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海:无耻伪造美国获奖 山东作协主席张炜不惜诈骗

非常偶然,从新浪网读书频道的新闻源中看到一则新闻:“张炜获中美国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杰出成就奖”(原文如此)。觉得读书频道放了这样的一则新闻,非常奇怪。因为多少也知道,美国白宫的那些委员会,向来是不发文学奖的。而张炜却隐约知道是个作家。心中疑惑,莫非这张炜移民到了美国,并且为美国政府做了什么贡献?

打开新闻一看,实在是大吃一惊。这是一篇配了图片,一千多字的一篇详细报道,说是中国作家张炜因为其新作《刺猬歌》一书,近日获得了由美国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颁发的杰出成就奖。说他是亚洲地区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代表性作家,也是第一位获得该奖项的中国作家。这篇新闻稿中还大段引用了令人肉麻的所谓颁奖词,什么“您的超过600万字的敏锐明晰的现代文学著作,为包括美国在内的所有地区文化的作家们树立了美好典范,您的理想主义和对于自然的挚爱弥漫在您的全部作品中,成就了一种感性写作的典范。”

这篇新闻稿看下来,直觉就是一个假新闻。一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因为一部小说而颁发所谓的杰出成就奖的;第二,美国根本没有一个叫做“美国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的”。白宫顾问机构中的确有一个“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总统顾问委员会”,全称是President’s Commission on Asian Americans and Pacific Islanders,现在隶属美国商业部的一个处管辖。要说这样的一个机构颁发文学奖,那完全是天方夜谈。

直觉是假新闻,而且是相当离谱和拙劣的造假,自然就值得查考一番了。先考这位张炜,原来是个吃皇粮的作家,是山东省作协的现任主席。从其简历看,这位“著名”作家相当善于经营,名气和年纪都不大,却已经出版了十卷本的《张炜文库》。用外文进行检索,却只有一篇叫做《九月童话》的小说被翻成了英文,在国际上却并无影响。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二零零七年一月,张炜刚刚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部三十万字的小说《刺猬歌》。

再看这则新闻,几乎是一天之内,全国主要网站和报刊几乎都刊登了这篇报道,说的是有鼻子有眼。但是最有趣的,还是人民网登的同一新闻:“立足民族香飘美国 杰出成就奖花落张炜”。这篇报道,居然一本正经地把所谓的获奖证书扫描贴了出来。而正好是这一篇所谓的“获奖证书”,大大地露出了马脚。因为稍微有点英文知识之人,马上就看得出,这个堂堂的作协主席,完全是在无耻地伪造在美国获奖的假新闻,通过假新闻的轰动效应,为他的新书促销。

这则新闻的蹩脚伪造,基本上有以下几个方面的证据:

一、 这张所谓的获奖证明,虽然是用英文所写,但是所写的英文生涩幼稚,语法严重错误,一看就是后天学了几天英文的人写的。随便举个例子,英文中著作work是复数,这篇奖状却将“您的全部著作”写成了单数。这是三年级的美国小学生都不会犯的低级语法错误。但是反过来看,国内媒体所发新闻稿中引用的颁奖词却流畅得要命,仿佛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唯一之可能,却是那位作协主席先写好了中文稿,再找了一个山东某小学的英语老师倒着给翻译过去的。

二、 英文不通且不说,这可怜的获奖证书,却明明是中国的奖状格式;好比是将三好学生获奖证书,翻译成了英文,才会是这种格式。欧美的各种奖状,无论是诺贝尔文学奖还是业余拔河比赛奖状,都是两人联署,左右边各一个;一边是组织的主席签名,另一边是组织的秘书签名。张炜造假,实在是土得可爱;居然用三好学生的奖状格式来糊弄中文媒体。

三、 再说文字。造假之人,最需要的是证据。所以这篇获奖证书的大标题,居然是英文的“证明Certificate”。这也有点太离谱了。如果是个奖,那至少也是个Price或者Award。这个证明,基本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生怕人家不相信了。那证明什么呢?下面紧跟的一个单词是“认可”。也就是说,这篇所谓的获奖证明,证明的是对作协主席张炜先生伟大文学成就的认可;却根本和“杰出成就奖”毫无关联也。这就好比是一个寡妇得到了一张证明,证明她被认可在守寡之后,从来没有和男人上过床。但是这根本不能证明该寡妇已经获得了一座御赐贞洁牌坊。而张炜玩的,恰好是这一手,偷换概念。

四、 但是这个所谓的获奖证明原本所反映出来的最大问题,还不是文字的蹩脚,从中文倒着翻到英文这些问题。最重要的,还是这个证明(不是获奖证明),到底是谁签发的。再明显不过的是,这个奖的落款处,写的是Howard H. Li这个名字,名字后面的头衔是委员。然后用的信纸上,印的也是Howard H. Li,委员,“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总统顾问委员会”。非常显然,这不是委员会的公函信纸,而是私人信纸;这不是该人代表委员会签名的,而是个人签名。这也就是说,有个人以私人名义写了一封信,证明他认可张炜先生伟大文学成就,并且进行了肉麻的吹捧;恰好这个人是某个委员会的成员,并且在信纸上印了这么一个头衔。这就好比克林顿用美国总统的私人信纸给莱温斯基写了一封肉麻的情书,那莱温斯基就以此为证明,她获得了美国总统颁发的最佳调情奖!而张炜玩的一手,也是同样,把个委员的私人信件,吹成了这个委员会的颁奖证书。

五、 再来看这个签名的人。这个堂堂的委员Howard H. Li,压根也是一个华裔,中文名字叫李学海。李学海原来是广东人,七零年到的香港,后来在美国做生意;据说他的服装和仓储的生意都做得很大,也经常在国内以那个委员会的委员名义做生意。李学海成为这个“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总统顾问委员会”委员的时候,这个委员会已经降级,属于美国商务部下面的“少数族裔商业发展办公室管辖”,法定的委员人数也从十五人改为十四人;从美国商务部“少数族裔商业发展办公室”的官方网站上可以查到这位李学海乃是去年被任命的一位普通新委员。不过这位李学海,也是属于比较好吹的;硬是把个商务部一个办公室下属的民意咨询机构,吹成了“白宫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不知道的人一听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专门给总统咨询亚太地区事务的机构。而事实上,这个委员会只是关系到在美国的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上的那些岛民的发展事务的;偶然写个报告,由商务部的秘书转交给白宫而已。这次张炜的造假,就基于李学海已经把这个机构吹得十分肥胖之后的事实。否则连死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关于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发展的民意委员会,会给中国一个写山东渔民故事的作家颁发劳什子的“杰出成就奖”。这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

六、 也有可能,为了推销新近出版的那本什么《刺猬歌》,作协主席张炜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连签名也是伪造的。如果这样,他当然要负法律责任。但是如果这封信的确是李学海签的名,那李学海也要负美国的法律责任。虽然这个委员会的委员,压根也不是公务员,撑死了也就是一个业余的民意代表;但是从其签发文件的行为看,这也属于滥用政府机构名称,牟取私利的违法行为。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向白宫和商务部
进行质询。相信不久美国政府就必须作出相应的解释。这就好比是克林顿,只许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和莱温斯基调情,却万万不允许以美国总统的名义写情书。

真相虽然还没有大白;但是已经确凿无疑,堂堂山东作协主席,居然一手炮制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假新闻,把美国一个和文学,和中国毫无关系的委员会其中的一个普通委员的一封私人信函,吹成因为他的《刺猬歌》一书而获得美国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的“杰出成就奖”。其造假、吹牛的本事之大,简直是可以把一块普通的砖头,吹成一座长城。而其造假之目的,乃是为了谋求其新出版小说之利益,因此大有诈骗之嫌疑。

文人为了出名,花样百出,手法繁多,这也并不稀奇。但是张炜以道貌岸然的作协主席的面目,又用如此低级、破绽百出的手段进行造假,却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样的无耻文人,如果不予揭穿,大概下次印他那劳什子的“文库”的时候,还会无比堂皇地写上“唯一获得美国总统亚太顾问委员会杰出成就奖”,那倒是有点遗臭万年了。

──《观察》首发

刘 柠:那夜,夜凉如水——我所经历的18年前的那一夜

 

