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社论:不漏一人的解救如何可能?

 

山西黑砖窑大规模奴役工人事件,在群情汹涌之下达到舆论高潮。高层震怒的政治压力,直接导致了地方政府公开道歉和后续行动。日前,山西省公安厅要求全省公安机关立即展开行动,认真查找、解救被拐骗和强迫劳动的农民工,帮助群众寻找失散亲人,做到不放过一条线索、不留一个死角、不漏一人。山西省、市各主要媒体和网站也发布公告,接受省内外群众投诉、举报和协助寻亲,并公布了投诉举报电话和网址。

至此,骇人听闻的黑砖窑奴工事件,其圆满解决似乎乐观可待。从事件曝光初始,在短暂的被动之后,地方政府迅速反应,着力平息舆论,化解指责。从缉捕逃窜的包工头、批捕涉案的黑窑主、刑拘6名基层公务人员、开除黑窑主父亲的党籍、罢免其人大代表资格,再到洪洞县政府派人上门致歉、山西省长向国务院常务会议作检查、向受害农民工及家属道歉,以及山西公检法机关严惩不贷的表态,后续行动依次展开。黑砖窑事件进入了地方行政主导的处理程序。

依旧例观之,这些行动有望消释民意高压,平息沸腾舆论。黑砖窑里的恐怖和黑砖窑外的义愤,也开始在媒体视野中逐渐冷却。作为新闻事件的黑砖窑奴工现象,已开始在疲劳的舆论关注中沉淀。然而,诸多问题仍未彻底解答:成百上千失踪的孩子现在在哪?多少解救者回到了各自的家中?拐骗、绑架公民的人贩子是否受到惩处?受害的公民如何得到赔偿?道歉是否意味着不再追究责任?比之频繁的政治表态,事件的真正解决要复杂得多。

但我们还是欢迎这样的政府表态。即使从上而下的政治压力,才是今天局面的真正推手。地方政府近乎虔敬的表态,也有政治服从的一面。但在今日现实之下,如果能让每一个受侮辱、受损害、受奴役的公民脱离噩梦,能让每一个遭贩卖、遭欺凌、遭剥夺的孩子回到父母身边,作为公民,我们可以接受和容忍这些前倨后恭的官员表现。

但如何可能让罪恶不留死角,让解救不漏一人?仅仅依靠山西官员的高调表态,不可能达成此境。此时此刻,政府需要更彻底的体检,社会需要更精诚的合作,公民需要更深刻的觉醒,才能令解救奴役黑工的行动不漏一人,更紧迫的是,才能令这奴役残害公民的社会土壤彻底覆灭。这比任何高调的政治表态,都要急迫务实得多。

负有责任的官员要引咎辞职,绳之以法,不漏一人。黑砖窑大规模奴役劳工、残害公民,政府失责首当其冲。山西省长于幼军在致歉时说,由于政府对农村社会管理缺位,干部、公职人员失职渎职,以及个别人的腐败行为,使得非法窑主为所欲为、滥失淫威,导致农民工流血流泪、遭受欺凌。公众可以接受这样的致歉,但对失职渎职官员的查处也要除恶务尽。

觉醒的公民需要积极行动,投身公益,不漏一人。律师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为受害者提起诉讼,获得司法救济;记者提供持续的报道,令社会始终关注,保持舆论热度;学者贡献专业知识,吁请政府立法改善;义工协助失亲的家庭,修复他们撕裂的内心;慈善机构广为募集,为受害的个人和家庭送去真切的救助;每个具体而微的个人,都展开力所能及的行动,付出点滴的努力。

我们更需要反思的是公众相互敲打,汇聚共识,不漏一人。黑砖窑事件里,所以有人性的集体沉沦,所以有基层政权的涣散空转,所以有底线的不断失守,每一个共此时代的公民,都可藉此自我启蒙、自我反思。我们如何认清公民的处境,我们如何阻止泛滥的罪恶,我们如何在陷于困顿时有力呼救,我们如何用正义的联合重建家园。这些貌似宏大的主题,在一次震撼人心的公共事件中,也能找出细密的注脚,汇成生活的共识。

山西官员这番不漏一人的解救承诺,其所刷新的,是黑砖窑持续经年的存在与暗无天日的奴役。这急切的官员表态所从何来,已然为形势的焕然一新所淹没。今日的事后处理,不漏一人的承诺固然铿锵,然而,如若仅此而已,故态复萌也不过换一处人间。

五岳散人:净化的言论环境让人活得很累

 

自从网络出现以来,各种新词就多了,虽然目前还看不到《新华词典》收录之的前景,但大家都在用就是有生命力的说明。比如说最近出现的”晒黑族”—-把生活中不文明或者黑暗的事情给晒到网络上,包括打假举报都算在其中(《羊城晚报》昨日报道)。

在前几年,这个词根本出不来。那时候网络慢得像蜗牛,相机还不全是数码的。现在连手机拍的照片都几百万像素,随时都可以把新鲜热辣的图片发到网上让全国人民共同欣赏。结果,”晒黑族”在得到很多人支持的同时,也算是戳了某些人的肺管子。在某些人看来,”网络言论缺乏监督”,”会使矛盾激化,不利于社会和谐”。

