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  歌:丢人的大学排名

日前,上海交大高等教育研究院世界一流大学研究中心向公众发布了一份名为“2008世界大学学术排名500强”,在这份类似于世界企业500强的排名中,中国的名牌大学如北大、清华等学校无一进入前200名,而根据该研究中心制定的标准,只有排名前100位的大学才属于世界一流大学,如此,中国为数众多的大学无一属于世界一流大学,不用说属于世界顶尖大学了(世界顶尖大学应是此排名中的前20位大学,如哈佛等世界名校)。

这真是一份丢人的大学排名排行榜。中国是一个世界性的大国,中国的经济总量基本位于世界前几位,仅次于美日德等国,可是在教育领域,中国竟无一所大学是世界一流大学。不是一流大学,那么就应当是二流大学、三流大学了。

这真是太丢人丢脸的事情。我为中国的教育水准感到羞耻。堂堂大中国,教育水准如此低下,这让人不能不感到难受、愤怒。一国大学教育的水准高低,大致可以显示整个国家教育水准的高低,中国的大学教育水准如此低劣,中国的整体教育水准的低劣亦是可想而知的。在此,我无意于着力贬低中国教育的水准,大量无可争议的证据证明中国教育水准确实仍然是低下的。至于死脑筋的杨振宁博士硬要说中国的教育水平已经很高,中国的大学教育比美国还好(他的话大意如此),我只能认为那些话表明这位老人为了讨好中国当局而故意在为中国的教育贴金、遮羞。杨博士在物理学的研究上确实高人一筹,但在关于国家社会等的认知方面偏见太多,他的意见不值得人们看重。

我只是一个学得太杂太乱的作家,对于教育问题没有多少研究,我只是从一些表象上看到中国教育的惨状。比如,中国大学教育出来的学生缺少真才实学,缺少真实有效的技能。中国人因为中国的教育水准低因而纷纷将自已的子女送往西方发达国家留学。中国大学在世界上的知名度较低,在地球村里没有谁以在中国的北大、清华大学毕业为荣,相反,一位哈佛毕业生或剑桥毕业生却总是能让人另眼相看。中国的大学教学目的有问题,教育战略落后,学术自由缺乏,学术与科研成果较少较小等等。我无法认同中国的大学教育,我甚至以为中国大学不是在培育合格的具有现代思想意识与经验技能的知识分子与高素质的劳动者,中国大学在向社会制造着大量不合格的教育产品。无数可怜的青年成为中国不成功甚至是害人的教育的牺牲品。

必须变革中国糟糕的教育制度与教育方式,重新设立合理的教育目的与战略,一切必须是现代的高水准的。标准应是世界性的,而不是中国式的,中国式在很多时候意味着落后与不文明。

学术必须是自由的,只有在自由的教育环境与氛围中,才能有成功的教育,中国的大学才能将其教学对象培育成现代合格的知识份子与高素质的劳动者。

教育的变革不能完全独步进行,教育的变革应当与政治体制的变革挂钩。政治体制与社会意识系统不能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教育的变革将会因缺乏必要的条件、气候而无法完成。当然,教育在某些方面的独步变革是可能的,在政治体制未能完成时,教育亦可以向前迈进。

挣脱已为历史证明是错误的马列主义的思想束缚,在现代自由民主的思想理念引导下重新规范教育体制的结构是中国教育变革的必由之路。只有符合现代要求的教育变革完成后,中国的教育才能走上正轨,中国的大学教育才能提升其水准,只有到那时候,中国的大学中才能产生世界一流大学甚至是世界顶尖大学。只有到那时候,我们才会有我们的哈佛,我们的牛津与剑桥。只有到那时候,我们的孩子才不会纷纷越洋过海,外出求学,在中华的大地上,他们一样能受到最优等的大学教育。

为了像以上所说的排名这样丢人的事情不再发生,我们需要变革。
2008年8月13日

胡平:犬儒病--当代中国精神危机

胡平文集《犬儒病--当代中国精神危机》

博大出版社

2005年4月

 

序言

我被称作”持不同政见者”,算来也有二十四五年了。我并不拒绝这个称谓。不过我总觉得这个称谓有些不对劲:有”持不同政见者”,难道还有”无不同政见者”吗?在今日中国,还有谁能够无不同政见呢?

其实,在中共专制制度下,”持不同政见”的反面不是”无不同政见”,而是”无政见”.道理很简单:只要你有自己的政见,你就不可能时时处处都”和党中央保持一致”,你势必会在这个问题上或那个问题上持有不同政见。中共不但规定对各种重大政治问题的唯一正确答案,它还朝令夕改,翻云覆雨,反复多变,美其名曰”与时俱进”.正像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所说:极权统治者”虽然控制思想,但它并不固定思想。它确立不容置疑的教条,但是又逐日修改。它需要教条,因为它需要它的臣民的绝对服从,但它不能避免变化,因为这是权力政治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只要对自己的政治观点抱严肃态度,他就不可能无不同政见。如果你一定要避免不同政见之名,唯一的办法就是压根不要有自己的政见,至少是不要公开发表自己的政见。

由此可见,”持不同政见者”这种称谓很不确切,因为中国并不存在与之对应的”无不同政见者”.在中国,不存在”持不同政见”与”无不同政见”之分,只存在”有政见”与”无政见”之分;只存在公开讲出自己政见与不公开讲出自己政见之分。被称作”持不同政见者”的我们,无非是坚持对政治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并且公开讲出来而已。

在两年前纽约举行的一场研讨会上,一位学者宣读了他在国内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民众对中国政府是信任的、支援的。中国政府获得的民意支援度比美国政府要高得多(?!)。这位学者向听众介绍了他进行调查的技术与方法,用以说明他的调查是科学的,符合规范的,因而其结果是可信的。我当时就对他说:”可惜的是,中国政府自己不会相信你的调查结果。否则,它何必对不同政见视若洪水猛兽呢?”问题就在这里。中共当局比谁都清楚,所谓持不同政见者绝非他们对外宣传所说的只是区区”一小撮”,在我们身后有沉默的大多数。中共知道,我们的政见具有潜在的强大传染性;如果任其自由扩散,必将引起广泛而深刻的共鸣。对专制统治者来说,最危险的还不在于我们的这种思想或那种思想,而在于决不向权力臣服的思想本身。

如果说,权力是有权者的语言;那么,语言便是无权者的权力。

博大出版社为我出版这部文集,谨此深表谢意。

胡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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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波:“结石儿”死于制度之癌

 

当中国媒体全力报道北京奥运、大肆宣传金牌第一、“奥出一个崛起大国”之时,一条人命关天的信息却被“平安奥运”和谐掉了,而且,被荼毒的还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因为,中宣部严令奥运期间禁止报道任何食品安全相关的负面新闻。

早在一个多月前的8月1日,也就是距党国盛宴开幕还有一周时间,三鹿集团公司已经检查出其产品加了三聚氰氨,而且,三鹿集团的外资方新西兰恒天然集团曾多次要求三鹿全面回收毒奶粉。但,这个致命的信息,不但被隐瞒下来,而且该公司未采取任何措施,继续销售其有毒奶粉。这种知情不报且继续销售的行为,不啻于“故意投毒”。

