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生:反右是诱捕政治反对派的一场阴谋

 

今年是反右运动50周年。50年前的1957年,中共在毛泽东的直接策划和指挥下,发动了针对民主党派和他们的社会基础的反右运动,一举摧毁了中国可能走向民主的最后一线希望。同时清除了战争年代混进党内的自由民主派知识分子,从思想上切断了党内民主和自由民主派的关系,这是毛泽东在这之后的20内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清场工程。

早期的共产党是五四运动中左派的一个分支,成员中有很多是极端民主派思想的推崇者,在北伐战争后的国民党派系斗争中遭到了清洗。其中最极端的暴力革命派占山为王使党获得了生存。同时也使整个党倾向于使用极端暴力的手段,但是并没有改变党的基本倾向:也就是披着民主外衣的争夺政权的目标。

一直到抗日战争胜利后,民主的外衣成为中共与国民党争斗中的一张王牌。加入到中共阵营的知识分子大多数都是自由派、民主派思想为基础的热血青年,他们成为中共争天下的领导力量,保证了中共夺权斗争的胜利,是国民党失败的第一重要原因。虽然这些人自以为和中共同心同德,并且在很大程度上被中共洗了脑,死心塌地自认为是中共的死党,但在中共建设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时,又必然成为真正的马列主义的反对派。

大部分中国知识分子更容易接受西方的民主自由主义思想,而比较不容易接受专制主义的思想,因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儒家思想和小农工商业社会的个人主义思想更多的倾向于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较少的倾向于封建主义变种的马列主义。所以混进中共的持自由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就拥有了很强的群众基础,在出身工人农民军人的基层党员中,能获得更大的共鸣。

在整个四十年代,虽然这些知识分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马列主义的根本冲突,但是马列主义却从理论到实践都感受到了这种来自阵营内部的威胁,并且有计划地从思想到肉体消灭阵营内的自由主义分子,把这做为维护党的生命的最主要的任务。

中共在四十年代,大部分的经历都放在了党内所谓的整风和土地改革运动上了,他们自称这是保障了马列主义的领导权,这是一点也没错的大实话。由于中共的革命是以小农和传统知识分子为主要成员的队伍为主力,所以在革命队伍内部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具有小农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在历次整风和肃反运动中的斗争都不仅仅是派系斗争,而更重要的是思想倾向的斗争。虽然小农自由主义者们引证马列的自由主义言论争辩,但是他们并不懂得马列主义的实质是建立一党专政,而仅仅是把自由民主的口号当作了专政的外衣。

随着革命的胜利,以出世当官为己任的中共知识分子主义如潮水般地涌进了中共的队伍,因为执政的需要,更多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进入了中共政权的社会上层并形成党内外呼应的新民主主义阵营,这个阵营的优势是不用做艰苦的思想工作就可以在中下层知识分子和人民群众中得到共鸣,这个阵营的劣势是不知道自己是一党专政的死敌,是比蒋介石的军队更可怕的敌人,不知道中共上台就是自己死期将至还傻乎乎地去和双手沾满自由派知识分子鲜血的独裁者们谈论如何建设民主政权,于是在毛泽东和中共满口民主谎话的欺骗下,帮助中共巩固了统治,打赢了朝鲜战争,同时也就挖掘好了自己的坟墓,这就是1957年反右运动的历史背景。

经过近30年来的揭发和讨论,反右运动的面貌已经十分清晰,首先反右不是什么党被知识分子激怒了,而是毛泽东指挥下的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和中共所有派系都参与的一场有计划的阴谋。是用引蛇出洞的方法诱捕政治反对派的一场阴谋,是把中共传统的党内整肃手法发展并扩大到党外的一场运动。这场运动成功地消灭了自由派的势力,是建国后专制主义改造的转折点,其成功经验直到现在还有人试图模仿。

陈破空:中国股市疯涨,转瞬暴跌

 

沪深股市连日暴涨,牛气冲天。1月25日,上海股市升到历史性的高度,接近3000点。与此同时,沪深股市总市值逼近11万亿。在上海,企图抢进股市的市民挤爆了头。投资者争相入市,为了争开户,各证券交易所门前大排长龙,排队者不时发生口角,交易所被迫祭出“领号办开户”的新措施。截至1月23日,上海股市开户数,已经突破8000万户,日均开户数超过9万户。 有人惊呼:上海股市发疯了!