言论缺乏监督不知道是个啥意思。总听说舆论监督,没太听说过监督舆论。而我知道的言论不缺乏监督的时候,基本都是社会最不和谐的时候,近的有”文革”,随便说句什么就可能成现行反革命,言论环境是净化了,就是大家活得很累,连梦话都不敢多说。远的就是”道路以目”,意思是说大家走在街上都不敢说话,互相使眼色而在肚子里骂人。肚子里骂得多了,就直接抄家伙造了反—-简称不跟你废话。

在我国古代伟大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镜花缘》里有个双面国,社会别提多和谐了,大家都头戴浩然巾,看见谁都作揖问好,君子得不行。结果揭开浩然巾后面一看,这兄弟后脑勺上还有张脸,狰狞之处不让鬼怪。

我国古代的圣人把这个称为”乡愿”,就是大家表面上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后都藏着另外一张脸,估计要是有三只手的话,前两只在前面作揖,后面那只就拿着把刀。乡愿社会就是大家的矛盾都没有解决,而是被强力镇压了下去的社会。

这样的社会和谐不知道谁需要,反正我是不需要。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和谐,而是表面和谐、背后动刀的地方,有个电影名字可以说明:《暗战》。本来应该是扎下马步、吐气开声的一招”马步冲拳”,结果就全改撩阴腿了。

在我看来,和谐的社会不是到处没有冲突,而是把冲突充分曝光,而且冲突起来大家有个说理的地方。如果通过这种曝光,大家都约束自己不那么良好的欲望,按照规矩去挣钱、生活,那就比较和谐社会了。和谐社会说白了,就是一个能够让大家正常博弈与妥协的社会。没有这种”晒黑族”,连博弈与曝光的机会都没有,和谐何来?

顺便说一句,总有人说我们现在的社会道德沦丧,仿佛真堕落得不成样子。就我观察,这些痛心疾首于人心不古的人,好多就是这样的乡愿。他们所想维持的这个乡愿社会里,伪君子倒是盛产,至于和谐什么的,影子都见不到。

刘军宁:黑窑事件全因“权力”惹的祸

 

作者:刘军宁,安徽人,曾为中国社科院政治学所研究员,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访问学者。现为文化部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策划有《公共论丛》、《民主译丛》、《公共译丛》、《政治思潮丛书》,著有《民主、共和、宪政》、《权力现象》和《保守主义》等著作。

谁是黑窑事件的罪魁祸首?

最近揭露出来的山西等一些省份黑砖窑黑煤窑奴役劳工与童工事件在举国上下引起舆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找原因找方案。关于以窑为单位的小块奴隶制的成因,看法有同有异。其中,对窑主心黑这一点,最没有争议。的确,坏人和想做坏事的人古今中外到处都有。可是,为什么黑窑主如此罪恶的行径在一些地方长期得逞?这是“窑主心黑”所不能解释的。

于是,又有人揪出了“资本”这只替罪羊,并断定资本与权力的勾结已经深入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无论多么偏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它贪婪的身影。这样的勾结的确普遍存在。但是,上述看法抓住了资本,却放过了权力。这是不妥当的。黑窑事件的坏本质是把人当奴隶。奴隶制盛行于市场经济和资本主义之前的时代。连马克思的社会发展阶段理论都不否认这一点。历史上所有的奴隶制都是凭借政治权力维持的。这次所揭露出来的事实也表明,黑窑的“昌盛”正是得到当地公权力方方面面的有力支持。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资本,而在权力。

那些黑窑表面上或许是企业,当它们依托权力奴役劳工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再是企业了。因为这些企业对待劳工的方式不是奉行“契约自由”的资本逻辑。当那些黑窑主囚禁劳工的时候,他们动用的是原本属于国家的权力,而不是资本,所以,他们是公权力的附庸,而不是企业家、商人。所以,这样的黑窑是权力的延伸。他们奉行的是权力的逻辑,而不是市场经济的逻辑。

还有人提出,黑窑对工人的奴役是“利益联盟”造成的罪恶。即地方政府主动与资本集团结成利益联盟。结果,结盟起来的人欺负利益不能联盟起来的人。这样的解释与上面的解释有相似之处。但是,它引出了一个新问题——为什么在目前的制度下一些人能结成利益联盟,而另外一些人则不能结成利益联盟?比如说,在黑窑里的打工者为什么不能与当地政府结成利益同盟?如果大家都有平等的结盟权和结盟机会,如果法律对每一种结盟所产生的权力都加以有效限制不许其作恶(如奴役他人),如果劳工能成立自己的维权组织,那会如何?是谁让黑窑主们如此肆无忌惮?是谁赋予他们奴役民工和童工的权力?是市场经济吗?

在京剧《玉堂春》里,孤苦伶仃的苏三女士在洪洞县蒙冤,被赃官打入死牢后,发出了绝望的“没好人”呼喊。六百多年前,当地的权力机关没有好好保护反而陷害柔弱的苏三。当时只是一个苏三。六百多年后,在洪洞县,还不知道有多少童工劳工至今仍被奴役。“洪洞县里无好人”,不是人坏,而是制度坏。是特定的制度造就了坏人。在偏差的制度之下,官员的行为必然要出偏差。数百年来,在一些地方,发生了无数的变化,但不变的是民众的权利没有保障,尊严受到践踏。可见,苏三和奴隶工的账不应该算在市场经济的头上,甚至是不应该仅算在那些欺压他们