直到京奥闭幕将近半个月的9月8日,虽然《兰州晨报》等国内媒体率先以“某奶粉品牌”为名爆料毒奶粉事件,但如果不是恒天然集团和新西兰总理克拉克对“毒奶粉”的穷追不舍,中共高层大概还不会采取行动。正是来自新西兰总理的压力,才让“毒奶粉”风暴越刮越猛,国内外的公众舆论铺天盖地,中共有关部门开始采取行动。据媒体报道,已经有22家企业69批次产品检出了含量不同的三聚氰胺,包括北京奥运赞助商蒙牛和伊利、光明等知名品牌。目前肾结石患儿已有四人死亡,住院治疗的婴儿12892人,潜在患儿高达3万人。

可以肯定,此次毒奶粉之害蔓延全国,责任人之一是三鹿集团生产毒奶粉并隐瞒真相,责任人之二是石家庄市和河北省官权的庇护,责任人之三是国家质检局为三鹿品牌开了免检绿灯,责任人之四是国务院疏于督查,特别是国家质监局和国务院应该负有更大的责任。

在监管缺失、官员腐败和商德沦陷的中国,食品安全问题可谓比比皆是。仅近年而论,就有“石蜡大米”、“敌敌畏火腿”、“苏丹红咸鸭蛋辣椒酱”、“福尔马林火锅”、“硫磺银耳蜜枣”、“硫酸铜木耳”“硫磺粉丝”、“注水猪肉”,“避孕药鱼”,“工业酒精酒”、“洗衣粉油条”,“滑石粉面粉”,还有毒大米、毒梨子、毒榨菜,……更有轰动世界的出口“毒猫粮”和“毒饺子”。

如此众所周知的恶劣环境下,中国的食品安全凭什么免检?2004年的“大头娃事件”已经凸显毒奶粉问题极端严重,但国家质检总局居然为许多食品企业发放“免检证”,难道没有黑幕中的权钱交易?国务院在1999年出台免检制度,对滥发“免检证”不闻不问,难道就真的对中国造食品拥有免检的信心?

据四川著名学者冉云飞发表的《毒奶粉编年史》的统计:毒奶粉问题时间链早已显露,但从未得到过真正有效的治理。从2001年到2008年,每年都有不止一起“问题奶粉”出现,仅大陆媒体曝光的就高达30多起,其中有多处涉及三鹿集团的问题。但国家质监局和顶级喉舌却把“三鹿集团”树为质量标兵,授予该集团200多项荣誉,三鹿奶粉和液态奶获得双免检待遇。2007年9月12日央视《每周质量报告》特别节目“中国制造”首推三鹿;2008年三鹿集团“新一代婴幼儿配方奶粉研究及其配套技术的创新与集成项目”夺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

如果说,人命关天乃人类文明的最基本常识,那么,孩子的生命就应该是“天上之天”。而在中国频发的天灾和更频发的人祸中,受害最大的总是孩子。1995年的“克拉玛依大火”,在“让领导先走”的命令下, 288名学生、36名教师被大火吞没;2001年江西省宜春市万载县潭埠镇芳林村小学一栋两层教学楼发生爆炸,造成42名学生死亡;2004年安徽阜阳毒奶粉造成“大头娃”,13婴儿死亡,病死率高达7.6%;2005年黑龙江宁安市沙兰镇因洪水灾害,造成87名学生死亡;2008年汶川大地震,大量豆腐渣校舍倒塌,官方公布的遇难师生为9000多人,而网民统计的死亡孩子高达13000多人。

对于必须为重大安全事故负责的各级政府来说,在其治下出现震惊全社会的严重安全事故,没有任何理由不作为头等大事处理;对于负有向公众提供真相的媒体来说,面对如此重大的命案,也没有理由不作为头条新闻进行同步追踪报道,更没有任何理由向社会隐瞒真相。

但在没有权力制衡与独立媒体的中国,凡是出现类似的重大事故,中共官员首先想到的,绝非“人命关天”和“孩子第一”,而是“党权关天”和“面子第一”。所以,每有伤亡惨重的公共安全事故发生,相关官员的第一反应就是“隐瞒真相”和“封锁媒体”,让其消失于无声无息。如果隐瞒无效,相关责任人的第一反应是“百般狡辩”和“推卸责任”,直到惊动了最高层之后,相关官员才会出面承错。然而,无论高层官员做出多么严厉的指示,也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关切姿态,皆是为了尽量减少对党权的负面影响。

所以,当事件爆光后,中共当局马上采取严控措施:1,不允许任何媒体上头条,而要放在新闻中的次要位置,往往是最后一条国内新闻。2,突出报道最高领导人的重视,党和政府的关怀以及救治措施(胡温关于毒奶粉的指示都要置于头条)。3,所有媒体务必统一口径,只发表经过高层审查的信息。4,报道要尽量删繁就简和避重就轻,甚至继续隐瞒深层真相。5,不允许惨烈场面的出现,不允许同步的连续跟踪报道。6,加大报喜力度,以冲淡报忧所引起的社会情绪(这几天官方媒体加大报道中国政府与美国政府的救市行动)。7,对事故的调查取证完全是黑箱作业,有选择地或歪曲地公布调查结果,务必从重从速地处罚当局宣称的罪犯。8,对有关官员的处分以及处分的力度,全视其与高层的亲疏关系而定。

正是在党权为重而人命为轻的独裁制度下,多少无辜受难的生命被独裁制度两次扼杀——第一次是人祸对生命的毁灭,第二次是谎言对亡灵的亵渎。

在中国,死于人祸的无辜者太多了,但在对生命的制度性轻蔑中,生命得不到尊重和爱护,亡灵也得不到起码的尊重;在制度性谎言的黑牢中,亡灵们见不到真实的阳光,只能默默地死去发霉腐烂。

在此意义上,“结石儿”之死,与其说是死于毒奶粉,不如说是死于制度之癌。

如果毒奶粉事件的问责仍然仅止于让地方官中当替罪羊,那么其背后的高层渎职和制度之弊就无法得到追究;如果胡温从毒奶粉事件中汲取的教训就是“加强公民道德、职业道德、企业道德、社会道德建设”,而仍然不敢触碰深层的制度缺陷,那么中国食品安全问题也就无法得到真正的解决。

2008年9月20日于北京家中(《观察》2008年9月22日)

赵紫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

读了于光远的重要文章《从“阶段风波”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炎黄春秋》二○○八年第八期)以后,我再补充一点信息,供读者研究。

赵紫阳笑谈“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二○○四年三月二十日、五月十五日,经赵紫阳本人同意,宗凤鸣老人约我两次去赵家中谈话。我整理的谈话记录,宗老曾送赵老审阅,他未作修改,只提出要我补充写出有关民运人士的“访美见闻”送他看看。因此,这个记录的内容反映了赵老的真实想法。现将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有关的内容摘录如下:

二○○四年五月十五日赵老在回答我提出的“关於“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作为十三大报告的立论的背景问题”时,他很兴奋地微笑答道:“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提法在十三大报告之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关於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中,一次是在“关於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问题”的决定中。(注:十二大报告中也出现过.)两个文件中都出现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提法,不是十三大报告的首创。十三大报告的贡献在於,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论断同改革开放方针、政策的理论基础联系在一起,作为邓小平提出的方针、政策的理论基础、思想基础.以前于光远、苏绍智、冯兰瑞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重点,不在於“初级阶段”,而重点在於“社会主义”。过去《决议》作这样的论断,基本上是立足於反右,针对怀疑现在是不是社会主义的观点,虽然讲初级阶段,但是重点在坚持社会主义.如果否认现在是社会主义,就是错误.当然,思想停留在这个水平上,不解决问题.当时还是针对反右,但是未展开,只说对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不应要求太高,未深入地展开讨论。

真正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同改革开放政策联系在一起作为理论基础,是十三大的贡献.为什么用这个提法?找到这个论断,我当时非常兴奋.虽然不是新提法,但是可以避免争论。因为当时有种思潮,认为“四项基本原则是纲,改革开放是目。”针对改革开放是“政策”,不是“目的”的观点,我在政治局会议上说过改革开放问题:认为“四项基本原则是纲,同改革开放不能并提”的提法是不对的。改革开放不是具体政策,是总政策、总方针。四项基本原则和改革开放,不应贬低其中的任何一个。那时还未找到改革开放的理论基础.