深圳的证券专家预测,A股将进入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上证指数,在春节前将破3000点;到今年二季度末或三季度初,将破4000点;而在今年年底,将冲向5000点。这类乐观预测,大大刺激了股民的欲望,为暴涨的股市推波助澜。

股民数量激增,巨量的储蓄资金,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洪流滚滚般,涌进股市。另有16%的股民,不惜通过贷款,抢进股市。在参与炒股的大量散户中,42%的人,平均投入5至20万元,10%的人投入超过100万。水涨船高,就这样,股市被不断涌入的股民撑起、撑大、撑高。

很明显,一种非理性的冲动,虚托着中国股市,巨大的泡沫被吹起,巨大的风险已经潜伏。首先, 中国股市历来表现不健康,2005年,中国股市崩盘,滑落到历史最低点。如今,才经历短短一年时间,又从历史最低点飙升到历史最高点,完全没有循序渐进和稳步升高的过程。这在其他国家,简直是匪夷所思。

其次,大量资金进入股市,是因为,近一两年,房地产泡沫化,投资人转战股市。中国股市中,2006年所登记的新开户数,达到270万户,是2005年的三倍多。然而,房地产经历过热之后,呈现泡沫化,谁又能说,股市经历过热之后,不会泡沫化?事实上,在大多数时候,房地产的泡沫化,总是伴随或催生着股市的泡沫化。

再次,中国股市历来的表现就是,风险远远大于收益。截至2003年的调查显示:亏本的股民高达90%。之所以如此,在于,中国股市,因违规操作和监管不力,黑幕重重,丑闻频仍。迄今,这种局面并未得到根本改变,理性的股民,又有什么理由,对股市抱以信任?

股市的本益比,是衡量股市泡沫化的主要工具。在上一轮的牛市中,中国股市的本益比高达70倍,今年,这一数字已经达到30倍,而同一指标,欧美国家仅为15至20倍。最高的本益比,意味着最大的股市泡沫化趋势。如今,在中国股市中,已经流动着30万亿热钱,这些热钱的游走,必然加剧股市的泡沫化。

连政府方面都没有信心。鉴于许多人靠贷款炒股,近日,当局的“银监会”向各大银行发出警告:警惕贷款资金投入股市,为银行带来更多的呆账坏账。说起来,按照相关规定,银行贷款资金不能用于投资股市,但16%的股民,偏偏就是持贷款炒股,这在银行领域,已经构成违规。

在发疯的炒股狂热中,唯一的本领就是,看谁能坚持到最高点?旋即,又看谁跑得最快?这实在是一项超高难度、超高风险的竞技。毫无疑问,大多数人会败下阵来。将有多少人亏尽血本,捶胸顿足,实在叫人捏一把汗。

果然,到了2月初,沪深股市突然暴跌,沪指跌幅超过7%,无数股民套牢,叫苦不迭。银行营业厅外,又排起了想赎回基金的长龙。令股民心惊肉跳的是:这一波下跌,又到何时才能收住?

对应发烧的股市,是过热的经济。从2003年到2006年,年经济增长率分别达到10%,10.1%,10.4%,10.7%。值得玩味的是,这样的加速增长,还伴随着中南海“加强宏观调控”的呼声。只能证明,中共高层的“宏观调控”完全失败。

过热之后,就是泡沫;泡沫之后,就是破裂。到处都是过热,到处都是泡沫。房地产不例外,股市不例外,整个宏观经济也不会例外。如今,连国际上的“中国崛起论”或“中国热”,也都处于过热状态,会不会也成为泡沫?泡沫何时破裂?世人都可拭目以待。

首发自由亚洲电台

中国禁书风波 邬书林忙灭火

 

中国女作家章诒和近日发表声明,指著作“伶人往事”等书遭官方查禁。被指主其事的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今天说,章诒和的说法有误,他当时的发言是“不得”因人废书。

章诒和于一月十九日发表声明表示,“二零零七年一月十一日,……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召集了一个‘通风会’。会上,副署长邬书林先生以宣读方式公布了一份‘二零零六年出版违规书选’,被点名的书里,‘伶人往事’列于三。”

声明说,“邬先生对出版此书的湖南文艺出版社说(大意):”这个人已经反覆打过招呼,她的书不能出,……你们还真敢出……对这本书是因人废书。‘接着,自然是对该社的严厉惩处。“

邬书林上午出席福建人民出版社召开的“闽南方言大词典”出版座谈会。会后,记者询问邬书林,是否曾在会上说要“因人废书”?