的官员与窑主头上。黑窑事件给社会的制度启示是多方面的。它所指向的是如何重塑制度,构建真正保障公民生命权、自由权和财产权的秩序。

权力不受制约,就会出现黑窑

众所周知,这次事件解决的突破口是中央和省两级领导的批示。问题是,为什么没有批示,相关的法律和制度就不能启动?而且,为什么地方政府默认黑窑存在而长期不作为?事实上,当地政府官员不仅是“不作为”,他们实际上是黑牢的制造者,与黑窑主狼狈为奸,并用公权力提供保护伞。他们甚至还从黑窑主身上分得奴工的一杯羹,并与黑窑主结成牢固而持久的利益链条:窑主雇用包工头,包工头再从人贩子处花钱购买低廉劳力;窑主“吃”黑工,一些地方官员和派出所警察则“吃”窑主。那样大规模地、长时间地维持的奴工产业链,没有公权力的配合,是个别不法商人所绝对无法做到的。黑窑的罪恶,是罪恶的个人与专横的公权力合谋之恶。

据报道,山西临汾市洪洞县广胜寺曹生村一黑砖窑老板王兵兵,其父是村党支部书记、县人大代表王东己。该黑砖窑占地约20亩,它的对面,就是曹生村支书王东己的院子。从黑窑主亲属的交待中发现,利用黑工的血汗钱去贿赂官员是平常事。当地劳动监察部门的一些执法人员,曾参与倒卖黑劳工就是明证。此外,那些家长前往窑场,寻找被贩卖为黑工的孩子,不仅无法向当地警方求援,更受到他们的威胁。人们成立政府的目的,就是通过纳税来指望政府保护民众的尊严,保护他们的自由权、生命权和财产权。而在黑窑所在地,当地公权力及其相关机构都冬眠了,他们听不见奴工的呻吟、呼号。

地方当局的如此行径,或许是因为中央管不过来地方政府,而当地民众又管不了地方政府。为什么民众管不了地方政府?因为地方政府对上级负责,不是对当地民众负责。如果当地官员的权力基础是民众意志,如果黑窑工有自己的利益谈判机制,如果当地官员每天要面对媒体和失踪孩子父母的质询,那么,黑窑早就自动绝迹,奴隶工就自动解放了。如果民工能够正常行使选举、监督权,他们能落到这种地步吗?如果是真正接受民众监督的司法机关、劳动保障部门、公安机关,他们会坐视不管,敢从中渔利吗?只要权力不受制约,就会出现黑窑。

有人会说,黑窑事件是孤立的,不能以点带面。但是,有报道证实,不同程度的“黑窑”式小块奴隶制飞地在许多地方和许多行业都存在。即便在山西,开展清理黑窑行动以来,远远未见全功,至今仍有上千名童工和其他成年黑工不知所终;另外,许多名义上被遣返的奴工则再次离奇失踪;同时,竟然还有大量民工在奔往山西的途中,他们是否会继续沦落为奴工?无数这样的黑窑天天还在开工、运转。“用工问题”的定性无法为制度偏差免责。而且,最近报道的无锡等地“镉中毒”受害劳工投诉无门的事件表明,即便在发达的东南沿海,制度偏差也正在造成的权利真空,并同样造成触目惊心的、乃至长期的灾难。

就像一位网友说的,民众出现权利真空,官员的眼睛就将永远盯着上面,永远不会往下看一看自己辖下的黑窑。所以,现在是从权力制度上反省的时候了!

颜敏如:迦萨危机

 

原是埃及领土,1967年六日战争后由以色列佔领的迦萨走廊,有140万人居住在36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不论过去巴游组织的恐怖行动,或一直以来巴勒斯坦人在国际上的弱者形象,为了让前者缴械、让后者生活得有尊严,多少国际资金不断倾注在残破不堪的以色列佔领区.然而四十年过去,巴勒斯坦既没有优秀的大学,也不见质佳的医院,以色列严峻的行动控制当然是重要原因,巴解组织及阿拉法特生前的极尽贪腐更是巴勒斯坦百姓的深层痛处。

巴勒斯坦人口由60%的难民及其第二代所组成,有能力的年轻人到开罗念书,受到伊斯兰兄弟会的影响,而在1987年成立哈玛斯(Hamas,伊斯兰抵抗运动)。此一组织承袭兄弟会为贫苦者献身的精神,相对於法塔的贪腐(Fatah,巴解组织最大的派别),一直以来,巴勒斯坦人倾向支持哈玛斯。2006年初,中东四重奏,亦即联合国、俄国、欧盟与美国,在以色列的反对下(以国情治单位对於哈玛斯的创立经过、成员来自其他阿拉伯国家的情形相当清楚),支持哈玛斯角逐巴勒斯坦自治政府 (PA, Palestinian Authority) 的议会选举,原因可能是要制衡法塔的贪腐。就在这些背景下,哈玛斯便轻易赢得议会的多数席位。

哈玛斯胜选之后,法塔便设法不让对方掌控自治区内被视为展现政治力量与解决民兵失业问题的安全任务,国际社会也要求他们承认以色列、放弃武力,并遵守现有的和平协定。哈玛斯拒绝这些约束后遭到孤立,却更以建立有组织纪律的武装势力做为回应。其成员分别到伊朗、叙利亚及黎巴嫩接受训练,目的却不在攻击以色列,而是去除境内政敌,特别是残酷对待哈玛斯的法塔高层领导人Dahlan.