后来,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作为改革开放的理论基础.又是社会主义,又要改革开放,怎么搞?於是就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作为改革开放的理论基础,重点放在现在只是“初级阶段”上做文章。最大的想法是不会引发争论。不是赵紫阳发明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当时对此就已没有争论。因为重点是反右。思想保守的人也不反对这个提法,因为他们重点是反右,批判那种不认为现在是社会主义、怀疑现在是社会主义的思潮,所以,那时能被接受,现在也能接受“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提法。”

赵老特别强调:“我在十三大重点论述的是“初级阶段”,前提是不争论。对社会主义的政治内涵并没阐述,而是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初级阶段”作为十三大的立论基础,据此确定改革、开放政策的理论基础,将两者联系起来,并作了大段论述。我论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重点,不在“社会主义”,重点放在“初级阶段”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说,现在是邓小平说的“不合格的社会主义”;“不合格的社会主义”,就是说现在还不是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这是我论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同苏绍智、冯兰瑞论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同之处。”

对於赵老的最后两句份量很重的话,我同宗凤鸣核实过.宗老说:“我在场,我可以证实赵紫阳讲过这两句话。”

十三大报告的玄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

在宗凤鸣《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一书之中,收录了赵紫阳会见宗凤鸣和我时的两次谈话记录。其中第二次谈话(二○○四年五月十五日)谈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背景(见《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第三六五页)。需要郑重指出的是,在《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第一版,第一次印刷时,漏掉了很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资本主义”。赵紫阳的原话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重点,不在“社会主义”,而在“初级阶段”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说,现在是邓小平说的“不合格的社会主义”,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

“谈话”的第一次印刷本漏掉了“就是资本主义”这句话。我请编辑在再版时补正。但是,好像至今尚未补正。不知是在中间哪个环节、哪位好人有所顾忌或考虑天机不可泄露,而删去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鲍彤:这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在二○○五年下半年,我曾问过鲍彤,赵紫阳讲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不合格的社会主义,就不是社会主义,也就是资本主义.他的这个观点,当时是否向你们起草十三大报告小组透露过这个思想?

鲍彤说:“赵紫阳没有讲过.这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鲍彤也有点惊奇,赵紫阳怎么向我点穿了这个他当时可意会的玄机.我说,这是赵紫阳在去世前几个月,对我们讲话时一直吸着氧,他已知道自己病情,肺部纤维化严重,而且家族又有这种病史。他顾不上什么意会还是言传了,他已经从思想上彻底解放了,当然无所顾忌,“无所谓”了,就把你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只可“意会”的想法,“言传”了。

鲍彤说:“你再仔细看看十三大报告中关於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论述。你会看出来,文中实际意思正是说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跳不过资本主义这个历史阶段。”

用“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的密码解读十三大报告

赵紫阳二○○四年五月十五日同我谈话中讲的,他在十三大报告中“对社会主义的政治内涵并没阐述”,“重点不在社会主义性质未变上做文章,而是在“初级阶段”上做文章。”实际上他认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宗凤鸣《赵紫阳软禁中的谈话》第三六五页)鲍彤已经意会,又在十三大报告起草时贯彻了这个并未言传的指导思想。这是理解十三大报告的一把钥匙。也可以理解邓小平坚持经济上右(走资本主义道路),政治上左(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实际上只坚持党的领导这一条)的跛足改革的指导思想,既是他批准赵紫阳十三大报告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立论的原因,也是他在罢黜赵紫阳以后坚持“十三大报告一个字也不要改”的目的。

用“初级阶段”就是资本主义的密码可以参透十三大报告的玄机.赵紫阳在十三大报告中大段大段地重点阐述的是经济上如何发展资本主义的方针、政策与理论基础,确实没有对“社会主义的政治内涵”进行阐述,只是泛泛地讲“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我国社会已经是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必须坚持而不能离开社会主义”等等,其目的正是为了避免邓力群、胡乔木的争论而设置的盾牌。在报告中对“初级阶段”进行了有实际内容的充分论述,为学习资本主义的改革开放提供理论依据。如“正因为我们的社会主义是脱胎於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生产力水平远远落后於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这就决定了我们必须经历一个很长的初级阶段,去实现别的许多国家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

赵紫阳在代表党中央向党代表大会所作的政治报告中公开声明:中国共产党“必须经历一个很长的初级阶段,去实现别的许多国家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也就是说,党代表大会全体代表和邓小平都同意赵紫阳的论断:实现“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实现的工业化和生产的商品化、社会化、现代化”,为在初级阶段建立与发展“资本主义条件”提供了法理依据,也回答了左派发起的资本主义现代化与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争论。

赵紫阳在十三大报告中还提出:“以为不经过生产力的巨大发展就可以越过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革命发展问题上的空想论,是“左”倾错误的重要认识根源。”这样,就从马克思主义原理上完全否定了五十年代社会主义改造、人民公社化和文化大革命急於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穷过渡”的错误,也回答了左派对改革开放的攻击。他举了一系列“生产力的落后”表现、“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所必须的生产社会化程度还很低”、“商品经济和国内市场很不发达”、“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还不成熟不完善”、“建设高度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所必须的一系列经济文化条件很不充分”、“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仍居於世界后列”的中国现实状况,得出了重要的结论:“我们今天仍然远没有超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结论的内涵,就是二○○四年五月十五日赵紫阳讲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就是不合格的社会主义,也就不是社会主义,就是资本主义.”

朱学渊:为什么德国政府发脾气了?