6月3日上街,纯系偶然。前一天晚上,我和大学时代的哥们——北师大中文系的L君和北大分校法律系的C君,一起在L君位于石景山古城的家里洗印照片——他家有临时的暗房和全套的放大设备。那时,虽然彩照已经相当普及,但我们还是喜欢拍黑白照片。怎么说呢?倒没想扮“酷”,就是觉得这次学运声势浩大,社会各阶层广泛参与,会被写进历史,最适合用黑白照片来表现。所以就买了很多卷黑白胶卷,那种国产的“公元”、“世纪”、“乐凯”什么的,很便宜。那时我刚从日本“游学”一年回来,手里有台“美能达X-700”全手动单反相机,带变焦头的那种的,乌黑,端在手里,沉甸甸的,令许多朋友羡慕不已。4月中旬,学潮一起,我基本上走到哪,都带着心爱的相机,书包里永远装着几卷黑白胶卷。每隔几周,就去L家印一批片子,然后哥几个一边抽烟,一边鉴赏“老照片”,陶醉于某种“见证”历史的虚幻感觉中。

洗印照片是件费功夫的活,一干就是一宿。那天也是,干到后半夜,凌晨才睡。中午,L的母亲做好饭,叫我们起来吃。我们狼吞虎咽扒拉几口,就出发了,目的地当然是天安门。两天没去了,觉得应该过去看看。同时,那两天,氛围似乎有些诡异。戒严令颁布了十几天,反戒严游行也搞了好几次,大家都觉得戒严没戏,但又觉得中央既然宣布了戒严,总不能就这么拖着,这不是党的习惯路数。特别是进入6月以后,各种风声频传,小道消息越来越多,瞬息万变,空气明显外松内紧。

从古城坐地铁,木樨地下车,我们决定沿长安街往广场方向走。因为我家当时住在军事博物馆一带,所以,我对地铁很熟。当我们轻车熟路从位于长安街南侧的出口冒出地面的时候,街头已经有很多人,多到出站都困难的程度。在木樨地和玉渊潭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一大群人围着一辆吉普车理论着什么。走近些,看到有头缠白布条的学生拿着话筒在演讲,旁边站着几个军人,耷拉着脑袋,臊么耷眼的样子,围观的群众不时发出激愤的呼喊,“没收他们的武器!”、“把他们送公安局去!”、“让他们老实交代到底要干什么!”,等等。听了几分钟,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明明是军用车辆的吉普,却挂了个民用车辆的牌子,偏偏在交通指挥岗(那些日子里,城市似乎是学生的,繁华路段指挥交通的清一色是大学生,交通警全面下课)附近,撞了一辆自行车。指挥交通的学生“交警”前去解决问题时,该车居然发动引擎试图逃遁,被众人制止。后来发现,车里坐着的居然是头戴钢盔的军人,而且还带着武器!

一时间,人越聚越多,马路很快就被人流挤得水泄不通,交通完全瘫痪了。我们觉得兹事体大,那几个军人显然有任务在身。而且,他们从西往东行驶,明显是去广场方向。难道真的要“清场”不成?我们想,别恋栈,赶紧去广场是真的。于是分开人群,继续往前赶路。

路越走越难走,到处是人,时不时有学生和知识分子模样的人,在路边演讲,有的声泪俱下,诉说军人在什么什么地方殴打学生,被殴学生生命垂危;还有的说在哪里哪里,军人开枪,有多少学生和市民受伤,等等。而且,越往前走,信息越多、越集中,时不时有骑车的学生,或坐在缓慢行驶的机动车里的学生对人群喊话。内容大体都差不多,基本上是报告哪一带军人进驻并开枪,请大家奋起,设立路障,阻止军人进城镇压学运之类。我们边观察,边把各种信息加以归纳、分析,不约而同达成了一点共识,那就是清场会马上实施,可能就在今天。这样想着,不觉加快了脚步。

但依然到处是人,越是接近天安门,路越难走,交通已完全瘫痪。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六部口时,天已擦黑,算来我们已徒步走了四、五个钟头。到西单附近,就更热闹了,传言也更多。有的说,军队已经从地下通道集结到了人民大会堂里面,就等一声令下,便会出动、清场;还有的说,从通县方面杀过来的队伍,在建国门开了杀戒……回想起来,那天的情况的确很混乱,各种消息接踵而至,纵横错综,有的有因果联系,有的则相互矛盾,信息中枢好像已经失灵,确有种大事即将发生前的神秘气氛。

我们一边自西向东走,一边把各种传言在脑子里加工、发酵,想象了许多极端的状况。就这样,怀着一丝隐隐的恐惧、更多的好奇及“见证历史”的强烈冲动,一路到了广场。一进广场,看到表面上的情况跟平时并没有显著的不同,只是比以前多了许多人,群众和工人明显增多,有些则公开打出了“敢死队”的旗号,像“首钢敢死队”、“工人敢死队”等。

在学潮后期,许多海外援助的资金、设备为开始广场“输血”,所以学生方面的组织化程度已大大提高,今非昔比:五颜六色的帐篷、大功率音响设备,交通工具就更不用说。后来经常有摇滚乐团慰问演出,崔健、魏华等摇滚歌星都曾上场献艺,鼓舞斗志。“高自联”、“工自联”的高音喇叭连续播放着各种消息,随时报道京城各地公安干警、军队与群众发生冲突的情况,号召广大市民、社会各界联合起来,拿起武器,保卫天安门,捍卫民主。

但晚上6点半左右,广场的主音响系统(分布在广场四周和长安街两侧的华灯柱,其两侧各悬挂一个长方形音箱,无数个音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音响系统)突然开始广播《紧急通告》,它一发音,顿时显出了其高品质、高分贝,“高自联”、“工自联”的声音顿时被淹没掉了。一个熟悉的央视“新闻联播”男主播的庄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通告要求:“全体市民要提高警惕,从现在起,请你们不要到街上去,不要到天安门广场去。广大职工要坚守岗位,市民要留在家里,以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通告一遍一遍地重播,空气中涌动着骚动不安的气息,但人没有减少。后来才知道,其实这时,包括我们刚刚过来的路上,木樨地、复兴门、六部口、新街口、人大、三元桥等主要进城路口,已经打了起来,戒严部队正从各个方向向广场集结。广场,就像一个麻袋,被一点一点收紧。但身在此中,反而懵然不知。

但紧张的空气无处不在。此时,绝食虽已停止,但广场上不时有救护车呼啸而过;由个体户的摩托车组成的“飞虎队”结队驶过,坐在后座上的人不停地挥动着手里的旗帜;“高自联”的宣传车开得比较慢,车上有学生拿话筒演讲,其他的人则向人群做出“V”字的手势。大约10点左右,一辆装甲车从东向西飞驰驶进广场。我们当时就站在金水桥西侧百十来米的马路边上,听见某种异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抬头望去,装甲车已开到了眼前。这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装甲车,没想到这庞然大物居然能开得如此之快,钢铁履带在广场的石铺地面上磨擦出刺耳的声响,驶过之处,坚硬的路面泛起白烟——那是石板被压碎的粉末。

冷不丁突然遭遇真刀真枪的装甲车,刚才还半信半疑的传言瞬间被证实:戒严部队的确是进城了,广场被包围了。但为什么是一辆?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先头部队、试探、挑衅,等等。我们的判断比较倾向于后一种,即“挑衅”说。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几天,军人与学生、市民间的仇恨已接近燃点,一触即发。那种戒严令刚颁布时,军车进城受阻,士兵在车上一困就是一整天,市民争相送饭送水的“军民鱼水”的“和谐”早已不再。事实上,进京部队军人被洗脑之彻底,超乎我们的想象。鉴于首都新闻媒体有过一段集体“转向”,据说他们只能看《人民日报》一种报纸。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内心积聚的对“动乱分子”的仇恨是可想而知的。这种感觉,几个小时后,当与他们面对面,被“礼送”出广场的时候,再次得到了确认。是的,他们恨我们。我们在他们眼里,不是什么“知识分子”、“精英”,根本就是一群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动乱分子”,理应被铲除、镇压。