2005年由当时的总理夏隆下令单边从迦萨撤出8000以色列人,反而让迦萨内部冲突更有发展的空间.约八万名安全武装人员,既没有军营后勤,也缺乏通讯设备,一般人更无从得知新的律法与安全措施。国际社会与以色列的抵制行动使得原本摇坠不定的巴勒斯坦经济情况有如雪上加霜。有能力工作者,一年多得不到规律发放的薪给,徒让有养兵能力的武装势力有机可乘。有些人被逼得不得不过双重生活,白天是法塔警员,晚上却为哈玛斯效力。自治政府既无力提供安全,一般人也只得寻求家族、民兵或地方上武装小团体的保护.国家无法保障民生时,百姓退回到部落时代的自力救济方式,原本是自然行为。

为了支持较温和的阿巴斯,美国以近六千万美元和不致命武器帮助训练安全警卫,以色列也曾让阿拉伯国家提供的武器能够进入迦萨.然而法塔内部却拿美国让他们建构法治及边界安全,以利140万人能较顺利营生的资金,去攻击哈玛斯,而中位阶官员竟然想要获得更多支援。在阿巴斯接续阿拉法特领导权时,国际媒体就已呼籲法塔应下定决心革除贪腐,如今法塔不但没有达成国际间的期望,更使得激进的哈玛斯有机可乘。

这两个先天就已相互仇视的组织有着完全不同的政治主张,法塔愿意承认以色列,哈玛斯则誓言要消灭这个宿敌。2007年3月在沙乌地阿拉伯斡旋之下,双方虽然已达成联合执政的协意,却没有合作的意愿,武装冲突也更形激烈。人数较少的哈玛斯,不但有较优良的装备,也有较好的训练与纪律。法塔既没有相应的筹码,领导阶层更因缺乏武力装备与负责统筹的人物而抱怨不已,有些人甚至弃甲而逃,早已离开迦萨走廊。

兄弟阋墙所产生「哈玛斯坦」与「法塔斯坦」的局面,便是典型的、曾任以色列外长Eban所说的「巴勒斯坦人习惯不放弃「错失机会」的机会」。1947年联合国决议,巴勒斯坦可取得英国所託管45%的土地,巴勒斯坦拒绝;2000年当时的以色列总理Ehud Barak愿意归还佔领区97%的土地,巴勒斯坦拒绝;2005年夏隆撤出迦萨,哈玛斯与法塔有机会表现他们愿意建国、可以建国,双方却选择了内战。错综複杂的相互攻伐,究竟是犯罪行为、安全警力、反抗势力,还是家族间的世仇争斗,早已无法区分。特别最近因哈玛斯以火箭炮激诱而遭到以色列空袭报复时,双方并没有齐心向外、打击共同敌人。这种「抓住机会以便失去机会」的行径,就是以色列无法对沙乌地阿拉伯的和平建议立刻做出回应的原因。以色列人不信任以部族为重,无法进行民主谈判的巴勒斯坦阿拉伯人。

 

施为鉴:揭穿洪洞警察解救黑砖窑奴工的可耻谎言

广胜寺派出所所长刘林忠

媒体传播的标准版谎言

关于黑砖窑奴隶工的消息和舆论,正在被暗中压制和扭曲。可以预计,关于这一消息的报道,将很快消失其所有的新闻特征和群众舆论特征,而变成一个按照政府统一口径的宣传活动。但是,事实的真相,早在事情被披露的时候就完全被扭曲了,随着相关报道的细节化,一个惊天谎言也逐渐露出了真实面目,这就是所谓的五月二十七日洪洞县广胜寺派出所警察解救奴隶工的说法。

自从山西黑砖窑使用奴隶工的新闻曝光以来,一个见诸于所有报端的标准版说法,就是:“洪洞县公安局广胜寺派出所在一次“飞虹亮剑”二号行动中,民警到砖窑排查非法民爆物品时,发现一名披头散发、浑身污垢的男子,夏天还穿着棉袄。民警怀疑该砖窑有虐待民工行为,当天下午,洪洞县公安局出动三十多名警力包围该砖窑,将来自河南、湖北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的三十一名民工救出。”

这样的一个消息,几乎等于告诉人们,是洪洞县公安局广胜寺派出所的民警,像英雄一样地“发现”了这个“虐待民工行为”,并果断地解救了三十一个奴隶。从山西黑砖窑事件的轰动性和受到关注的程度而言,这发现黑砖窑奴隶工的民警,应该荣立一等功,而且披红戴花,骑马夸街三天。

这个消息,恰好不是新闻记者发布的,而是洪洞县公安局制造,然后由山西省总工会副主席王兴旺发布给媒体的。此后相关媒体在编发细节报道时,都毫无例外地引用了这样的一段话。

遗憾的是,虽然洪洞警方将这个谎言编得溜光水滑,哄过了大多数媒体,随着事情的深入,细节报道的不断出现,这个说法也渐渐地露出了破绽,而且明显是洪洞警方编造出来,掩盖其和黑砖窑主相勾结,役使奴隶工,并且在当地进行敲诈勒索的恶劣行径。

警察李定的破绽

六月二十二日的《法制周报》李俊杰文章“黑砖窑背后的行政推手,执法部门只收罚款”,比较详细地披露所谓的解救细节,说是五月二十七日上午十点四十分,广胜寺镇派出所民警李定带领四名协警在曹生村进行拉网式排查。结果发现一个脸上有着明显灼伤印记的工人,从而引起了这个李定的注意,然后立即报告了派出所所长刘林忠。刘林忠不久带领六个人到达现场。