德国与中国关系的来源去因

德国纳粹主义的战争罪行和种族灭绝给人类带来极大的危害,因此德国是一个有负罪感的国家。它早就是一个经济大国,也是一个有影响的政治大国,但是它对世界上的是非功利往往“不举旗、不出头”,特别是对於二次大战的五大“盟国”,联合国的五大“常任理事国”美英法俄中,总是谦虚有加,一则是免得它们“揭老底”,二则还得求助它们“放一手”。

德国原本最怕的是俄国,一九四五年苏联佔领区内苏军有组织地以强奸德国妇女施行全面报复,德国人民也只得忍辱。一九四九年苏联又在东德建立共产党政权,后来更建造隔离墙,使德国统一渺无希望。其次,德国才最怕美国,那是因为美国的犹太人很多,三天两头就有“钢琴家”、“辛德勒名单”那样的电影出笼,清算纳粹的历史罪行,而且好评如潮,观众如云。

反之,中国不是德国法西斯的直接受害国,而且自从中苏分裂以后,中共就不惜“破坏社会主义阵营”,以“支持德国统一”来攻苏联的痛脚,这之於要将“两德”分裂到底的苏德两共而言,简直像是釜底抽薪,而之於统一无望的西德人民和政府来说,又像是一块从天而降的“抗苏”馅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就是所谓“德国人民对中国人民怀有友好之情”的一个来源去因。过去,德国政府对中国的政治很少进行直接的批评,其中就有这样的历史,也有这样的恩怨。

然而时过境迁,最近中德两国大翻其脸,新华社下属的新华网说,出身东德的女总理默克尔接见达赖,制造了外交危机.又说,拉萨“三?一四暴乱”发生后,德国媒体对华攻击达到顶峰;四川遭受严重震灾时,德国主流媒体《明镜》周刊攻击中国政府“把灾难变成公关”;从奥运“圣火”传递始,德国媒体又抹黑中国政府不重视人权,没有新闻自由,镇压藏人和不同政见者,乃至北京空气质量恶劣,运动员滥用兴奋剂;等等。甚至还有人鼓吹抵制奥运,或鼓励运动员在北京进行抗议活动……云云。

张丹红替中共脸上贴金

最近又发生了一起火上浇油的事件。那是一位面目清纯,二十年前从北京来到科隆学德语,后受僱於“德国之声”,因业绩优良而升迁为“中文部副主任”现年四十二岁的张丹红女士,因为她口没遮拦地在德国媒体上“为中国仗义执言”,乃至批评默克尔总理的对华政策,而被“德国之声”停止播音工作,并对她进行调查。

於是,一位新华网驻柏林记者出来为张丹红鸣不平,说她“为中国仗义执言无疑是要有极大勇气的”,而且责问:“德国一贯宣扬言论自由”,但从她(张丹红)的遭遇上怎么看得出德国有言论自由呢?另一篇署名“窦含章”的新华网文章,更以《德国之声停职张丹红重现纳粹幽灵》的标题论事,好像表示我党有发动一场“世界文化大革命”清算“国际历史反革命”的决心了。

张丹红身为德国公民,如果她只是一个媒体记者,专栏作家,或民意代表,要说什么话都是可以的;但以德国政府现职官吏之身,批评德国政府首脑,就有违反了德国的《公务员法》之嫌了。然而,更重要的是她的观点,她说的最大名言是:“中国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成功地使四亿人脱贫,说明中国共产党比世界上任何一支政治力量在实践《人权宣言》第三条方面的贡献都要大。”这话就非常离谱了。

近年间,中国是有部分农村人口脱离赤贫状态,而五十年前人民公社里则饿死过四千万农民。共产党统治中国的半个多世纪中,闹出了花式繁多的滔天大祸。然而在一党专政制度下,系铃解铃也都只可能是中国共产党自己;而它每赎一点罪,就有那么一些人要在它的脸上贴一块金。无论张丹红是不是第五纵队的成员,她要将这个天天都在践踏人权的暴力团体,求证为世界上“实践人权宣言”的最佳“政治力量”,就是要将东方专制主义价值观推向全世界。

新华网领衔“反新纳粹”运动

新华网文章作者窦含章注意到德国民众的情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说“最近两年的中德关系中,变化的不是中国,而是德国的政客和媒体.对於大多数没来过中国、对中国并不瞭解的德国人来说,他们对中国观感的急速恶化,只能是一些政客和媒体刻意歪曲和煽动的结果”。这些基本属实的话的解读则是:前苏联瓦解以后,统一的德国已经脱离了共产主义的威胁,而来自东德的默克尔女士对共产专制的深刻认识,使她能够领导德国人民从战败国的阴影下走出来,勇敢地为自由民主的人类价值讲话了。

默克尔政府上台以后,德国的言论更加自由,因此也更加正确了。几年前“德国之声”开始对中国政府践踏人权的行为进行批评,就是建立在德国主流民意基础上的德国外交政策的一部分,张丹红也参与了其中的一些工作,看来那又不是她所情愿做的事情,她终於受不了,她终於发作了……。而默克尔也发脾气了,於是张丹红被停止播音。

新华网连篇累牍地报道“张丹红事件”,还用了前苏联惯用的“纳粹幽灵”的帽子来恐吓德国政府和德国人民。过去的两三年间,中国曾经发生过“反日”“反法”运动,而就在它们一开始,我就指出那不过是“短促出击”,后果一定是“快放快收”。事实上后果不仅如此,主使人还去了东京赔礼道歉,签订了出卖东海石油开发权的卖国条约,从此日本的立场就更强硬了。今天由新华网领衔的这场“反新纳粹”运动是否能逃脱这个规律呢?我想,最后也只能是以张丹红个人的倒霉而告终.

刘洪波:“举国”生活模式

京奥结束后,我重温了它的开幕式。版本是两个,一个央视版,一个NBC版,都可以在网上找到。张艺谋的开幕式有很强的训练感,能让人看到一个导演在资源无限的情况下足够做出“现场电影”。NBC说这场现场电影花费三亿元,人民币还是美元,不知道。一万六千人,两年时间,排出一场视觉完美的演出,世界为之惊歎.世界之所以为之惊歎,当然是因为有转播。我听说朝鲜的大型广场演出《阿里郎》,演员可以达到十万人,动作之整齐,场面之宏大,可能是世界第一,但没有转播,就不会举世皆惊.

惊奇的基础,在於一场演出要控制住那么多人。高矮胖瘦如一,这要从很多人里面去选;表情动作如一,这要从大量训练中求。不能不说,世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国家不多。我不认为花两年时间去“严格训练”,把一群人搞到步调一致是很困难的事情。但能够集中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投入无限资源去做这样一件事,却是很多国家的人无法想像的。

林浩出场:NBC成功与央视的失败

央视在转播中精神很振作,这可以理解。NBC在转播中也是不吝讚美,我想从耳目之娱的角度看,有人去展现那些难以想像的恢宏场面,大概如同看大片中把高级房车随便撞烂,总是很过瘾的事情,但看过了这么刺激的镜头,你不会跟样学样那样子去爽一把,无法想像的事情仍然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不过,转播同一场演出,央视与NBC还是有很大的差异。最大的差异,在於跟中国代表团一起入场的灾区小孩林浩。在央视的转播中,有远远的镜头看着林浩自顾自地与旗手姚明并排走,就像硬绑在代表团身上的一个搭头.NBC的转播中林浩却差不多成了主角,镜头从头到尾跟着,其间可看到姚明时而低头注视他,时而摸摸他的头,绕场完成以后,姚明把林浩抱在怀中,他们有时说悄悄话,有时一起欢呼,作为地震灾民代表的林浩,和作为国家代表的姚明,有着很人性化的关系.

