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彦臣:二代遗老悲,五代新秀狂

一、他们分别是谁?

二代遗老,是指经历过中共建国过程的那些体制内老知识分子。这代人的特征是,以追求民主的理想投身中共的夺权事业,并始终保持着最初的民主理想。

这些人虽然对权力中心发生过影响,但并没有能够进入权力核心。质而论之,他们一直是现体制可容忍的“内部反对派”。具体指人,如李锐、李普、邵燕祥等耆宿名流。

五代新秀则是指接近权力中心的体制内的新左们。这些人年龄在40至50岁之间,出生年代为1950年代至1960年代,在年龄特征上他们与出生于1940年代的胡温一代形成阶梯状。在教育背景方面,他们有受西方教育的经历,优于现第四代的知识结构。但是这些有西方教育背景的政治精英由于政治生涯需要,不承认西方价值,更倾向于实力原则。

他们是现体制的既得利益者并有望在“接受第二代耆宿名流在权力秩序中失败教训”的前提下,进入未来的权力核心。简言之,他们基本上是中共第五代的雏型。其最突出政治行为特点是把民意踩在脚下,对西方世界公然说谎。典型的代表人物是赵白鸽女士与刘正荣先生。

二、遗老何以悲?

如果我们细心研读一下江平等13位长者言简意赅的《关于冰点事件的联合声明》,就不能发现:在善意、温和的劝诫之外,这些遗老们最无奈的悲鸣也从心底深处发出。

我绝无嘲弄这些体制内开明耆宿的意思,并且我对李锐的文章是能见必读,既便在监狱里也如此。但是,我们也能从13长者声明的字里行间验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格言,尽管我丝毫不想诅咒他们的寿命,而是说他们的心快要死了。

放下13人的声明本身不论,只说13人中的李普(1918年生)、邵燕祥(1933年生)这“一老一少”,早在中共建党80周年时即2001年就发表过如同今天呼吁的内容。2001年李普老先生在《同舟共进》第6期上发表文章《还要走很长的路--一个老共产党人的真心话》,他在文中指出中共之所以得天下在于民主理念之秉持,故其有文《一切光荣归于民主》;在寄托希望(于中共十五届)时,他说:“中共是执政党,我希望中共中央勇敢地站起来议宪、修宪、行宪。”

5年之后的今天,他的话已是“古文”了,然而“行宪”之措有诸乎?

南柯一梦!于是呼吁又得借用“老古文”了,好象古之大臣言必三代之一样:“在集权制度向宪政制度转轨的历史关头,剥夺大众言论自由,不敢让人说话,一定会给政治转轨、社会转型埋下祸根,不免引发群体对抗,导致动荡。古往今来,执政者用暴力维持强权政治,得到多少血的教训,我们怎能失忆?”
也是2001年,他们的神祗80大寿时,邵燕祥老先生写下了《七一随感三则》,这三则感言实际上是分别发表在《民主与科学》(2001年第2期)、香港《大公报》(2001年5月13日)、《理论与实践》(2001年第6期)上三篇文章的综合。其中他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陆兰秀的故事。陆兰秀是文革初期坚决反对毛泽东个人崇拜的(体制内)女知识分子,1970年在苏州遭枪决。他写道:“陆秀兰不是牺牲在北洋军阀和蒋介石的枪弹下,也不是牺牲在日本军国主义的屠刀下,…1970年7月4日,在中国共产党建党49周年之际,被以‘反革命’的名义枪杀于苏州。”

5年后的今天,虽然不可能再将言论治罪定在要人性命的最高刑格上,但是,一场“封报”的风暴,怎么能让他不心有余悸呢。--一位70多岁的老人,可能来日不多,他自不必为自己担心。他担心的甚至不是一两条特殊意义上的人命,而是深恐一场全民性灾难的来临。

我没有考证邵老先生在1989年六四时说了什么,但很显然今天的汕尾事件没法再让他保持沉默,于是他同意(或者)提出了呼吁(声明):“自由的舆论释放了冤抑,社会矛盾得以缓解,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司法的缺陷。汕尾事件的教训,更从反面证明了我们的论断!”

也许这些耆宿名流能有时间(如邵燕祥活100岁到2033年)验证自己的担心,或可见到一个改良局面,但是目前的情况毫无疑问地是:和谐社会的大标语,已经让“封报”风暴给吹得无影无踪了。
这,恐怕不只是个形象的比喻!

三、新秀何以狂?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深信自己的背后依托仍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暴力政治逻辑。1989年的六四,让我们那一代人(我出生于1964年,比刘正荣先生小两岁)产生了“自我分化”:一部分人走上自由主义的不归路(不管速度快慢),坚信只有自由民主宪政才能救中国;另一部分人则坚信或更充分地认识到枪杆子的作用,即只要枪杆子存在,(反抗的)笔杆子实在算不了什么。

赵白鸽,这位1952年出生,1981年取得哈医大硕士学历,1988年获剑桥医学博士的“女强人”,在对外发言时悍然称:“中国没有实行强制计划生育。”

这着实让我震惊。因为1999年9月我因言论问题被治罪时,还背了所在单位的一个处分:生了二胎,开除公职。坦率地说:凭我当时在社会上“张面”,完全可以拿到一张特许的二胎准生证,没去办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愿让更多的人为我说假话。而且时至今日,我也完全有理由要求原单位、地方计生委、人大举行一个听证会:看看我原在单位生二胎的证明文件有多少是假的。

可以断定:100%。也完全可以放弃听证:我没必要为一场政治迫害的“加码”去连累生活在一起的升斗小民。

我的案例也许太具政治色彩,那么河南郑州中牟县的一个无任何社会关系的“草民”周军牛,不是被计划生育干部与法院公务人员痛殴并抓走了吗?

正如后来的哈医大附属医院制造了一个500万元的天价药费(死亡),抛弃了医德一样,这位哈医大的女硕士、剑桥的女博士把政治道德当作使用过的“月月舒”给抛弃了。哈医大也许会因这两桩无耻的事件而青史留名!

赵白鸽伤害的是草根社会,那些承担毛泽东为害(为打仗多生人)后果的农民,所以,没有知识精英出来反驳她。

多数人的利益成了党棍与政治流氓升级的垫脚石。

后来的刘正荣先生若不是惹怒了赖网络以求政治生存的自由主义者(我也算一个),或许还不至于遭到口诛笔伐。说谎后,数点政治上升的资本,在一边窃笑。也许,他太狂妄,太相信枪杆子的力量了。结果,招来满天的“非议”。当然,作为第五代的政治新星,可能他还愁找不到对手,无法施展手段以建功业。正像当年的袁木一样,要不是如数家珍般的谎言技巧,谁会知道他为何许人也。

四、还有什么可说的?