对此,邬书林表示,“我前面加了‘不得’!”记者追问,当时他是在会中表示“不得因人废书”?邬书林回答:“对呀!”

对于这次禁书风波在中国海外引起的争议,邬书林说,新闻出版总署已透过新加坡“联合早报”发表权威发言澄清,“不需要再说明。”他对这些争议没有评论。

根据二月一日的“联合早报”报导,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图书司负责人表示,出版总署于一月十一日召开例行的内部工作会议,会中批评九家出版社涉及买卖书号、冒用“国家十一五重点出版工程”的名义、出版前未向当局备案或内容不良等问题。湖南文艺出版社因出版“伶人往事”,在会议上也受到批评。

这名官员说,“这次我们一本书都没有查禁。”

他并转述邬书林在内部会议上的发言说,“作者怎么写、写什么,这属于作者的创作自由。我们不搞因书废人,或者是因人废书。但是,出版社应该遵守国家关于出版的法令规定。”

外传被查禁的八本书包括“伶人往事”、“我反对—一个人大代表的参政传奇”、“如焉”、“沧桑”、“一个普通中国人的家族史”、“风云侧记—我在人民日报副刊的岁月”、“年代怀旧丛书”、“新闻界”。

焦国标:中正纪念堂是民主台湾的耻辱

 

去年7月去台湾,最令我吃惊的是中正纪念堂。大麦大的一粒台湾,居然有虎眼大一座中正纪念堂和广场。当时我就想,真可恨哪,这可能是20世纪这个星球上建成的一个最大的纪念死人的场所。它比北京的毛主席纪念堂大,比十三陵的皇帝地宫高,大约也只有古埃及留下的胡夫金字塔可以一比了。台北杵个这,是民主了的台湾的耻辱。可该拿它怎么办呢?我没什么好主意。

昨天从网上看到消息说,台湾要把这个大而无当的劳什子改成民主纪念堂。这个主意高,不过仍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民主很家常,很平民化,这家什实在太大,太以势压人了,与民主的内在精神不甚协调。

可又不是个罗卜,可以削一削,推为平地又太可惜,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消息还说,台湾军中把两蒋的像也挪走了。应该挪!台湾到处都能看到两蒋的塑像,特别是老将的小胡子老头儿像。在台十天,哪儿都很舒心,就到处见老蒋的像让我窝憋得慌。连北京都极少见毛像了,民主台湾打头碰脸还到处是独裁者的塑像,成何体统?

当时我还有个感叹:还是儿子亲老子!接替老蒋的如果不是小蒋,凭谁都不会给老蒋搞这么大个大屋子。我没去过朝鲜,不知道小金给老金盖的屋子有多大,反正华国锋[音“晴”,承受]受那么大的基业,也没舍得给老毛盖这么大个大房子纪念。

北京、香港有人提出批评,说这是去蒋化。就是去蒋化,怎么了?蒋不能去吗?谁规定的?蒋规定的吧?可是蒋死了!如果北京、香港有人待见蒋,稀罕蒋,不妨把蒋的像请到天安门广场去。

有人说美国到处也都是华盛顿的像。是的,可是华盛顿像老蒋那样搞过政治迫害吗?再说,华盛顿像有200年的传统,老蒋的像没有。

北京把台湾最近的一些做法指为去中国化,实际上去中国化做得最出色的是北京。中国有几千万的文盲,这些人连中国历史的ABC都狗屁不知,岂不是最好的去中国化吗?文革时破四旧,砸颐和园佛香阁,拆曲阜孔庙,拆北京城墙,不久前北京还有房地产商说应该拆了故宫建住宅楼,不都是去中国化的大手笔、大异想吗?

中国共产党本来就是一个去中国化的党。毛泽东说:“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百家姓里虽然有马,可你知道马克思并不是中国人,他是德国人,是犹太人。

文革时大陆各省自编中小学教材,都是突出本省的历史、地理和现实,没什么不妥。一个河南中学生,对河南的历史、地理一窍不通;一个开封的中学生,对开封的地理历史黑墨桶一个,不是什么成功的教育思路。

我一个朋友是北京外国语大学的教授,在韩国教中文。有一次一韩国教授问他中国有没有韩国那么大的大山,弄得我这朋友哭笑不得。韩国教授的地理知识着实可怜,可这事从另一方面说明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离中国比台湾还近的韩国人不懂中国地理照样当教授,台湾中学历史教科书里去一去有关中国的知识,天照样兼覆,地照常周载,就更没什么大不了。