林浩出场,应该是要完成一个象徵。应该说,NBC的转播完成了这个象徵行为,央视的转播却使林浩出场变成了一个失败,这是一个相当吊诡的事情。NBC之类的境外媒体,向来被视为用心不良,而央视则是国家宣传的权威。而在这次转播中,恰恰是NBC完成了林浩出场的象徵意义,而央视却使这个象徵意义消失。我估计,对一个向来不以个人为基点的媒体来说,盯着那“大军如卷席”的场面已是本能,因而很难发乎自然地看到人性的温暖。当林浩被急急忙忙地加进一场国家晚会时,国家转播未能体察这个加入的意义,顺理成章。

回头再看雅典奥运开幕式的DVD,当然也是用心之作,但没有严整的战阵排列,就连演员都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完全不像挑选过的样子。报道说,京奥开幕式用的女大学生,笑的不好看不要,长的不好看不要,还要脱光光验身材,不好看也不要。我不知这是因为雅典人太少,没得挑,还是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还要这样去挑选群众演员.

中共体育的第一目的是金牌

还有那个林妙可,小孩子长得好看,挑中了,但声音又不中听,於是为国牺牲,不得出声。另一个小孩杨沛宜,声音好听,挑中了,长得却不好看,於是又得为国牺牲,不得出场。这可见中国与别的国家有着怎样不同的眼光。别的国家好像随便拉个小孩来,就可以代表这个国家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是天使”。我们看小孩却是有选美眼光的,哪个小孩声音代表不了国家,哪个小孩脸长的对不起国家,都有定数,二者不可得兼时,就只好一个出脸蛋一个出声音才代表得了国家,演双簧有时是一种国家需要。

不必看金牌多少,只看开幕式,就可以看到“举国体制”是多么有威力。国家奥委会的官员说,运动员获得很多金牌,证明举国体制是有效的。我想,开幕式获得举世惊歎,也可以证明举国体制是有效的。当然,这是以金牌为国家体育的目的、国家演出以令人惊歎为目的来衡量。但国家体育的第一目的是不是金牌,国家演出的第一目的是不是让人惊歎呢?

当“国”出现的时候,个人要退出,你被编到“国”里面的某个位置,如同被编到击缶队伍中的某个点上,要严格按照命令去笑,去念,去敲,去打亮电灯形成数字读秒。对家乐福要愤怒到什么程度,批评官员要掌握到什么火候,都有“符合国家利益”的做法。我并不认为它完全没有积极作用,例如演出因“团结如一人”而震撼世人。当整个国都被屈辱感笼罩的时候,“举国”而为去做些事,确实能够“振奋精神”,证明“洋人能做到,我们也能做到”。

洋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一点,是让个性去发展,而不把国架到人的头上。这一点,却有人代为宣佈了:我们决心不做到。据说,这一点原本是不值得去做到的,好马必须系绳子,害群之马才想信马由?。

盛 雪:香港已没有公民自由—-记北京奥运香港行

二○○八年八月六日凌晨,在出席了八月四日及五日的东京“全球支持中国及亚洲民主化论坛”大会之后,我和杨建利以及来自多伦多的逸君,由日本的民运朋友方仲宁送往机场,分别搭乘飞机去香港。在机场分手时,杨建利和我们约定了抵达香港的联络方式。

八月一日,民主中国阵线主席费良勇和秘书长潘永忠到日本开会,途经香港停留,被阻止入境并被关押二十五个小时,这个事件,让计划在八月七日及八日北京奥运开幕之际,到香港出席“公民行”活动的民运朋友们都多了一份忧虑.

那天,香港刮颱风.我和逸君经台北转机去香港时,不得不在台北机场等了十个小时.其间,我致电在香港的朋友,知道杨建利和从美国抵达的汪岷已经被香港入境处拦截并拘留。汪岷在香港出生,有合法居住权,竟也被阻止入境。从美国抵达的全美学自联主席周建则当即就被遣返回美国了。周建的太太是香港居民,家就在香港,竟然也是有家归不得。

我和逸君在晚上十点才登机飞香港,抵达时已近午夜零点.逸君顺利过关,我则被拒绝入境。

入境香港被诸多阻挠

我被带到入境处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五六名办公人员和几个遭核查的人士。一进门我就大声说:“我知道在我之前已经有好几位朋友被你们拒绝入境了。你们这么做不觉得羞耻吗?作为香港人,你们觉得香港还是香港吗?你们是在执行香港当地的法律吗?你们是在直接执行共产党的命令。”办公人员都不讲话。入境处官员前后问了我几次话,态度都算平和客气。深夜一点多,一位女官员对我说,决定把我连夜遣返回台北,因为我是从台北过来的。我知道香港当局希望尽快遣送我出境。我表示,我需要找律师。入境处官员要求我立即找律师,但是当时已经是深夜。此前我已经得知,香港民主派议员及其他人权组织领袖,面对舆论一面倒的北京奥运,少有愿意为民运人士遭拒绝入境出面说项的。只有何俊仁律师和梁国雄一直在奔忙。当天,他们在入境处为杨建利、汪岷的事忙了一个下午。我实在不忍心再去劳烦他们,但又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我要求和在入境处拘留的杨建利通电话。香港机场入境处帮我接通了电话。杨建利建议我等到第二天一起去台北,因为他已经要求香港方面同意不遣返他去东京,而是让他离境去台北。

但是当我说明需要等到第二天再接受遣返去台北的意愿时,入境处官员却和我动起气来并表示,已经安排我立即离境。於是,我也强硬起来,要求他们给出一个不让我入境的理由。女性官员说:“是移民方面的原因”。我说:“让我们都坦诚一点,什么叫移民的理由?我有什么移民的问题?我难道是偷渡来香港?我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我持加拿大护照,不需要签证,我有什么移民的问题!”我表示,不接受立即遣返。对方不说话,我接着说:“不就是因为奥运吗?现在你们是在执行北京的命令。香港所谓的一国两制,你们觉得还有任何希望吗?”

这位官员出去一会儿又回来说:“你现在不走也得走,因为你没有权利选择,我在跟你谈法律。”我按捺不住大声说,“你还好意思跟我谈法律!告诉我你依据了哪一条法律?杨建利拿的是中国护照,你们不让他入境,也把他扣在这里,要把他遣返出去。”她说,那你说怎么办?我说:“你们可以就把我抓起来送给中国大陆政府,你们或者用枪把我押上飞机.九六年我回大陆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这位官员小声说,我们是不会这样做的。我说:“看来香港执法人员还是比北京的较有素养.”

入境处决定将我遣回台湾

前后交涉了几次之后,他们决定留我在拘留室,第二天再去台北。但是又让我签署一份保证书,保证第二天杨建利如果不被遣返去台北的话,我也要接受遣返。我坚决拒绝签署这样的东西,并感到有些怪异。那位官员很生气地说:“不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说:“不让我入境是你们说了算的!”过了一会儿,我转换了和缓的口气说:“我并不想给你们找麻烦。奥运原本应该是一个体育盛会,是老百姓都能参与的喜庆的活动。现在北京奥运会已经让北京成了一个军管城市,连上海地下铁所有的商店都被要求关门.共产党把所有的人当成它的敌人,现在是把你们当成枪来用。你们这样做,是在一步步放弃香港的自由空间和民主化,以后你们怎么面对你们的后代?如果香港真的变成和大陆一样的专制体制的话,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子孙?”