要对“五代新秀”们进行全面政治道德评价,似乎为时过早。但是,他们的一个非常明显的利益计算是:左了,总没政治之亏可吃!

然而,我们不能忘了博洛尔在《政治的罪恶》一书中的告诫:“危害国家繁荣的根本原因往往是不承认正义的存在。”

我相信有哈佛、剑桥教育背景的赵白鸽女士、刘正荣先生,不难理解1898年这位法国人简明扼要的论断。况且,稍有中国历史阅读经验的人,也都会知道:中国人历史上的繁荣大多是毁于非正义的!

难道他们想在一片废墟上建立未来的权力基础吗?

那样,他们就不是第五代了,而成了“伟大的第一代”。中国也因此会付出比以住历史上都为惨重的代价。第二代的悲鸣不只是一种无奈,它更是不幸的预言!

2006年2月18日初稿,19日再查文献,20日定稿。

朱健国:“荔香坊”为何抢占邓小平的风景?

这是2004年8月15日傍晚,正在安装第四版本的全新巨幅小平画像情景。从下方画布尚未铺上的空间中可见小平画像背后的葱葱树木,而今这些树木已变成“荔香坊”压在邓小平头上(如下图——2006年2月5日的小平画像广场)。 (图片由作者提供)

可以抗击12级台风的“小平画像”,竟挡不住一个“由直属深圳市政府的局级事业单位改组而成的国有一级企业”的“荔香坊”——难道“倒邓之风”,将从“改革之窗”的“小平画像广场”开始?

2006年1月19日是邓小平南巡深圳14周年纪念日,2006年2月19日是邓小平逝世9周年纪念日。这两个纪念日的到来,使许多深圳人和深圳游客对深南大道上“小平画像广场”背后一百多米处的三栋11层新住宅楼取代原来的美丽树木花草愤愤不平:原本依傍奇树鲜花蓝天的邓小平画像的美妙风景和风水,全被这三栋11层新住宅楼的紧逼而破坏了,人们再在此照相留恋,常常感觉三栋11层新住宅楼如“三座大山”或“一堆阴霾”压在邓小平头上。

“三座大山”压在邓小平头上

走近细看,这三栋豪华的11层新住宅楼有两米多高的铁栅栏围着,大门有石雕显示名曰 “荔香坊”。据守门保安说,“荔香坊”于2005年8月竣工入伙,开发商是“城投”:深圳市城市建设投资发展公司。

“城投”何方“老大”,敢以“荔香坊”抢占邓小平的风景?

上网细查,原来“城投”是一个有“优先吃肥肉特权”的“红顶商家”——“深圳市城市建设投资发展公司是由直属深圳市政府的局级事业单位改组而成的国有一级企业,主营房地产开发、工程施工、物业管理、工程监理等综合性业务。目前,公司总资产超过8.9亿。自一九八二年以来,先后完成了深圳市政府第二办公大楼、金融中心、图书馆、科技馆、深圳大学、大剧院、文锦渡报关大楼、滨河小学等着名的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累计完成建设投资达123.95亿元,为特区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受到市委、市政府和社会各界的赞誉。”

“城投”是在2002年布署“抢占邓小平的风景”战役的。网上查“荔香坊”详细资料:地皮受让日期为2002年8月6日(不知是否经过“公开投标”?),深圳市国土局福田分局批准[深地合字(2002)2023号];占地面积:0.541195万平方米 建筑面积:0.7万平米 ,绿化率43.00% 容积率1.29,分为A、B、C三栋11层小高层建筑,共60套单元,单位面积:143—270平方米(多为4房以上户型)。开发商为深圳市城市建设投资发展公司。该项目2004年动工,2005年3月31日开始公司内部销售,5月正式面市。 楼盘的均价11000元/平方米(实际上达到16000元/平方米),管理费3.20元/平方。

耐人寻味地是,开发商“城投”在宣传中对“荔香坊”的地段核心优势隐而不说,只是低调道:“城投荔香坊位于福田荔香街,新闻大厦背后”。有人说这是因为“城投”自知犯了影响邓小平画像风景的大忌,故意以人所不知的“荔香街”进行掩护。但“荔香坊”的业主们皆是有权有势有钱有路的“特殊人物”,为了炫耀和炒房升值,无所顾忌地宣扬荔香坊位于邓小平画像紧背后,是“前傍邓小平永远不倒 ,后据荔枝公园天然氧吧长命百岁” 的风水宝地,东可鸟瞰地王繁华商业区“罕有放盘”,西能紧盯市委大院“连升三级”。一位荔香坊业主这样在网上发布租房信息:“深圳租房-市政府邓小平广场后荔枝公园旁-荔香坊三室一厅零卫零厨”。据说 “荔香坊”未到公开销售日便早已内部抢购一空,于是网上(2005-7-26 23:52:09)有这样的求购贴:“急!荔香坊的房子能否买?位于邓小平画像后面,想买自住,担心发展商不是名牌。价也很贵。但基本上都是内部人买的。盼老乡兼前同行指点。”

“红顶商家”两手并举

2002年1月20日,为纪念邓小平南巡深圳10周年,中新社记者向隽、张国栋曾写了篇报道《南方谈话发表十周年 邓小平画像成深圳一景》——

邓小平画像成了深圳街头一道独特的风景。耸立在深圳深南大道旁的邓小平画像,近年来已成为海内外游客缅怀这位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的最佳去处。

邓小平画像建于一九九二年六月二十八日,画像高十米,宽三十米,画像前鲜花常艳,绿草常青。据有关方面统计,每年大约有百万以上游人来此与这位世纪伟人“合影留念”。

据深圳市旅游局有关人士透露,小平画像自建成以来,就不断有来自世界各地游客前来参观。小平逝世后,这个数字更是逐年攀升,深圳各大旅行社早已将画像列为深圳游必不可少的站点。

自1992年开始,深圳街头一共悬挂过四个版本的巨幅小平画像。1994年夏,深圳遇到了多年未遇的狂风暴雨,深圳市内多处房屋倒塌,树木折垂,广告牌被掀翻,但这幅300平方米的巨幅宣传画完整无损,在老百姓中传为佳话。

据《南方都市报》报道,2004年8月16日,为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深圳人制作了第四版本的全新巨幅小平画像,尺寸为30.47×10.35平方米,比前三个版本30×10平方米的巨幅画像略大。新建成的画像钢架层十分牢固,可以抗击12级台风。在全新的小平巨幅画像悬挂的前一天,投资573万元的小平画像广场改造工程竣工通过验收。

然而,不知道是当时的“小平画像广场改造工程竣工验收小组”疏忽,还是发现了也不说,对于“小平画像广场”背后一百多米的“荔香坊”建筑工程,当时竟无一人公开提出异议。有人甚至怀疑,“小平画像广场改造工程”与“荔香坊”建筑工程,可能都是“城投”在施工和验收。
一个意味深长的政治寓言

联想起来,这真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政治寓言——抢占邓小平风景的“荔香坊”建筑工程,竟动工于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之际,竟发生在邓小平改革试验田深圳!

