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贞:这一次,温总理为什么不哭了

 

你看,妈咪,大熊猫在对这个男人做什么?

 

最近,西藏及周边省份的僧侣老百姓和平示威被中共暴力镇压的事件,引起世界各国极大的关注。开枪没开枪,死人没死人,死了十个、十三还是九十九个?扑朔迷离,莫衷一是。这就是“CCP─Gongfu”──中共功夫。西方谚语,“金钱豹改不了它身上的斑点”,和血腥镇压六‐四一样,它掩人耳目的手法不变,戒严、强力赶走所有在场的记者、切断通讯联系、封锁内外消息,以为这就可以打瞎全世界的眼睛了。

然而,先进的科技和人们的觉醒,使他们掩盖真相的目的难于完全实现,一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逐步流向海外。尽管有限,此间的报纸、广播电台、电视网站等各种传媒,对这次这僧侣平民和平游行遭到武力镇压的事件,作了连续广泛的报导。“军队洪水般涌入”,“有游人听见了枪声”,“政府胁迫人们自首、强迫邻里相互检举,军人挨家挨户搜捕‘暴乱者’,他们把抓到的四十来个西藏男女,多数是年轻人,反铐着游街,每人背后都站着一个军人,双手撑住他的后颈窝,以保证他的头低下来……”

凡是没有清算的罪恶都会重演!这次对西藏的镇压就是六四、文革、历次整治、镇压人罪行的重演。

随着报导的深入,澳洲联合太阳报(HeraldSun)和时代报(TheAge)上的照片、漫画、读者来信和评论员文章逐渐多了起来。让我们看看此地英文报都讲了些什么。

联合太阳报专栏上发表了一幅大漫画,面对读者的是一只发怒的硕大的熊猫,身上写着中国二字,它的两只爪子紧攥成拳,其中一只把面带微笑、双手合十的达赖喇嘛拽了起来,达赖身上注明西藏。背对读者的是夫妻俩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孩子问:“你看,妈咪,这熊猫是不是北京奥运的象征?它抓着这个男人要干什么?”

逐步,澳洲人不但对中国政府暴力镇压西藏人民越来越感到愤怒,同时对自己政府和总理反应的软弱深感不满。

可以从下面几封读者来信看出。

有一封说:“是不是陆克文搞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哪一个国家的总理了?他在巴厘岛(Bali)的问题上向中国投降,他用取消与日本和印度磋商关于安全防卫问题讨好中国,他允许中国来主宰我们开发资源的公司;他对中国在西藏的种族灭绝没有说‘呸’!所有在中国呆的时间里,陆克文为了做生意而匍匐在他们脚下。显而易见,他是想为中国做事,而不是为澳大利亚。”

另一封说:“堪培拉的沉默震耳欲聋。中国政府残酷无情镇压西藏和周边省份西藏人的行为,并未真正引起我国公众舆论的指责,而且,我们会说国语的总理也未曾对此暴行谴责。这种磕头的行为必须停止。”

联合太阳报专栏评论员,最不怕得罪人的安佐?波特(AndrewBolt)写到,“中国最喜爱的、获得他们最多免费旅游好处的陆克文,可能花了一些时间在他的书桌前苦思冥想,想出了对中国屠杀西藏人应有的反应,他仅仅请求他的中国朋友‘保持克制’,而对日本人捕杀鲸鱼一事,陆克文警告日本人,‘誓用一切办法,完全制止这种屠杀’。两者相比,前者只有后者一半的严厉。”

有个澳大利亚十八岁的女孩叫尼措娜斯,在印度北方流亡藏人本部教英文,她写信给联合太阳报,讲述了她从藏人那里听到的消息。约一万名僧侣和藏人举行抗议示威,碰上近六千个使用催泪弹和机关枪的中国军人,伤亡人的年龄从十七岁到六十四岁。有的中国医院拒绝为受伤者提供治疗,仅仅因为他是藏人。很多他认识的和尚和学生的家属和亲爱者在这次开枪镇压中丧命。一个和尚安慰她,“不要为我死去的姐姐太悲伤,姐姐的死可能促使西藏早日实现自由。”尼措娜斯说:“我呼吁澳洲人民,共同要求陆克文总理取消四月份访问中国的计划。至少,要他把解放西藏人民作为第一要事记在他的议事日程上。”

一位住在昆士兰省叫杰拉德的读者写到:“最近西藏的暴力事件,确实让全世界意识到在北京奥运前,应该把中国对人权蹂躏的问题进行认真估量。国际奥运会怎么能够盼望,如此之多公民的基本权利仍然被强硬拒绝的中国共产党独裁政府,会给奥运宪章的原则──鼓励和平社会的建立,关注保持个人的尊严……建立荣耀。作为一个国家,假如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谴责中共政权正在进行的对西藏人、天主教徒、法轮功修炼者、民运活动分子等等的暴行,我们不就成为他们的同盟者了吗?有的人可能不喜欢抵制奥运,但是,任何体育盛事难道可以对残酷的无视人类尊严的事实置若罔闻,而不把神圣不可侵犯的生命权置于优先地位?”

澳大利亚人正在发出正义的声音。

可是,中国自己的领导人,一度被大家寄予希望,心肠好象比较软、喜欢流眼泪的温家宝总理,这一次,他讲了什么呢?根据此地英文报纸报导,温家宝说他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达赖喇嘛是这场死了十数人暴乱的策划人,他的追随者们试图煽动大众,阴谋破坏今年八月的北京奥运。”温总理质问,“所有这些活动难道与达赖喇嘛完全无关?我认为,对达赖喇嘛,我们不能光听他讲了些什么,我们还要看清他在做什么。达赖喇嘛是个专业的鼓吹和平者,只能在国会里说说。这个逃亡的西藏领袖指责我们在西藏搞‘文化灭绝’,这是彻头彻尾的造谣。”

温家宝的搭当胡锦涛。这次一言不发,大概是有心病瓜田李下要避嫌疑。而官方发言人讲话,则更容易,放一下历史留声机就行了,“镇压暴民是为了维持西藏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西藏问题是中国的内部事务,外国无权干涉”。这样一来,天大的罪行都抹过去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达赖喇嘛就要求双方保持冷静,放弃使用暴力,他呼吁和平,并不主张抵制奥运。他也再次强调,西藏要求的不是独立,而是高度自治。他指出,“西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成了二等公民,中国政府的政策只是简单地在这里搞文化灭绝”。他呼吁,“请帮助中国人和西藏人双方都停止武力”,“我没有秘密需要隐瞒,请彻底调查。如果你们想从我们这里开始调查,极其欢迎。”他一脸滑稽的笑着说,“请搜查我们的各个办公室。你们可以检查我的脉搏、我的尿、我的夜壶,任何东西。”。达赖喇嘛不得不发出警告,“如果事态继续失控,我别无选择,只有完全退休。”

去年七月,独立中文笔会八位会员参加了国际笔会在非洲召开的第七十三届年会,结识了一对从印度来开会的西藏年轻夫妻,女的叫色琳,男的叫昆萨,我们请他俩共聚晚餐拍照留念。他俩介绍,流亡在印度的藏人约有二十万,年轻人占的比例越来越高,他们对中共政府长期对西藏人的镇压和欺骗气愤不已,对中共得寸进尺毫无诚意的所谓会话,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共产党清楚达赖喇嘛年事渐高,在时间上拖不起,就故意拖延时间,会话接着会话流于形式,就是不解决实质问题,企图拖到精神领袖达赖离世,西藏人就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了。这只能是共产党一厢情愿,西藏的年轻一代看穿了中共的阴谋诡计,他们内心的愤懑日积月累越来越深,不大可能再受骗上当。现在,尽管大家尊重达赖以和平理性的方式解决西藏问题的愿意,可年轻藏人开始对此主张啧有微辞。这对夫妻担心,某日,年轻一代藏民会放弃非暴力原则。

我相信,这对夫妻讲的是中国内外西藏人的真实心态。半个世纪以来,中共不断强迫藏人的意志,剥夺他们的宗教信仰自由和践踏藏族文化,对藏人的不满长期采取高压政策,直接导致了这次游行示威,中共的暴力镇压使示威变成了暴力反抗。这次事件证明中共在西藏政策的彻底失败。

像达赖喇嘛这种极为温和理性的人,中共都不能相处相容,像达赖提出的要求给西藏高度自治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中共都一再拒绝,其恣肆跋扈可见一斑。假如中共一意孤行,拒绝与达赖喇嘛和谈,它敬酒不吃吃罚酒,西藏年轻一代选择与中共针锋相对暴力反抗,这是逼上梁山,是中共咎由自取,对它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一次,在西藏问题上,我们的温总理其实一点不温,他很强硬,对达赖喇嘛的攻击不顾事实不遗余力,使人觉得他有点呲牙咧嘴的;对中国自己承认的“十三个”死亡的无辜者,爱流泪的温总理并没流泪。他的理由是,这些人是死于“暴乱者”之手,而不是死于他军队的机关枪和坦克,他的战士“一直保持克制,未开一枪一炮。”。

时至二千零五年,丁子霖等天安门母亲搜集到了被中共用机枪、坦克屠杀的一百八十六名“暴徒”资料,表明了共产党宣称的“未开一枪一炮”是什么意思;我相信,在天安门母亲榜样的带动下,拉萨母亲也将一面流泪,一面开始搜集被打死的“暴徒”名单,也将再次表明“未开一枪一炮”的真实含意。

对天安门母亲,温总理还有点理由甩脱干系,可是,对西藏母亲,温总理从头至尾参与决策、心知肚明。当有一天真相大白时,面对西藏母亲,温总理将是嗤牙裂嘴还是眼泪汪汪呢?

