而是政治家的强权,政治家的强权就不能有什么人权可言。同样中共从“打天下坐天下”暴力夺权理论出发,把国家权力看做自己“暴力革命”的产物,同样也不是人权社会。
  
   人权社会是与少数人专权的社会相反,中共高层的少数人为了维护自己权力,毛泽东时期采取攻击人权的作法,把人权说成是资产阶级的特权,而现在中共为了欺骗大陆民众,又雇用一些御用学者,肆意解释人权,其主要有:
中共认为,人权不只指个人人权,而应指集体人权。集体人权指人民自决权,人民自由处置自然财富和资源的权利以及得到国际社会广泛承认的发展权。在这个意义上讲,人民集体权利是个人人权的前提和保障。

   中共认为,经济权利与公民政治权利不是相互排斥的,而是互相依赖、互相支持的,充分的经济权利和经济保障是实现人民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的物质条件,特别是像中国这样一个经济文化还相对落后的发展中大国,解决和保障十二亿多人口的吃穿住用需要是实现人民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不可缺少的物质条件和前提。因此,中共特别强调人权首先是人民的生存权和发展权。
  
   中共认为,人权在本质上属于一国内部管辖的问题。在人权与
主权的关系上,主权高于人权。这是由于,人权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人的权利都是由主权国家根据本国的具体国情,通过立法来规定并保障其实现的。没有国家主权,国际人权保护。
  
   中共的这些人权观念是极其错误的。其主要表现为:
   一、否定人权的“天赋性”。所谓人权不仅是人之所有之权,也是人之应该所有之权,人类为何应该有这种“人之所有和人之应该所有之权”,首先人权是建立在财产的天赋所有上,人们财产的所有并不能完全均等,这是由人们自身的才能、勤劳、经营的技巧,极度的节制,机会的好坏等众多因素所决定的,人类的这种差异促进了人类的进步和发展,这就意味着财产的天赋所有是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基础,离开了这个基础,人类社会就会灭亡。而这种财产的天赋所有也正是人们人权的基础,在中共的国家里,这种天赋所有的财产私有权,被中共以强权剥夺,财产成了中共的“权力”之财产,这样人们的人权也就成了中共的权力赐予的“人权”,这并不是什么人权。
  
   人权作为一种人的“天赋之权”,他是不分阶级,不分种族,不分上下,人人都享有的权利。例如美国的人权报告就载有:人权是这个星球上男女老少一切人生下来就有的普遍权利,个人权利不可剥夺是美国立国的基础。在中共统治的国家里,他们否定人权的这种“人类性”,他们把人权看做是一种阶级人权,按中共的解释,也就是人权具有阶级性,表现在掌握国家政权的那个阶级即统治阶级充分享受该国的人权并决定着该国人权的实质。当人民是以资产阶级为主时,人权便是资产阶级人权;当人民是以无产阶级为主时,人权便是无产阶级人权;中共还认为,一定阶级享有的人权总是为该阶级服务的,总是服务于该阶级的政治统治。中共还把人权解释成集体权,其实中共所谓的“国家”“集体”只不过是中共权贵的代名词,因为中共的“国家”和“集体”都是中共权贵所有;按照中共的说法,人权并不是一种天赋之权,而是一种统治阶级的专权或者“集体权”,中共正是打着所谓无产阶级的和“国家”、“集体” 招牌,把广大民众的人权当作他的特权,变广大民众的人权为中共的专权。因此中共所谓的人权只不过是中共“权贵”的专权而已。
  