海外有几千万华人、华侨,许多人连中文都不会说,去中国化够透彻。

中国人一死,什么中国史(屎)、中国尿的全都不知道了,更是百分之百的去中国化。你是不是要向阎王爷提抗议?或者大闹天堂,要上帝给这些升天的中国人继续开你的中国历史课?要不你就长出能耐,让中国人都长生不老,千年万年留在这边儿深造二十四史,直到白胡子三千丈。

台湾中学历史不再称孙中山为国父也被大陆批评。批评是可以的,属于言论自由的范围。若上纲上线到其他,实在是狗拿耗子。中华人民共和国从来都不认孙为国父,孙一辈子都没沾过土的台湾更有理由拒绝这门亲。孙中山是蒋中正国的国父,不是毛泽东国的国父,不是台湾民进党国的国父,这一点非常明确,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或者说,认不认孙中山先生是国父,是一个政府的自由,不是一个政府的义务。爱认认,不爱认拉倒,谁也管不着。

去中国化只是去中国化,不是死了爷娘,因而大可不必如丧考妣。等真是爷娘死了,再如丧考妣不迟。台湾中学历史书去中国化不是罪,大陆大中小学概不开人权课才是十足的罪恶、邪恶。台湾搬掉老蒋的像不是罪,大陆中央电视台播出有关所谓革命战争的节目,至今仍然赞美三年歼灭800万国民党军队才是罪恶、邪恶。

(2007年2月7日德国柏林)

民主论坛

杨宽兴:人性与爱的前提——读《如焉@sars.come》

 

自《死于合唱》发表以来,武汉作家胡发云总以小说家言的精妙文笔,引领读者将目光投向宏大历史背景下的一些小人物命运。土地还是那片土地,历史还是那段历史,但在胡发云的笔下,一些被长期屏蔽的东西浮现出来。政治的扭曲、生活的荒诞、人性的苍白与坚韧——借助文字的崭新滤镜,我们将发现,这是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过往——熟悉的是不变的时空,陌生的是那样一些人物,通过对这些人物命运的展示,胡发云以文学中的现实主义精神,实践着对抗遗忘的文化使命。

2006年,主要是以网络传播的方式,《如焉@sars.come》成了当代文学中一道有趣的秘符,刊载《如焉@sars.come》的杂志已被查禁,但查禁之举却加快了小说在网络世界的传播速度。

在这个后现代主义和“下半身”写作的时代,《如焉@sars.come》既没有迷宫式的后现代技巧,也没有对身体器官的眩目展现,它只是以最平实的汉字,饱蘸着凝聚几十年的血泪,把一些几近被忘却的故事,向我们娓娓道来。当世界进入信息时代以后,时钟的发条总在加速,那些发生在我们眼前的事件,转眼就进入尘封的历史,对阅读和观赏的等待与我们自身的有限性合谋,制造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没错,我们经历过那些,但它已经成为过去。”而文学历来是漫不经心的天敌,于是,用《如焉@sars.come》这样一本注定要被查禁的书籍,胡发云固执地将我们重新拉回三年前的SARS恐慌时期。

当茹嫣将梁晋生留下的西装丢给收破烂的人,她已经彻底走出了她的“病城之恋”,对一个“高傲和自尊”的女人来说,忘记一个岌岌于功名的市长并不十分困难,但她可能终生不会忘记李思怡这个小女孩的名字给她带来的那种痛感,“十七天后,她被人发现,已经活活饿死,小小的尸体已经腐烂。她腐烂在紧闭的房门下面。门上有她抓挠的手印。”和作为网友的我们一样,茹嫣“猛烈地痛起来。痛是一种无法强制戒掉的感受。”我们不要忘记茹嫣是一个母亲,她最初上网的动机,就是便于和远赴法国留学的儿子联络,而母亲的身份,使之对弱小生命之死的痛感,可能更加强烈。

作为始终关注表象背后真实中国的读者,对《如焉@sars.come》的阅读可能会让我们混淆虚构与现实的界限——茹嫣所经历的网络事件,无不在同一时间被我们体验过:对SARS的疑问与恐惧、孙志刚事件中的集体性呐喊与呼吁、美军在伊拉克的长途奔袭、网友聚会上的高谈阔论、对六四枪声与惶惑的私下回顾。。。。。。甚至,就连斯卫这个虚构的人物,也令人联想起病逝于2003年的著名自由主义学者李慎之先生,