张伟国:奥运把中共的政治困难与国际压力接轨—-《动向》3月号编辑手记

围绕两会本期不仅作了特辑,还推出了评析”大部制”的专题,既有对中共决策体制和思维方式的理性研究,也有历史和现实的比照分析,更有透过官方的表面文字叙述,揭示出背后有胡温”削藩”与”清君侧”的双向策略,或者”用机构改革冒充政治改革”忽悠与敷衍日益高涨的政治改革压力。本刊专栏作家、着名中国问题专家胡少江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中国现有的国家体制中党和人大的关系不明不白、党和政府的关系不清不楚,在政府内部的机构上改来改去,不会有什么效果。”所谓机构改革,在近二三十年的历史上是屡改屡败,何以明知不会有结果,甚至还可能适得其反,中南海当权者还是乐此不疲呢?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不用对其后果负任何责任。

原《世界经济导报》编委陈翰圣(美国亚利桑那大学政治学博士)为本期撰写的特稿,对目前中国大陆社会的政治现象有相当精准地分析,他指出:一个能有效地对互联网实行”新闻审查”的制度,是标准的”专制”制度。”专制”制度因为不需要分享权力,没有平衡制约,所以比较容易产生”权威”。即使从词源学意义上说,”专制”(authoritarian)和”权威”(authority) 也是同根所生。但是,今天中国的”专制”,却似乎正在失去”权威”。这种丧失”权威”的现象,同样存在于中共上层,体现在所谓”政令不出中南海”的传说中。这种强”专制”和弱”权威”同时并存的现象,无以名之,姑且称为”没有权威的专制”(authoritarian without authority)。这种现象,颇象经济学上的”滞胀”……。陈翰圣对这一观点的阐述被选为本期卷首的“点穴之论”。



与北京刻意营造两会”盛大节日”气氛形成鲜明对照的是,美国共和、民主两党正在激烈竞选党内总统候选人的提名;海峡对岸同文同种的华人社会,他们的两党总统选候选人也在进行如假包换的竞争,持续开放的社会给了大陆人民机会,通过比较和鉴别,逐渐明白不同政治文明之间的差距。

香港正处在在两种政治文明的拉力赛中,如果只看到母国庞大无比的一党专制、被北京两会”盛大节日”的假象所蒙蔽,就难免为香港前途忧虑绝望;但如果能同时看到两会期间民间迎来的”公开信时代”,公民社会顶破高压、初露端倪,以及政治文明在另一端的成熟和成长,希望之火将继续燃烧,同时乐观抱持民主自由使命。

本期彩页,封二是《从图像看文革在新加坡》,着名的国际共运史专家程映虹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亚洲研究所做冷战时期中共和东南亚关系研究时,意外地发现了大量60年代新加坡毛主义左派追随中共文革的材料。新加坡左派主要包括社会主义阵线和人民党,二者都是马来亚共产党的统一战线或外围组织,和中共关系密切。看着这些图片,让人觉得“中共难道不是早就”崛起”了吗?

封底彩页介绍了最近因病送医抢救的九十一岁高龄《李锐:中共民主派元老》, 李锐一生是中共的见证。早年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投奔延安却被”抢救”;五十年代任水电部副部长,后来却成为反对三峡建坝的一面旗帜;曾任毛泽东兼职秘书,却成了”彭德怀反党集团成员”,遭撤职开除党籍,文革被关秦城监狱;胡耀邦主政时期出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负责遴选”第三梯队”,现今中南海虽然遍布他的”门生”,然而中国离他心目中的民主目标依然遥不可及。

古巴”兄终弟及”式的权力交替,台湾的”逆风而行”和科索沃之所以让中共感到尴尬的因素,以及自称崛起的中南海终于露出了”没有权威的专制”的死穴,诚如着名评论家刘晓竹先生所言:”奥运把中共的政治困难与国际压力接轨”。然而,面对这一危局,从去年的十七大到这次的两会,胡温之辈除了疲于应付,根本就拿不出像样的一招半式,2008年似乎再次把中南海裹胁到一个新的十字路口。

鲍彤撰文呼吁:当今之时,国人最迫切最需要的,是群起而维权。

附录:

2008年3月《动向》目录(总271期)

【长短论】

两会难掩合法性缺失带来的恐惧

【京华传真】

“两会”内外的惊弓之鸟……争鸣记者□罗 冰

二中全会人事案受挫内情……争鸣记者□罗 冰

北京暂住证事件引发巨大风波……争鸣记者□罗 冰

去年省市高官侵吞公款五千亿……□陈彦章

五年外逃官员六千五卷款近二千亿……□田 穗

谁来补霍英东和曾宪梓之缺?……□岳 山

【小消息】

彭丽媛「六组」保卫 
邓力群摔酒杯发泄 
浩然遗嘱:文革万岁! 
陈良宇曾想到外国政治避难 
二月恶性刑事案二万 
孤儿突破三百万 
股民呼吁温总救市 
民间评出三份报 
台办称两岸统一要 年 
大城市炒卖墓地 
国足变国耻

【官场了望】

江系因华闻事件发生内讧

——习近平一石三鸟……观耘闲人

胡的胡闹与温的温柔……(美国)刘晓竹

彭丽媛相夫有德 曾庆红交棒凄凉……(大陆)柳同

【神州内望】

上书潮凸现中国公民社会觉醒

维权律师成胡温政权打击对象……(大陆)傅清

胡温化败绩为政绩

--政府工作报告大耍障眼法、诡辩术……(大陆)汪彦



【英伦来鸿】

大部制与总理的权力……(英国)胡少江

【专题:”大部制”评析】

用机构改革冒充政治改革……(美国)方觉

大部制改革难破利益坚壁……姬 胡

“周公”救不了”大部制”…… (大陆)朱健国

【特辑:两会焦点】

访谈与思考

胡绩伟建议:人大审批中共经费预决算……(大陆)姚监复

王廷江代表的另一面……(大陆)张耀杰

今年”两会”的两个民间看点……管见

今年两会军费高增焦点:

中国军事崛起背后的民生之忧……(大陆) 牟传珩

贾庆林暴露了共产党的底牌……(大陆)陈道军

【众议院】

毒品的精华 魔鬼的样板……(大陆)刘军宁

三张考卷拷问中共的”执政能力”……周郎

斯皮尔伯格不是奥运顾问?……高路

【香港焦点】

罗范椒芬与周融事件……张滔

一位内地过客对香港的观感……(大陆)冉云飞

淫照风波下的恶质民粹……黄伟国

【台湾话题】

台湾正在逆风而行 ……林保华

从马谢论战看台湾总统大选……(美国)杨力宇

“泛蓝联盟”让胡温”投鼠忌器”…… (美国)朱学渊

【北美轶事】

苹果文化……(美国)程凯

华裔妇女溺杀患病女儿引争议……(加拿大)盛雪

【经世济民】

中国经济滑坡在即

——基于物价、投资、农业三方面的简单分析……(大陆)綦彦臣

【特稿】

回国见闻:亲历”没有权威的专制”……(美国)陈翰圣

【书坊探幽】

护法•维权•爱国

——读《耄耋律师仍少年》……(大陆)鲍彤

推荐盛雪诗集《觅雪魂》……(美国)胡平

【思想者足迹】

崛起与没落

——读报随感……南江

【话说独立】

科索沃独立模式的价值……(法国)陈彦

【国际共运】

劳尔‧卡斯特罗:”没人能取代菲德尔!”……(美国)程映红

【美国大选】

麦凯恩坐山观虎斗 希拉里对决奥巴马……老庚

【粤省通讯】

“张德江思维”恶化广东治安……(大陆)江河水

【史海钩沉】

整人者还在整人、欺侮人

——人民日报社”牛棚”见闻之二……(大陆)刘 衡

十恶不赦的罪臣吴芝圃……(大陆)钱飞

【大国形象】

戳穿中共外交为民的谎言……石生

中国足球很黄很暴……李大立

【编辑者言】

【彩页】

封二:中共难道不是早就”崛起”了吗
--从图像看文革在新加坡 ……(美国)程映虹


封底:李锐:中共民主派元老

綦彦臣:台湾大选影响深远:国共两党开启新的道德竞争时期

台湾大选以国民党获胜、马英九当选为初步结果,令中国大陆与美国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台海今后五到十年终无战争之虞,另外,到北京时间3月22日晚十点,据北京官方消息说,“与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一起举行的‘入联公投’与‘返联公投’均遭否决”。公投不足法定法定投票率,应为事情,因为此前美国做了重要表态,不支持入(返)联公投。

现在,大陆更无借台湾法理台独而动武的理由,两岸三党特别是曾为寇仇的国共两党开启了新的道德竞争时期。其基本意义是:

(一)理性的政党轮换是大陆中共必须认真面对的政治道德问题,因有台湾国民党的成功案件在先,中共若仍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拒绝将政党轮换机制引进宪法,那么必然将本已脆弱的合法性全部丧失。

(二)西方主流政治力量一直努力对中国实施“和平演变”与“颜色革命”,中国大陆自胡锦涛执掌实权以来,也对台湾打出了“和平演变”的柔性牌并赢得了中共老对手李登辉的赞誉。至今台湾不仅成功地实现了“和平演变”而且政治颜色由偏绿转向了泛蓝,亦谓颜色革命。

简单地说,在台湾映像下,“和平演变——颜色革命”越来越成为大陆公众可以普遍接受的概念。

(三)两岸更加密切的经济合作与交流,如国民党指谓的两岸共同市场必然会活跃起来,从而为两岸的政治文化信息交流提供广阔的前景。

(四)国民党有对大陆的“不民主,不统一”的底牌,现在虽然无法“逐鹿中原”,毕竟因此次胜选,开启了精神上“攻大陆”的端绪。中国民间自由力量会因此更加有自我发的信心。

在 另一方面,虽然说入(返)联公投未达法定投票率,台湾的民主素质却因此大大提高,可以预见,国民党执政后也不会因此次返联公投遭败,而放弃此种民主决策方 式。公投将成为台湾面临重大岛内问题与国际事务及两者兼混问题的表决方式,很有可能在未来两岸共同市场组建方面,国民党面临民进党的全力阻击,会采用公民 投票方式决定该专案前景。