可以抗击12级台风的“小平画像”,竟挡不住一个“由直属深圳市政府的局级事业单位改组而成的国有一级企业”的“荔香坊”——“荔香坊”抢占“邓小平风景”事件,到底只是某些权势集团的发财贪心在驱动,还上有其它更为深远的政治计算与投机?如果深圳人连坚持和保护邓小平画像都无力了,还能“坚决惩治腐败”、“坚持改革开放”?

风起于青萍之末。难道“倒邓之风”,将从“改革之窗”的“小平画像广场”开始?

国家恐怖主义的源头

2月22日,在1989年六四事件中向天安门城楼悬挂的毛泽东画像投掷鸡蛋的原湖南浏阳日报的美术编辑喻东岳在被监禁了16年之后,被释放回家了。人是回来了,但由于16年来的冤狱折磨和酷刑,加上长达几年的单独禁闭,刚刚出狱的喻东岳浑身水肿,精神失常,生活无法自理,连家人都不认得了。

喻东岳犯了什么罪?就能把他这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囚禁傻了。他不过是在天安门看到绝食的学生和政府的冷漠以后,出于义愤,朝着共和国创建人的画像投掷了鸡蛋和颜料,结果就以反革命罪被判处20年徒刑。一副画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象征,一个图腾而已,它有生命、有痛痒吗?没有!它能与一个鲜活的生命相比吗?也不能!为了一副画像,让一个年轻人付出16年的牢狱之灾、让一个正常思索大脑变得精神失常、甚至可以说毁掉了一个家庭的正常生活。这难道就是媒体上常说的“生命无价”和“以人为本”吗?

其实,就连“人民的大救星”,也就未必同意如此极端的偶像崇拜。当年毛泽东在延安时,一次老天打雷,把几个老乡给震死了。结果有人说:“老天咋不把老毛给劈死呢!”保卫部门得知此事后,要抓那个诅咒毛泽东的农民,治以反革命罪。但给毛泽东制止住了,他说:“人家这样骂我们,肯定事出有因,是我们的群众工作没做好。”他叫部下去查找原因,看看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看看,中共在创建基业、与国民党争民主争自由之初,还是很开明的。

然而,一旦大权在握,封建集权的天道轮回又重复上演了。毛泽东渐渐变成了神,他与他的画像、他的语言形象以及他的“红宝书”,都成了神圣不可侵犯、人人要顶礼膜拜的标志。任何一点亵渎与失礼,都会像封建王朝对皇帝的“大不敬”那样,遭受到最严厉的惩处,遇罗克、林昭、张志新们,不都是因为“大不敬”才被杀了头的。文革过后,内地还有一个作家写过一本《走下神坛的毛泽东》,可喻东岳的悲剧说明,死去的毛泽东根本没有走下神坛,扔一个鸡蛋污染一副画像,就能以革命的名义让人付出16年的囹圄之灾和精神错乱的生命代价,这与西方中世纪的神权政治、中国封建时代皇权政治有什么区别?

为了维护图腾崇拜,不惜动用国家专政机器,这是国家恐怖主义的行为。我实在看不出,喻东岳的个人悲剧,与眼下发生的为了漫画事件而去烧杀砸抢,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一种不能触动的神权政治的具体表现。不过,前者是国家恐怖主义,而后者则是大多数群体的暴力行为而已。这样的场景,当年的红卫兵也曾经一幕幕地上演过,为了保卫毛主席,好像任何暴力都是合法的、光明正大的。

由此可见,喻东岳的遭遇,正是国家恐怖主义的最好个案。而国家恐怖主义的源头,正是横卧在天安门广场上的那具坚硬的早失去了灵魂的政治躯壳。

袁伟时:冷眼眺望,悲愤忧思– 《冰点》复刊感怀

2 月16日听到《冰点》复刊的有关消息。悲愤,忧思,一言难尽﹗李大同、卢跃刚,不公正地受到撤职处分,让铁骨铮铮的两条汉子投闲置散,与其说是个人命运, 毋宁说是一些重要领域的改革正在胶纠缠的反映。 《冰点》复刊,昔日勃勃生机能否保存﹖这是最让她的读者、作者和世界各地的观察家牵肠挂肚的大事。 往事历历在目,多少着名报刊在换脑、阉割手术后奄奄一息﹗《冰点》恐怕难以摆脱重蹈覆辙的宿命。

近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经济在前进,中国理应涌现一批在世界舞台上有大作为的金融集团、报业集团、企业集团、一流 大学,一批可以同梅铎、索罗斯等一比高下的传媒、金融巨子……有多少中国人心怀壮志,却郁郁而终。原因无他,有数不尽的天条束缚住了手脚,让英雄气短,热 泪沾襟﹗