入境处人员把我送到拘留室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在拘留室过了一夜,还发生了我吃常服的药物让拘留室官员大大紧张了一个晚上的趣事。七日早上,我在拘留室的厅堂里见到了杨建利,我们一起吃了他们提供的早餐,并商议了下一步的做法。我告诉他前晚入境处要求我签署保证书,可能他们已经接到北京的指示,受到新的压力,不让杨建利去台湾。杨建利说,他已经明确表示过,或者让他入境大陆,或者放行他去台湾,要遣返他去东京除非把他架上飞机.果然,香港当局已经推翻前一天与杨建利及何俊仁律师一起达成的协议,不等杨建利的入台证,而是决意将他遣返回日本东京。

“欢迎你圣诞节来玩”

期间,拘留室人员让我给加拿大驻香港领事馆回了电话,因为领事馆一直在询问我的情况.领事人员告诉我,香港当局已经安排好十点二十五分的班机遣返我回台湾。入境处和海关七名男女官员带着我到闸口登机,一路上,我不停地对他们说:“我可以体会你们作为香港人的无奈。香港原本有一定程度的民主自由,我相信你们现在也觉得不舒服,全都要听命於北京政府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一国两制”,你们这样做是在摧毁你们原来的制度,你们怎么对得起你们子孙后代!如果香港真的有一天变成了中国大陆那样的专制统治的话,你们怎么样对得起你们的孩子!”没有人回应或反驳我的话。倒是一名级别高的官员说,欢迎你圣诞节来玩。

登机前我想到自己随身带有一本刚刚出版,八月八日将在香港上市的我的文集《敌对抒情》,我把书送给了押解我的官员.

到了台湾,由於连续多天的劳累和颠簸,我一下子病倒了。后来才得知,杨建利随我之后被强行押上了从香港飞东京的飞机,不但如此,当局还将他的护照和机票交给了机长,把他一直押送到美国纽约,在东京停留时,还有四个人看管他。

八月九日,大部分参加港台公民行的民运朋友都抵达了台湾,我们出席了当地举办的公民行活动。但是,其中在香港出席了公民行的民主中国阵线澳大利亚代主席张晓刚,和独立中文笔会翻译委员会召集人、作家阿海,却被阻止再次入境香港。张晓刚经过数小时的据理力争,香港当局最终同意让他直接回澳洲,而不是被遣返回台北。而阿海,则不得不请在香港的民运朋友黄元璋专程将他放在香港的行李送到台北,再另外购买一张从台北经泰国的单程机票回德国。

一国两制是中国人的耻辱

香港政府在北京奥运期间阻止海外民运人士和异议作家等入境,再次证明香港所谓的“一国两制”的虚伪性。当然,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毫无理论立足点和实施空间的“一国两制”。

记得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世界各地的华人欢庆香港回归中国,许多人为邓小平提出的伟大设想“一国两制”而欢欣鼓舞、兴奋莫名。加拿大当地的中文电视台在直播欢腾的游行人流的同时连线採访我。我提出了以下几点意见:““一国两制”是中国人的耻辱,不是中国人的荣耀。首先,邓小平提出这一国策是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宪法大纲规定:“第一,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第二,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第三,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第四,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香港特别行政区不管多么特别,它的基本法,也不能违背一国大法──宪法。要在香港实施一国两制,除非中国修改宪法,取消“四项基本原则”。所以,“一国两制”只是共产党要拿回香港的缓兵之计,是骗局;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天才的设想。由於香港基本法和中国宪法相违背,因此基本法没有实施空间,必定因为和宪法相抵触而处处碰壁。

而且,既然中共拿同意香港继续实行资本主义制度作为条件,换取香港人民同意回归.这说明,中共非常清楚资本主义制度优於社会主义制度,是受到人民喜爱和符合人民福祉的制度。所以,“一国两制”是对中国大陆人民的严重歧视。中国政府准许曾经生活在殖民地制度下的香港人民享受资本主义制度,而不准许一直在自己统治下的人民享有同样的制度。这是对自己人民的极大歧视和侮辱。”

自然,我的意见不但被鼎沸喧腾的狂欢声淹没无踪,我更被甘心接受专制统治,宁愿申请签证去中国领土─香港的人们骂成汉奸。现在,北京奥运的盛宴狂欢,让不少香港人也适应了暴政的恩典和专制的荣耀。

綦彦臣:预计人民币资产将大幅度跌落—-经济衰退在奥运前已经开始

官方媒体力求烘托出一个“奥运符瑞”来,宣称通过奥运国人文明程度得到了提高、媒体更加开放、国际社会更进一步瞭解中国,凡此等等。这样的说法不无道理,但这些说词掩盖不住焦虑的心态──奥运会后中国经济是否会出现大幅度衰退,重複日本、墨西哥、加拿大、韩国等承办奥运之后的“后奥运衰退现象”?主流经济学家如厉以宁等认为奥运后中国经济不但不会衰退,反而能强劲增长.最保守的观点也认为奥运会后中国能抗住全球经济继续衰退对中国的影响。

不幸的是,无论官媒的心态还是主流经济学家的断言,都是伪命题.且不说奥运开幕之际股市暴跌、“奥运行情”化为泡影,只看自六月初以来人民币资产的走低趋势,就证明衰落已经发生在奥运之前。

中国经济面对艰难的“时间差”

接下来,奥运之后的衰落趋势不但没法扭转,而且三十年改革开放回避的社会政治问题还会在经济领域集中表现.这是因为通过政治管道的表达会受到合法暴力的镇压,而经济领域的变数不仅是政府最没法控制的因素,而且它与国际因素的变化密切相关.

按美国的选举进程看,今年十一月份将确定新一届政府。以奥巴马胜选并连任为设定前提,预计到二○○九年底美国才能有较为定型的经济政策并大致决定其后七年的基本经济走势。换言之,从二○○八年九月初至二○○九年十二月底这十六个月的时间是中国经济最难挺的“时间差”。毕竟中国GDP有百分之三十五以上、接近百分之四十的份额靠出口来贡献,美国又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对象。对比出现过“奥运后衰退现象”的日本,其出口贡献率当时不足百分之十五,加拿大同类数据低於百分之三十的样子。简单地说,即便只将奥运当作时点,中国经济对抗衰退的能力也大大弱於日本与加拿大。

在以后十六个月的“时间差”里,中国一方面要顶住出口下滑的压力,在后期还要抗住热钱退出的骤衰因素。不可否认,热钱是推动中国经济泡沫形成的最主要因素,但其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也不容忽视。以我作为经济学者的个体观察而言,热钱对中国GDP总额的贡献率应在百分之六至百分之八之间.