面对这样一部极具震撼力的现实主义作品,我仿佛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阅读自己的心灵日记。首先,对达摩这个人物,有一种特殊的亲近感,六四之后,被永久性甩向社会底层的命运,使我熟悉了那种让茹嫣“终于迷失了方向”的城市贫民区,但在这样一个犬儒的时代,却始终无法放弃思考,并试图坚守一些内心深处的东西。小说道出了许多我欲要而不能说出的话,使人大有“恨不踊身千载上,趁古人未说吾先说”的遗憾,因此,对于胡发云通过小说表达的情感与思想,亲近之外,兼心怀感激,。

小说中,与斯卫的决绝和达摩的豁达不同,茹嫣的网文出自于细腻的感性,她在触网之前只是一个忧伤而柔弱的母亲,一个守着空巢的孤独女人。丈夫先逝的孤独、思念儿子的落寞、“弄好文字”的能力以及传承于母亲的脱俗气质,使她如千千万万的网友一样,投入网络写作这一崭新的空间中去。几乎与网络写作同步,崭新的爱情也降临了,而他,“名牌大学毕业,一表人才,口才极好,懂艺术,爱读书,生活作风也很严谨”,更受人注目的时候,他还担任茹嫣这个城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长。爱情、网络写作以及与斯卫等人的接触,差不多是同步进行,而这时候,SARS在遥远的南方,已虎视眈眈地打量着这个城市了,当它到来的时候,斯卫将要离开这个世界,茹嫣的网络写作被有关部门盯上,而她与副市长的爱情也将在一次激情过后戛然而止。

言谈幽默、为官清廉并将自己的真实一面袒露给茹嫣的副市长梁晋生值得茹嫣动心,而副市长似乎也动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念头。有过两次婚姻之后,他需要一个茹嫣这样的女子陪伴他的后半生——茹嫣给他的那种古典仕女和无心女孩的感觉,能够弥补他在官场忙碌中失去的东西,但是,当同为“革命后代”的江晓力帮助他在SARS危机中化险为夷并看到更高的政治前程后,真性情的茹嫣、与敏感人士走得太近的茹嫣,就成了他必须回避的另一种“瘟疫”,“茹嫣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到自己那些性情文字对一个官场中人的伤害,她一直还以为就像梁晋生开初时说的那样,文如其人,人如其文,他是喜爱这些的。”

公平地说,梁晋生不是一个俗人,“要是他成了贪官,这满天下的,就得毙光了”,即便对茹嫣在网络上的出格行为,他也缺少政治敏感度:“我觉得她很多感觉是对的,她有一种很可贵的正义感。她已经超越了一种狭隘的集团利益,这应该是一种真正的共产党的胸怀。” “晓力,我坦率地跟你说,在这一点上,我和她有许多相同之处,我看不惯现在的许多事和许多人,他们和茹嫣比,要坏得多。”但是,他不敢面对丢官的可能:“你呀,你这样的人,没事也真会被人诈出事来呢!你想想,你收过礼吧?买过股票吧?出国期间有些开销吧?引进过项目吧?批过工程吧?退一万步说,你确实干干净净,你能保证你的下属都干净?你能保证你过问的项目都干净?将他们弄几个起来,你能保证他们不会乱说乱咬?即便查来查去没查出什么,风声早已传遍天下,你的时间也耗得差不多了。光是你那个什么沙滩,上百万的一片砂子,你当就没有人琢磨它?”除了江晓力描绘的可怕前景,他也无法抵御升迁的欲望:“那些老人也说了你不少好话。”

事实证明:江晓力才是最爱梁晋生的,她不仅爱他这个人,还爱他的官位,爱他的锦绣前程。江晓力也是最懂梁晋生的人,她能够帮梁晋生在仕途上爬得更高。于是,梁晋生从茹嫣身边消失了,正如江晓力所说:“我发现在最重大的问题上,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而最重大的问题上不一样的人,是走不到一起的。