只有改革能够走出这个困境。而邓小平早在20年前(1986年6月28日)就说过﹕“我们所有的改革最后能不能成 功,还是决定于政治体制的改革。只搞经济体制,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通,因为首先会遇到人的障碍。”(《邓小平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 2004年北京) 政治改革滞后,正是中国当前各种弊端的总根源。为什么一个阅评组的意见就可以决定一家报刊、出版社和一篇文章或书籍的生死﹖这是明摆的远离法治的人治。 在一个法治国家这是绝对不容许的违法勾当。 复刊决定规定要在第一期刊登批判批判袁伟时的文章。对此我无任欢迎﹗条件是我必须能够正常使用我的公民权利,维护学术自由和学术尊严。任何正直和合格的学 者都不怕反驳,也不怕承认自己的错误。更重要的是这乃现代国家应有的制度,也是我国宪法明文保障的权利。 55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史教会中国人一个简单的常识﹕世界上没有句句是真理的圣人﹗
任何人的主张和文章都可能有错,只有自由讨论的制度和民主决策的程序可以发现和减少错误。没有学术研究的自由,包括 发表成果的自由,就不可能有学术正常的发展。如果大权在握的官员承认这个常识,承认这是不容侵犯的制度,《冰点》风波无从发生。有人认为我或其它作者的文 章错了,写出文章来批判,也让别人反批判,是非愈辩愈明的同时,中国以自由和开放的形象屹立在世界,对国家利益有何损害﹖假如梦想成真,新的《冰点》有这 样的现代报刊应有的品格,全世界都应额手称庆,为中国报刊走出人治的困境欢呼﹗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依然在错误的轨道上滑行,让笔杆子写出颁行天下、骂倒骂臭的大字报来,绝对不准他人说半个不字。出现这样的情形,无非是为研究文革史的 学人撰写《文革遗风》新一章增添一批新材料。一切关心祖国命运的中国人,只能浩叹﹕中国,中国,您为何要再次受辱﹗ 寄语下令和奉命写作的人们﹕文字是无情的判官,它铁面无私记下写作者的品德和学养。千万不要忘记两件事﹕

第一,不要玷污自己的良知﹗“毋曲学阿世”,两千年前的先哲箴言应记取﹗自己的历史自己写,全世界的读者都在盯着您。

第二,请为中国的形象和前途多作考虑﹗

中国正处在改革和反改革的十字路口上,胡锦涛主席在去年的一次关于建设和谐社会的讲话中,把健全民主、法治作为建设 和谐社会的首要措施。温家宝总理把建设法治政府列为这届政府的目标。可是,习惯势力和为私利反对这些主张的势力所在皆有。您究竟是在为民主、法治呐喊,还 是为不肯退场的文化专制和人治……您不知道学术和言论自由是学术、文化发展的生命线吗﹖ 您不知道当前权钱交易肆无忌惮,没有独立的舆论监督,没有独立的司法体系,痼疾无法根治,黑暗将愈演愈烈吗﹖ 祖国分裂,是几代中国人心头的痛。如果不保障自由、民主、法治这些普世价值,是加深分裂还是促进统一﹖ “提高中国人的创新能力”等口号充斥耳际。要是神州大地除了趾高气扬的官员,举目皆是逆来顺受、忧谗畏讥、猥琐胆寒的顺民,何来随处勃发的“创新能力”﹖ 一个机构、一个人有超越法律的权力,随意宣判这篇文章“极端错误”,那个报刊要立即停刊,你们伤害的不仅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份报刊,而是在戕害中国发展的生 机﹗

袁伟时——广州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

崔卫平:“狼奶”还在继续

一年前即2005年春节开学之后的某日,当摄影师的丈夫随一家德国电视台摄制组来到北京一家中学,因为有几个德国中学生在这所学校读书,这家德国电视台来拍摄这些德国孩子在北京生活学习的专题片。

那天下午正好是政治课。丈夫忙于他的架设机器、选择拍摄角度。突然,德国导演拉着他,指着黑板问:“那是什么?”黑板上正投放出一张幻灯照片,照片上赫然一把老式手枪。丈夫听了一会儿课,听完老师的解释之后,对德国导演说:“那是朱德总司令在1927年南昌起义时所用过的那把手枪”。导演不解地问:“为什么讲这个?”丈夫又停止工作一会儿,仔细听老师讲课,得知这节课主要讲授内容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德国导演反问道:“那么在这样一个班级,一个力气大,拳头大的同学,是不是就可以建立自己的秩序?”

2005年八月份,国内网上因为王斌余杀人事件争论不已,后来被禁止。王斌余是宁夏某建筑工地上民工,因讨要工薪未果,挥刀砍死四人,重伤一人。激烈讨论的重心是要不要判处王斌余死刑。为王斌余辩护的人举出了“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认为王斌余如果生在上个世纪早些时候,就是自行正义、起义造反的贺龙。当年贺龙一气之下杀了盐局里十余名团丁,带了十来条枪参加了革命。缘此部分讨论由王斌余死刑与否的问题,变成犯罪与否的问题。此观点附和者众。

贺龙的这个故事是我们这一代人耳熟能详的,应该是小学语文课本上的。为写作这篇小文,我在网上查到一套“实验小学教学资料库总目录”,更新时间为2004年5月26日,其中编号为694、695为“VCD故事片”,内容是“两把菜刀(1、2)”以及“两把菜刀(3)”。我立即电话过去问该校“资讯中心”负责人,这个故事片是不是指“贺龙的两把菜刀”,回答是肯定的。我说是“故事片吗”?回答是肯定的。对方称这套资料是由省、市有关教学系统发下来的。也就是说,比起我们当年,现在的小学生可以看到“两把菜刀”的影像版本。

必须承认,目前的事情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强调依法治国的今天,如果我们的教科书、课堂上继续灌输类似的东西,是一件非常尴尬和危险的事情。如果我们的下一代对于暴力毫无戒心,对取消他人性命毫无知觉,乃至将政权理解为与暴力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没有比这个对于民族未来更加危险的了。

民主恐惧症

我一位朋友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美国总统布什能统治中国
吗?》,把它推荐给我,有“奇文共欣赏”之意。我看了,大吃一
惊,都21世纪了,还有人写出这种臭东西!为避免转述失真,我引用
一段原文:

  “灾难已经开始降临,‘非典’正在无情地吞噬可爱的中国。在
  痛苦中,国人已经渐渐苏醒,刻骨铭心的教训使人们开始认识到
  真正危害中国的并不是‘非典’,而是美国式的民主。民主在美
  国是金钢石,在中国是垃圾。中国的各种社会问题,包括‘非
  典’,包括腐败,都是因民主的渗透,搞乱了孔子思想,破坏了
  集中的铁腕管理。任何时候,民主一抬头,中国就遭秧;民主被
  压制,中国就兴旺。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就是民主的抬头,老
  百姓为所欲为导致灾难。台湾在蒋介石独裁时期,黄金满地,但
  到了现在民选时代,经济一落千丈。苏联因民主而解体,雄风不
  再。再看独裁的希特勒二战前夕,德国经济被公认为奇迹。在亚
  洲金融风暴中,中国巍然屹立,反观一些民主国家,包括日本,
  却水深火热……”