热钱撤退趋势已见

仍按个体观察的经验而论,热钱撤离对人民币资产(如股票与房产投资)价格变动的负贡献率应在百分之十五左右。至於热钱的撤离规模,尚不算大,估计二○○八年第二季约有三千亿人民币(约折合四百四十亿美元,单项退出,没有与进入流量轧差)。初步分析其撤离领域及其速度与规模的影响主要在三个方面:第一,地下金融即高利贷领域,现在有高利率(月利率高达百分之二十,需求方愿承担)而无贷款额的现象已经很普遍;第二,股票市场持续低迷,沪市A股从接近三千点跌至二千五百点是为证明(九月上旬已经跌破二千二百点);第三,楼市诚信冲突激烈,毁约断供现象不断出现.按目前的情况看,二○○八年十一月份以前将有一千亿美元的热钱净退出额流向其他新兴经济发展国家(如巴西和印度),至二○○九年六月末净退出额将达到三千亿美元(回流欧美金融市场),到二○○九年十二月末这个指标将接近五千亿美元,其中并未涉及国外正常投资在制造业退出的份额.按着这个趋势预测:到二○○九年第二季度末,人民币资产特别是楼市的价格将比二○○八年第二季度末下降百分之三十;制造业如果得不到降税百分之五至百分之七的税收政策救济,停工与破产率将由目前的百分之六上升到百分之十五。

热钱将从中国大规模撤出不是危言耸听,尽管中国仍是世界看好的一个高增长区域,但是明确的信息已经发出预警信号:其一,有些外资投行的高级经理们已经明确表示“中国的利润早已经超过了我们预期”,现在撤资有利於规避即将发生的衰退风险;其二,大量资金从国内股市与楼市大规模撤退后并未转进制造业,制造业的资金短缺更加严重,说明是经过特定渠道回流到热钱发出机构那里去了,至少其操控人是在观望。

农村消费进一步边缘化

由於社会贫富分化程度极为严重,庞大的底层社会难以实现有效需求,而且中国的信用消费制度并未普及到农村,农村人口仍处於中国工业化与城市化、信息化的边缘。尤其是免除农业税所带来的农村收益,正在被高涨的生产资料(如化肥)价格上涨所剥夺.另一方面,农村也出现了老龄化趋势,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与九十年代初的建房热潮消失,从而对建筑材料的需求减弱。农村社会耕作商业服务化程度(如联合收割机全程服务)替代了小农机的应用,因此,进一步压缩了农机制造业及铸造业的空间.

由於市场结构畸形与社会公平缺失,农民自主创业的积极性也远远低於胡温开始执政时的水平。笔者调查数据表明:二○○八年第二季度末,农村资产盈余阶层再投资愿望比二○○三年底降低了百分之六十;此外,农村整体消费的升级愿望(指数)比二○○三年底下降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农村消费是促进内需扩大的最主要领域,但是由於农村中小企业的生存处於危机状态,难以向农民提供可观的现金流量。农村中小企业的危局主要因素是他们要供养馋吃懒做的政府,换言之,原先通过农业税转移到政府手中的那部分利益转成了由农村中小企业负担。

中国财税体制确实有大毛病,表现之一就是地方事权大而财权小,因此形成中央财政盈余与地方财政亏空相伴生的怪现象。但是,不可否认:地方政府的人员基数庞大,平均超编百分之三十以上,不得不靠非税收入乃至於灰色收入来养活。因此,农村中小企业不仅仅有强烈减税诉求,而且还有强烈减费愿望。目前,农村中小企业的利润较去年平均水平下滑百分之十五左右,而财务费用却较去年平均水平上升了百分之二十。财务费用中的绝大部分是贷款利息支出,但仍有相当部分由手续费与其他费用支出构成。其中用於承担政府各部门的收费及贿赂权力人士与执法人员的部分,估计佔到全部财务费用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经济理论危机已经发生

不少国外经济学家迷信中国的政治模式可以解决市场经济的内在危机.这不是为利益集团所收买,就是常识缺乏的表现.因为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倡导人奥斯卡。兰格就试图通过计算机解“数百万组方程”的模拟市场方式来避免官僚主义与经济危机.但是,十分不幸,他的理论在现实面前失败了。到现在,中国的经济改革实在是没有突破兰格的理论界限,所以,在现实的经济危机发生之前,中国的经济学理论及经济学家的伦理已经发生了危机,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李锐对改革开放的回顾

(二○○八年八月八日在李锐家,由王建勳记录、整理。)

今年是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回顾往事,自然离不开邓小平、陈云、胡耀邦和赵紫阳四个人的作为,因为改革开放的成败是同他们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其中关键人物是邓大人。

邓小平与陈云“谈不拢”

邓小平和林彪一样,历来就是毛泽东的两员爱将,这是有历史渊源的。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江西,邓小平就因追随毛泽东而挨过整,被撤职。随着毛泽东在中共党内地位的不断上升和稳固,邓小平在战争年代就开始受到重用。一九四九年后,毛泽东发动的“反右派”运动,邓小平是坚定的执行者,但在经济建设方面,他基本上站在刘少奇、周恩来一边。文革伊始,“打倒刘邓”。毛泽东对刘少奇是一定要打倒的;而对邓小平则是打而不倒,并没有开除他的党籍。一九七一年林彪事件后,邓小平向毛泽东写了悔过信,表示“永不翻案”,毛泽东起用了邓小平。仅过一年后的一九七五年,由於反对四人帮,邓小平再次被打倒。

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的先锋人物是胡耀邦、赵紫阳等人。耀邦首先干了两件事:一是批“两个凡是”,发动真理标准讨论;二是平反冤假错案。这就把毛泽东的文革定了死罪,并把他的历次政治运动基本否定,毛泽东所织就的意识形态网络也被撕开了一条缝儿。那时,批“两个凡是”、平反冤假错案,陈云是赞成的;邓小平也站在胡耀邦一边,但不如胡耀邦彻底,“西单民主墙”事件的处理,就是一个明证.一九七九年,理论务虚会中途转向,就是胡乔木反对,他为邓小平写了“四个坚持”的报告。一九八○年,邓小平接受了李维汉关於要批判封建专制主义的意见,发表了《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长文。可惜刚起步,又被胡乔木利用波兰发生的团结工会事件腰斩,终成为一纸空文。问题也在邓小平本人还是赞成“权威主义”的(我在中顾委听过这种传达),他认为中国总得有“一个人说了算”。

邓小平与陈云,这两位政治老人的关系,按邓小平的话说,是“谈不拢”,“只能有一个婆婆”。因此胡耀邦在位时,开不成常委会。改革开放,邓小平在经济上是比较坚定的,如成立“特区”,这是一个创举;而陈云仍坚持“鸟笼经济”,这是原则性分歧。在意识形态上,邓小平“不问姓资姓社”,“不管黑猫白猫”,“摸着石头过河”,不被既往的正统理论所限制,敢於突破,这是有极大功劳的;而陈云仍跳不出旧框框。一九八九年,中顾委发了个“一号文件”,是陈云谈学习哲学问题的,刊载了陈云同赵紫阳、胡启立、李瑞环一九八七年以后的谈话,他说:“列宁论帝国主义没有过时.”

邓小平多年领导过胡耀邦,也早就熟知赵紫阳和万里,起用他们三人是完全正确的(陈云对胡耀邦有看法,认为他在人事上用“青红帮”)。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对这“三驾马车”,邓小平都是大力支持的,给予积极肯定。

除开一些小事外,胡、赵二人合作得是好的,都赞成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全面改革。但邓、陈两位老人对全面改革却有不一致的看法。那两个“左王”胡乔木、邓力群则趁机在邓小平、陈云两位老人中穿梭,大进谗言,他们看不起胡耀邦,对赵紫阳也有意见。如一九八三年,陈云要批胡耀邦,就是邓力群从中兴风作浪,后被邓小平制止了。这两个“左王”对改革开放起了很坏的作用,尤其是在思想文化领域,先搞“清除精神污染”,后又批“资产阶级自由化”。前者只搞了二十八天,被胡、赵联手制止了。邓小平在十二届六中全会上说,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还要搞五十年。这两位“左王”在邓小平、陈云之间周旋,不断地吹歪风、送材料;还在胡耀邦、赵紫阳之间挑拨离间.一九八六年,邓力群把陆铿对胡耀邦的访谈交给邓小平,作为导火线,引起邓小平的震怒,导致一九八七年一月“生活会”后胡耀邦下台。一九八七年春,陈云、王震等人要把邓力群抬出来当总书记。我在一九八七年七月十一日给邓小平、赵紫阳写了一封信表示反对;邓小平十四日批示,撤销邓力群的职务,制止了这个危机.