之于大陆,对于体制内“60后” 政治精英,全民公投不只是个是否修宪的“技术问题”,更是个政治道德问题。直白地说,到中共二十大,若不能将全民公投引入政治决策机制,中共必会沦为中国 社会最落后的政治力量。不可否认,现行中共体制的命令系统即所谓全党动员的方法仍有一定效用,但是中共的中下层全面反动化也是不争的事实。如利用传统政治 心理宣扬中共“难以逆料”的政治处理方式,如“严打”、“天安门开枪”,等等。这种宣扬实际是自我壮胆行为,但也深刻地影响了民众的思维方式。

若 想改变中下层全面反动导致“亡党”的趋势,中共必须开启两大选举:其一,党内选举,进行以党内利益调整为本质的不断重组,再借助传统的动员体系,进行政治 刷新;其二,民众选举,其中间体是——哪怕一个行政区域的领导人全为中共候选人,也要交由民众用普遍投票的方式来解决。

总的来看,台湾此次大选不只是台岛内的一项重要政治事务,它的平稳成功对周边地区及整个亚太局势乃至世界政治格局都有深刻的影响:

(一)日本的“台湾问题态度”不再强硬,为中日关系变暖减少了阻力。

(二)南中国海地区不致出现“战国”状态,因为出现“战国”状态的主导因素是台海开战。

(三)由于中美双方对台湾选举结果的高度认可,“台湾问题”进入平稳期,双方将在朝鲜半岛问题上取得更大的一致。

(四)由于美国对台湾入(返)联公投上的明确反对态度大有收获,那么在伊朗问题上中国会将功利目的与道德形象叠加考虑,从而配合美国在联合国的对伊主张。

(五)美国对中国“收买”南太平洋岛国的批评与干涉将放缓,该地区作为中澳石油运输线(此前中国已经购买了澳国两个油田60%的股份)的必经之地,实有“第二个马六甲”之意义。

简单地说,台湾的“和平演变——颜色革命”对澳大利亚的经济繁荣有着重要的间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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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23日凌晨,写于绵逸书房

当代英语小说界最高奖项布克奖的诞生

当代英语小说界最高奖项布克奖的诞生
布克奖

布克奖于1969 年设立,今天已被认为是当代英语小说界的最高奖项。它不仅是小说作家们纷纷追逐的目标,也日益影响了读者对小说的阅读口味。在纪念创立40 周年之际,布克奖为澄清文学界“秘密结党”的传闻,特意组织民众投票,评选出一本“史上最佳布克”。

40 年来,布克奖的身上一直承载着一种典型的“英国性”,那就是狂热的冒险精神与喧哗的文化大杂烩的结合。若不是它,人们或许不是安详地在临睡前阅读几本励志人物传记,就是靠沉浸在悬念侦探小说中消磨时间,而布克奖却专爱从角落中搜寻出那些原本闻所未闻的小说作家,让他们扬名天下。

布克奖总是年复一年地挑起文学界剑拔弩张的激辩,对此,萨尔曼?拉什迪(Salman Rushdie)可能是最恰当的例子。1993 年,他凭借《午夜之子》(Midnight’s Children)获得为纪念布克奖25 周年额外增设的“布克奖之中的布克奖”,并从此祸福相倚。这就是布克奖多年来自命的任务:开辟“新式小说”的可能性。

40 年历史的布克奖

1968 年,英国的图书界提议设立一项可以与法国龚古尔文学奖、美国普利策奖相媲美的文学奖,获选小说只限于长篇,而获奖人只限于英国籍、爱尔兰籍以及英联邦国家的作者。为了抵制新的娱乐形式如电视对文学市场的蚕食,敏感的布克奖委员会拒绝美国作家的参与。不过时至今日,将美国文学拒之门外,却成为确立布克奖重要性的最大致命伤。

为了保证权威性、导向性和公正性,布克奖的规则是这样制定的:5 名评审均由国家图书基金会指定,分别为书评家、学者、小说家、文学编辑和文化名人,他们在阅读完被推荐的100多部作品后,从中选出20 部左右入围,再从这份入围名单中选出6 部进入决赛,最后从这6 部作品中选出“年度最佳小说奖”的获得者

自首届布克奖于1969 年4 月22日颁出之后,布克奖在自我推销的过程中,一直没有丢掉惯有的自信形象。为庆祝周年而颁发额外的奖项,也不是第一次了。1993 年,3 位评委曾一致投票,将荣誉称号颁给拉什迪。时隔15 年,40岁生日的布克奖希望能进一步彰显其“民主”胸怀。

一次集体性的“重读体验”

包括小说家维多利亚?格莱丁(Victoria Glendinning)、《观察家》杂志记者玛丽拉?弗罗斯拉普(MariellaFrostrup)、文学教授约翰?穆兰(JohnMullan)在内的3 人评审团,将先在历史上诞生的41 部布克奖获奖小说[其中纳丁?戈迪默(Nadine Gordimer)的《自然资源保护论者》(TheConservationist)和斯坦利?米德尔顿(Stanley Middleton)的《假日》(Holiday)在1974 年并列获奖;迈克尔?翁达杰(Michael Ondaatje)的《英国病人》(The English Patient)和巴里?恩斯沃斯(Barry Unsworth)的《神圣的饥饿》(Sacred Hunger)在1992 年并列获奖]中,挑选出6 部候选作品,名单将在今年5 月公布。而到了最后阶段,定夺大权将会交到大众的手中—你可以登录www.themanbookerprize.com 投出宝贵一票。

事实上,如今的布克奖早已今非昔比。除了改名外,连比赛规则也不尽相同了。2002 年,曼财团(Man Group)取代原先的食品供应商布克(BookerMcConnell),成为布克奖的赞助商,于是布克奖名称由原先的Booker Prize 变成了Man Booker Prize.除新设立了俄语布克奖和布克翻译奖之外,2005 年起,布克奖又开始战略性地打破地域壁垒。“英国文学”难道只是简?奥斯丁和查尔斯?狄更斯的代名词?为了破除人们根深蒂固的陈见,两年一度的“布克国际奖”开始将橄榄枝伸向中国、秘鲁和阿尔巴尼亚。

评委之一维多利亚?格莱丁女士表示:评选“史上最佳布克”,为一次集体性的“重读体验”提供了机会,无论是出于评判,还是为了设法获得意外的启示,库切(J.M Coetzee)的《耻》(Disgrace)、《迈克尔K 的生活和时代》(Life & Times of Michael K),扬?马特尔(Yann Martel)的《少年Pi 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或者奈保尔(V.S Naipaul)的《在自由的国度》(In A Free State)都不会让人失望。这见证了布克多年来的努力,就像一瓶陈了40 年的酒,瓶盖一开,立刻香飘四溢。

争议作家最具竞争力

不过,布克奖的评委们也并非完全意见统一。部分评委私下里无比沮丧地表示,赞助商每年捐出大笔奖金,却开发出一种“新式小说”;它们的共同特点是:缺乏可辨的叙述目的,对人物塑造轻描淡写,过分散文化的行文??这种毫无节制的散漫创作,更像是在对文坛老将们进行无礼的挑衅。极端地说,如果当买彩票和搞文学走到了一道,读者会更偏好谁的作品,后果又有谁能料到呢?

《观察家》曾经进行过“过去25 年来最佳小说”的民意调查,获胜者是库切的《耻》。不过到目前为止, “史上最佳布克”的领先者却是《少年Pi 的奇幻漂流》、《午夜之子》、《长日留痕》(TheRemains of the Day,石黑一雄著)和《失去之遗传》(TheInheritance of Loss,基兰?德塞著)。

显然,阅读口味是无法进行“测量”的,这不像竞技比赛,可以用分数来排名次。相信智慧而又经验老到的评委们不可能过分“剑走偏锋”,而是会加上一定的“保险系数”。尽管最终结果取决于大众,但“布克奖热衷者们”依然相信“,史上最佳布克”的最终获胜者更可能是某部点燃爆炸性争议的小说。

看西藏问题媒体战:中国政治改革何不从媒体开始

 

这样的图片充满此间媒体

一个中国海外草根搞的指出德国等地媒体“错用”西藏事件图片的视频,经一些海外中文媒体的报导后,在中国掀起了大波澜。中国新华社和人民日报先后报导,德国媒体也作了报导,相关德国媒体还表示了道歉。可以说,在西藏问题媒体战上中国节节败退之后,打了一个“成功”的小反攻。据称YouTube在中国也开禁了。德国之声记者认为,这说明:中国的媒体政策改革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时候。而这正是一个好的契机。

这件事情是怎么走到中国的

名为”西藏骚乱:西方媒体的真实面孔”的中国海外草民制作的录像先是在海外的YouTube创造点击量。德国之声中文网等中国境外中文媒体报导了此事后,这件事传到了中国国内,在中国有关网站上立即引起了数以万计的点击量和数以千计的评论。

今天(3月24日),中国官方媒体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是无知,还是偏见”的文章,报导了”英国一家广播公司”、”德国一家报纸网站”、”美国一家电视新闻网””歪曲报导”西藏事件,错用图片的事。这篇官方的中文报导没有点任何一个西方媒体的名,也没有刊登相关图片。

前一天(3月23日),新华社在新华网上发表的英语文章,则明确地点了CNN、BBC、德国柏林晨报、ntl电视台网站等的名,并用了那名中国海外草民搜集的图片。

据了解,这两天,在中国长期被禁的YouTube忽然开禁了(据了解是从3月22日开始开的禁)。

德国媒体是怎么报导的

这件事情只有少量德国媒体作了报导,但毕竟是有一些主流媒体报导了的。

世界报在线只是转载了德新社一篇很短的报导,关于此事就两句话:”外国对西藏严重动乱的报导引起了中国国家控制的媒体和网上论坛的批评。一些媒体被指责歪曲事实。”具体怎么回事,没有说。

焦点杂志在线是在一篇题为”中国知识分子批评中国媒体”的文章的下半部分以不太起眼的方式报导此事的。这篇文章上半部分报导的是刘晓波、王力雄等29名中国维权知识分子的公开信内容。在下半部分以”(中国)国家媒体反击”、”所谓错误的图片说明文字”等小标题报导了上述事宜。但这方面的报导是比较详细的,也提到了CNN、柏林晨报、n-tv等被中国点名的媒体的”所谓”错用图片是怎么回事。