我虽然对“民主恐惧症”、“民主缓行论”,时有所闻,早有心理准
备,但读到这样赤裸裸的颂扬专制、咒骂民主的文章,仍不能不大吃
一惊。在“非典”严重威胁着中国人生命的今天,一些人患上“非典
恐惧症”,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位先生(不知其姓名)居然把“非
典”和腐败,都跟民主挂上勾,并断言都是民主害的,这象人话吗?
中国人追求民主至少追求了100年,至今仍在追求,这位先生却如此
恐惧,患上了“民主恐惧症”,而且病得不轻,到了疯话连篇、胡言
乱语的地步。

这位“民主恐惧症”患者,因其病情较重,胡言乱语较多,比较容易
识别,可以不用理他。还有另一类“民主恐惧者”患者,说些似是而
非的话,举些似是而非的例,加上一点廉价的理论包装,用以混淆视
听,就可要小心对待了。《公民导刊》2003年5期上,有一篇转载文
章,叫《民主的成本和代价》的,就属此类。该文不讲专制的成本和
代价,专讲民主的成本和代价,举的例子是“90年代中的俄罗斯得到
了民主,却丢掉了财富、健康和幸福”,好象90年代以前,专制的俄
罗斯,财富、健康和幸福多得很,用都用不完一样。好象索尔仁尼琴
写的《古格拉群岛》是向壁虚构、根本不存在一样。还说什么民主
“催生冲突文化”、“组织成本上升”、“行政效率下降”、“诱发
权力腐败”等等。结论是“民主不适合发展中国家”。民主的普世价
值就这样轻而易举被否定?怕没这样容易。

这位“民主恐惧症”患者,要充当发展中国家的代言人,断言“民主
不适合发展中国家”,我看是没有多少发展中国家会同意的。世界上
共有192个国家,已有121个国家是以民主选举的方式产生政府。以亚
洲来说,印度的民主制度已平稳地运行了半个世纪,四小龙之一的南
韩已由专制走向民主,菲律宾早在80年代就向民主制度转型,印尼、
蒙古、柬埔寨已在新旧世纪之交建立了普选制度。谁说发展中国家不
适合民主?世界潮流就是民主化潮流,整个人类发展史,就是一部由
专制向民主发展的历史。世界上192个国家,不是专制国家越来越
少,民主国家越来越多吗?这个世界潮流谁能阻挡?用多元化能阻挡
吗?不错,世界是多元的,上帝造人时就已确定。但这个多元化主要
是指个体的多元化、个性的多元化、精神生活的多元化,而并不是说
国家体制一定要多元化。因为国家体制的多元化反而会扼杀个体的多
元化。

民主,并非十全十美。世界也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东西。正如邱吉尔
所言:民主不是最好的制度,但现在世界上还找不出一种比它更好的
制度。这就是说,民主制度只是相对的好,要达到理想的好,还相距
甚远。西方左派知识分子就在天天批判民主制度,这种批判于社会进
步,不无好处。但中国的“民主恐惧症”患者,实在太贫乏,连拾人
牙慧的工夫都做不好,说些“催生冲突文化”、“诱发权力腐败”的
蠢话。难道不是权力市场化、权贵私有化诱发腐败,反倒是民主诱发
腐败?难道不是专制、“不断革命”、恐怖主义催生冲突,反倒是民
主催生冲突?

至于说民主效率低、极权效率高,倒是一些主张极权、反对民主的人
的精典之论。纵令所举都是事实吧,但反例也多的是。这次印、巴关
系的突然转暖,就得力于印度总理瓦杰帕伊在视察克什米尔时,一次
纯属“个人意见”的讲话。其效率之高、反响之快,绝对是空前的。
美国打伊拉克,这该是件大事了吧,也并未象许多人想象的要讨论
来、讨论去,图章盖来盖去,老是不得解决;而是决策迅速、授权迅
速、行动迅速。这说明这些“民主恐惧症”患者,实在举不出象样的
理由。

要说“成本”和“代价”,什么东西都有,岂止民主?结婚也有失掉
一定自由的“成本”,爱情也有生孩子时痛苦的代价。但很少听说有
人因怕失去自由和生孩子的痛苦而拒绝恋爱与结婚的。为什么?这道
理就留给“民主恐惧症”患者去想想吧,

余杰:古狗作恶与跨国公司的伦理底线

古狗甘当中共的“看家狗”

在人类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古狗”(Google)曾经是一夜成名的一只“导盲犬”。它是流动的图书馆,它的出现改变了人类对知识的看法。但是,如今古狗却迅速堕落为中共政权的一只忠实的“看家狗”。一般人似乎无法理解这种天壤之别的变化是如何发生的:一家宣称“决不作恶”、表面上深明大义的公司,如何会甘愿充当中共这一世界上最大的独裁政权的帮凶?

其实,在正式推出自动删掉中共不喜欢的内容、让中共心花怒放的“古狗中国”之前,古狗早已实现了中共所要求的“自律”。比如,我尝试搜索自己的名字,那些我在海外发表的一系列政治评论文章的题目都会排列出来,但一旦我去点击某一篇文章,立即就显示出“没有此内容”的答案。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再也无法点击开其他任何内容,也没有办法登陆其他的网站,我的电脑顿时处于某种“休克”状态。我只能重新开机。这种情形的出现,显然是古狗与中共达成了某种默契——通过这种方式来惩罚那些希望阅读中共不让阅读的信息的公民。“古狗中国”推出之后,我尝试搜索自己的名字,连那些我在海外发表文章题目的列表都荡然无存了。现在的过滤和隔离是彻底的。在古狗的帮助下,中共的宣传部可以像当年纳粹的宣传部一样千万次地向公众灌输谎言,因为真相已经被消灭了。

古狗在某些时刻是“勇敢”的——当美国司法部要求他们提供部分资料,以遏制色情网站的泛滥的时候,他们“勇敢”地拒绝了,因为他们知道美国政府是一个讲理、讲法的政府,是一个可以对话、批评乃至拒绝的政府;而当中共方面提出若干与互联网的原则背道而驰的要求时,古狗却轻易地同意了,因为他们知道中共当局是一个不讲理、也不讲法的政府,是一个不可以对话、不可以批评、也不可以拒绝的政府。古狗实在太聪明了,以至于以捍卫全球言论自由为己任的“无国界记者”在一份声明中指出,古狗顺服中共的决定是“高度伪善”。