   二、否定人权的“人类性”。中共认为“人权本质是属于一国内部管辖和问题”,反对“人权无国界”,反对将人权国际化;中共为什么要这样主张,道理很简单,因为中共国家是一个无人权的国家,因为人权是一个国家主权的基础,在一个无人权的国家,也不会有什么主权。比如历史希特勒的法西斯国家就是一个无人权的国家,第二次世界全世界人民如果不联合起来对希特勒这个无人权国家进行干涉,那么整个世界都会被希特勒,整个世界都将处在希特勒法西斯的统治下。因此,对于希特勒这种大规模侵犯人权的战争难道人类就应该听之任之。而中共政权正是希特勒法西斯政权的再现,中共政权不知有多少冤魂野鬼死于共产党的屠刀下,毛泽东仅“肃反”运动就杀了几百万,在“文化大革命”中挨整的人数达近亿人;邓小平在“八·九民主运动”中出动全副武装的现代化军队镇压民众,在天安门就枪杀了几千人。难道对共产党的这些暴行,全世界只能听之任之吗?中共把主权说的高于人权,其目的正如西方所批评的“把国权看得高于一切,要求人权在任何情况下都服从国权,实际上是在维护国权的名义下,维护中共的统治权力。”
  
   三、否定人权的“政治性”。中共把人权仅仅归为是一种生存权和发展权,虽然人权包括生存权和发展权,但是人生在社会中作为与动物是有本质区别,人不仅仅只应该有生存权发展权,人与动物相区别就在于,人生存在社会中,人不仅仅只一个只要求生存的动物,人还需要在这个社会自由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见,因此,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人,人们最主要的权力是自由权和民主权,自由权和民主权是决定一个人做人尊严的最主要的内容,离开了这些内容,人与动物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例如美国强调人权就是政治权利,他们只承认《美国宪法》和《人权法案》所列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如个人言论自由、信仰自由、结社权、隐私权、辩护权、住宅不受侵犯权等,而不承认经济权利。中共把人看成是他们使唤的会说话的工具,这样也就否定人们的民主权和自由权。
  
   那么何谓人权?说的更明确一些,也就是人们所拥的民主权和自由权,这也是人与动物的最主要的区别,人们正是因为有了民主权和自由权,这才脱离了动物阶段的奴役时代,进入了一个人类时代,但是在中共的国家里,因为广大的民众没有人权,也就成现时代的中共的“奴隶”。
  
   由于中共与美国在人权上的分歧是一个带有根本性和本质的分歧,这种并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特别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中共是一个违背历史发展的专制政党,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中国的变化。目前的中共领导又是一个既得利益集团,他们不会以人民的利益为重放弃权力。为了使中国进入民主社会,几百年中国民主志士一直在做这种努力。中国人民在争取人权的事业进行如此艰难曲折,虽然中国的人权制度至今没有建立,但中国的人权一定会建立,到那一天,不仅中国和美国的人权分歧会解决,而且中国会和美国一样会成为世界尊重人权国家。

王中陵:鬼魅侍疾与狼津泛滥──香港主权移交八周年

古人把权与色、财、酒并列,称之为狼津、爱河、药江、甘波。颇可
玩味的是,津、河、江、波这四个字都是偏水旁,而且都与物质的液
态和流动性有关。物质的流动既能载福怡人,也能泛滥为灾。权为四
者之首,俄罗斯大诗人普希金在一首诗中藉剑与钱的对话说,剑自以
为能夺取天下一切,钱则自以为能买到人世间一切。这“一切”与
“权”密不可分。枪杆子里边出政权,早被文明世界所鄙视,用钱能
买“和谐社会”则仍有“诙谐”“发展”的空间。民主与专制的核
心,始终围绕的,也是一个“权”字。民主制度讲三权分立、互相制
衡,独裁制度则坚持一个政党、一个领袖、一个主义,完全靠党同伐
异和人身依附。

今天,是香港主权移交八周年纪念日。据报道,以曾荫权为首的特区
高级官员观看了香港回归八周年纪念日的升旗仪式。针对香港近期的
政制争议及争取普选大游行,曾特首在酒会上致词时,大力呼吁港人
共同建构和谐社会。曾特首表示,回归八年以来,香港成功地落实了
一国两制,港人治港。但是港人应该抚心自问,可以为国家做什么?
他表示,目前香港经济已再次进入增长期,港人应该把握机遇,将经
济搞好,不要辜负国家的期望。