只有法兰克福汇报用了一整篇文章来报导此事,标题就叫”中国批评外国媒体的西藏报导”,详细引述了新华社对这些西方媒体的批评。

德国RTL电视台网站和n-tv电视台作出了相关表态。中国新华社这次反应很快,马上就(3月24日)发表了一篇题为”德国RTL电视台网站承认对西藏暴力事件报道失实”的报导。该报导说,RTL电视台网站发表了一个声明,”承认了这一错误,并对此表示遗憾”.””德国电视新闻频道N-TV也表示正在对相关报道进行核查。”法兰克福汇报上述文章就此写道:n-tv一名发言人周日在科隆表示,电视台将核查这个指责,”我们认真对待此事,将进行核查。”

德国媒体的”难处”是怎么来的

这件事情,德国没有几个媒体给予报导。但毕竟有几个主流媒体报导了。为什么其它媒体不报导此事,或者只是一笔带过呢?从焦点在线的报导方式可见一斑。焦点在线这篇文章,标题说的是批评中国的事,只是在下半部分报导了这件事。并且用了诸如”所谓”之类的小标题。为什么呢?简单地说,这叫避免给人以站错立场、”为虎作伥”的印象。

在整个西方的媒体界,情况恐怕都是类似的。泰晤士报报导过当时在拉萨的瑞士游客等的说法:西藏暴民暴打汉人,甚至可能当场打死;德国明镜周刊在线发表过对时代报驻中国记者布鲁默(Blume)的采访,他说,一个藏民虽然痛恨中国政府,但却说没听说中国军警开枪打死人。这样的报导都没有被其它媒体所转载。如此种种,这种德国、西方媒体的”难处”是从哪里来的呢?

首先,这是一个价值观的问题。民主、自由这些价值观在西方世界是绝对准绳。首先,中国近几十年来经济发展很快,有目共睹,但在民主和自由方面几乎没有进展,却也是共识。尽管中国已经资本主义化了,执政党却仍然自称是”共产党”.这些都是西方(无论是政府、媒体还是大众)无法接受的,也不能为之鼓吹的。在中国与另一种力量发生冲突的时候,人们不得不首先想到这一点,以此作为一个标准,同时也是一个记者道德标准的问题。

第二,中国这些年来的许多政治上的行为给西方民众留下的印象是什么呢?很明显:严格地控制媒体和言论,而中国的媒体(当然多半是非自愿的)也经常出于”习惯”、”传统”而隐瞒甚至扭曲发生的事情。比如非典、松花江毒流,那时的中国政府和媒体态度毕竟给世人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再来个旧话重提:不久前,德国之声译载了法新社关于温家宝总理在艾滋村握的是”演员”的手的报导。中国看得很严重,外交部向法新社抗议,新华社撰文不点名地批评德国之声。然后,法新社作了道歉。是的,法新社那名德国”雇员”的报导方式有问题,他完全可能是”道听途说”.但是,河南当地领导真的没有这样的问题吗?在百度这个有”限制”的搜索引擎的”网页”里,输入”艾滋村”和”温家宝”这两个关键词,就能找到内容相关的报导,而这些报导是中国国内媒体发表的,比如2005年的一篇,标题就叫”河南’艾滋村’防艾黑洞:官员连总理都欺骗”,2008年1月2日的一篇叫”河南艾滋父亲不许与总理见面”.中国媒体报导这事,没有引起重视,外国媒体报导了,却看成是污蔑温家宝总理(法新社的报导其实完全是针对地方官员的),而不去认真地调查核实,如果属实,就惩罚或至少警告敢于欺骗国家领导人的地方官员。自由亚洲电台在事后还作了电话采访,也证实有这类事情,并有采访录音。中国这样的媒体政策,如何取信于世人呢?如何扭转世人难以相信的的心态呢?

第三,几十年来西方的”西藏印象”.可以说所有德国人(西方其他国家人可能也是一样的)都有这么一个深刻的”印象”:中国在50年代初”非法”占领了西藏。德国之声德语网日前采访的科隆汉学兼法学家霍尔泽说,西藏是在清王朝倒台后才于1913年宣布独立的,但这个宣布并没有获得世界各国的承认。这一点,没有几个德国人知道。桑特施奈德说,中国50年代初占领西藏后,国际社会并没有对此提出过质疑。这一点恐怕也没有几个德国人相信。为什么世界各国当时和后来没有承认西藏独立呢?国际社会没有质疑一说是真实的可信的吗?笔者认为,这恐怕要“归功”于蒋介石了。因为,蒋介石的中华民国是西方认可的,并且当时在联合国占有”常委”席位,而蒋介石是不会承认西藏独立的。但是,在西方民众心目中,尤其在中国50年代末”平乱”后,中国”非法”占领西藏的印象却是深刻的。从这点出发,在中国政府和西藏人之间发生什么,人们自然而然会相信西藏人说的。

第四,有一种世界普遍的观念,叫”同情弱者”.中国在西藏问题上永远以”强者”的姿态出现,西方人自然而然就觉得应该站在西藏,站在达赖喇嘛一边。

中国媒体政策转折的机会

中国终于在媒体政策方面作了一个小小的转折:给YouTube开了禁。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转折,就已经带来了一个小小的成功:至少西方有一部分人对此的”坚信”会不那么”坚”了。但是,这并没有带来根本性的转变。根本性的转变,德国之声日前的文章里提出了两个方面:一是中国要跟达赖喇嘛见面,谈判;二是在媒体政策上必须有所改变。这里主要说媒体政策。关键词是“由刚转柔”。

首先,尽快向境外媒体开放是当务之急。西方记者固然有自己的价值观,但是记者的职业道德也是价值观的组成部分。这个职业道德要求的就是实事求是。西藏事件发生以来,已经有不少西方记者表明了这种职业道德。中国必须相信广大西方记者,相信他们至少大多数不会”胡说八道”.只有他们的报导,才会真正被西方和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所相信。而且,趁这个机会,中国也应该认真考虑一下了,这种开放是否应该持续下去,不要局限在奥运年。这对全球化过程中的中国肯定是好处多于坏处的事情。

第二,对境内媒体和草根媒体也不应该严格控制。中国对国内媒体同样严格限制。西藏事件发生后,云南有关媒体人员对德国之声记者说,关于西藏事件,规定只能用新华社的稿子,连西藏官方媒体的报导都不能随便转载。中国的内外有别在媒体政策方面是十分突出的。本文一开始提到的人民日报和新华社的报导就有了别,人民日报的中文报导比较含蓄,不点名,不用图片,而新华社的英语稿则点名而又用图片。这种”内外有别”是不符合人民的”知情权”要求的。”花花公子”奥运开放事件,同样反映了这种情况,只发表在中国日报英语版上。另外,这次中国终于发现,草根的”吵闹”是有好处的了,于是放开了YouTube.希望这种放开不是临时的。同时希望中国能认真考虑一下,对互联网如此严格的控制是否真有好处。是好处大于坏处还是反之。至少,给世界的印象是坏的,也不利于取信于人。

第三,西方媒体的襟怀坦荡也是值得学习的。法新社为艾滋村事情道歉,中国立即大报特报。现在,新华社也超高速地报导了德国电视台网站道歉的事。但是,中国媒体政策的制订者们和媒体的同仁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是否也可以从西方媒体的襟怀坦荡,有错就承认中学点什么呢?真能学一点,也有助于自己媒体的可信度。

第四,重视媒体的语言“改革”。刚与柔的矛盾同样体现在媒体的语言上。德国之声日前的文章已经指出,象”人民战争”、”你死我活”之类的文革语言只能给人以坏印象,现在刘小波等人的声明中也提到象”披着人皮的豺狼”之类的文革语言。媒体要靠什么来说话:用事实,用最让人觉得可信的事实表达方式。举个例子,中国说拉萨事件至今有18人死亡。西方的报导就说,中国官方说西藏有18人死亡,西藏流亡政府说是130人。这给人什么印象?也许中国报导里说的18人中主要是”暴民”的受害者,却给西方人一个印象:这18个人是中国镇压的牺牲品。为什么中国就不能公布这18个人的名单、照片和死亡情况与经过呢?还是由于严格的媒体政策。如果中国政府真公布了这18个人的死亡经过,那么西藏有关人士可能不得不以相应的130人的材料来证实他们的说法的真实性。不是吗?当然了,如果这事情单独由中国政府宣布,而不是由外国记者参与了解,在可信度上还会是打折扣的。

中国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改刚性。也许这方面在内部有很大的争议。但是,随着奥运的接近,纯刚性的弱点会变得越来越明显,中国面对的威胁也越来越大。真的在奥运期间发生些什么,可以说是防不胜防的。跟达赖喇嘛谈,开放媒体,实际上是真正明智的选择。

如果作出了开放媒体的选择,哪怕只是局部的,也会是一个好的开端。中国的政治改革不妨就从媒体政策开始。这也由于媒体政策问题已是当务之急。

伦纳德:中国新知识分子

马克。伦纳德 著

吴万伟 译

虽然全世界都对于中国的崛起感兴趣,但没有多少人关注中国的思想和产生这些思想的人。实际上,中国的知识分子阶层拥有让人吃惊的活力,他们的观点或许成为对西方自由思想霸权的严肃挑战。

我将永远忘不了二〇〇三年第一次访问位于北京的中国社会科学院(CASS)的情景。我受到学院副院长王洛林的欢迎,此人的祖父曾翻译马克思的《资本论》,另一个主人黄平从前当过红卫兵。我们坐在过于庞大的椅子里品茶、相互寒暄。王洛林礼貌地点头微笑,告诉我这个学院有五十个研究中心,涉及二百六十个学科,里面有四千名专职研究员。