与中国共筑网络长城近期的《商务周刊》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国的网上长城》的文章。该文指出,北京拥有巨大的基础技术设施用于监控任何潜在的异议人士,它也将大量人力投入网络监控。国内外的公司也都和中国政府进行合作。事实上,所有在中国大陆的公司都接到一份长达数百禁用词语的秘密清单。最近一个著名的例子是微软的MSN在中国政府的要求下关闭了一位记者的博客。微软说它没有选择,MSN群组产品部经理布鲁克.里查森说,“我们轻易不会删除用户网页的内容,除非接到相关管理部门的命令。”

这种推卸责任的说法与古狗、雅虎等公司的解释一模一样。他们的此类行为,如果发生在西方国家,毫无疑问属于严重违反法律的行为;而当他们在中国这样做的时候,就俨然以遵纪守法者自居。在这种思维方式的背后,是一种潜在的、可怕的、可耻的种族主义的思想:你们中国人就是劣等人种,你们就是不配自由地获得和拥有信息。但是,你们仍然是我们最为广大的、最有活力的市场,我们仍然要从你们身上赚取大量金钱。在此意义上,不尊重中国人的自由权利的,除了中共统治者之外,还包括这些与之狼狈为奸的跨国公司。古老的长城让中国人故步自封、闭关锁国了两千年,如今由中共和跨国公司共同修建的网络长城将再次延缓中国人民获得民主和自由的速度,这难道不是在作恶吗?

这些公司在道德与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毅然选择了让他们垂涎三尺的利益。这是古老的贪婪和背信弃义,在一个技术急剧变化的时代、一个金钱瞬间膨胀数万倍的时代的重新释放。

如果古狗在纳粹德国拓展市场伯利在《二十世纪的资本主义》中警告说:“作为一个组织,现代公司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尊重。由此相伴的危险值得人们去严肃地思考。……事实上,这一组织形式的发展正处在十字路口,它既可能成为社会发展的有力推动器,又可能被人滥用。因此,无论是学界还是社会大众,都应当认真地思考这一问题。”古狗正是滥用其技术和资源的典型案例。最近一份权威调查显示,古狗是世界上目前最具影响力的品牌。但因为利欲熏心而加入独裁者的大合唱,这一品牌已经蒙羞。

古狗的发言人声称,公司的做法无可指责,公司只是遵守当地的法律而已。我们由此不难想像,按照这样一个逻辑来推理,如果古狗需要在当年的纳粹德国拓展市场,他们也一定会接受希特勒的要求,毫无保留地向当局提供所有犹太人用户的相关资料,以便于盖世太保抓捕和屠杀犹太人。

一个曾经高调宣称“决不作恶”的公司也公然地作恶,还有更多不曾表明自己“决不作恶”的公司在默默地作恶,我们必须防止他们作恶,否则我们会被他们像吸血鬼一样吸干鲜血。他们所损害的不仅是中国公众的信息自由权,而且他们还在侵蚀西方世界的伦理和价值根基。他们在中国所做的一切,说不定有一天会在其他国家复制,谁知道呢?

如何防止现代公司作恶?

防止类似古狗这样的“巨无霸”在“异国他乡”作恶,首先应当呼吁西方各国的政府和国会对此类公司在海外、尤其是在独裁国家的活动给予更多关注,甚至以立法的形式将某些不可逾越的界限规定出来——如果这些公司在专制国家成为当局的走狗,例如妨碍信息的自由流通、参与制造人权案件等,其所在国的政府部门应当给予严厉惩罚。其次,西方媒体应当对这些公司作恶的事实给予更多披露,让西方的公众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充分了解。第三,西方的民众和非政府组织,应当通过各种手段批评和谴责这些公司的丑恶行径,游说其董事会和股东们,使公司管理层在作恶时不得不再三思考,因为其作恶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如泰德.纳杰所建议的那样,必须将人权观念拓展至人与公司的各种互动之中,比如消费者、工人等等。必须以基本的伦理和道德准则来规范公司的行为,遏制其不择手段地盈利的冲动。更重要的是,必须转变观念,树立起批判精神。现代公司是一种强有力的工具,它因此而具有一定的危害性,要提醒孩子们:“当心点!要密切关注公司的行为,而且永远都不要忘记,它是会咬人的!”

《争鸣》2006年3月号

朱健国:一条新闻建议停开“两会”

《商报》消息

2006年2月28日10:12,在《搜狐》网得一新闻,读后深深体悟:这
条“19名因失去原乡镇党委书记、乡镇人大主席或镇长官位而被迫辞
去县人大代表”的新闻,是在建议停开“两会”。该消息全文如下:

  〔商报消息:记者谭邦亮通讯员李光伟〕“同意的请举手;不同
  意的请举手,没有;弃权的请举手,没有;一致通过!”2月24
  日,在衡南县第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二次会议上,该县19名
  县人大代表向县人大常委会辞去了县人大代表职务。这次辞职的
  19名县人大代表原来是乡镇党委书记,乡镇人大主席或镇长。
  
  他们都是2002年12月,县人大换届选举时由乡镇选区选民直接选
  举出来的。后来,他们的工作发生了变动,离开了原来的工作岗
  位,调入县机关。衡南县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倪华生告诉记者,这
  些人是在县人大常委会的建议下辞职的。记者在衡南县人大常委
  会联工委提供的辞职报告上看到,19位代表都亲笔签了名。
  
  “我们之所以建议他们辞职,是出于几种考虑。”衡南县人大常
  委会副主任倪华生说,一是这些代表工作单位变动后,跟原选区
  选民接触少了,就很难再代表原选区选民的意见,不便履行代表
  职务,也不便接受原选区选民的监督。二是这些代表调离后,如
  果不辞职,占了代表名额,其他新调进来的人员就不能补选为代
  表。接任人员不补选为代表,势必影响到该选区代表工作的正常
  开展。
  
  此次辞职的县人大代表之一、原花桥镇人大主席,现任县交通局
  主任科员曹华初在接受采访时说:“当了多年的人大代表,现在
  突然要辞去,心里有些舍不得,但是为了大局,我们必须这
  样。”衡南县人大常委会联络工委主任阳健说,目前,我国尚未
  全面推行进行人大代表的竞选和普选,根据工作需要,一些身处
  重要工作岗位的官员通常被安排为人大代表候选人,再经群众投
  票后合法当选。应该看到,某些“官员代表”是因其职务岗位而
  当选的,而不是因具体个人而当选的。
  
  当其工作变动,“工作需要”这个前提不存在了,理所当然地应
  辞去代表职务。(稿源:《当代商报》)
  
“安排为人大代表”

我曾经奇怪,已54岁的我,从18岁时取得“公民选举权”,为什么26
年来从无机会参与过一次人大代表的选举?谁剥夺了我的选举权与被
选举权?今天算是从“衡南县人大常委会联络工委主任阳健”的说法
中找到了答案:“目前,我国尚未全面推行进行人大代表的竞选和普
选,根据工作需要,一些身处重要工作岗位的官员通常被安排为人大
代表候选人,再经群众投票后合法当选。应该看到,某些”官员代表
“是因其职务岗位而当选的,而不是因具体个人而当选的。”

这样看来,当今中国每年参加“两会”的“全国人大代表”,都是一
些并非经过“竞选和普选”的非法代表。为什么不经过“全面推行进
行人大代表的竞选和普选”,就“根据工作需要”,让“一些身处重
要工作岗位的官员”被“安排为人大代表候选人”?