那么,这不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要知道,茹嫣也出身革命干部家庭。

在江晓力看来:“以前那一套,老百姓不信了,我们自己也不信了,但是,这一切只能由我们自己来改,改得鼻青脸肿,改得头破血流,都行。”显然,无论鼻青脸肿,还是头破血流,那都是别人承受的事情,与“我们”无关,“我们”真正在意的是:“我们眼下麻烦很多,我们自己把自己的形象弄得很坏,我们和老百姓的矛盾越来越大,我们一些当官的,干的坏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可恶,可以说,到了十恶不赦的地步。但是,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能让别人来操办。一旦交给别人来操办,不要说你我这一代人,就是我们的父辈,也会被他们糟蹋得一塌糊涂。你看看茹嫣那些朋友们写的文章,你就会明白这一点。这里面没有是非,只有胜负。”

好一个“没有是非,只有胜负”,本来,茹嫣也是属于这个“我们”里面的,她也可以“没有是非”,但母亲的“资产阶级气质”和大量文学作品的熏陶,使她敏感的内心无法漠视别人的痛苦,“伊拉克正打着,一桩我们自己的事儿,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一个在南方打工的年轻大学生,被非法收容,然后在里面被活活打死。茹嫣写了《一个母亲在黑暗中的痛》。她写到,深夜,读着这个大学生死,心里突然就剧痛起来,那是一种生理上的痛,就好像自己的儿子在承受着那残酷的毒打,每一下,同时也击打在母亲的身上,然后他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死去。那一刻,自己也要死了一样。她突然恐惧起来,她害怕也会这样从此见不到儿子——尽管理智告诉她,那不是她儿子,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但她脑子里浮现出的那个年轻人,一直都是儿子的模样。”而这种由己推人的痛感,不正是人性赖以形成和保存的身心基础吗?

茹嫣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母亲,对SARS病人的痛苦,对孙志刚的痛苦,对李思怡的痛苦,她都感同身受,而这种人性的最基本构成,无法被毛子接受的那种理性现实所容纳——言及至此,不禁喟叹:茹嫣只是一个虚构的人物,合上书本,她背后的监控者也就不存在了,而正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我呢?算起来,小达摩十多岁,但我宁愿在目前这个年龄上如他一般看透世事,贫穷而低贱地活着。但一直面对并被迫继续面对的,似乎比达摩更多更重。我们可以索性不读任何一本小说,但我们能逃开今天明天后天的现实吗?

SARS之下的爱情使人想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同样是突如其来的城市灾难,白流苏和范柳原在劫后的城市里“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苦楚和需要。但在SARS病毒和一张张口罩的背后,人的生命和温暖的拥抱却不重要,重要的是“剥如焉的皮”以抵御“反华势力的污蔑和攻击”,即使SARS病毒把一城的人都灭绝,最后剩下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人仍然会宣称与另一个“我们是不一样的。”这种高傲和自负的力量,便是“不是的时候,他们说是,是的时候,他们又会说不是”的自己人“我们”。即使只剩下最后两个人,他也只与自己是自己人,而爱读小说的茹嫣,会哭的茹嫣,会为别人的死而痛苦的茹嫣,永远不会是自己人。“我们”居住在宽大敞亮的别墅里,日日的酒宴已经使“我们”丧失了痛的感觉,关闭历史的回忆,关闭现实的言说,“我们”可以假装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苦痛存在的。

最终做了市长的梁晋生本来就是“我们”自己人,他没有再次和茹嫣一起叛逆到“假的一样”的月光之下,他也逃离了“五十年”后的月光,可以预言,他会和江晓力结婚,但不会有与江晓力一起看月的兴致。风险和诱惑的落差太大,这使他无法正视茹嫣,事实上,与曾经的“青年马克思主义者”毛子相比,梁晋生还算从是更多一些真性情了。与斯卫相交四十年的毛子,这位不乏才华的理论家,现实中最坏的情况是一套“已经买下”的房子,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混个某研究会的秘书长之类头衔,风险与诱惑的落差其实不大,却轻易举手缴了白旗,连斯卫老人的学术研讨会都不敢参加。追根溯源,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意气风发和夸夸其谈,在一场“政治风波”后早已烟消云散,这不是什么智慧与胆量的问题,缺少的,不过是茹嫣那种推己及人的人性痛感而已,正如我们屡屡看到的现象:对世事的通达,反而使人趋向于麻木,而麻木则意味着对别人的痛感失去同情和理解。