政治体制改革迫在眉睫

一九八九年“六四”风波,表明邓小平在一党专政,必须由他“一个人说了算”方面毫不放松,更不可能有什么改变。出动军队镇压学生运动,这种连毛泽东如果活着都不可能干出来的事,邓小平却干了。“六四”期间,他听信李鹏和李锡铭谎报“学生动乱”的谗言,要实行军事戒严。萧克、张爱萍等七位上将联名上书反对武力镇压,他毫不理睬。中顾委的四个人──杜润生、李昌、于光远和我赞同赵紫阳在民主与法治的轨道上处理学运,也坚决反对军事戒严。后来批斗了我们几个月,还准备开除我们的党籍,是陈云把我们四个人保下来了,他说“这种事不能再干了,否则以后还要平反。”“六四”后,赵紫阳被撤职,一直软禁到去世,改革开放一度中止甚至倒退。(虽然邓小平一九九二年“南巡讲话”时说过“十三大政治报告一个字也不能改”的话,可又有什么用呢?)

江泽民接班时,在邓小平家开了个小会。邓对江说:“毛在,毛说了算;我在,我说了算;你什么时候说了算,我就放心了。”可是他没有料到,他最坚持、最关心的走市场经济的道路,出现了逆转的危险.当时江泽民做“反和平演变”的报告,要使搞私营企业的人“倾家荡产”。一九九二年春天,邓小平的“南巡讲话”,从经济上挽救了改革开放可能夭折的危机局面。现在,邓、陈两位老人已不在了,两个“左王”的干扰也不存在了,这是一种便於与世界同步前进的好形势。第二个“历史决议”,对毛泽东晚年错误做过总结,对邓小平也应当照此办理。这样,进一步全面改革开放的路就好走了。

经过三十年的经济体制改革,我国的经济总量已跃居世界第四位,但代价太大,单位能耗和对资源、环境的破坏也居世界前列。更可怕的是贪污、腐败愈演愈烈,且呈难以遏制的势头,大大小小的腐败分子上下其手,互相勾结,使共产党沦向了一个利益集团,构成了新兴的权贵资本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近几年来,中央领导陆续提出了“和谐社会”、“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物质、精神、政治三大文明”等治国方针,这些善良的愿望明显优於三十年前的“四个坚持”,但要真正落实,前提是不能再走一党专政的老路了,必须按照促进人类社会进步的普世价值规律,即自由、民主、法治、宪政来治国理民。这就涉及到政治体制改革这个老大难的问题了,它的解决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政治体制改革千头万绪,我建议首先从开放言论自由、实行舆论监督,和县处级以上党员领导干部个人收入、家庭财产申报、公示入手。为了早一天启动二十年前党的十三大提出的政治体制改革,必须党政分开,政企分开,以法治国,实施宪政。我曾在十五大、十六大和十七大召开时,连续三次上书中央,敦促开启这一战略举措。现藉此文,再次呼籲,为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党地位的合法性计,为国家、民族和天下苍生计,政治体制改革迫在眉睫,时不我待!

林文希:从“易牙食子”到“三鹿杀婴”

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代,齐国的君主齐桓公有一位厨师,名叫易牙。一次齐桓公说:“山珍海味我都吃腻了,只是没吃过人肉,不知人肉的味什么样?”易牙把这话牢记在心,一心想着怎样做人肉给齐桓公吃,以博取齐桓公的欢心。后来,他就把自己的儿子杀了给齐桓公吃。

在“易牙食子”前后,宋国被楚国围困,城内粮尽,百姓交换子女以当食物,史称“易子而食”。

有人可能会说,这些是发生在古代的事,与现在无关。那么,在60、61、62三年生活困难期间,发生那么多“煮食孩子”的事又作何解释呢?动物界尚且有“虎毒不食子”,很多时候我们却连动物都不如。

基于这些历史记载,鲁迅先生发现:“我翻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于是1918年他在《狂人日记》中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

然而,时光流逝了76年之后,回应鲁迅先生的却是一句“让领导先走”。1994年12月8日,新疆克拉玛依友谊馆发生大火,此时正在进行演出。地方领导一句“学生不要动,让领导先走”彻底击垮了孩子是“八九点钟的太阳”、“祖国的花朵”的谎言,致使325人丧生火海,其中288人是中小学学生。

以个人或家族身份地位来衡量一个人生命贵贱的价值取向,早已歪曲了大多中国人的心灵。于是农村户口的公民就比城市户口的公民低贱得多,民比官低贱得多……而西方电影《泰坦尼克》中“妇女和儿童先上救生艇”的画面,展示给人们的却是一种更人性更健康的价值观。

但是,即使没有看过电影《泰坦尼克》,也没有读过《泰坦尼克》故事,也不要紧。只要基于人的良知与动物的本能,也会做出“让孩子先走”的决定。因为许多动物在遇到攻击或灾害时,都有一种保护弱小的本能。对生命的尊重敬畏,对幼小生命的怜爱护卫,本是正常国度下人们的生活常态,却在空洞的谎言修饰下、在功利主义的诱惑下不堪扭曲而变异。

悲剧一再发生。宣传口号“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变得面目狰狞。事实却是,官员们总是要么把纳税人的钱用于修建豪华办公大楼,要么把钱贪污挥霍掉,因此一栋栋豆腐渣校舍拔地而起。在今年的汶川地震中,死亡最多的是孩子。而去年的“山西黑砖窑事件”中,成百上千的孩子受到现代“包身工”似的奴役。

2004年震动一时的“阜阳奶粉事件”,导致数十名婴儿死亡。这些刚刚降生的孩子,刚刚睁开眼睛,却被“奶粉”送到阴曹地府。然而,时间刚过去四年,又出现了“三鹿奶粉事件”,很多婴儿患上肾病甚至死亡。此次影响远远大于上一次,甚至波及到海外。“一天一斤奶,强壮中国人”被愤怒的网友改为“每天一杯奶,消灭一个民族”、“一天一斤三鹿,毁灭中国人”。

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国家,什么样的民族,会残忍到拿下一代的生命做筹码?自私自利、狡诈做假、不择手段……诸多苦果恶果却都背负在了一代代中国人身上。

于是,2006年9月,网易做了一个“如果有来生,你愿不愿意再做中国人”的民意调查,参加投票的一万多网民,高达64%的网民表示不愿再做中国人。而此刻,耳边响起了周云蓬那首愤怒而哀伤的《不做中国人的孩子》:

“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火烧痛皮肤让亲娘心焦。不要做沙兰镇的孩子,水底下漆黑他睡不着。不要做成都人的孩子,吸毒的妈妈七天七夜不回家。不要做河南人的孩子,艾滋病在血液里哈哈地笑。不要做山西人的孩子,爸爸变成了一筐煤,你别再想见到他。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饿极了他们会把你吃掉,还不如旷野中的老山羊,为保护小羊而目露凶光。不要做中国人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些怯懦的人。为证明他们的铁石心肠,死到临头让领导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