当装甲车朝我们呼啸驶来的时候,队伍中有人高喊,“烧掉它!”然后有人朝它投掷瓶子,玻璃瓶撞到车体,腾起一团火,原来是“燃烧瓶”。更有猛人在路边拿着棍子候着,等它驶到眼前时,突然伸到它的履带中去,车戛然而止,就地打转,然后又是几个燃烧瓶投了上去,车体着了。“把当兵的拎出来!”、“揍死他!”群情激愤的声音此起彼伏。待车熄火后,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和学生爬上车顶,掀开“王八盖子”,一个头戴钢盔的士兵被拎了出来。人太多,看不清他的脸。又是一片“揍他!”、“打死他!”的声音。但同时,更多的人说,不要伤害他,他是无罪的。我发现,这样说的,大多是像我们一样的学生。包括我自己在内,虽然觉得这个大兵很挑衅,胆敢驾驶装甲车冲撞人群,但我们并不恨他,觉得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炮灰。但是,如果他被群殴致伤,甚至丢掉性命的话,我们的手上便会沾血。这对我们来说,无论如何是难以接受的。应该说,在潜意识中除了对暴力的拒斥外,还有某种源于恐惧的东西。好在那个士兵被几个学生保护着,离开了现场,送到了哪里,便不得而知了。

这个镜头,对我们的刺激很深,我至今仍记得当时浑身战栗的感觉——这是我们那天在广场所见识的最初的暴力。几乎在同时,头顶上扩音器里传出的《紧急通告》突然变了调子:“……首都今晚发生了严重的反革命暴乱。暴徒们猖狂袭击解放军指战员,抢军火,烧军车,设路障,绑架解放军官兵,妄图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推翻社会主义制度。人民解放军多日来保持了高度的克制,现在必须坚决反击反革命暴乱。首都公民要遵守戒严令规定,并同解放军密切配合,坚决捍卫宪法,保卫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和首都的安全。凡在天安门广场的公民和学生,应立即离开,以保证戒严部队执行任务。凡不听劝告的,将无法保证其安全,一切后果完全由自己负责。”我看了下手表:凌晨1:30。随后,这个通告被反复播放,长达3小时之久。

我操,反革命,还暴乱……大家都知道这种“规格”的升级意味着什么,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和L、C二君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我们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达成了两点共识:一、不能撤,应留在现场;二、为安全起见,应找到我们学校的队伍。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去人多的地方。同时,我们约定,万一谁走散,或失踪了的话,其他的人应立即联系家里和学校,以资寻找下落。最后,哥仨互相搂着肩膀,互道珍重,我看见了他们俩眼中的泪光,想必我自个也一样。

轮番广播的《紧急通告》,起到了相当大的震慑作用——人迅速“蒸发”了。半个小时前,还有十数万人的广场上,只剩下几千人。学潮以来,动辄四、五十,乃至上百万人的游行、集会,我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从来没有这样快就走空的时候。我观察四周,剩下的绝大多数是学生和青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也有一些市民。都是一些死磕的主,我在心里说。

剩下的几千名学生,集结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周围。那里不仅是广场的地理中心,高光朝上打,显得很亮,而且是“高自联”的权力中心,广播站的大喇叭就架设在纪念碑顶部下端三分之一高度的地方。我忘记了为什么没去纪念碑方向(也许是单纯的行走距离的缘故),而是到了历史博物馆前的一小群人中。这是广场的红十字会所在地,几辆救护车停在那,有北京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是协和医大和北医的学生、研究生,这些人大多穿着白大褂。也有不少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大学生,大约有百十来人。我看见有人躺在担架上,头上缠着绷带,有医护人员在做着处理。也有刚刚结束绝食的学生,虚弱地躺在行军床上。我们席地而坐,静观事态的发展,很少说话,默默地抽烟。我们中午出来,走了约20公里,经历了巨大的心理震动,腹中空空,早饿过了劲,人有些疲倦。那天白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的感觉。到下半夜,微风乍起,夜凉如水。哥仨中午就出来,没想到夜不归宿,自然没准备行头,每个人都只穿了一件衬衫,加上肚里没底,感觉更冷。看到有情侣依偎在一起,男生把衣服披在女生的身上,也想起了自己的女友,内心泛起感动。人群中,我还看到我们系的一名女生,是我的学长,名字叫不出,人很漂亮,舞跳得特好,所以很有名。我以为她不认识我,所以没打招呼。

那时还没有手机,通信联系靠BP机和有线电话。依然是各种消息都有。从半夜开始,广场四周的夜空中,不断传来劈劈啪啪的声音,时断时续,但一直到我们撤离广场,始终都没断过。因为声源较远,加上缺乏感性认识,我直到翌日回到家里,才知道那是就枪声。因为在广场上,我们听说,军人使的是教练弹,无声而不致命。虽然后来又听到与此矛盾的说法,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彻夜不停响彻夜空的背景音跟枪声联系起来。现在想来,人在广场,其实很闭塞,对那一夜这个城市发生了什么反而是隔膜的。

在一遍一遍滚动播放的《紧急通告》的间歇,从纪念碑方面“高自联”的喇叭传来的广播中,我们知道“四君子”(刘晓波、侯德建、周舵、高新)代表学生跟戒严部队进行谈判,为学生的“和平撤离”做了最后的努力。我记得刘晓波最后在广播中说(大意):“现在,整个北京已开始流血,血已经流得够多,足以唤醒人民。我们相信同学们是不怕死的,我们也像你们一样不怕死。为此,我们希望同学们全部和平撤离广场,为中国的未来保存民主的种子。我们撤离广场一定要坚持非暴力的原则,请同学们立即把棍棒、瓶子等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送交到纪念碑上来。同时,一定要将手中的枪收缴上来,避免走火……历史一定会记住我们,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听着刘晓波那熟悉的、因有些口吃而显得节奏舒缓的、但绝对掷地有声的声音,我在心里说:好样的,晓波,谢谢你与我们同在!

突然,声音中断了。抬眼望去,人民英雄纪念碑的东侧(即历史博物馆方向)墙面、悬挂高音喇叭的地方突然起了一片白色的烟雾,然后就看见喇叭笔直地坠落下来。因为我们在历史博物馆前,看处于高光下的纪念碑非常清楚,加上那时年轻,视力好,这一幕看在眼里,没齿难忘。我想,一定有神射手从历史博物馆或更远处的公安部大楼的楼顶上,瞄准了“高自联”的喇叭,实施了这一记点射。我操,厉害,把好莱坞的绝活都用上了,我在心里说。喇叭被端掉,等于“高自联”的权力中枢瘫痪了。纪念碑那边的声音,完全传不过来,四野阒寂无声,连呼吸的声音都分外刺耳。

紧接着,灯灭了。不是一盏两盏,是整个广场的灯全部同时熄灭了。我操,要镇压了!我和坐在旁边的朋友的手本能地握在了一起。我清楚地记得熄灯的那一瞬间,我内心的恐惧到达了顶点,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的感觉。我第一次知道,如此偌大的广场,如果没有照明,居然能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开始的时候,没人敢点烟,怕成为子弹的目标。我们就那样在黑暗中等着,恐惧地等着,等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待了会儿,有人点燃了香烟。然后有人开始小声唱歌,好像是《龙的传人》之类的民谣。好在我的手表有夜光功能,确认了一下,熄灯时正好是凌晨4点。

此时,我们觉得,今夜选择来广场,在广场又没呆在纪念碑前,而是在历史博物馆前,完全是一场赌博。客观上我们可能是最安全的,但这种安全是以成为聋子、瞎子为代价的:离开了“高自联”广播,我们是聋子;熄灯以后,我们成了瞎子。我们想要“见证”的,虽然离我们只有咫尺之遥,我们却不知道。但上帝保佑,我们是安全的。我们的头顶上,有红十字会的“人道”旗帜在飘扬。

几乎是熄灯的同时,广场的大功率广播系统播出戒严部队指挥部的《清场通知》:“现在开始清场,同意同学们撤离广场的请求……”随后是北京市人民政府和戒严指挥部《关于迅速恢复天安门广场的正常秩序的通告》。通告要求:“一、凡在广场上的所有人员,听到广播必须撤离现场;二、如果有人违抗和拒不执行此通知,仍继续滞留广场,戒严部队有权采取一切手段予以强行处置;三、清场后,天安门广场由戒严部队严格管理;四、希望一切有爱国之心,不愿国家动乱的广大学生和群众,要积极配合戒严部队执行好清场任务。”

纪念碑方向有人点起了篝火,继而合唱《国际歌》的声音飘了过来。我们也跟着唱了起来。后来知道,篝火是学生用被子、帆布帐篷点燃的,他们知道这些东西再也用不着,也带不走了。除国际歌的声音和远处响了一宿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外,空气中还有一种闷响,有点像工厂里机床的轰鸣似的,由远而近。我们开始觉得纳闷,但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四点三十分,广场再度华灯齐放,一个亮丽的世界!短暂习惯了黑暗的视网膜,一时反应不及,只觉得真他妈亮。等我们眯起眼睛细看究竟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满广场的坦克,从北往南缓缓推进,数不清有多少辆,比电视上看到的历次国庆大阅兵上的还要多得多!坦克边上,有士兵,斜背着枪,手里拿着棍子,挑开障碍物,朝前开路。真机巴是天兵天将啊。他们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难道是从故宫、天安门,从金水桥上开过来的吗?我的第一个反应,那故宫皇家紫禁城里原装的砖漫地面可就完蛋了……