当体制化的力量站到人性的对立面上,它的冷酷超出了人性恶本身能达的程度,作为副市长的梁晋生,对SARS疫情的初期信息,不仅向公众保密,也一直向茹嫣保密着,直到遇见熟悉SARS疫情的茹嫣姐姐,才简单说一句:“可能还是我知道得多一些”。这种冷漠和非人性的东西,不只是来自梁晋生个人,而是他的职业习惯和工作需要。为了不让别人来操办“我们”的事,死几个“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梁晋生终于彻底进入“我们”当中,他没有再去见茹嫣,而身陷爱情之中的茹嫣,也不打算再找梁晋生,“一旦她觉得情缘已了,便永不回头”,“茹嫣决定什么也不做了,要不然,她会终生厌恶自己”,于是她与达摩一起来到磨岩山寨,“和达摩在一起,茹嫣很踏实,很宁静。”不打算回到“我们”中的茹嫣,在达摩和斯卫“他们”中间,感受到人性的澎湃力度,“她发现,这个世界上是有两种诗的,一种是情绪的,一种是精神的,前者像海涛像流云,后者就是电光与惊雷”。在经历了“心灵的凌迟”,她终于说一声好了,然后将梁晋生的西装随手丢弃在楼下。

经过短期过渡之后,梁晋生或许将在政治上继续“进步”,而丢弃了梁晋生西装的茹嫣,仍然会为每一个孙志刚和李思怡心痛。其实,从SARS病毒袭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该意识到彼此并非同一种人。本来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茹嫣和梁晋生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如果一种职业需要人们付出丧失痛感的代价,那么,从业者不仅失去爱别人的激情,往往也会失去爱自己的能力。痛感本来就是人性与爱的前提。

当然,梁晋生终会在不断升迁官位的过程中寻找到自我的价值,而淡泊并爱着儿子的茹嫣,也会找到她的去处,通过网络,她走向达摩居住的贫民区,也走向天南地北的人际交流与沟通。

或许胡发云对体制的判断过于绝情,人性在这几十年中遭遇的极度苦痛,被胡发云用他无情的笔真实地再现出来,通过对几十年迫害历史的钩陈,他合乎逻辑地“制造”了斯卫的家庭悲剧,家破人亡的背后,却原来埋藏着最真切的爱与责任。斯卫与女儿看似突兀的父女相认情节,实际上是胡发云对整个故事的重心构画,一张发黄的照片赚出了多少读者的眼泪?!在这样的眼泪当中,注定有无数的人性在复苏。我们不禁要对残酷至极的政治发问:看看吧,几十年来,你们究竟做了多少孽——这个撕心裂肺的认亲过程,让我怀疑自己再也不敢阅读胡发云的小说。

幸而在种种的痛楚背后,斯卫的睿智、达摩的通彻和茹嫣的母性之爱,让人在读过小说之后,感受到的不只是绝望。

有趣的是,作为一部带有鲜明网络特色的小说,《如焉@sars.come》让网络时代中不同出身和阶层的人们从网上到网下都走到一起,让茹嫣走出“我们”,走向“他们”,走向《时代》周刊评选出的“You”,这是一个打破信息封锁的心灵沟通过程,无论故事情节还是小说本身的命运,都充满这样一种紧张关系:如今,《如焉@sars.come》已经被禁,读者只能在网络上阅读这部让人读到心痛和哭泣的小说了,小说被禁的荒唐现实,竟成了达摩、斯卫、茹嫣等虚构人物命运的自然延续。

或许我们并不完全赞同胡发云小说中的历史观和现实政治判断,但谁也不能否认胡发云通过《如焉@sars.come》展示出的文学视角的价值,对2006年和2007年的中国文学来说,《如焉@sars.come》是无法被忽略的。

--思想社区

狱委协调人张裕在京被扣

 

 

【2007年2月8日狱委讯】最新消息,北京时间2月7日,狱中作家委员会协调人张裕香港会议之后回北京被当局扣留,至今下落不明。狱中作家委员会表示强烈关注张裕的安危,并呼吁北京当局理性处理张裕的入境问题。 

2007-2-7 美国西部 

 

狱委协调人张裕在京被扣

 

 

 

【2007年2月8日狱委讯】最新消息,北京时间2月7日,狱中作家委员会协调人张裕香港会议之后回北京被当局扣留,至今下落不明。狱中作家委员会表示强烈关注张裕的安危,并呼吁北京当局理性处理张裕的入境问题。 

2007-2-7 美国西部

九位中国作家获赫尔曼-哈米特奖

 

【2007年2月8日狱委讯】设在纽约的人权组织人权观察6号公布今年的赫尔曼-哈米特奖的颁奖情况;9位中国作家获颁这一奖项。人权观察表示,颁授这一奖项,是为了表彰获奖者面对政治迫害所表现出来的勇气。下面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杨家岱的采访报道。