如果说这一段报道是真实的,那么这个派出所民警李定应该是第一个大功臣。他仅仅因为看到“一个脸上有明显灼伤的人”,就引起了高度警惕,从而引爆了这个天大的“黑砖窑”事件。这个李定,显然是个正直,敏感,对警务高度负责的好警察。

那么事实是这样的吗?恰恰相反,这个李定,是广胜寺派出所负责全镇暂住人口登记和暂住证发放等专项工作的户籍民警。他明明知道王兵兵的这个黑砖窑里,有大量外来民工工作,却从来也没有去关注过这些民工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这就好比是公共海滩上的救生员,却从来也没有去看一眼在游泳的人有没有发生危险。因此,这个叫做李定的警察,恰好是个从不干本职工作的恶警。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洪洞县警方六月二十二日拘留了两名广胜寺派出所的警察,其中一个就是这个李定。对李定的指控是“明知黑砖窑内有大量外来民工,却在告知承包人要办暂住证后再未过问此事。”当然,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

那么,这样的一个恶警李定,你能相信他在五月二十七日这一天,忽然产生了高度的警察觉悟,从而从“一个脸上有明显灼伤的人”,发现大量非法用工吗?

根本没有解救行动

从李定这个恶警身上暴露的只是破绽,而从曾经在王兵兵黑砖窑当奴工的陈成功的讲述中却可以看到,所谓的“解救行动”,根本不存在,完全是洪洞警方编造出来骗人的鬼话。

六月十八日,《燕赵都市报》编发了曾经在王兵兵黑砖窑当了两个多月奴隶工的陈成功采访记。这个十六岁少年非常详细地描述了五月二十七日前后在王兵兵黑砖窑发生的事情。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因为单纯无知,所以才被骗到了黑砖窑当奴隶工。所以,他所描述的事实,其可信度远远超过洪洞警方的说法。

陈成功所讲述的事实,完全和洪洞县警方编造的故事相反。事实上,在王兵兵黑砖窑的奴隶工,也是不甘心长期被奴役的,这是非常合乎逻辑的事情。因此,其中一个云南籍奴隶工张强,在其他奴隶工的鼓励下,忍辱负重,取得了包工头和打手们的特别信任,因此得以有机会驾驶三轮车出入砖场,倾倒烧砖后产生的废渣。五月二十六日清晨,张强以出去理发为名,逃出了砖场,立即向警方报案,但是,洪洞警方特别是广胜寺警方根本就无动于衷。当天下午,王兵兵的黑砖窑曾经有一个人冒充找工作的,前来调查,还特意询问了几个年长的窑工,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据《燕赵都市报》的这篇报道说,这个前来调查的人,就是广胜寺派出所的一个民警。

如果《燕赵都市报》记者所说的是事实,那么洪洞警方所说的什么“二十七日‘飞虹亮剑’二号行动进行排除时发现黑砖窑”,就完全是撒谎。而且既然二十六日有民警身入虎穴去摸底调查,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报道,并且给这个民警记功呢?话反过来说,山西洪洞,毕竟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如果一个民警要了解情况,还需要偷偷摸摸的进行吗?所以很有可能,广胜寺警察接警之后,根本是不予置理。

根据陈成功的说法,二十七日早上,是先有几辆从洪洞县城来的汽车停在了王兵兵的黑砖窑门前,造成看管奴隶工的包工头和打手一哄而散。然后才有四辆广胜寺派出所的汽车赶到了黑砖窑门口。由此可见,所谓广胜寺派出所民警解救农民工,完全是一个谎言。

黑社会行径

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早在五月十九日就播放了电视专题片《罪恶的黑工之路》,披露了山西数县黑砖窑的黑幕,引起舆论大哗。到五月二十七日,在河南山西两地,相关的舆论已经非常热烈了。洪洞广胜寺派出所的警察,根本不是什么在民爆物排查检查中发现非法用工问题,而是在舆论的强大压力下,洪洞县有关部门和媒体已经把汽车开到了黑砖窑门口,才全体出动,开了四辆警车,到了王兵兵的黑砖窑门口。

但是,从各种报道看,包括包工头衡庭汉在内,王兵兵的黑砖窑里总共也只有五六个打手,而且这些所谓的打手也都手无寸铁,最多不过是用砖头、铁锨殴打工人而已;而拥有四辆警车的广胜寺派出所警察,人数据说有三十个之多,居然连一个都没有抓住,这完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按照洪洞警方的谎言,是在排查民爆物品中突然发现的,那自然更不合乎逻辑;而按照陈成功所述的事实,即使是四辆警车事后赶到,也不至于连一个打手都没有当场拿获。所有这些人犯,都是后来花费了大量旅费后从外地缉拿的,包括被以B级通缉令缉拿归案的衡庭汉,当时都是在现场的。衡庭汉等人得以从容脱逃,广胜寺警方卖放犯罪嫌疑人的痕迹,是非常明显的。否则小小的一个广胜寺镇,四面都不和高速公路相临,从黑砖场到可以乘车的最近地方要步行十四公里,拥有四辆警车的警察,会抓不住几个人吗?如果他们真的抓了,会连一个打手都抓不住吗?