曾先生在这里最少犯了二个极低级的错误,香港是“港人治港”吗?
港“首”是港人普选产生的?还是党国钦定的?曾特首是故作糊涂。
据有关资料,香港回归八年来至少发生过169件自由人权法治受损的
争议事件。据香港记者协会年度报告,中资入股香港传媒,令自我审
查的现象日趋严重。港人为“国家”在言论自由及新闻自由方面已牺
牲了很多。而曾特首还要港人“抚心自问,可以为国家做什么”,
“不要辜负国家的期望”!第二,按照曾特首所说,只要“把握机
遇,将经济搞好”,就可以把香港建成和谐社会吗?吃人嘴软,拿人
手短。倘实行港人普选,何来今日之曾特首?握权思源,难得。

香港前政务司司长陈方安生表态参加“7.1”游行,政协委员胡应湘
在出席欢迎贾庆林晚宴后指责陈方安生为“慈禧太后”,用的是“垂
帘听政”的典。用错了典不妨,“赴宴”思源,此“愚”未免过于及
时。每个人都有自由表达的权利,言论与新闻自由是《基本法》所保
障的,普选是《基本法》中承诺的,港人有权利要求许诺者推行政治
改革。胡委员在其位而不谋某政,不畏尸位素餐之讥也就罢了,反而
如此妄责陈方安生,令人费解。全国人大常委曾宪梓表示,统计显示
目前有愈来愈多人信中央。齿虽增而眼不花,实为难得。只是没说清
愈来愈多的人相信中央什么,不免令人遗憾。

陈方安生认为:“港人对民主普选的诉求一直维持不变,并无因为经
济的起落,而有所改变。在港人心目中,经济利益不能代替民主政
制。”“中央不反对香港有民主,但因为市民的心声,无法直接向中
央表达,结果中央只是听到‘民主不利经济’,又或者‘争取民主是
政客为自己利益’的片面之词。”是中央偏听偏信,还是港首谎报港
情?无法“统计”。但二者必居其一。

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6月28日参观湿地公园时,有记者问他如何看前
政务司长陈方安生参加“7.1”游行,贾庆林闻言哈哈大笑。不知所
笑者何,但后得闻贾笑者,也是无不大笑。“是所谓渴马守水,饿犬
护肉。欲其不侵,亦不几矣。”神五神六次第上天那窜得快,一个赖
昌星,居然六年弄不回来!不好笑么?在一党独裁人身依附体制下,
不出笑话才是笑话。

陈方安生认为:“有了真正的民主,肯定看少点钦点高官奇奇怪怪的
嘴脸,忍受少点奇奇怪怪的政策。一个特首也不会够胆自行分亲疏,
自行议而决,罔顾人民声音意愿,自行打造君临天下的气势。”回首
20年目睹之怪现状,我想在陈方安生这段话后边加一句,“有了真正
的民主,才能少看点狐狸守夜、鬼魅侍疾的笑话,才能早点结束狼津
泛滥的灾难。”

川歌:“五.一六”—-遗臭万年的毛泽东及其文革

2006年5月16日,这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40年前,在荒唐残
忍的现代暴君毛泽东的指使下,中共中央发出了一份《中国共产党中
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在这个臭名昭著的通知中,宣
布了相关人事决定,成立了所谓的“中央文化革命小组”,隶属于中
央政治局常委,直接具体领导文化大革命。从此,在中国大地上开始
了一场时间长达十年之久而其恶劣影响不知在何时能够清除干净的社
会政治运动—文化大革命。