视野所及,我看见坦克推倒了24小时前刚刚竣工的“民主女神”像;大兵用火把点燃了帐篷,然后举起自行车扔进火堆;坦克缓缓推进,纪念碑前的人群一点一点后退……我们从远处看着,泪流满面,在心里说:别了,学潮,同学们,保重。

忘了这是我们在广场度过的第几夜,这一夜,很冷很冷。当对面巍峨壮丽的人民大会堂的天际线开始泛白的时候,纪念碑前的大约两千名学生已撤出广场——清场大功告成。这时,还不到早晨6点。

我们,以神圣的红十字的名义,居然在广场一直待到最后一刻,可以说见证了波澜壮阔的89学潮的收场。大约6点一刻左右,我们中两名穿白大褂的医生负责人被要求“过去谈判”。10分钟后回来,向我们通报说:“戒严部队指挥部同意我们作为红十字人员和平撤离。待会儿,会有军官带我们走,请同学们排成一字纵队离开。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大家不要喊口号、做过激的手势。有时,沉默也是一种力量。”医生,我同意你的话,沉默也是一种力量,更何况,现在我们只有这种力量,我在心里附议道。

6点30分,被要求排成一字长队的我们在一名戒严部队长官的带领下,从历史博物馆前一条由戒严部队官兵组成的人墙中穿过,由北往南,撤出了天安门广场。这里,我必须描述一下这最后的一幕:

左右两排戒严官兵,给我们留了一条通道,勉强可供一人走过。官兵们身着迷彩军服,军服的长袖一直挽到快到腋下。头戴钢盔,斜背冲锋枪,每个人的右手拿着一件“长物”:有的是撬杠,有的是铁管,铁管头上还带着水龙头;有的是木棒,手握的地方用刀子削成合手的形状,另一端的头上,则嵌着四五棵铁钉,钉子从一侧钉入,寸把长的钉子尖就那么支楞着……我操,全机巴是致人死命的家伙啊,够狠!我注意到他们看我们的目光,这些多数跟我们差不多大的青年,表情凶狠,目光狰狞,向我们的脸射出愤怒的火。我再次从他们的目光中确认了当局向他们灌输的仇恨。

这样的一条大约五、六十米的绿色“胡同”,对我们来说仿佛是时空隧道,永远都走不出去的感觉。我们泣不成声,低着头,尽量回避那些凶狠的目光及其射出的仇恨。前面说过的我的学长,那位漂亮的姐姐,已经哭成了泪人。我当时觉得,走出这条隧道,中国会倒退到黑暗的中世纪。从极近的距离,看着乌黑的冲锋枪管,看着他们手中致命的水龙头和长钉,在心中发誓:我与这个政权不共戴天。

当时,撤出广场的通道,只有从历史博物馆前到正阳门东侧,一直到前门八大胡同方向的一条路。我们沿着这条路徒步往前走,一直走到前三门大街,才被允许往西拐。我们哥仨学校在西边,家也在西边,只能往西走。

路上的情景,就不赘述了。一方面我们饥饿、疲惫到了极点,没力气说话;另一方面,经历了巨大的恐怖,好像人刚从彼岸被拉回来,内心充满了对这个国家的绝望及对自身前途的担忧,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我们三个人之间也没话,跟路人也几乎不打招呼。可虽说如此,我们脸上的气质和身上的特征,依然表明我们的身份是大学生,所以一路有太多好心的市民向我们打招呼,嘘寒问暖,表达对流氓政府的痛恨。但这些似乎对我们都不重要了,我们只想早一分钟回到家,见到爸爸、妈妈,亲人、女友。

前三门大街,好像经历了一场巷战。扭曲的护栏,横躺的隔离墩,被烧毁、还在冒着烟的公共汽车,电线杆上的标语……完全是一派劫后的地狱风景。街边的高层建筑住宅,窗户开着,人们把头伸出窗外,就那么沉默地望着。大约走到宣武门的时候,见有挂着清华牌子的大轿车,沿着扭曲的护栏,绕着形形色色的路障,边接学生,边往前开。我们对司机亮了下手里的学生证,便上了车。车上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学生,似乎哪个学校的都有,个个都像我们一样疲惫、肮脏、垂头丧气。

校车从复兴门上长安街,然后从三里河路回清华。我因家住军博,就在木樨地下了车。L、C二君也一起下车,准备乘地铁回家。我们无言地在木樨地握手、告别。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经过木樨地地铁站的时候,空气中有明显的火药味。我看见地铁站的落地玻璃上累累的弹孔,路边的电线杆上用红漆写的标语:大兵屠城,人民遭殃。从昨天离开这里到现在,还不到24小时,所发生的一切却惶然隔世。

火速回家。父母居然都没有上班,在北外读书的妹妹也回来了。我从小到大,很少跟父母亲人有身体接触,但一进家门,全家人都过来和我拥抱。后来我知道,我家附近的木樨地是最激烈的战场,枪声大作,夙夜未宁,这放大了他们的恐怖感。前一天晚上,父亲曾乘单位的车,去古城的L君家找我,听L的母亲说我们仨去了广场,人险些不支。从古城穿越那一宿最危险的几个路段(古城路、八宝山路、五棵松路、公主坟路、复兴路),冒着枪林弹雨,好歹回到家,给一位公安局的朋友打电话,被告知:“晚上十二点前回不来的话,就难说了”。我在广场“见证”历史,亲人在家中担心我的安危。此前还是一头青丝的家父,一夜之间,鬓染白霜!

正是家父,今年春节过后,竟一病沉疴,撒手人寰。这生老病死的惨痛现实,在从侧面提醒我昔日的浪荡学子,今天背负着生活重负的中年男人,这种角色转换和代际更替的残酷事实的同时,也让我想起18年前那个夜凉如水的春夜,在同一个城市寻子而不得的众多的为人父母者。

“真真意难平。我们还活着,他们却死了。”刘小枫在一篇纪念苏比波集中营的文章中,如此写道,某种意义上,也道出了我对死于18年前的那些同龄人的沉痛得无以复加的心情。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冤魂,祝他们在天之灵平安。

2007年6月3日凌晨
于北京家中

首发民主中国

刘 水:八九学运两大公案及其它

 

当年我是外地赴京声援绝食的一个普通学生。见证了自由和镇压,热血和残暴,也见证了年轻的心在弹雨和履带下惊醒。作为亲历北京街头民主运动的过来人,应当反思六四。王丹所言“政府有罪,学生有错。”非常客观、准确地厘清了八九民运责任。但是,对于“学生有错”,八九一代如何反思?反思了什么?这至为关键。单纯反思八九学运的话,我认为有两大公案绝对无法回避,也无法绕开。只有公开讨论六四,分清罪与错的责任,才能积累民主运作经验,为中国社会民主转型服务。这些反思不光属于八九民运的亲历者,它为更多的后继者提供经验。

两大公案。

第一.湖南三勇士。是被哪些有名有姓的北京学生领袖集体表决送往公安局的?

第二.捐款。各地和海外给学生的捐款,去向哪里?