至于卖放嫌疑,也非常明显。事发之后,王兵兵的妻子张梅公开对奴隶工说:“我公爹已经拿钱上礼去了,不会有事情的”。(见《燕赵都市报》同一报道)这里说的,完全是事实,因为后来多名记者亲眼目睹了由广胜寺派出所民警张安喜开具的一张所谓的收据“收到王兵兵壹万壹仟元整”,落款时间是五月三十一日。根据张梅所述,她给派出所的总数是三万三千元,只有其中一万一千元是有收据的。非常明显,广胜寺派出所不仅没有解救黑砖窑的奴隶工,反而卖放包工头,索贿三万三千元。其中二万二千元,显然是经由王兵兵父亲王东记直接进行贿赂的。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残酷对待奴隶工

广胜寺派出所趁火打劫,索贿三万三千元的同时,对黑砖窑的奴隶工同样残酷对待。五月二十七日,他们把黑砖窑里的工人和窑主王兵兵全部带往派出所,然后进行长达十个小时的审问,其中不乏有威吓逼供的情节。而黑砖窑的老板王兵兵到了派出所之后,几乎就象到了自己的家,还在派出所里的洗澡房里痛快地洗了一个澡(见《燕赵都市报》的同一报道)。这个细节反映出其实他和派出所里的头目,大多数民警,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哥们关系。那个已经被抓起来的民警李定,显然也不是“未过问此事”,而是长期和黑窑主进行勾结,甚至参与分赃的黑警。

十个小时当中,那些最早到达的媒体就为这些奴隶工进行了录像。这也是后来中央电视台《时空连线》节目中播放的那些镜头。其中那个恶警头子,穿得一身光鲜,异常地油头粉面的派出所所长刘林忠还不断地在镜头中作秀,令人感到极端恶心。

但是这个卖放嫌犯、大肆敲诈索贿的刘林忠,在镜头前作秀完毕之后,居然又将所有的奴隶工送回了黑砖窑。很有可能,在这十个小时当中,他已经收到了部分贿赂了。结果当天夜里,王兵兵老婆张梅就要求这些奴隶工第二天继续干活。那些奴隶工看到这种阵势,自然心知肚明,那当地警察和黑砖窑的老板完全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很可能这件事情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甚至还有被殴打,所以连夜就跑掉了十个。

第二天,没有跑掉的那些可怜的奴隶工在凶神恶煞一般的警察监督之下,每人签字画押,才领到了二百元钱;钱是曹生村村委会出的,而且还不是交给奴隶工本人,而是交给了一些社会闲杂人员。这些闲杂人员和他们一起步行了十四公里,给他们买了一张最便宜、最近的车票,就把剩余的钱据为己有了。这些奴隶工被放了鸽子,最后基本都没有能够回到家中。与此同时,广胜寺派出所从上到下,忙于敲诈勒索,一下子就从王家敲来了三万三千元人民币。六月十八日,广胜寺派出所勒索当事人三万三千元的事实被《第一财政时报》记者曝光后,刘忠林等人马上赶到王兵兵家,凶狠地追查谁暴露了这一消息,对当事人进行威胁(《第一财经时报》六月十八日报道,“山西洪洞县黑砖窑真相:地方有关部门事先知情”)。天,这和强盗还有什么区别呢?

这就是所谓解救者的真面目。

这就是那个油头粉面的派出所所长刘林忠的真实嘴脸。

编造故事强盗扮英雄

非常显然,简单地对照一下相关报道,就可以发现所谓广胜寺派出所民警解救农民工完全是事后编造出来的故事。事实上,正是这些和当地支书、窑主进行勾结的恶警,才造成了黑砖窑这种人间地狱。

但是,凭着这个油头粉面的刘林忠的智商,还不足以编造这样完美的谎言。这个刘林忠的智商极低,曾经迫不及待地受贿和勒索当事人。在戳穿了其编造的谎言之后,对照一下他在电视上说的那些话,多数是漏洞百出的。

真正编造这样动听谎言的,起码是洪洞县公安局一级的,甚至也有可能是整个洪洞县政府。对王兵兵黑砖窑进行深度报道的《南方周末》记者朱红军在其网络的个人空间中记述,当他得知衡庭汉已经被抓获的消息后采访洪洞县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结果这个副局长对记者大发雷霆:“本来我们都可以破案立功了,现在反倒成了罪魁祸首。”同时这个副局长说起谎来,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口咬定衡庭汉没有被押解到洪洞。

这个善于撒谎的洪洞县公安局副局长,比较清楚地暴露了制造所谓广胜寺民警解救民工故事的动机。在大量使用奴隶工和童工,用人间地狱来奴役人类这样一个令人发指的事实面前,洪洞县公安局首先想到的是立功受奖,升官发财。广胜寺派出所立了功,想来这位善于撒谎和编造故事的副局长,也能官升一级。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全国舆论大哗,一些有良知的记者对此穷追不舍,想来这些敲诈勒索,鱼肉百姓的公安恶警,还真的能够立功受奖了。这个所谓广胜寺派出所民警解救农民工的谎言,也将得以永久流传。

数百年前一个外地妓女苏三在洪洞县落难,最终悲呛地唱出了“洪洞县里无好人”的著名唱词。这个外地妓女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而是深知“县太爷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众衙役狼狈为奸共分赃银。一个个都把良心昧;洪洞县里没好人。而现在我们所看到的这幅场景,这些洪洞县公安局、广胜寺派出所的衙役,又何尝不是“一个个都把良心昧,狼狈为奸共分脏银”呢”?