在这十年期间,无数的人卷入荒唐残忍的政治斗争,数百万人死于非
命,难以计量的社会财富受到损坏,无法估量其价值的社会文化遗产
受到永无拯救可能的毁灭。整个社会陷于一片腥风血雨之中。中国人
民象奴隶一样为披着神圣外衣的邪恶意志所控制,彼此进行着残酷的
内斗。斗争的目的,从外表上看似乎是为了所谓的共产主义革命的胜
利,实际上只是为了确立巩固毛泽东可耻之极的个人独裁。

三、四十年的时光流逝,远远未洗尽文革的血泪,那一幕幕人间惨剧
仍然犹在眼前。我们中国对这场巨大的社会悲剧虽然进行了一些反
思,但反思的深度远远未达到应有的程度。一方面仍有许多的事实被
掩盖了,另一方面,文革的历史性的清算一直没有开始进行。文革的
最大的罪魁祸首毛泽东仍然被我们中国人供奉在天安门广场中的他的
纪念堂里,他的巨大的神像仍然悬挂在天安门城楼与许多中国人的家
中、车辆里与他们的心上。一代无比凶残的红色暴君仍然没有受到公
正的历史性的审判,哪怕仅仅是道义的审判。人们在认识现代中国共
产主义专制的问题上尚没有达成于社会的进步有益的共识。人们的思
想仍然受着专制政权的严厉束缚,这直接妨碍了对文革这一历史性史
实的公正评价。

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既往的罪恶尚未清算,新的罪恶仍在继续。在
当今中国,在中国刚刚加入联合国人权理事会的现在,许多违反世界
性的人权原则的事件仍然存在。对法轮功与持不同政见者的打压从未
停止。就在这个著名的5月16日,在中国镇江市的法院将进行对中国
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独立中文笔会作家杨天水先生的非正义可耻的
审判。这意味着文革迫害政治异议者的罪行仍在继续着,罪恶滔天的
中国共产党仍旧未能吸取历史的深刻教训,仍在邪恶的路途上走着它
可耻的不归之路。这不能不引起人们强烈的抗议。

一个忘记了她的悲惨历史的民族是可耻的民族,一个重复着罪恶历史
的民族更是耻辱万分的民族。中华民族在邪恶的中共的劫持之下已经
走过了艰难的57年的漫长路程,现在是到了摆脱那种邪恶统治与控制
的时候了。

为了文革那样的社会悲剧永不重演,我们需要重新作出选择,我们需
要摆脱邪恶的专制统治与控制。

我们纪念文革,不是为了它的荣耀—罪恶滔天的政治没有任何荣耀可
言,我们纪念文革,是为了永远告别它,告别的方式,是将它与它的
制造者一起送入历史的垃圾堆中,并且将这些垃圾焚烧干净,以免再
次贻害我们与我们的后人。即便如此,毛泽东以及他所制造的文革仍
然将会在人类的历史上遗臭万年。

刘水:钟南山院士人权价值观缺失的悲哀

钟院士在2003年非典肆虐时,撑起了中国知识分子敢讲真话的一根脊梁。最近,他的一台手提电脑在广州大街上被抢,钟院士愤而发怒:恢复收容遣送制度,把那些街头流民抓起来,改善广州恶劣的治安环境。乱世要用重典。钟院士迁怒流民,一言九鼎,大众哗然。他坐拥强势社会地位和极高社会知名度,这从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亲自批示限期破案可以得到直接应证。

表面看,钟院士再次讲了真话。但分析他的言行,存在对社会弱势群体的不自觉歧视。他的话是讲给政府官员听的,媒体充当了极好的喉舌。但这次他不是为社会底层代言,却是为政府张目,为既得利益向弱势群体开枪,提供子弹,摇旗呐喊。他的立场完全站在政府官员的角度思考问题,没有仔细想一想现在广州、进而推广到全国的大城市,为什么有那么多流民?是谁将他们逼上绝路?