1989年5月23日下午2时许,湖南省浏阳县小学教师余志坚,《浏阳日报》美术编辑喻东岳和长途汽车司机鲁德成三人,用充满了颜料的鸡蛋成功涂抹了悬挂在天安门城楼上的毛泽东像。随后被学生纠察队拿获,最后由学生领袖郭海峰、杨朝晖等人将三人送到东城区公安分局天安门派出所。一个多月后,北京中级法院以“反革命破坏罪”和“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处余志坚无期徒刑,喻东岳有期徒刑20年,鲁德成有期徒刑16年。余志坚和鲁德成减期释放后,在接受美国之音、自由亚洲电台等海外媒体电话采访中,都一直指认,当时在广场的学生领袖经过投票表决,他们才被学生亲自交给广场的警察逮捕。多年后,外高联主席连胜德、广场学生纠察队队长张健和北高联常委郭海峰,都在不同场合证实,是学生把三人交给警察的。当时郭海峰曾向鲁德成无意间透露,学生表决(赞同票多于反对票一张)后才决定把他们三人送交广场警察的。

因此,三勇士是被学生抓获并送交警察,这已经没有什么疑问。关键是哪些学生参与了表决?谁投赞同票、谁投反对票?参与表决的学生领袖,应该是北高联“天安门广场临时指挥部”、当日成立的“保卫天安门广场指挥部”和“营地联席会议”的核心成员。当时担任北高联“天安门广场临时指挥部”总指挥的郑旭光,在笔者询问下,他说北高联没有表决,他本人事后在电视上才看到三人涂抹毛像的。但是被鲁德成指证的郭海峰,却是北高联常委。后来的事实证明,部分北高联核心成员,并未响应北高联撤离广场的行动,仍呆在广场在“保卫天安门广场指挥部”外围活动。作为当事人一方的鲁德成、余志坚和学生一方的郭海峰,都证实学生表决了,但是,以上三组织的其他学生领袖,在海外媒体采访时都称忘记或记不得是否进行过表决。如果如此轰动世界的涂毛像的大事件都不记得的话,那肯定是有学生领袖在撒谎。要弄清楚哪些学生领袖参与了表决,郭海峰、连胜德当是知情人。

三勇士遭受十多年的牢狱之灾,其中喻东岳被折磨致疯。首先是北京学生领袖一手造成的。有人假设即使三人不被学生交给警方,迟早也会被警察抓获。这样的假设完全站不住脚。学生的过错责任是不可推卸的。历史不可假设,只能依据已经发生的事实作出判断和推理。三人被关押十多年,难道对北京学生领袖没有一点怨恨?只是不愿表露出来而已,只能自找台阶下。三勇士打落牙齿吞进肚子里,那些学运领袖难道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人们欣赏周锋锁、封从德、王丹等人公开向鲁德成道歉,敢于担当的勇气。

捐款应该不是一笔糊涂账,总有款项经手人。据香港学联李兰菊公开撰文回忆,香港学联在香港募捐金额总额大约在7、80万港币(合人民币700——800万),全部交给他们觉得经由“民主程序”选举产生的北高联的财务部或其设在纪念碑的物资部,没有交给他们认为人员流动性太强的“保卫天安门广场指挥部”。她并证实捐款都交给了学生组织而不是个人,其中的一个接收学生是北高联常委梁二。按照当时做法,其他捐款也不可能交给普通的广场学生。海外其他途径的捐款,以及北京市民、外地高自联捐款,部分款项都交给了广场指挥部。这笔捐款数目,没有捐献方的实证,迄今是一笔糊涂账。纪念碑上曾设立了食品供应站,主要是为学生供应食品和饮水。有一种未经证实的说法,广场每天维持运转需要花费10万元。但是,许多外地学生没有食品、饮水和住的地方,也是事实。北京学生在广场挺几天,还可以返回学校休整;北京学运领袖在六四屠杀前夕,大多都领到一笔“逃命费”,当事人都承认。外地学生和学运领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两大谜案,是考验北京学运领袖勇气、良知、诚实的底线,迟早总要有人站出来担当。把自身因为年轻和组织混乱造成的错误都推给政府,显然无法向六四死难者、湖南三君子和千千万万的学生和市民交代。虽然到今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讨说法,但北京学运领袖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外,当年的学生领袖,都是自愿站出来的学生活跃分子。决策的随意性、情绪化、个人主义和执行的散乱化、低效化,再加通讯手段和资讯来源的极端贫乏,使运动过程大都处在被动应对地位。这些都是现实条件决定的。那些稳健的经过选举产生的学生组织倒没有号召力。谁激进谁就是当然的领袖,这是街头民主运动的普遍特点。弊端也是明显的,那就是只有吸引眼球的街头英雄,但没有人为群众运动的后果承担负责。八九民运也是如此。那些在长安街为广场学生抵挡枪弹的市民,或死或伤或重判或枪毙,大多数人连名字都不被外界知悉。六四屠杀之后,暴政的天空没有改色,黑云低垂。那么,街头英雄无论后期坐牢,还是不断遭受迫害。恐怖制度决定了个人命运的基调。你别无选择。

反思六四学运,必须从认错、说出真相开始。18年来,一些北京学生领袖一直高举道义大旗,寻找学运替罪羊,柴玲不幸被选中了(当局也寻找到替罪羊)。18年后的今天,他们仍然近乎偏执地坚持认为柴玲应为六四屠杀“承担道义责任”,实在匪夷所思。从道义上鞭挞柴玲,郑旭光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是有一批“北京学运领袖”。 他们惯常使用的武器是道义大旗,真实目的果真是为了厘清六四责任?我看未必。柴玲事件不是孤立的,这事关对八九学运的整体评价。外地学生可能对天安门清场最有发言权,而不仅是现场个别头面人物的描述。迟早有一天外地学生会站出来作证。吴仁华先生新著力作《1989年天安门血腥清场内幕》,披露天安门清场死了两个大学生,粉碎了政府的弥天大谎。广场死人跟柴玲等人坚守不撤,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戒严部队杀气腾腾,步步逼近天安门广场;北高联撤离,意图避免给军队镇压制造口实。但是,按照当时广场失控的现实进行合理推理,总会有人坚守在纪念碑以命相搏,谁能保证不死人。

提前离开广场的学生领袖反倒是英雄,坚守到最后一刻的柴玲等人反倒成为罪人。某些北京学运领袖扮演的“皇帝新装”的目的达到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穿。柴玲成了学运层面的六四屠杀的替罪羊。只有王丹站出来为柴玲说了公道话。六四屠杀之后,中共找到了替罪羊,学生也找到了替罪羊。双方的目的都惊人一致地达到了。中国民运的思维和行事方式,与专制政府意识形态总在某一点上交汇。18年了,还是如此。

判断一件事情危害的轻重,要从造成的实际结果下结论,法理上如此,道义上也应至于此。我在长安街目睹了学生和市民阻截军队,没有在广场上坚守到最后一刻。多年来,我内心很敬佩留守在纪念碑的那些英雄,尽管他们默默无闻。在我内心,他们超越了某些学生领袖。柴玲等几个学运领袖能够坚守到最后一刻撤离,其他清场前离开的学生领袖和学生,就完全没有资格从道义上谴责留守者。一些学运领袖硬要把清场流血的假想,往道义方面扯,这是别有用心的严重误导。18年了,一些学运领袖偏要假设历史,以证明自己选择撤离广场的一贯正确,永远维持学生领袖的伟光正形象。一旦这些人嗅出哪天在中国大陆从事民运不再有坐牢的危险,并有政治投机的可能,这些人摇身一变就会以“学生领袖+成功人士”的面目,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而那些死者和受伤害者却被慢慢淡忘。历史总牢记领袖的名字,群众总是沉默的大多数。以民主为诉求的社会转型,不应该如此残酷、健忘。

我不想依据柴玲情绪极为不稳定、场面混乱的事实,为她辩护。柴玲坚守在纪念碑最后一刻的瘦弱身影,证明了一切。这就足够了。

打压柴玲等人,还有其他目的。

其一,部分学生领袖(留在大陆和流亡海外者,包括个别黑手)为争夺海外的六四资源。

事实证明,一些学运领袖在海外很快完成了原始积累。而有些人跟风,竟然说“个人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没错,他们是有选择的自由。但是,他们的原始积累,莫不打着“六四英雄”的王牌在西方社会轻易地获得。因此,这些“六四贵族”当然有义务回馈中国民运,帮助陷在困境的战友。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柴玲是消失在海外民运的视线里。

其二,掩饰部分北京学运领袖不便公开言说的心理。5月23日前,北高联号召广场学生撤离广场。同时也意味着北高联失去了在学生(特别是外地大学生)中的影响力和感召力,而更为激进的“保卫天安门广场指挥部”迅速崛起为新的“权力核心”。北高联自愿站在核心之外。事后证明清场并没有发生集体屠杀,所以,某些北高联领袖为他们当初错判民运形势寻找心理补偿和借口。因此,柴玲“别人流血,我活着”的录音,成为名正言顺、正气凛然的打压武器。 “公报私仇”泄私愤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事后追认自己为英雄,最终目的是在西方国家彰显自己的英雄形象,以在海外获得更多的利益资源,是目的之二。一箭数雕。这都是六四后几年他们才学会采用的压制策略。