首发民主中国

武宜三:今日《大公报》的党、卖、私、盲

【导言:《大公网》把千夫所指的中共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山西省长于幼军分别吹捧为“省委书记榜样”和“山西人的名片”,不知是吹捧呢还是挖苦?】

当年王芸生创办《大公报》时,曾以“不党,不卖,不私、不盲” 为立报之本。但现在的《大公报》,已经沦为党痞喉舌、卖尽亷耻、私营狗钻、盲目拍马的下流小报。

请看,《大公网》一面说山西黑砖窑事件引起“全国震惊”, 一面又在《百年大公看山西》专栏中把千夫所指的中共山西省委书记张宝顺、山西省长于幼军分别吹捧为“省委书记榜样”和“山西人的名片”。

“省委书记榜样张宝顺”这个谥号,是否经过中共中央组织部批准或中共全国代表大会审议,不得而知。但把山西省治理成人间地狱中的地狱、超级奴隶制社会的张宝顺居然是“省委书记榜样”,很可反映中国共产党的“性先进”本质。

至于“于幼军山西人的名片”这个荣衔恐怕也言过其实。于幼军大人又白又胖、皮光肉嫩、脑满肠肥,而山西黑窑奴工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于幼军同志,你不觉得给你上的这个尊号恰恰是对你的讽刺吗?愚意应该改作“于幼军山西人的篾片”,因为于幼军神功非凡,可深刮地皮三尺至六尺不等。

三十个省市,只有山西省的当代督抚得此殊荣。《大公报》、《大公网》独具慧眼乎?捧场耶讽刺耶?我只好看看该死的党和人民的喉舌又怎么样地让他们的大人们面目无光了。

其实我早已算定,从胡锦涛、温家宝,到张宝顺、于幼军们的狗屁批示,是连手纸也不值的。果然,他们装神弄鬼、人模狗样地表示“震怒”,要“严查”、“处理”的鬼画符,根本吓不住洪洞县的老爷们。负责调查黑砖窑事件的中共洪洞县纪委工作人员、包括主要负责人之一,直至6月19日临近中午时分,还在中共洪洞县委大楼三楼的纪委办公室里聚众打牌。不幸得很,恰好这一幕又被前往当地采访的《法制周报》等媒体记者撞见,胡锦涛、温家宝、张宝顺、于幼军们又一次大失脸面。(见图)

封建帝王把江山、老姓看成私家产、个人财富,要传之子孙;所以对江山、百姓还有一点吝惜之心。要写个朝北的《戒石铭》,警告官吏不可作恶太甚: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然而如今,江山、百姓成了党产,成了井冈山土匪及其后代红旗子弟的帮产;所以,只要一旦掌权,就一定不顾死活地实行三光政策:把国家财产分光、把老百姓油水榨光、把漂亮女人日光。

原来他们是一伙最后的劫匪,是一伙没有明天的豺狼。

陈破空:胡锦涛告别“政改”

 

近日,中共高层倾巢出动,云集中共中央党校,由总书记胡锦涛对省部级官员发表讲话。这篇讲话,被认为是中共十七大召开前,对党内思想路线的公开定调,胡锦涛在“讲话”中大谈特谈的“科学发展观”,被定性为中共十七大的基本路线。

通观胡锦涛的“讲话”,全无新意。相反,“讲话”似乎有意终结一段时间以来,党内左右派的论战,以及党外保守与进步力量的博弈,为这些论战和博弈收网,划上休止符。

“政改”与“民主”,是外界最关注的话题。前段时间,中共舆论曾开放谈论“政改”与“民主”,更引起外界期待。在胡锦涛的讲话里,“政改”与“民主”,已经被刻意淡化。胡锦涛的提法,仍然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声称政治体制改革“一直”在进行,并自称“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取得了重大成果”。换言之,以胡锦涛的定义,那种修修补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的现行对付手法,就已经是“政改”了,就已经“取得重大成果”了。在这方面,并不做他想。

非但如此,胡锦涛重新强调:坚持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任何时候都绝不能动摇”。这就是胡锦涛的“科学发展观”。这就是中共十七大的基本路线。

有人或许疑惑:既然换汤不换药,如何又改变说法?殊不知,旧酒装新瓶,历来是政客巧用的手段。不断改变说法,对外,可以制造“发展与进步”的烟幕,缓解外部压力;对内,可以为自己树碑立传,确立党内历史地位。既然毛泽东有“思想”,邓小平有“理论”,江泽民有“三个代表”,即将进入第二任期、也是最后5年任期的胡锦涛,也总得有个什么。终于,鼓捣出一个“科学发展观”,作为“第四代领导核心”,胡锦涛也总算有了“自己的”东西。

可见,胡锦涛的最大理想,不过是与毛、邓、江并列,载于中共“史册”。与外界寄望的相反,“政改”和“民主”等理念,与胡锦涛的内心世界,实在毫不相干。与其说胡锦涛放弃或告别了“政改”,不如说,他从来就不打算“政改”。事实上,胡锦涛等人,乐得安于现状。以其自身利益计,不管是进还是退,都不如维持现状来得更安全、更稳妥。

比如,在现行制度下,没有监督与制衡,大小官吏,必然继续腐败。

中南海手中,便有了一条操控自如的绳子。以“反腐”为名,随时可以绊倒政敌。连炙手可热的“上海帮”大将陈良宇都能绊倒,还有谁绊不倒?反之,如果确立司法独立和新闻独立,贪官污吏成了民众喊打喊杀的过街老鼠,渐渐变成“稀有动物”,哪里还有中南海“打老虎”、为自己树威的份?