赫尔曼-哈米特奖是以已故美国剧作家赫尔曼和她的终身伴侣哈米特的名义设立的一个奖项,由人权观察负责对作家提名的征集以及遴选获奖者的协调工作。获得今年赫尔曼-哈米特奖的中国作家是:同性恋作家和文学教授崔子恩、网络作家黄琦、诗人黄翔、笔名为小乔的独立网站“启蒙论坛”创办人李剑虹、笔名为不锈钢老鼠的网络作家刘荻、自由撰稿人欧阳煜、《纽约时报》研究员、记者赵岩等。还有两位获奖者的名字鉴于他们可能面临的危险而没有在新闻稿上公布。人权观察的新闻稿对每一位获奖作家的生平都作了简单介绍。 

人权观察的赫尔曼-哈米特奖项目协调员阿里纳对获奖者的遴选过程作了说明,

“我们通过互联网征集提名,然后我将获得提名的作家名单送往遴选委员会。这个遴选委员会不是由人权观察的职员、而是由长年关心言论自由问题的作家和编辑组成的。遴选委员会对被提名的作家的资格进行审查,我负责为遴选委员会提出的问题搜集答案。提名者提供有关被提名者的著述、被迫害的情况、以及经济状况,但是每一位作家都必须由提名者而外的第二者的确认。”

旅居美国的中国诗人黄翔已是第二次获得赫尔曼-哈米特奖。他星期二表示,人权观察给多位中国作家颁奖,表明了该组织对中国总体言论自由状况的关注: “这个奖是对中国大陆言论自由的一种关注。不仅对于作家而言,对中国的言论自由和最基本的人权的一种关注。”

黄翔回忆了他过去被剥夺言论自由的情况: “以前在中国大陆的那些漫长岁月,从来没有享有过真正的言论自由。现在回头一算都48年了,从1959年到现在为止,我的书在大陆一本都不能出版,就是牵涉到言论自由的问题,现在还在封杀。我开始发表作品是1958年,第二年我因为自由写作被关进监狱,六次都是因为诗歌的梦想和自由的表达而投进监狱,从那以后他们又说‘不准发表黄翔的作品,扩大他的影响’到现在都不能发表我的作品。一般网站上有我的作品都会注意或者打招呼,他们要封杀,但我要坚持我的自由写作。” 

这位自称大半生“只得到过逮捕证和手铐”的中国作家,用诗一般的语言描述了他到美国之后获得自由、鲜花和掌声的情景,话语中充满感激之意。他说,他愿意宽恕那些过去迫害过他的人: “诗人是没有敌人的,我也不把那些迫害过我的当成敌人。我受到了那些迫害,但我持比较宽容的态度。”

人权观察的新闻稿说,在今年的45名赫尔曼-哈米特奖获奖者当中,半数以上是中国、越南和伊朗作家。

 

 

光华日报:中国阻止作家出席国际笔会

 

以捍卫作家创作、言论自由,使其不受政治迫害为目标的国际笔会,周一强烈谴责中国禁止包括“八大禁书”作者之一章诒和等逾20名中国作家前往香港,参加近日举行的国际笔会亚太区会议。成功前往香港的中国作家、独立中文笔会副会长余杰批评,当局对言论及出版自由的打压日趋严重。

首次在香港举行的“国际笔会2007年亚太地区会议”,共邀请了30多名中国会员前往香港参加会议。

美联社报道,本月2至5日举行的国际笔会2007年亚太地区会议中,共有120多位会员参与,但受邀担任演讲者的章诒和,却在出发前因受中国当局警告,决定取消行程。

据悉,当局事前相当关注有关事宜,并以拒发旅游签证,甚至出言恐吓等手法阻止作家出境,最终只有15人可顺利前往香港。

仅15人顺利赴会

余杰指,当局最新打压言论自由的方式是严控出版社:“他们不直接打压作家,而选择出版社,例如将编辑开除等做法,这使出版社陷入更严厉的自我约束环境。”

国际笔会1921年于伦敦创立,是一个世界性的非政治、非政府作家的组织。1980年4月,北京成立具官方色彩的中国笔会中心,已故作家巴金为首任会长。对于这次会议所面临到的严重干预,国际笔会主席格鲁沙表示,将在一年内再举办一次会议,并希望所有的中国作家都能不受干预地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