他们当初没有想到,在他们撤离之后,“保卫天安门广场指挥部”盘踞的纪念碑,居然成为政府、戒严部队、外地学生和北京市民,乃至全国、全球最为关注的焦点。四君子绝食,更让天安门广场吸引住理性的目光。他们都没有想到,在四君子成功斡旋下,留守的3、4000学生成功撤离了广场。

通缉的21个学生,那是中共定的名单,不全是学生认可的领袖,哪怕是振臂一呼被几个学生拥戴的领袖。王丹承认:谁有胆量站出来谁就是学生领袖。严格讲,北高联常委并不是经过民主程序选举产生的。18年来,把中共定的“学生领袖”当作被普遍认可的领袖,这是最大的误区。再者扳着手指头算算,今天,21人中有几个还站出来为中国民运鼓与呼?大浪淘沙,21个标兵名副其实的,屈指可数。固然,北京前期的游行、绝食都是北京学生发起的,为各地高自联成立、绝食、游行起了巨大的示范效应,但是,北京学生 “垄断”六四资源,也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最后坚守在天安门绝食现场、纪念碑的学生中,北京学生有多少?多方证据显示,主要是外地学生。六四后各地学生领袖都有坐牢的。秦城监狱是监狱,外地的监狱也是监狱。监狱没有等级,坐牢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回头来看,既然你是自愿当群众领袖的,坐牢几乎是必然的下场,但不是就该坐牢,罪在当局。不能依靠 “领袖”头衔,永远坐享其成。应该消除封闭圈子和狭隘地域的中共式思维意识。八九民运属于学生,也属于工人、市民和社会各个阶层;属于北京,也属于全国各地、香港和台湾以及海外。

屠杀罪责在政府,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学生组织本身的排外和混乱,消解和拒斥了许多社会良性支持力量。这是很大的遗憾。

我们需要宽容,需要分清罪与错的界限,更需要说出真相的勇气。但是,宽容不是和稀泥,丧失底线,不是将个人情感与社会公义混同。把学生自己的过错全部推向政府,这既不能服众,也不合事实,更是把自己与政府等同。对于真相,说与不说,当事人都已经公开表示谅解学生。但是,为了让八九一代走得更远、更踏实,获得更多民间社会认同和忠诚度。认错,说出真相,意义就截然不同。

反思六四,这些方面不应被遗漏。我的全部目的就在这里。

2007年5月22日

首发民主中国

陶 业:谁是维权主体?——纪念“六四”十八周年

 

谁是维权主体?醒觉的被侵权者群体才是维权主体。一年前,我对这个命题曾作过一般性的思考(议报256期,06-26-2006,“关于维权行为的一般思考”)。一年来,中国民间群体维权事件此起彼伏,维权运动大起大落,尤其是维权群体和维权律师们所遭受的种种经历,迫使我们有必要对这一命题作进一步讨论。

维权主体是具有维权意识并将维权行为付诸实施的被侵权者群体。如果被侵权者缺乏维权意识,他们就不可能成为维权主体;如果被侵权者虽然具备维权意识,但因主客观条件限制而不能将维权付诸行动,那么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潜在的维权主体;只有将维权付诸行动,这时的被侵权者群体才构成现实的维权主体。如果维权个案并不具有普遍的社会意义,这类零星的被侵权者就不能构成维权主体。唯具有维权意识的被侵权者群体,针对具有普遍社会意义的案例,把维权行为付诸实施,并变为实际行动时,这个群体才构成现实的维权主体。

五十年前,几十万人被打成右派,并祸及亲人。他们大都是知识分子,甚至是中国顶尖级的大知识分子,但是由於他们缺乏起码的维权意识,同时也由于当时的极权过于残暴,他们出於对专制的恐惧,始终没有作为一个群体,站起来,为自己的权利抗争。他们被剥夺了政治权利,甚至生的权利,最终全军覆没。五十年后的今天,到了耄耋之年,乃至到了其儿孙之辈,才开始觉悟,才开始大胆地向当政者讨还政治和经济赔偿,才开始将维权付诸实施,虽然太晚了一点,但毕竟迈出了勇气可嘉的一步。

十八年前,在六四屠杀中失去亲人的“天安门母亲”群体,来自于社会各个阶层,甚至社会的最底层,但是由於她们具有维权意识的萌芽,她们从自发的个体的维权行为逐步发展到自觉的群体的维权运动,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上半叶开启了中国民间群体维权的先例,并一直坚持到今天,为中国后继维权运动提供了经验和榜样,从而成为中国民间群体维权的先驱。在中国民间维权的主体中,直至今天,“天安门母亲”都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与中共掌权历史上的其他受迫害群体相比,“天安门母亲”们没有在迫害中忍受屈辱直到生命的终结;而是与大屠杀灾难同步地开始了维权,她们堂堂正正地见证屠杀,拒绝谎言,坚持正义,捍卫生命的尊严以及这个群体的权利。虽然两者之间的反差如此强烈,但形成这种差距的原因却很简单,就在於有无维权意识,在於能否完成从被侵权者向维权者的角色转换,在於有无将维权付诸实施的勇气。固然这里有时代的差异,更重要的是这种进步反映了人民的普遍醒觉。今天人民对於自由、民主、法制和人权的认识,标志着一个人民群体维权的时代已经到来。

但是,维权的路不会是平坦的,维权的发展不会一帆风顺,更不会高歌猛进。专制者一定企图把维权扼杀在摇篮里。因此脚踏实地来维权就显得尤其重要。所谓脚踏实地就是说要把维权落到实处,真正维护受害者的利益和权利,不要说空话、大话、套话、假话,不要务虚。维权发展与思想启蒙是同步的,知识分子应该与维权群体结合起来,帮助被侵权者们提高维权意识,诚心诚意地帮助他们找回公道和公正。特别是维权律师,他们的职业优势决定了他们可以向维权群体提供专业的、法律的和实质性的帮助。

维权律师是维权行为胜诉的要素,虽然维权律师不是维权行为必然发生的充要条件,在维权活动中,律师主要是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援助,但他们的角色相当重要,因为缺了他们的维权就无法胜诉。固然,迄今为止,维权胜诉的实例依然寥寥无几;但是如果没有维权律师,维权将遭受更大的伤亡与损失。那些富于牺牲精神,不畏强权,坚持真理,敢下地狱的维权律师们,人民不会忘记他们。

无理剥夺维权律师的辩护权,是专制社会独特的现象。当维权律师自身的权利受到侵犯,当他们从律师的角色转变为一名被侵权者时,他们才成为维权主体的一员。但在一般情况下,维权律师和维权主体的角色是不应该混淆的。令人遗憾的是,过去的一年里,媒体在夸大维权律师个人作用的舆论导向下,境内外媒体上大都是律师们的声音,给人以一种似乎维权律师就是维权主体的错觉,作为当事人的维权主体反而变成了配角。在聚焦于维权律师个人遭遇的同时产生了一种忽略对维权主体本身给予直接关注的倾向。比如,在陕北油田案中,境外媒体对维权群体的领袖冯秉先的关注,远不如对参与该案的维权律师的关注;特别是在冯秉先先生被判刑三年之后,除了极少数知识分子写文章关注之外,冯秉先的名字已经从境外媒体上消失。

真正需要媒体和舆论给予关注的应该是引发侵权事件的深层的社会原因,是披露侵权者的罪行,是维权的深度和广度,是被侵权者的命运。值得注意的倾向是,某些原本务实且进行法律维权的律师在专制的打压和海外某些势力的蛊惑下,逐步走向务虚,他们试图将维权“提升”到“民运”层面,把法律维权当作政治民运来搞,意欲以政治化维权在短期内去完成结束中共统治的目标。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在激进的政治意图策动下以牺牲维权为代价的冒进和冒险主义路线。

民主运动与维权是宗旨不同的两个层面的斗争,且行为方式有其各自的特点。处理得当,两者并进;处理不当,两败俱伤。政治维权应划归为民主运动的一部份,旨在改变宪法违反人权和修正司法程序不利於人民维权的部分;法律维权才是民间群体维权的主要内涵,而且只能在现行法律的框架内进行,因而是我们通常意义上所说的维权的主流。混淆民主运动与维权运动的宗旨、角色分配和行为方式,是伪民运们在过去一年里最得意的杰作,充分显示了他们假维权之手来装璜自己羽毛的可悲。

把民运的任务、反对党的角色强加于维权律师,是对维权律师的巨大伤害,也是对维权运动的巨大伤害。结果是,在官方对激进维权的强烈反弹下,轰动一时的政治化维权全面沉寂,律师群体经过长时间努力扩展的维权空间,现在已经极大地缩小了。换言之,两年前,我们曾说中国维权运动方兴未艾,而今天,维权在滑向低潮,许多优秀的维权律师被专制者投入了监狱;没有被抓的,也被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与维权群体隔离开来。失掉维权律师帮助的中国维权群体,陷入了无奈和无助。如果我们有自我反省的诚意,中国维权运动的巨大损失,难道不是由於一种错误的思想和路线误导的结果吗!