就在他这么说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萎缩到大椅子的边缘里。英国整个思想库群体不过只有几百人,整个欧洲不过几千人,甚至美国的思想库天堂也不超过一万人。但是中国的一个研究院就有四千人,单单北京就有十多个思想库。当然必须承认,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人认为许多研究员达不到标准,尽管如此,笼统的数字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旅行之初,我曾经希望初步了解一下中国,获得最基本的信息后就回家。我想象中国的知识分子要么是生活在共产党后院里的顽固的意识形态空想家,要么跻身中国的名牌大学。实际上,我看到了知识分子、思想库研究员、政治积极分子构成的隐蔽群体,他们都积极参与国家未来的激烈辩论。我很快认识到要抓住中国内部辩论的规模和深度仅仅访问几次北京或者上海是不够的。即使在第一次访问中,我已经下决心要花费未来几年时间理解在我眼前展开的活生生的历史。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我采访了几十个中国思想家,观察到他们的观点随着国家的惊人变化而变化。他们中有些人是中共党员,有些是和当局的关系比较尴尬的党外人士。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圈内人。他们都选择在中国大陆生活和工作,因此与一党国家变化无常的要求保持着合作的关系。

我们已经习惯于中国在世界经济上越来越大的影响,但是中国是否重新影响我们关于政治和力量的观念呢?中国知识分子觉醒的这个故事显然没有很多资料纪录。我们密切关注美国知识分子生活的曲折变化,但是有多少人能叫出当代中国作家和思想家的名字呢?在中国内部、党的论坛、大学、半独立的思想库、学术刊物和网络上,关于中国未来方向的辩论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新左派”经济学家和“新右派”争论不平等问题;政治理论家争论选举和法治到底谁更重要;在外交政策领域,中国的新保守主义者和自由派国际主义者争论宏大战略问题等。中国思想家试图融合相互对立的目标,探索如何能从全球市场中获得利益,同时在放手开始政治和经济体制改革的时候,保护中国免遭创造性的破坏。有些人也在试图用中国版本的“封闭的世界”(walled world)来挑战美国全球化的“平面世界”(flat world)。

矛盾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力量被中国代表性的政治体制放大了。在这里没有反对党,没有独立的工会,没有政治家之间的公开对立,也没有旨在推动政治问责的媒体,媒体的责任是帮助维持社会控制。这个世界里的知识分子辩论可以成为政治的替代品,如果仅仅因为它更具有个人色彩,更有攻击性,更有感情,这些在正式的政治中都是无法实现的东西。虽然确实不存在讨论如何终结共产党的统治或西藏的独立或天安门事件的自由,但是各大报纸和学术刊物上能见到相对公开的辩论,比如中国的经济模式,如何整治腐败,如何处理日本和韩国的外交政策问题等。虽然网络受到严格监督,但上面的辩论和印刷媒体比起来还是自由多了(虽然最具有自由思想的博客作家胡加(Hu Jia)被捕)。教授和思想家们在闭门会议里常常自由地探讨比如政治改革这样最敏感的话题。中国人喜欢争论到底是知识分子影响决策者还是决策者群体使用御用知识分子作为非正式的口舌鼓吹自己的主张。不管怎样,这些辩论都已经成为政治过程的一部分,成为中国决策者付诸实施的观点或者备用的选择项。比如有些知识分子被要求定期给共产党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时间”讲课,准备报告,为党的五年计划提供营养,为政府白皮书提供建议等。

中国知识分子变得越来越开放和西方化了么?他们争论的许多概念,当然包括共产主义这个概念本身都是从西方引入的。自从一九七八年以来一百万留学生出国学习(大部分在西方),回国的人不足一半,但是回国学生数在持续增加。因此,可以预期将出现更具有独立性的西方式的文本。不过人们不应该忘记中国知识分子的形成方式和西方是非常不同的。教育仍然专注在对于国民生活的实际贡献上,虽然高等教育的大扩张(十八岁到三十岁的人中大概有20%左右现在上大学),教学方式严重依赖死记硬背。而且,所有学生都被严格控制异端思想侵入,政治教育课程仍然是必修课程。

张维迎特别喜欢古巴雪茄烟,当我走进他位于北京大学的办公室时,看到办公桌上高高堆放的五六包的极品雪茄(Cohiba)。这些雪茄烟(其价格是一个中国农民年收入的几倍还多)是西方自由的象征(虽然是共产党国家的产品),是他所希望的逐渐掩盖或者取代毛主义最后残余的活力的象征。他和其他经济上的自由主义者被反对者称为“新右派”,他认为,除非取消公有领域,把国家减缩为主要保护财产权的残余,否则中国不可能是自由的。

新右派位于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中国经济改革的心脏地带。张维迎用一个招人喜欢的比喻来解释这些改革。他讲了一个故事,说一个村庄主要依靠马来干活。过了一段时间后,村里的老人认识到邻村依靠斑马干活,效果更好。所以虽然多年来对马大唱赞歌,他们还是决定拥抱斑马。唯一的障碍是说服那些已经接受了几十年崇尚马的洗脑教育的村民。老者制定了精巧的计划。每天晚上,在村民睡着的时候,他们就在白马身上涂黑色条纹。村民醒来后,老者就向他们保证说这些动物不是真正的斑马,仍然是从前的马,不过上面画上了没有危害的条纹。经过了很长时间的间隔后,村里的领袖开始用真斑马来取代涂上条纹的马了,这些庞大的动物改变了村里的财产所有权,提高了生产力,创造了财富。只是在所有的马都被斑马替换掉多年后,在村民已经享受了多年的繁荣后,老者才召集村民开会宣布他们的村子已经成为是斑马村,斑马好,马坏。

张维迎的故事是理解他一九八四年提出的‘价格双轨制’理论的方式。他指出“价格双轨制”使得政府把一个经济从官员控制价格转变为市场控制价格,同时不必公开放弃政府的社会主义责任,也不必成为在中央计划中有既得利益的所有人的对立面。在这个途径下,有些商品和服务继续按国家控制的价格出售,而其他商品则按市场价格销售。过了一段时间后,按市场价格出售的商品的比例稳步增加,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几乎所有商品都是由市场价格决定了。“双轨制”途径体现了实用主义和渐进主义的结合,让中国的改革者能够避开而不是迎面遭遇障碍和阻力。

最著名的斑马村是深圳。在一九七〇年代末期,深圳还是不起眼的小渔村,生活在那里的几千居民很拮据。但是经过了三十年的变化,它已经成为张维营和他的同事们建造的中国资本主义的象征。因为它比邻香港,邓小平在一九七九年选择深圳作为第一个“经济特区”,给予那里的领导人减税、管理自主权和尝试新市场观念的权利。深圳改革的建筑师希望建立高科技工厂大量生产和销售西方的高附加值的产品。这样的试验区通过吸引国家的巨额储蓄和出口收入而得到获得资金支持。沿海地区吸引了来自农村的大量工人,因而降低了城市的工资水平。整个制度是自由放任的,让财富从富裕地区有机地流向贫穷地区,而不是有意识地重新分配。邓小平的名言是“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指出不同地区应该“在不同的厨房吃饭”,而不是把资源全部放在“一个大锅里”。结果,东部省份的改革者被允许抛开贫困的内陆地区,独自飞奔向前。

但是如今的生活让张维营这些体制后面的经济学家非常尴尬。从西方引进的观点经过了三十年的风光后,中国已经开始背离新右派。民意调查显示他们成为中国最不受欢迎的人。公众开始越来越质疑改革付出的巨大代价,下岗工人的抗议和对于非法破坏和过于低廉工资引起人们的担忧。市场观念受到主张资本主义温和形式的新左派的挑战。双方鏖战的战场集中在国家对市场,沿海对内地,城镇对农村,富裕对贫穷。

汪晖是新左派的领袖人物之一,新左派是个松散的知识分子群体,越来越抓住公众的心理,通过诸如《读书》等杂志上的文章确定政治辩论的语调。汪晖学的是文学而不是政治,但是因为在一九八九年天安门广场上积聚的学生运动中发挥的作用而投身政治。像当时许多年轻知识分子一样,汪晖上山下乡,花费两年时间了解农民和工人。他的经历让他怀疑没有管理的市场有多大的合理性,也使他相信国家必须发挥作用防止不平等出现。汪晖的思想在一九九〇年赴美留学后得到进一步发展。像许多其他新左派思想家一样,他回到了中国大陆,在著名的清华大学教书。我去年在北京的“醒客咖啡”(Thinker’s Café)里遇见了他,这里清洁明亮、空气清新、安静优雅,有舒适的沙发和新鲜的浓咖啡。他看起来像典型的公共知识分子,平头,棕色外套,黑色高领毛衣。但汪晖没有生活在象牙塔内。他撰写报告揭露地方腐败,帮助工人组织起来对抗非法私有化。他的团体和从前的左派不一样是“新左派”,因为它支持市场改革。说他们是左派是因为他们担心不平等问题,这一点和“新右派”不同。“中国陷入两个极端:走入歧途的社会主义和权贵资本主义,同时承受了两者最糟糕的部分。我赞同国家的市场改革方向,但是中国的发展必须是平衡的,我们一定不能把全部优先权给予GDP增长,根本不考虑工人权益和环境。”

新左派哲学是中国相对富裕后的结果。既然市场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他们问应该如何处理这些财富呢?中国是要继续让财富集中在精英团体手中,还是中国形成一个让所有人获得利益的新的发展模式?他们想创造一个社会民主的中国版本。正如汪晖所说“我们不能指望建立在德意志或者北欧模式基础上的国家”,我们的国家这么大,要提供他们那样的福利,政府就必须十分庞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宪法改革。政治经济学家王绍光在谈论低价健康保险,政治理论家崔之远在谈论改革财产权以给予工人对他们工作的企业的权力,经济学家胡鞍钢在谈论绿色发展问题。

北京的权力平衡在微妙地朝向左派。二〇〇五年末期,胡锦涛和温家宝发表了第十一个五年计划,他们的蓝图是“和谐社会”。从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次经济增长不再作为中国超越一切的目标。相反,他们讨论引入福利国家,承诺每年增长20%的养老金、以及失业救济、健康保险等所需资金和产假等。对于中国农村,他们承诺取消农业税,改善健康和教育状况。他们还发誓减少能源消耗20%.