首先,迁徙权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利,任何人、任何组织都无权剥夺。一亿多农民工进入城市谋生,企求获得相较农村的高收入,是出于获得财富的本能驱动。农村与城市几何等级的贫富差别,农民获得社会福利和救助的空白,才是数亿流民产生的根本原由。撇开制度性的歧视,简单谈论流民太多、城市治安恶化,无异于舍本逐末。

其次,重典治乱不是一个健康社会的应有之为。法律有二元性,一方面惩罚犯罪,另一方面在于保护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包括被国家侵犯。惩治犯罪是次要方面,保障公民权益方是主要方面。钟院士还有一个奇特的观点:法律是保护好人的,坏人应该受到惩治。初听似乎很有道理,也容易获得公众的赞同。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把流民归入“坏人”。但是,在执法机关没有获得流民的犯罪证据之前,所有人都是合法公民,包括流民的身份都受到保护。法律罪名没有预设和假定,只讲证据。

再次,收容遣送制度给全国老百姓带去的罪恶,罄竹难书。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孙志刚在广州收遣所受虐致死,揭开了收遣所重重黑幕,激发众怒,直接导致黑暗收容遣送制度的终结。有专家调查:收容遣送所关押者70%都是合法公民。这一非法制度倒成为各地民政和公安机关敛财的合法渠道。社会黑恶势力也介入其中,官匪一家,坑蒙拐骗,大肆捞钱。1998年10月,笔者曾和湖南籍异议人士汪振坤,被深圳警方借口是“三无人员”收容遣送,关押在著名的广东省樟木头遣送中心。深圳几乎各派出所门口都有办暂住证、边防证的公开窝点,内外勾结,只要交300—400元,胡乱填写姓名等个人资料,他们三天就办理好证件;边防证可以自己填写,他们只管收钱盖公章。1997年香港回归前后,广东各地警察疯狂在大街上随意抓人,处处是恐慌之城。出门可以不带钱包,身份证、暂住证、边境通行证缺一不可,否则就被抓走。我在《大周刊》的一个同事。美编。晚饭后穿着大裤头、拖鞋下楼散步,被警察抓走。第二天刚好在印刷厂制作菲林。没有美编把关,印刷厂不能开机印刷。总经理习保平(2000年被判20年徒刑)报警。次日,美编从深圳银湖收遣所打来电话,急忙找关系人,花钱才保释出来。

最后,我们观察钟院士的言论,人们看不到钟院士面对低能政府的铮铮硬气,他丝毫没有谴责政府管制社会治安的无能,却将矛头对准庞大的社会弱势群体。不知他是感激省委书记亲自点将迅速找回电脑,还是欺软怕硬心理使然。他在治安混乱的城市被劫很有价值的电脑,在不恰当的时候说了不能与时俱进的昏话。折射出他的价值观还是专制制度训化出的等级意识和强权意识。真为钟院士悲哀!

钟院士或许出于一时激愤,但是,绝不该把愤怒发泄在庞大的弱势群体身上,而应谴责政府。名人效应被人人自危的社会迅速放大,更被政府的恶吏添枝加叶的片面利用,如广州市政法委书记说:警察遇到街头抢劫犯逃跑,可以开枪。中国一流科学家的人权概念、人文素养、法制观念竟然停留在这样的水准,非常让人唏嘘。中国人真的命不如狗?!

2006年6月

──《观察》首发  

Will China’s Capitalist Revolution Turn Democratic

Will Chinas Capitalist Revolution Turn Democratic

Minxin Pei

Communist China has experienced a monumental capitalist revolution in the last two decades, with an economy that is now six times bigger than it was 20 years ago. A minor player in the global economy in the 1980s, China today is the worlds third largest trading power. But if these stunning economic statistics make you think that so much capitalist development must also have brought more democracy to China, think again.

Most Westerners believe in a theory of liberal evolution, according to which sustained economic growth, by increasing wealth and the size of the middle class, gradually makes a country more democratic. While the long-run record of this theory is irrefutable, Chinas authoritarian ruling elite is not only determined to hold on to power, but it also has been smart enough to take adaptive measures aimed at countering the liberalizing effect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Thus, for all its awe-inspiring economic achievement, China has made remarkably little progress in political liberalization. Indeed, judging by several key indicators, progress toward democracy in China has stalled, despite unprecedented economic prosperity and personal freedom.