什么是维权的大忌?维权的大忌就是背离受害者群体和被侵权者群体的诉求,把维权案作为律师个人的成名资源,也就是把炒作维权律师的个人声誉放在当事人的利益诉求之上,结果是,受迫害的当事人群体不见了,而帮助维权的律师却名满天下。尤其是将群体绝食的自虐方式当作群体抗争的主要手段来推动,结果势必把维权导向畸形发展。维权被导向空泛的口号,以为空泛的口号就能改朝换代,这实在是低估了专制的力量;以为自虐就可以赢得专制者的同情,这实在是有辱维权者的人格。当这些早就被证实是无用的方式被再度抄袭用于维权时,它怎么会有效呢?!

天安门母亲们这个坚持了十八年的维权群体在风风雨雨中又度过了艰难的一年。与往年相比,这一年非同寻常。她们不仅受到了来自专制体系的正面打压,而且受到了来自背后的诽谤和中伤。那些从背后射冷箭的人对天安门母亲充满相当的“敌意”,毫无恻隐之心的他们,充分发挥著从人道主义退却的才华。养尊处优、闲来无聊的他们,面对专制束手无策,无所作为;诬蔑六四寡母孤儿却津津乐道,此落彼起。如果连一点人道主义的味儿都没有了,那么他们身上还能有哪些标签是价真货实的呢?!

 面对矢石交攻,天安门母亲的旗帜虽然布满硝烟和伤痕,但却依然屹立著。十八年来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她们也曾几度入狱,直著脊梁进去又直著脊梁出来;她们也曾遭人几度辱骂,背对辱骂是闪亮的金字,面对辱骂还是闪亮的金字,就凭几口无聊的唾沫,休想抹黑她们!十八年来,天安门母亲已经形成了自己反抗专制和维护六四难属权利的独特方式。在立法层面,推动对六四真相的披露;在司法层面,推动对六四元凶的侦查。“说出真相,拒绝遗忘,寻求正义,呼唤良知。”这里既饱含著深沉的人道主义内涵,又具有高瞻远瞩的政治洞察。谁说这里不隐含著巨大的政治呢!就凭她们对六四屠杀所作的见证,她们就是一座巍巍丰碑。

我尊重天安门母亲的选择,我向这个名符其实的维权群体致以崇高的敬意。

师涛母亲控诉雅虎泄露个人资料

雅虎香港首页

高琴声表示,他希望雅虎应该受到惩罚

中国记者师涛因披露内部文件被当局判处10年监禁,他的母亲高琴声周日(10日)呼吁惩罚涉嫌泄露师涛身分的雅虎公司。

2004年,湖南《当代商报》记者师涛,以署名电邮向各海外民运组织公开一篇关于中国政府禁止报道六四事件15周年纪念命令的文章,被当局以涉漏国家机密罪判监10年。

当时是雅虎香港向中国公安提供师涛的个人资料,以致成为他被定罪其中一项证据。

高琴声在香港的记者会上表示,他希望雅虎应该受到惩罚。师涛正与另一名网上异见人士在美国控告雅虎公司。

香港立法会议员何俊仁表示,有关个案将成为一集体诉讼的个案。律师相信,由雅虎提供的资料,使中国当局判处4名记者及异见人士。

雅虎公司一直解释,他们需要遵守中国法律。

国际人权组织和记者权益组织对一些公司的做法提出批评。国际特赦说,一些国家和企业不尊重、保护和促进互联网上的言论、集会自由和隐私权。其中雅虎(Yahoo)、谷歌(Google)等企业被指协助中国等国家审查网上言论。

上周,世界报业大会及编辑人论坛颁发“自由金笔奖”给师涛,从山西到南非开普敦代儿子领奖的高琴声女士表示,全球如此多的媒体同业将此奖项颁给师涛,证明她的儿子是无辜且无罪的。

高琴声指出,师涛只是因为得罪中国当局而被判十年有期徒刑,今年的“自由金笔奖”由儿子获得,这对师涛是一项崇高的荣誉与巨大的安慰,同时由此证明,师涛只是做了一名勇敢的记者应该做的事,才会得到全球同业的同情与支持。

师涛母亲在港重申师涛无罪 会把和雅虎的官司打到底

 

代替前湖南《当代商报》记者师涛报南非领「自由金笔奖」的师涛母亲高琴声女士,离开南非之后到了香港。星期天会见香港传媒,讲述师涛在狱中的现况,并向外界重申,师涛是无辜且无罪的,会把和雅虎的官司打到底。以下是自由亚洲电台驻香港特约记者心语的采访报导

世界报业大会及编辑人论坛六月四号,六四十八周年当颠颁发「自由金笔奖」给前湖南「当代商报」主编师涛.师涛的母亲高琴声女士由山西到南非的开普敦代儿子领奖。

高琴声离开南非之后没有直接回中国大陆,她特地到香港商讨委托香港民主党主席,本身也是律师的何俊仁聘请美国律师,控告雅虎美国总公司的事件。星期天下午,高琴声在何俊仁的陪同下召开记者会,高琴声表示,她相信儿子是无辜且无罪的:“世界这么多的媒体同业将此奖项颁给师涛\x{fe50}证明师涛是无辜且无罪的,我要不懈地为他申诉,要跟雅虎这官司打到底!”

曾任湖南《当代商报》编辑的师涛,2004 年「六四事件」15 年前夕,将一封中央要求严防纪念「六四」活动的文件摘要,透过雅虎免费电邮传送出去。翌年4 月,湖南省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师涛非法向境外提供国家机密罪成,判处有期徒刑10 年。根据人民法院的判决书,雅虎香港控股有限公司曾向中国政府机关披露师涛私人电子邮箱的注册数据、互联网协议登入数据如IP 地址、对应数据, 及部分电邮的内容。

师涛在香港的授权代表何俊仁去年3 月底向隐私专员投诉,控诉雅虎香港控股未经师涛同意披露其个人资料,隐私专员5 月9 日正式展开调查。今年三月,个人资料私隐专员公署裁定雅虎披露的IP地址、电邮地址「并非个人数据」,没有违例。各界对报告表示失望,担心助长执法部门要求互联网供货商披露客户IP地址,影响言论自由。

何俊仁在记者会之后向本台表示,目前打算就师涛的案件朝几方面进行:“一方面就是在美国,我们已经为师涛聘请了律师,这诉讼已经开始了,我希望这诉讼能引起更大的关注;另外就是明年是中国举办奥运,我们希望透过全球的人权组织向自己的政府要求,在奥运举办之前向中国政府表示,可以提早释放师涛。”何俊仁表示,除此之外,他也会继续在香港提出上诉,他说隐私专员公署认为雅虎提供的电邮地址并非个人数据,这叫他最不能认同,他将会对此提出非常强烈的抗辩。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驻香港特约记者心语的采访报导

施为鉴:诺贝尔文学奖评委抗议胡锦涛访问瑞典

拉什·格然,(抗议信起草人),国际出版协会出版自由委员会主席。

六月九日,瑞典第一大报纸《每日新闻报》在争鸣栏目中,刊登了“就中国人权压制向主席施压”为题的长篇文章。文章的主要内容就是瑞典文学院的十三位院士领衔发布的对胡锦涛访问瑞典的抗议信。
 
六月八日,胡锦涛在德国参加G8会议和亚洲首脑对话会之后,抵达斯德哥尔摩,对瑞典进行为期二天的国事访问。这也是中瑞建交五十七年以来,中共第一位访问瑞典的首脑人物。但是鉴于中国人权方面的劣行,尤其是胡温政权在北京奥运会之前加紧了对言论的钳制,胡锦涛在瑞典短短的两天中也遭到了各种形式的抗议。

瑞典政府软弱献媚中共

自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影响世界的著名政治家帕尔梅遇刺遭难以来,本来在国际社会中声誉卓著的瑞典,越来越显得无所作为,近年来更是以急功近利的庸俗主义,大肆向世界上最大的集权国家中共献媚。