第十一个五年计划是中国新模式的样板。从新右派那里,它维持了永久实验的概念,主张渐进式改革而不是休克疗法,接受市场推动经济增长的思想。从新左派那里,它吸取了对于不平等和环境的关注,寻求能够将合作与竞争结合起来的新机构。

二〇〇七年二月,胡锦涛骄傲地宣布要创建将出口补贴、减税和投资道路、铁路和航运结合起来的新经济特区,不过这个经济特区是在非洲的心脏,赞比亚的铜矿带。中国在把自己的发展模式移植到非洲大陆,要建造一系列用铁路、公路、航线与世界其他地方连接起来的工业中心。赞比亚将成为中国的“金属中心”,为中国提供铜、钴、钻石、锌、铀。第二个特区在毛里求斯,是中国的“贸易中心”,给予四十家中国企业优先进入非洲东南沿岸从利比亚到津巴布韦的,由二十个成员国组成的共同市场,以及进入印度洋和南亚市场的便利。第三个特区“航运中心”很可能是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尼日利亚,利比里亚和佛得角岛正在竞争另外两个通道。东欧被竞相加入欧盟的竞争所改变,同样的,我们看到非洲被吸引中国投资的竞争所改变。

在创造这些特区的时候,北京开始用新的道路和铁路开始在非洲大陆大肆建造纵横交错交通网,投资规模远远超过从前的老牌殖民主义国家,而且中国的存在开始改变经济发展的规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总是把对上帝的敬畏带给政府官员和民选领袖,但是如今,它们要吸引哪怕是非洲最贫穷的国家的注意力都不容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花费几年的时间和安哥拉政府谈判透明的协议,但就在二〇〇四年三月协议准备签订的几个小时前,卢旺达当局已经不再对这笔钱感兴趣了,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中国二十亿美元的软贷款。如今,在非洲大陆,从乍得到尼日利亚,从苏丹到阿尔及利亚,从埃塞俄比亚到乌干达,到津巴布韦都在不断讲述这个故事。

但是中国模式的蔓延远远超过了中国投资者的目标地区。从伊朗到埃及,从安哥拉到赞比亚,从哈萨克斯坦到俄罗斯,从印度到越南,从巴西到委内瑞拉的中等收入和贫穷国家的研究团体都在中国的城市和乡村穿行寻找北京经验的教训。这些国家已经邀请张维迎和胡鞍钢等知识分子为他们讲课。几十个国家在拷贝北京的国家推动的发展的模式,使用公共资金和外来投资建设资金密集型工业。一大批的模仿中国的经济特区在世界各地建立起来,世界银行估计在一百二十个国家出现了三千多个项目。全球化据说意味着市场经济的世界范围的胜利,但是中国显示国家资本主义是最大的受益者。

随着自由市场观念在全世界蔓延,自由民主常常紧随其后,但是对于北京当局来说,关于自由民主没有什么是不可阻挡的。中国知识分子生活的最让人吃惊的特征之一是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要求选举的“民主”知识分子在政治改革上都已经改变立场。

俞可平就是政治改革中的张维迎。他是冉冉升起的明星也是胡锦涛的非正式顾问,目前在主持一个研究机构,部分是大学、部分是思想库、部分是为政府改革提供管理指导。当他讨论国家的政治未来的时候,常常直接引用经济领域的比喻。当我上次在北京遇见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一夜之间变色的政治改革对中国是毁灭性的,就像“休克疗法”对于经济上的影响一样。相反,他鼓吹从成功的草根阶层试验开始的民主渐进发展的观点。他希望通过首先推动在共产党内部的民主开始,最后扩展到整个社会。正如沿海地区被允许“先富起来”一样,俞可平认为党员应该“先获得民主”,通过党内选举的方式。

就像沿海地区拥有比如邻近香港、共同的广东话、发达的交通网等天然的经济优势一样,俞可平认为党员的优势是高水平的教育程度和表达能力,这些让他们成为天然的民主先锋。而且,他指出发生的具体例子。在他的建议下,我在二〇〇六年参观了四川省平昌县,那里的党员被允许投票选举乡镇党委书记。从长远看,民主可以被延伸到党的更高级梯队机构,包括竞争性的选举最高级领导岗位。他的党内民主观点的逻辑结论是共产党分裂成不同的派别,竞相在意识形态平台上争取民众的支持。认为非正式的新左派和新右派团体有一天甚至成为党内的正式政党绝非异想天。如果共产党是个国家,它的七千万党员就能成为比英国还大的国家。但是很难想象在平昌这个偏远贫穷的县将成为上海、北京、深圳等闪亮的大都市的模范。到现在为止,中国两千八百六十个县没有任何一个被允许跟进。

中国的许多知识分子开始质疑选举的用途。北京大学的明星潘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指责我过多注意草根民主试验。他说“四川试验行不通。地方领导有个人政治目标,他们想出名。但是试验还没有成功。实际上,四川是群众抗议事件最多的地方。很少有其他地方愿意模仿它。”

中国思想家认为所有发达国家的民主都面临政治危机:参加选举投票的人数在下降,对于政治领袖的信心在下降,政党是失去党员,民粹主义在抬头。他们研究了西方领袖越过政党领导人,采取新技术比如全民公决民意调查和市民评议组等了解人民呼声的方法。西方仍然以多党选举为政治过程的核心内容,但是用新形式的协商作为补充。按照新政治思想家的观点,中国将做相反的事情:在边缘使用选举,但是把公共协商,专家会议和调查作为决策的核心部分。这个观点被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政治科学家房宁简练地描述出来。他把西方的民主比作固定菜谱的餐馆,顾客能选择他们厨师的身份,但是没有权利决定他们准备的那道菜。相反,中国的民主总是同一个厨师,中国共产党,但是政策套餐是可以自己点菜的挑选而端上来的。

重庆是个西方很少人听说过的有三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位于长江和嘉陵江的交汇处的山上,正在成为潘维和房宁这样的知识分子思想的活生生的实验室。该市的政府已经让所有重要管理规定都接受公众通过本人、电视、或者网络等手段的听证。当局最骄傲的听证会是轻轨票价,从十五元降到二元(约合十四便士)这个实验得到中国其他城市的模仿。但是更加有趣的试验是在温岭市泽国镇进行的。它使用“商议式民凋”(deliberative polling)的新技术来“决定重要开支决定”。这是斯坦福大学政治科学家詹姆斯?费希金(James Fishkin)的想法,可以追溯到雅典的民主理想(参阅《展望》2004年5月“思考中的投票者”(The thinking voter))它涉及随机挑选人口的一个样本,让他们和专家进行协商讨论过程,然后让他们对这些讨论问题进行投票。泽国镇使用这个技术来决定如何使用四千万元(约合两百八十七万英镑)公共工程预算。到现在为止试验只是一次性的事件,但是费希金和中国政治科学家何包刚相信“协商民主”可能是政治改革的模版。

当局当然愿意进行各种各样的政治革新试验。在泽国镇,他们甚至引进了小组座谈会(focus group)的管理形式。但是指导政治改革的主要标准似乎是它一定不能威胁共产党对于权力的垄断。独裁统治的更呼应民众要求的形式能够变成一个合法和稳定的政府形式吗?

从长远看,中国的一党制国家可能垮台。但是在中期来看,政府似乎在发展快速熟练复杂的技巧延长其寿命和预先制止不满情绪。中国已经改变了关于全球化的辩论的术语,通过证明专制政府能够推动经济发展。在未来,它的协商独裁模式可能证明一党制国家也能带来一定程度的公众合法性。如果中国的公众协商工程试验成功,世界各地的独裁者将兴奋地接受这个能够让一党国家在全球化和群众交流时代生存下来的模式。

在西方的中国学者争论国家是否积极推动独裁统治,还是否一门心思地追求国家利益。不管怎样,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独裁主义冠军。人权观察团体在压力下抱怨说“中国越来越多的对外援助项目为独裁者提供了新选择,而从前这些人完全依赖要求取得他们人权进步的人。”

但是中国进入国际政治的初步尝试不能仅仅归结为支持非洲独裁者。它试图重新确定在世界舞台上的权力的意义。实际上,测量综合国力(CNP)已经变成了国家的旋转木马。主要的外国政策思想库的每个都在设计自己的指标体系来给每个国家的力量可测量的价值,经济的,政治的,军事的,文化的。在全球化和普遍模式的时代,中国战略家的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们豪不避讳地把注意力集中在“国家”力量上。从全球经济力量,公司甚至个人中重新抓住主导权的想法是中国人世界观的核心。

杨毅是军人,海军少将,中国著名的军事思想库的领导。他是中国外交政策团队的强硬派人物之一,但是他的力量观念远远超过了最新武器体系的测量范围。他认为美国创造了“战略包围”中国,通过假设在国际关系中占领“道德高地”。每次中国试图在外交术语上表达自己力量的时候,军队现代化或者打开与其他国家的关系时,美国就把它描述为威胁。杨毅抱怨说,世界其他地方常常跟随美国这个超级大国。“美国人有最终决定权,制订或者修改国际游戏规则。他们控制了国际文本,美国人说”只有我们才能这么做,你不能做。“

中国外交政策圈子的热门词汇之一就是“软权力”(soft power)的中文词汇。这个思想是美国政治科学家约瑟夫?奈(Joseph Nye)在一九九〇年创造的,但是在北京远比在华盛顿受到更多人的追捧。在二〇〇六年四月北京组织的会议上,发起“中国梦”,作为对美国梦的回答。它试图把人民共和国和三个强大的观点结合起来:经济发展,政治主权和国际法。在美国外交官谈论政权更迭的时候,中国同行在讨论对于主权的尊重和文明的多样化。尽管美国政策使用制裁和孤立来支持自己的政治目标,但是中国提供没有任何约束的援助和贸易。在美国给不情愿的盟友强制自己的好恶时,中国至少表现出愿意倾听其他国家的观点的美德。