For instance, in the mid-1980s, Chinese leaders seriously discussed and later drew up a blueprint for modest democratic reforms. Today, the topic of political reform is taboo. Nearly all the major institutional reforms, such as strengthening the legislature, holding village elections, and building a modern legal system, were launched in the 1980s. Since the Tiananmen Square massacre of June 1989, however, not a single major democratic reform initiative has been implemented.

Instead of democratic transition, China has witnessed a consolidation of authoritarian rule  the strengthening of a one-party regime through organizational learning and adaptation. Since 1989,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CCP) has been pursuing a two-pronged strategy: selective repression that targets organized political opposition and co-optation of new social elites (the intelligentsia, professionals, and private entrepreneurs).

This strategy emphasizes the maintenance of an extensive law enforcement apparatus designed to eliminate any incipient organized opposition. Huge investments have strengthened the Peoples Armed Police (PAP), a large anti-riot paramilitary force whose specialty is the quick suppression of anti-government protests by disgruntled industrial workers, peasants, and urban residents. Frequent deployment of the PAP is a major reason why the tens of thousands of collective protests that occur each year (74,000 in 2004 and 86,000 in 2005) have had a negligible impact on Chinas overall stability.

To deal with new emerging political threats, such as the information revolutio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spent mightily on manpower and technology. A special 30,000-strong police unit monitors and screens Internet traffic, advanced technology is deployed to block access to overseas Web sites considered hostile or harmful, and Internet service and content providers, both domestic and Western, must comply with onerous restrictions designed to suppress political dissent and track down offenders. The regime has even conducted multi-agency exercises to test whether different government bodies could cooperate closely to keep harmful information off the Net during an emergency.

Having learned from the collapse of the Soviet Union that a bureaucratic ruling party must co-opt new social elites to deprive potential opposition groups of leaders, theCommunist Party has conducted an effective campaign of expanding its social base. The urban intelligentsia and professionals have been pampered with material perks and political recognition, while new private entrepreneurs have been allowed to join the Party.

This strategy of pre-emptive political decapitation has produced enormous dividends for the Party. In the 1980s, its principal adversaries were the urban intelligentsia, who constituted the backbone of the pro-democracy movement that culminated in Tiananmen Square. Today, the mainstream of the Chinese intelligentsia is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ruling elite. Many have joined the Party and become government officials, and a large percentage enjoy various professional and financial privileges.

Predictably, the intelligentsia, usually the most liberal social group, is no longer a lethal threat to party rule. Worse, without support from this strategic group, other social groups, such as workers and peasants, have become politically marginalized and rudderless.

Although the Partys carrot-and-stick approach has worked since 1989, it is doubtful that it will retain its efficacy for another 17 years. To the extent that Chinas authoritarian regime is by nature exclusionary (it can only incorporate a limited number of elites), the co-optation strategy will soon run up against its limits, and the Party will no longer have the resources to buy off the intelligentsia or keep private entrepreneurs happy.

At the same time, selective repression can contain social frustrations and discontent only temporarily. As long as much of Chinese society views the current political system as unjust, unresponsive, and corrupt, there will always be a large reservoir of ill will toward the ruling elites.

When things go wrong  as is likely, given mounting social strains caused by rising inequality, environmental degradation, and deteriorating public services  Chinas alienated masses could become politically radicalized. And, unlike past protests, which have usually been allied with students or members of the intelligentsia, popular disaffection might not have the virtue of rational leaders with whom the government could talk and negotiate.

So it may be premature for the Party to celebrate the success of its adaptive strategy. Chinas rulers may have stalled democratic trends for now, but the current strategy has, perhaps, merely delayed the inevit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