早有学者指出,每年在北京热火朝天召开的“全国两会”,都只是一
个认认真真的“花架子会”、“政绩工程会”、“人权假象会”,除
了浪费百姓钱财,耗费官僚时间,无所实事──“政府工作报告”是
必须全体一致通过的,连鼓掌次数与时间也预先定下,有专人“带领
鼓掌”,人事选举都是事先层层负责“做好工作”的,本是被层层机
关“安排为人大代表”者,焉有不服从“旨意”安排的?

王旭烽这里说得明明白白

2005年3月11日,全国人大代表王旭烽在“两会”中发表过一则关于
“两会投票一刻”感想的“日记”──“我会观察这个有点象电影里
慢动作一样的过程,我看着他们一个个渴望留住时间的面容,想象他
们是什么职业──是官员?是企业家?国营的,还是民营的?是当过
兵的?还是教过书的?只有军人和少数民族不用猜,一看他们的服装
就知道了。(王旭烽,女,浙江省作协副主席)

王旭烽不愧是以《茶人三部曲》获2000年茅盾文学奖的名作家,她知
道全国人大代表中的构成,第一位是官员,第二位是企业家。象她这
样的作家知识分子,因为明白自己是被官员安排的,当然就懂得如何
尽“安排的人大代表”之责──“下午我总算发上言了,不能免俗,
发言三部曲:一是肯定,二是结合实际论证,三是建议。”(2005年
3月10日日记)

王旭烽这里说得明明白白,一个全国人大代表在人大会上能做的事就
是三件:“一是肯定,二是结合实际论证,三是建议。”所谓“肯
定”就是无条件同意、投票赞成上面的报告与一切提案“;所谓”结
合实际论证“也就是当”回声“与”鼓掌“;所谓”建议“,就是只
能顺着说,不能批评,不能反驳。

得过茅盾文学奖的名作家当人大代表,也只能在会上如此而已,其他
“两会代表”的表现就更可想而知。一个只能按“一是肯定,二是结
合实际论证,三是建议”准则表态的“两会”,能开出真正符合民意
的好会么?这些年的“年年两会”的结局已经清清楚楚,无须我来细
说了。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年年开无实效的假两会”,年年“谋财害
命”呢?!

吁请暂停召开“谋财害命”的“两会”

更有消息让人心痛:2月14日8时1分,《世纪学堂》贴出eva的《薛
涌:给甘阳们看病》后,就又“涨停版”──不能再发表新帖!这是
每年“两会”召开前必然会“因技术故障”而“需要”的“抢修停
网”,不过今年“倒春寒”来得早,“两会”期间例行关闭一些“自
由网站”的行动已在“扩大化”──由提前一个星期“封网”改为提
前二十天“封网”。到2006年2 月22日,连“3个为弱势族群发声的
左派网站”也因“当局指出他们为‘政论性质’”而关闭。

“年年开无实效的假两会”,不仅不能广开言路,反而还带来自由网
络关闭,这样有百害无一利的“两会”,百姓何必还要纳税任它浪
费?!

因此,本人谨郑重倡议:吁请全国“两会代表”从2006年3月起,拒
开有名无实的假“两会”!吁请国家有关部门,从2006年3月起暂停
召开“谋财害命”的“两会”──待真正“全面推行进行人大代表的
竞选和普选”后,产生了真正民选的“两会代表”,再来召开“两
会”。目前“两会”中的“报告”、提案,大可通过现有政府渠道获
得预定“回声”,一些“建议”、“建言”,也大可通过“主流渠
道”表达。如此给现有体制节约一点财政开支,让贪官有资源可多贪
一些,多挥霍一些,平民省些麻烦,贪官多些欢乐,官民和谐,何乐 而不为?

(2006年2月28日于深圳“早叫庐”)

历史不是小说家言——关于张戎评毛新作引发的书评之争

旅英作家张戎女士与其夫君J.Halliday的新作《毛,不为人知的故事》(Mao,The Unknown Story2005年在英国出版,引来了西方媒体的热烈追捧,一些学者和政客也紧随其后。经过连续炒作,一时好评如潮,该书连续高踞于各种排名榜首位。

 

但是,挑毛病的人很快出现了,中国学者金小丁写了《〈毛,不为人知的故事〉的17个问题》(后整理为《评张戎的〈毛,不为人知的故事〉》),对书中的多处“硬伤”提出了严肃的批评。作家安替认为“此书基本上是一本文学作品而不是学术作品,纯粹是想证明毛泽东从生到死,时时刻刻都是恶魔。我特别看了注,张戎的确看了很多资料,但她对资料的引用基本上没有多少交叉论证,只是主题先行,选取各方最不利毛的资料”。

 

出于政治、经济、情感乃至无知等多种复杂因素,这类批评不为多数海外媒体所重视。直到200511月,形势才开始改观,美国汉学界重量级人物、耶鲁大学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an D. Spence)在《纽约书评》(The New York Reviewof Books)发表评论,认为“书中援引大量最近出版的回忆录,但往往没有求证确实”;“本书作者令其说法所可能发挥的力量大打了折扣。作者试图彰显毛一开始即是个恶人,而后一辈子为非作歹,但这么做却否定了人会改变的现实,不论是成长或堕落”。

 

多年前,女士的自传《鸿:三代中国女人的故事》在西方也曾引起轰动,当年我读此书时,也深为主人公的故事所感动。后来方知故事只是故事,那位在女儿书中受尽“文革”迫害的高干父亲,竟也曾是一位整人高手……

 