但是尽管所有中国思想家都想增强国家力量,他们对于国家的长远目标存在分歧。一方面,自由国际主义者郑必坚喜欢谈论中国的和平崛起,以及如何重新融入世界,接受全球规范,学习如何为全球秩序做出积极贡献。在最近一些年,北京一直努力推动六方会谈,解决朝鲜核问题,和欧盟、俄罗斯、美国一起解决伊朗问题,在二〇〇五年蒙特里尔国际会议上采取和解立场,派出四千名维和部队成员参加联合国的使命。即使在中国与西方矛盾的议题上比如人道主义干预等,中国的立场也变得更加细腻。当西方干预科索沃问题时,中国根据违反其“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原则反对这么做。在伊拉克问题上,它弃权。在二〇〇六年达尔富尔,它最终投票支持联合国授权维和部队,虽然北京仍然因为和苏丹政府的密切关系受到攻击。

另一方面,中国的“新保守主义者”(neocons)或许他们被称为“新共产主义者”(neo-comms)比如杨毅和同事阎学通公开支持他们使用现代思想帮助中国实现古代梦想。他们的长期目标是看到中国回到原来的大国地位。想许多中国学者一样,阎学通一直在研究古代思想。“最近我在阅读古代中国学者的著作,发现这些人非常聪明,他们的观点比多数现代国际关系理论更有意义。”他说。让他最感兴趣的东西是古代中国学者做出的两种秩序的区分:王道(意思是王)和霸道(意思是霸主)。王道体制集中在一个主导的超级大国,但是它的主导地位建立在仁爱的管理而不是武力威胁或者领土扩张。另一方面,霸道体制是经典的霸权体制,最强大的国家在周围确立秩序。阎学通解释说在古代中国人运用了两种体制:在中国亚洲,我们拥有王道,在外部,和野蛮人交往的时候,我们运用霸道。这就像当今的美国,在西方俱乐部内部使用王道,它不是用武力或者使用双重标准。但是在全球范围内,美国是霸道的,使用军事力量使用双重标准。“按照阎学通的观点,中国在更加强大后有两个选择。”它可以成为西方王道的一部分,但是这意味着中国要改变自己的政治体制成为民主国家。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中国建立自己的体制。“

自由国际主义者和新共产主义者的紧张关系是毛时代资产阶级和革命外交政策分裂的现代变种。在未来一些年里,中国将是决定性的资产阶级的。它已经决定有些保留地加入全球经济和它的机构,目标是巩固这些机构、稳住美国,为中国的发展获得和平的环境。但是从长远看,有些中国人希望按中国的形象建立全球秩序。其思想是避免对抗,但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就像他们在国内政策上做的那样,他们希望建立另一种现实的多种选择,比如在非洲,那里中国人的价值观和模式越来越决定事件的轨道,而不是西方观念。

通过集中主权而不是保护主权的方式建立的欧盟和北约等西方机构或许将来有一天在胚胎中的东亚共同体和上海合作组织中发现对等物。中国通过这些组织,向邻居保证其和平的意图,创造一个排除美国的新利益集团。美国前官员谢淑丽(Susan Shirk)在中国的多边外交政策和自己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政策进行并列,“通过把自己和国际规则和国际机构结合在一起,美国成功地建立起霸权秩序。”

联合国也成为中国世界观的扬声器。和神气活现表现自己、公开和美国欧盟计划叫板的俄国不同,中国倾向于选择和解姿态。在伊拉克战争前夕,虽然中国反对军事行动,但是它允许法国,德国和俄国出头反对。在二〇〇五年当是否为扩大联合国安理会争吵不休的时候,中国鼓励非洲国家要求自己的席位,这有效地阻挠了日本谋求常任理事国席位的努力。同样地,北京一直愿意让伊斯兰国家组织出头削弱新的联合国人权委员会。这样的外交一直是有效的,有助于美国影响力的巨大落差。在一九九五年美国赢得联合国大会 50.6 %的支持,但是到了二〇〇六年,这个数字下降到了23.6%.在人权问题上,结果更加具有戏剧性:中国的支持度从43%一下子窜上到82%,而美国的支持度从57%跌落到22%.《纽约时报》驻联合国记者詹姆斯?特劳布(James Traub)说“安理会只能在美国愿意的时候才能起作用,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这个魔法很快也适用于中国。”

中国知识分子的辩论将继续在思想库、学术杂志、大学以及讨论更加敏感话题的网络上盘旋。中国思想家将继续充当智慧的收集者,运用西方观点为自己目的服务,从中国自己的历史中选择性地掠夺。正如中国的全球脚印增长,我们或许发现我们变得熟悉张维迎、汪晖、俞可平、潘维、阎学通、郑必坚等的观点正如我们在过去几十年前熟悉美国思想家的观点一样,从八十年代的里根主义经济学家到九一一时代新保守主义战略家。

中国不是思想上开放的社会,但是更加自由的政治辩论的出现,大量从西方回国的留学生以及像奥运会这样的国际事件让它更加开放。中国这么大……

胡兰成与张爱玲

胡兰成与张爱玲往来之时,他的“妾”,曾经艺名“小白云”的应英娣不干了,最后终因失宠而与胡兰成离异。按说这应该成全了张爱玲的碧海蓝天——从此,他们该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吧?

但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尽管写下了“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婚书,胡兰成在张爱玲这里,还是“来来去去”而已,连铺盖卷都没搬到一起。胡兰成的生花妙笔描述为“一个金童,一个玉女”,但我总猜,这不是张爱玲的初衷。

女子生而愿有家,张爱玲也不例外,她在和苏青的对话中说,用丈夫的钱,如果爱他的话,那却是一种快乐,愿意想自己是吃他的饭,穿他的衣服。这样一种设计,明显不是各自为政的“来来去去”。

张爱玲在金钱上,向来有种“刀截般的分明”(胡兰成语),跟姑姑炎樱都不例外,这是因为她设防。

少年时候,从父亲家中跑出来,跟了母亲住,问母亲要钱,起初是亲切有味的事,但是后来,母亲渐渐地不耐烦起来。张爱玲说,我为她的脾气磨难着,为自己的忘恩负义磨难着,那些琐屑的难堪,一点一点地毁了我的爱。

母亲尚且如此,还有谁可以信任?所以,她又说,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花钱的程度,那是严格的试验。

是的,若是能像很多甜蜜的小女人那样,翻开对方的钱包,悍然可爱地说,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那该是给对方怎样一种信任?步步为营的她,愿意在爱情上放松一下。

但胡兰成装糊涂,他始终“尊重”张爱玲的习惯,说是因为张爱玲版税高,能自立,他只给过张爱玲一点钱,她去做了一件皮袄,很高兴。

张爱玲的确很高兴,她在《气短情长及其他》里写道,冬天她第一次穿皮袄,摸着里面柔滑的皮,自己觉得像只狗,偶尔碰到鼻尖,也是冰凉凉的,像狗。寻常文字下面,分明是孜孜的欢喜,小女人式的自怜与爱娇,想来就是那一点“高兴” ,忍不住要说,又不好明说,变成了这一段半掩半露的文字。

可是,胡兰成给她的,只是一个礼物,而不是一份家用,还是当她是女朋友,不是贴心的妻。私下里想起,她也是惆怅的吧?和苏青的对话里,是否有暗示的意思?然而还是一闪而过了,他说她是独立的民国女子,能够自强自立,所以他不用给她钱,爱着的时候,她愿意接受他一切说法,稍一质疑,连带这一段感情也变得没颜落色,于是收起做小女人的愿望,为他变得强大而不在乎。

可是,胡兰成为什么要跟她这么分明呢?

我以前说,金钱是检验爱情的唯一真理,胡兰成对她不够爱,现在想想,有点偏激,对于张爱玲,胡兰成是喜欢的,只是,他不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是当成一个仙女去爱的,当他想到她是一个仙女的时候,他的快乐才能更多一些。

与一个仙女谈恋爱,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但胡兰成的《遇仙记》与董永不同,他不可以想像他的仙女是会柴米油盐生儿育女的——她也买菜,但她的买菜都像行为艺术,他不可以想象她下降到平凡女子的那个档次,若她下降,他骄之众人的资本,那种被狗屎运砸中的狂喜就会大打折扣,收起天使的翅膀,放弃炫目的光环,变成凡人的张爱玲,魅力可能还赶不上艺名叫做“小白云”的应英娣,他要这样一个女子,又有何趣?

在她面前,他是乐于自我贬抑的,越是不如她,越是看轻自己,越能获得巨大的快感——是这样卑微浅陋的我,得到了这样的女子,反差带来的沾沾自喜,值得再三回味。尽管她说,女人要崇拜才快乐,她甘心在爱人面前低下去,但是他们都知道,她的低,是想好了的,是理性的,如一朵花俯身向下,她要嗅一嗅自己的香气。

他俩在一起,太像一幅画,屏风上的折枝牡丹,鸟啼风语,摆好了放在那里,看上去很美,而且,用胡兰成最喜欢的那个词,叫端然。可是,再美的姿态,摆得时间太长,也会有些累,还闷。多年之后,胡兰成说,夫妻间就应该像狗咬狗,叮叮当当的才好,然而,这样的格局,于他和张爱玲不相宜。

她不是他的天使,她不懂他的天堂,所以,星沉海底,雨过河源,她终成他过往。

巨贪秘书以亲身经历写反腐小说

■“表面光鲜的秘书,其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一夜不敢关BP机,随时等电话。”

■王晓方的《大房地产商》刚问世,有沈阳的动迁户代表,抱着他的小说来索取签名,并捎来成堆的上访材料,让王晓方“继续深挖沈阳房地产开发中的黑幕”。

■ “我是一个曾经有政治抱负的人,我的政治抱负在我的小说里实现了。”

巨贪秘书演绎“塞翁失马”

“事情都过去9年了,我现在是靠码字儿为生的作家,到现在还有人给我戴上‘巨贪马向东秘书’的帽子!”坐在记者对面的王晓方摊开双手,脸上写满了愤懑与无奈。

2007年,王晓方接连推出《驻京办主任》《驻京办主任(二)》和《市长秘书》3部长篇小说,势头强劲,被称为“反腐作家”“文坛新星”。

声名鹊起之时,聚光灯却迅即转向了他另一个曾经的身份:沈阳“慕马大案”中巨贪马向东的秘书。

猜忌和质疑接踵而至。

“王晓方常常在河边走竟能不湿鞋,他未免太诡道了。”

“王晓方希图在担任市长秘书和炒作市长秘书中名利双收,就显得太不厚道了。”

面对流言,王晓方称他“百口莫辩”,并诘问:“难道不跟着腐败还有罪吗?”