瑞典地多人少,劳动力成本高昂,经济对工业出口的依赖高达百分之九十。为此,瑞典的政治家普遍地采用庸俗和短视的方法,紧盯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而完全背弃了瑞典在国际社会主导正义和普世人权的原则。尤其是瑞典西部工业城市哥德堡的政治家,为了献媚中共,简直是花样百出,毫无顾忌。原来长期担任哥德堡市副议长的芮德凯(Lars-Aoke Skager),更是无耻地到处炫耀他和江泽民、朱镕基的私人关系,而且到处宣称他是六四以后第一个到中国的瑞典政治家,并且以此为荣。这个实际上是领取半职工资的议会副议长,在中国到处宣称他是哥德堡市第一副市长,招摇撞骗。

更为可耻的是,哥德堡市的几位政治家劫持了一个民间的海洋考古项目,把民间人士一脚提出项目之外,然后重建了一条瑞典东印度公司的贸易船“哥德堡”号,并在去年驶往中国,以作为向中共献媚的重头好戏。他们还完全抹杀了瑞典东印度公司历史上向广州疯狂走私鸦片的事实,愚弄中国民众。结果在中国和香港两地被学者揭发,灰溜溜地驶回哥德堡。

瑞典部分政客的无耻献媚,当然也赢得了中共的欢心。投李报桃,胡锦涛这次访问瑞典,其中也包括在哥德堡迎接这条从中国回来的“哥德堡”号。两国政客都因为利益关系,而根本不顾中国和瑞典学者言之凿凿,严加考证的瑞典东印度公司走私鸦片的事实,完全是王八对上了绿豆眼,政治利益至上的欺世行为。

十五名院士十三名签名抗议

但是,胡锦涛这次访问瑞典,却也遭到了瑞典民间的强烈抗议。除了瑞典国会的多名议员、大赦国际组织和其他中国人权组织在活动现场的抗议之外,影响最大的就是以十三名瑞典文学院院士领衔、多个著名团体联署的抗议信。

 由国际笔会、瑞典笔会、独立中文笔会、国际出版协会和欧洲出版协会等组织联署的这封抗议信,直接批评了中共政府对言论自由的严重打压,明确指出其和胡锦涛所谓的“构建和谐社会”的口号大相径庭。抗议信尤其呼吁立即释放被中共判刑的师涛、杨天水、张林、张建红和严正学等作家,并解除对著名异议作家刘晓波博士的长期监控。

 瑞典文学院十三名院士的署名,使得这封抗议信的影响更为巨大。因为瑞典文学院就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评选机构,瑞典文学院的院士也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终审评定者。按照传统,瑞典文学院是从来不参与政治性抗议活动的,而且还为此闹出偌大风波,使得三名院士愤然退出文学院。正是因为如此,这次瑞典文学院的十五名院士当中有十三位签署了这封抗议信,才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一九八九年,伊朗作家萨尔曼•卢西迪因为其《魔鬼诗篇》一书触犯了宗教领袖霍梅尼,被在全球范围内悬赏追杀。在这种对文明社会进行严重挑衅的时刻,当时的情况完全和这次胡锦涛出访瑞典一样,瑞典笔会、瑞典出版家协会起草好了一份措词强烈的抗议信,希望瑞典文学院共同签署,以抗议霍梅尼的行径。但是瑞典文学院最终只是就是否参与所谓的政治性抗议,进行了大量讨论,而迟迟不肯表态。瑞典文学院的这种所谓不参加政治性抗议的冷漠态度,使得当时担任文学院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主席的院士艾斯培特罗姆(Werner Aspenstrom)愤然和其他两名院士退出了瑞典文学院,因此在国际上造成巨大影响。现在瑞典文学院的院士不是足额的十八名,而是十五名,也和这一事件有关。
但是本次瑞典文学院十五名院士当中有十三名签署了这封抗议信,实在是瑞典文学院的一个巨大进步。虽然这次抗议信没有以瑞典文学院的名义签署,但是十三名院士都以院士的身份参加署名,其意义和以文学院签署并无区别。院士们只是愿意保持文学院的传统而已。

瑞典笔会主持正义

虽然这封抗议信因为瑞典文学院的院士加盟而显得影响非凡,但是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瑞典笔会和瑞典出版协会。

瑞典笔会和瑞典出版协会一向非常关注中国的人权状况,尤其关注中国的言论自由以及被羁押的作家。今年二月,瑞典笔会派遣会员拉什•格然(Lars Grahn)参加了国际笔会在香港召开的国际会议,积极参与国际笔会声援中国言论自由的一系列活动。

拉什•格然不仅仅是瑞典笔会的成员,还是瑞典的著名出版家、国际出版协会出版自由委员会的主席。在他的极力推动下,世界报业协会将二零零七年度的世界报业协会“金笔奖”颁发给了系狱的中国记者师涛。同样,本次抗议活动也由拉什•格然倡议并起草了最初的文本。在瑞典笔会、国际笔会和独立中文笔会的支持下,他不仅多次修改了抗议信文本,还最终成功地游说了瑞典文学院的那些院士们,使得他们中的十五位院士中,有十三位在抗议信中签名。

和那些向中共暴政献媚的瑞典政客相比,无论是瑞典笔会的作家们、国际出版协会的成员,还是最终签署抗议信的瑞典文学院院士,都能主持正义,坚决支持中国的言论自由。其道德之优劣,品格之高下,昭然若揭。相信这封措词强硬,事实明确的抗议信,也将在瑞典民众,乃至在世界舆论界产生相当的影响,从而鄙视和唾弃瑞典政客出卖尊严,向中共政权献媚的可耻表现。

师涛母亲促中国政府释放无辜儿子

 


 

【2007年6月11日狱委讯】美国之音记者:海涛2007年6月10日香港报导/被中国当局判刑10年的记者师涛的母亲高琴声,在香港呼吁中国政府释放因为六四事件报导事宜被判刑的儿子。另外,师涛的律师还表示,他们已经在美国采取法律行动,追究雅虎公司的责任。


高琴声:师涛案是冤案

中国记者师涛的母亲高琴声星期天在香港呼吁中国当局重新审理师涛的案子,因为这是一起冤案。

高琴声说:“我希望能重新进行保密级鉴定。当年那个密级鉴定是不合法的,没有根据的。”

师涛曾是湖南当代商报记者,2005年3月被湖南法庭判处10年徒刑,罪名是“泄露国家机密”。但是,师涛所谓“泄露”的是北京有关报导六四事件15周年的规定和纪律。当局指控说,师涛用电子邮件把主要内容发到了海外。

民营企业主管能接触国家机密?

但高琴声认为,当时师涛所工作的那家报纸是个民营企业,那个宣读所谓“纪律”的报社负责人,根本不具备任何可以得到国家绝密文件的身份和条件。而雅虎却助纣为虐,帮助把师涛送进监狱。

高琴声在香港的记者会上说,她的儿子是无罪的。

高琴声说:“为什么要同情他,支持他?证明我儿子无罪!我坚信我儿子无罪,我要不懈地为他申诉!要跟雅虎官司打到底,不仅是为了师涛,为了今后更多人不要在无辜受害。”

何俊仁:雅虎公司应负责任

师涛母亲和在香港为师涛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何俊仁都认为,师涛本来不至于遭受这场牢狱之灾,实在是因为师涛的电子邮件服务商雅虎给政府提供了他的个人信息,导致公检法部门将师涛查获并判刑。

何俊仁是香港立法会议员,也是香港民主党的主席。他一直非常关注中国异议人士因政治原因被判刑的案子。他说,作为受害人的律师,他已经联络美国律师,控告香港雅虎公司和美国雅虎总公司,泄露电邮用户的个人信息,导致用户被判刑10年。

他说:“已经替师涛聘请了律师,诉讼已经开始。希望这个诉讼能引起更大的关注。当然,赔偿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但是,对这些互联网公司,应该表示我们的强硬的态度,他们应该对这些事情,负起应有的责任。”

何俊仁说,他们聘请了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的“世界人权”组织的律师,已经把诉讼状交到了北加州的联邦地方法院,起诉总部设在加州硅谷的雅虎公司。

高琴声代子领取自由金笔奖

六四事件18周年这一天,高琴声在南非开普敦代替儿子领取了“世界报业联合会和世界编辑论坛”颁发的“自由金笔奖”。高琴声说,中国政府认为师涛有罪,但世界100多个国家的这么多媒体,却把这样一个重要的奖项颁发给了师涛这个中国记者,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中国记者戴晴和高瑜在90年代初也分别得到过这个“自由金笔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