如今张戎又开始讲故事,我当然有兴趣。她的书中确有一些抢眼的内容,例如:宣称红军飞夺泸定桥的事件不存在;蒋介石以放红军一条生路为条件,向斯大林换取儿子蒋经国的回归,等等;其中最离奇的,莫过于揭发中共打入国民党内的“四大间谍”——邵力子、张治中、胡宗南、卫立煌,而宋庆龄则被指为“苏联间谍”。女士俨然成为一个“抓间谍的人”,却并未公示这些指控的确凿档案证据。读了这些,已大致可判断出作品属于“小说家言”。

 

导致战争成败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在蒋介石戎马一生的不少战例上,军事指挥的失当曾使他屡受讥评,但这不能成为有意放走敌人的证据(胡宗南、卫立煌的战绩也是如此)。况且,他的老对头毛泽东,是一位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博弈高手;地方军阀保存实力的私心,也是蒋指挥失灵的原因之一。

 

女士只提及蒋介石曾向斯大林要求放儿子蒋经国归国的事实,却没有展示任何以放走红军为交易的档案证据。这样的交易也不符合蒋的性格,任何熟读中国历史的人都知道“须分我一杯羹”的掌故,“为天下者不顾家”是政治超人的逻辑。固然,张戎身为一名母亲,也许会在子女被劫持时对绑匪作出妥协;如果按照她的“亲情逻辑”,小蒋自1925年起就成了斯大林手中的人质,老蒋1927年发动反共政变纯属多此一举,何须等上八年再唱“捉放曹”?看来,女士确实是“大胆假设”,但没有“小心求证”。

 

胡宗南之子胡为真曾为此书对其父身后名誉造成的影响,向张女士提出过交涉,牛津大学的华裔史学家曾锐生(Dr.Steve Tsang)也提出了质疑,《中国时报》记者傅建中曾以此为题发表了一篇综述。张戎之弟张朴(同时也是此书译者)立即撰文反驳,并公布了该书第29章的中译本节选作为佐证,指责先生是想赶在中文版问世之前,“‘抵消’这本书的杀伤力”。

 

无知者往往无畏,弟弟的莽撞出手,不仅给人以捍卫商业利益的印象,更不幸“杀伤”了姐姐。中国读者会很快从他披露的内容中发现,张戎犯了常识性错误:在缺乏档案证据的情况下,穿凿附会一些公知的历史情节,按自己的臆测作出结论,暴露出作者没有受过史学研究的基本训练。对此,旅美学人侯一岳发表了《治史应有的态度:同张朴张戎商榷——对张戎“毛书”中关于胡宗南是“共谍”问题之我见》,也从史实和研究方法上对张氏姐弟的论据提出辩驳。

 

历史研究要凭证据说话,历史事件和人物的“翻案文章”更是高风险课题,在价值中立的前提下,任何严肃的学者都不会在缺乏第一手证据的前提下妄作结论,至于访谈、回忆录之类的史料,一般也只能作为旁证。斯大林恐怖年代的“格别乌”倒是有各种捕风捉影的本事,成功地将大批党国军政要人打成“间谍”。

 

女士作品的中文版要到2006年初才能与读者见面,但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大陆读者拜读的机会不大,以往李志绥医生的回忆录问世时,也遇到这种情况。大陆官方曾组织出版了《历史的真实》一书,对李大夫发起反击,但因李的回忆录无法与大陆读者见面,以致于这种反击变成了反宣传,令读者对看不到的东西大感兴趣。

 

由于大陆没有开放与毛泽东有关的秘密档案,令女士有机会造成这样一种声势:她说自己曾与丈夫查阅了前苏联、东欧以及英美等国的档案,搜集毛泽东的资料,并访问了大量当事人,以十多年的时间写成此书。这种说法令任何人不敢小视,使她俨然成为一个国外学界推崇的中国问题专家。面对张戎的挑战,大陆官方是继续保持以往的习惯,还是采取开放的做法,姑且拭目以待。但奇怪的是,女士也同大陆当局一样,没有公布她所搜集到的原始档案,这些文献也许比她的故事更有价值。

 

从海外汉学的研究环境来看,以英文发表的著作,即便有不少隔靴搔痒的成分,也容易先声夺人。女士的长项或许是能以英文写作,在男性作家如林的西方世界里,华人女作家更是凤毛麟角。作为一位缺乏学术背景的作家,她利用了自己以往文学作品所带来的声誉,以迎合西方读者对中国历史的某些肤浅偏好。虽然获得了海外媒体几乎一边倒的捧场,但在BBC中文网的论坛上,中外网民对她的支持率似乎并不高,尽管其中许多人并不喜欢毛泽东。

 

史景迁的结论性点评十分到位:“在我看来,即便毛泽东真是个病态怪物,历史学家也应对他持平而论。”笔者以两代人的痛苦经历,对此也深有体会:毛泽东的出现是一种历史现象。仅就毛这个历史人物的研究而言,需要的是将神还原为人,而不是将其妖魔化。凭政治口味或个人恩怨戏弄学术。以毛泽东之道还治毛泽东之身,无异于以暴易暴。

 

本书以Mao,The Unknown Story作为书名,如果这是一部小说,或许有些须可读性。但Story毕竟不是History,《三国演义》也无法等同于《三国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笔法可以用于文学创作,在学术上却是容不得任何哗众取宠的,如今虽常有侥幸风光者,但最终难脱不良纪录。对于一位想要自我提升为学者的作家而言,发表这类习作更是十分致命的。

 

    张戎女士,可惜了!

                             

                                                                200618  风雨读书楼

 

                                《凤凰周刊》2006年第5期

                                《明报月刊》2006年三月号

陈应松:很多作家都“虚脱”

  新一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作家陈应松认为:“当代作家最大的问题是因为生活状态使自己丧失了书写的目标,也就是作家们不知道该写什么。

  我认识很多作家他们整日衣食无忧,所谓创作就是穿着睡衣,叼着香烟在自家客厅里踱步,唯一接触社会的途径就是参加各种各样的所谓应酬,在觥筹交错中了解‘人间烟火’。

  这样的生活状态使作家的创作资源极度贫乏,以至于有人告诉我不愿意和现在的作家交朋友,因为今天晚上酒桌上的谈资,明天就会出现在作家的小说里,作家‘反映现实’的速度比新闻记者都灵敏,但可悲的是反映的视野却是极端狭小。

  当代中国作家多半都处在一种虚脱之中,身为职业作家,却没有东西可写。我之所以选择离开城市去充满原始色彩的神农架就是去寻找真实可写的东西,不想在虚脱中窒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