政治漩涡中的一条小鱼

“市长身边的秘书不过是政治漩涡中的一条小鱼,连哭都是无人察觉的,因为鱼在水里,即使哭也是无人能看到的。”

这是最新出版的《市长秘书》一书中“市长秘书雷默”的感慨。对于个中滋味,王晓方无疑是有发言权的,因为他曾担任沈阳市原副市长马向东的秘书达两年时间,而《市长秘书》一书就是以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为原型写的。

1991年,王晓方从辽宁大学生物系毕业,主修环境生态学,获得硕士学位。当年秋,进入沈阳市政府研究室工作。

上班的第一天,王晓方至今记忆犹新。那天正赶上市政府机关运动会,开幕式上,被称为“市长智囊团”的政府研究室方队,人人拿了一把羽毛扇,好像人人都是诸葛亮一样。王晓方把这个细节写进了《市长秘书》一书。

王晓方在研究室工作了7年。

“那段时间对人是一种非凡的锻炼。”王晓方说,“作为政治秘书,服务的领导主管什么,你就得研究什么。”

他曾主笔过城市建设、商业管理、财政金融、招商引资、工业、农业等方面的重大决策。“我每年都要写上百万字材料,多么急难险重的材料我都写过。”

1997年6月,是王晓方人生的转折点。他被组织安排到马向东身边做秘书。

时任沈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马向东,“是辽宁政坛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当时分管沈阳市的城建。“工作有魄力,敢做敢为”“长于招商引资和资本运作”,这是以前的部下对他的评价,“但最后让赌把他给毁了”。

“王晓方是理学硕士,知识面宽,又不躲活儿,当年市政府700多人的团队里,他是唯一的正牌硕士。”曾经的同事分析了王晓方之所以被委以重任的原因。

“表面光鲜的秘书,其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尤其做了市长秘书后,王晓方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一夜不敢关BP机,随时等电话。早上5点,这边刚坐到马桶上,那边电话就响个不停,有关键的事情需要马上记下来,赶紧喊妻子送来纸和笔。7点钟赶到领导楼下,纸条上已记满了20来条需要汇报请示的事情。马不停蹄地跟了领导一天,直到夜里十一二点,把领导送到楼下,才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未能进入的“圈子”

“马向东看重的只是王晓方的才,但王晓方始终没能走进马向东的‘圈子’。”谙熟当年情形的同事分析,这也是王晓方在马向东出事后尚能清白的原因。

这位理学硕士在大学四年级时,就撰写了长达10万字的论文《生态交叉论》,获辽宁省青年科技工作者优秀奖二等奖。

“20年前王晓方对于生态环境的忧虑,直到近年才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你就可以看出他的前瞻性。”王晓方的朋友王牧野这样评价他。

王牧野系早年的留德生物学硕士,曾就职于中科院沈阳应用生态研究所。他认为,王晓方在十多年前所作的《沈阳城市建设总体规划》中,较早地提出了“循环经济”“生态城市”等前卫的理念。后来,沈阳摘掉“世界十大污染城市”的帽子,跟早期的规划分不开。

但王晓方终究是“书生本色”,他跟马是两路人。王牧野认为,秘书如果只知道埋头工作,不懂得照顾领导的“生活”,即使工作干得再出色也不会得到领导的赏识。

马向东嗜赌的本性,在当时的沈阳市是个公开的秘密。“有些人就挠到了马向东的痒处,官运亨通。”周末经常陪马向东飞到澳门豪赌的常客,分别是时任沈阳市建委主任宁先杰和市财政局局长李经芳。

马向东在自己的悔罪书中交代,他第一次到境外赌博是1996年,去马来西亚。“负责招商引资,跟东南亚的外商都成了朋友,他们常领着我到赌场去赌。”

“我和晓方是连扑克都不会打的人。”王牧野说,有时候,王晓方还私下向他抱怨,一个堂堂的常务副市长,中午休息,就在办公室里打上牌了。“你都看不惯人家,又怎么进入到人家的‘圈子’呢?”

王晓方没能走进马向东的“圈子”,跟老父亲叮嘱他的“做人的底线”不无关系。

“做人要有个底线,做秘书也一样。”这是父亲王福祥经常提醒王晓方的话。年届80的王福祥是典型的山东汉子,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经济系,为响应国家的号召北上支援东北建设。“晓方为人耿直、倔强,本来就不适合做秘书。”王福祥这样评价自己的小儿子。

老两口至今仍住在一个上世纪80年代建的小区里,六十来平方米的房子,还是当年选上劳模时奖励的。

“他做秘书的第一天,我给家里定了条底线:家里人不准找晓方办事。”王福祥说,王晓方妹妹、妹夫十多年前就下岗了,外出打工。他哥哥至今仍在下面一个区里上班。有时喝醉了,还埋怨他弟弟在位时不给他帮忙。这些难题,当年王晓方在位时,一个条子就能解决。

“被摔在了地下”

1999年7月2日,时任沈阳市常务副市长的马向东被“双规”。

“当时感觉就是震撼、迷茫、悲凉。”王晓方现在仍不住地摇头唏嘘。不仅为自己,也为马向东感到惋惜,“他是个能干的人,可惜被底下两个嗜赌的人带坏了。”

“就在出事的半年前,每到周末,马向东携宁、李频繁地飞往港澳豪赌。我曾私下劝他要注意影响,但马不为所动。”王晓方说,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干涉了。

《市长秘书》中,王晓方借秘书“雷默”之口,说出了当前官场知识分子的“两面性”:一方面有理想,想做一番事业,但另一方面又患得患失。正因为如此,他们为了往上爬不敢直面腐败,但又不愿意自毁前程,同流合污,只好明哲保身。

马向东被侦办,王晓方得随时接受调查和问询。在案件侦办的3年里,纪委、反贪局、检察院进行了详尽的调查。“地毯式的调查,根本不会放过一个腐败分子!”王晓方事后感慨。

“好好的飞在天上,无缘无故被摔在了地下。”王晓方的妻子如此形象地描述丈夫当年的遭遇。

马向东案最后经法庭审理查明:1986年至1999年间,马受贿折合人民币960余万元、共同贪污12万美元、挪用39.8万美元和1068万余元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违纪违法总金额高达3150万元。马向东依法被判处死刑。

“一颗又一颗政治新星蜕变了,腐败了,陨落了。靠个人的修养能不能避免贪腐案的发生呢?”“慕马案”后,王晓方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灵魂白皮书

“慕马案”案后,王晓方称自己经受了炼狱般的折磨。但他认为心灵深处所经历的磨难,是他一生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2001年王晓方辞职下海,由于仓促上阵,生意做得不理想。年届不惑,一切得从零开始,他再次陷入极度苦闷之中。

王晓方辞职第二年去北京散心时,一位朋友说他经历这么丰富,建议他写小说。他回到沈阳卖掉公司,开始潜心写作。没想到第一部长篇小说《致命旋涡》被作家出版社选中,很快就出版了。“那是2003年9月,满大街都是我的盗版书。”

之后,他把创作的重心放在了官场上。《驻京办主任》《驻京办主任(二)》和《市长秘书》相继出版。

“我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倾诉这几年官场的‘心灵炼狱’。”王晓方说,“《市长秘书》中之所以把前后两任市长都写成腐败分子,就是想揭示一个道理,反腐败不能寄托在个人修养上,只能靠政府制度改革,否则只能是‘前腐后继’。”王晓方说出了他创作系列官场小说的初衷。

马向东被判死刑时,王晓方被深深震撼。马伏法次日,网上有一张他临刑前的照片,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绝望迷离,手里有半截香烟。王晓方感觉极其悲凉,“同时有一种将内心的自然秘密变成精神秘密的冲动”,他将照片打印出来,盯着照片一口气写了一万多字,这就是《市长秘书》的开头。

但是《市长秘书》出版后,有人却把小说当成了报告文学,把“东州”当作了沈阳,甚至有人对号入座。王晓方感到了压力。更有甚者,今年他的《大房地产商》刚问世,就有沈阳的动迁户代表,抱着他的小说来索取签名,并捎来了成堆的上访材料,称让王晓方“继续深挖沈阳房地产开发中的黑幕”。这让王晓方哭笑不得:“我写这篇小说,是以去年的重庆的‘最牛钉子户’为蓝本的。”

“《市长秘书》是发自内心的心灵独白,是一部灵魂白皮书。故事是虚构的,但是心路历程却是真实的。这部书的故事,既源自我的生活,也源自我的心灵感悟。”

“我现在每天生活在小说里。”王晓方说。每天早上9点到下午5点,是他的创作时间。每天坚持写3000字,从未间断过。稿纸积累了厚厚一打,妻子再给他在电脑上打出来。“经常兴之所至,跟小说中的人物倾心交谈甚至激烈争吵。”

无论前期的《市长秘书》,还是刚出版的《大房地产商》,都没有塑造空洞的高大全式的人物。“我要给大家以希望,在残酷的社会现实里。”王晓方说,通过官场的诡谲、官员间微妙的种种心态和权力争斗的惊心动魄,触动人们的灵魂,让正义力量信心百倍,让邪恶势力心惊肉跳。

“我是一个曾经有政治抱负的人,我的政治抱负在我的小说里实现了。”王晓方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