又比如,在现行制度下,虽然地方主义盛行,表面上,“政令不出中南海”,但一旦地方头目“太不听话”,中南海就大可以利用地方上的民怨(民怨无处不在),动用手中掌握的官方舆论和国家机器,一举扫除“地头蛇”,端掉一方“山头”,顺便,还可以在老百姓面前树立自己的“青天”形象,一举两得。反之,如果确立民主与法治,民怨不再堵塞,民意得以张扬,中南海又何来控制地方、扮演“救世主”的机会?

这就可以理解,近期人大常委会审议《突发事件应对法》时,何以临时取消了“媒体报道突发事件须经由地方政府”的限制条款?有人立即上当,自作多情地将这一情节,解读为“进步”。实际上,这又是中南海的厚黑学:国内媒体有限的监督功能,可以针对地方政府。一则为中南海牵制地方,预留了空间;二则,媒体只能监督地方政府,而不能监督中央政府,中南海仍然可以一手遮天、乾坤独断。

既然,现行政治体制,给予中南海的,是安全和安稳,又如何能指望,他们有变革的动力?反之,如果像彭德怀那样,天真地为民众鼓与呼;或者,向胡耀邦、赵紫阳那样,真诚地同情民众,不管是谁,都可能落得个遭罢黜、软禁、甚至监禁的下场。这一切,就是共产党的“游戏规则”,无情的“规则”。由此推之,将“政改”与“民主”,寄望于共产党,实在是缘木求鱼。

当胡锦涛在党校发表讲话时,他面对的,就是一大群省部级的贪官污吏,经党校内部统计,这些人中的80%以上,都反对“政改”;而站在胡锦涛身后的,则有中央级的贪官污吏,如贾庆林、刘淇、张立昌等人,这些人,因最终能与胡温“保持一致”,得以暂时逃脱陈良宇似的命运。胡锦涛的“讲话”,对这些人来说,既是“定心丸”,也是“恐吓棒”:只有“同舟共济”,才能“相安无事”。

首发自由亚洲电台

廖亦武:土改受害者和瑞尧

 

前  奏

从石鼓返回的当日傍晚,我就拨通了和瑞尧老人的电话,那端的声音极其微弱,在我滚滚闷雷一般的长篇自我介绍以后,就越发气若游丝了。加之屋外风雨交集,我费了相当的功夫才搞懂对方的零星意思,却是关键的意思——老人同意小子登门拜访,至于采访,就免了吧。

2006年9月15日也不是什么好天。由于昨夜在38号黑沙龙里,被音乐搭档阿泰的鼓声和酒客的喧闹催得骚兴大发,又许久缺乏女人的温柔管教,就肆意将平生吹鼓之乐器,诸如洞箫、口琴、算盘、拇指琴、铜钵,像兵器一般轮番舞上阵,配以毛毛草草之啸吟,佐以火火烈烈之青稞酒,所以醉得深沉了。一大早被渴醒来,赤条条翻身寻水,灌了两三斤,渴意缓解,脑袋却如进气的氢气球,晕乎乎的大。于是回笼又睡,午时方在狗叫中还魂。

穿戴毕,又穿插数条人烟稀少的鬼巷子,抵达位于丽江古城北边外沿之农贸市场,挤在一大堆四川民工中,享用斗碗装的大份拉面,油辣子汤喝得呲牙咧嘴。整饱了,才6块钱,这是整个丽江地区分量最足的一家面馆,外来混混们都晓得。就是卫生稍微差点,一脚盆水,大概要洗200多个碗吧?我开始来吃也拉稀,多吃几盘自然不拉了。

我记得成都还有5块钱随便加面的民工馆子,吃了拉得更凶。我怀疑面里加了什么不明物体。

既然饱了,就该干点正事。叫辆出租车,让司机带我去北郊的玉峰小区。由于是雨季,遭遇了一段被雨水泡透的烂泥巴路,司机不想开,就声称到了。却不料碰上自称“老丽江”的坏蛋,不达目的就拒付车费,只得屈服。

在两三排高楼背后,是大片迷宫似的纳西族庭院建筑,都是整齐划一的楼底带院子,我钻来钻去,问了六七个人,迷宫里的狗起码叫了七八个轮回,我才认准了门。

虽然一身运动装,我还是如孔子的门徒一般,双手垂放大腿间,向露面的孔子研究者躬身问好。小院不过弹丸之地,但极安净极安详,花草众多,可每片叶子均一尘不染。我被让进书房,台桌上叠满书法作品,架子上都是书。

我正襟危坐,绞尽脑汁与老先生谈孔子,才疏学浅是真的,谦虚好问也是真的,总之,老先生比较高兴,终于接受了我的录音采访。

已接近下午3点了。我跟前的这位著过《长江第一湾》的纳西族学者,埋着眼睛,声音依旧微弱——这给我后来的整理造成了一定障碍。

正  文

老威:老先生是从哪一年开始研究孔子的?

和瑞尧:1974年,我在劳改队教书,当时,全国正轰轰烈烈地开展批林批孔运动,将林彪和孔子捆绑一块的挖祖坟文章铺天盖地,我却借机系统地读了好几遍“反面教材”。如《四书》《五经》《增广贤文》《三字经》《百家姓》等等。特别是《论语》,我是逐字逐句,圈圈点点,可颇多心得只能在脑壳里积累。当然,我们这代人,稍微有些家底的,从小都读过圣贤书,但小儿启蒙和细读、体会、研究是两回事。

老威:我才疏学浅,却也记得“天不生仲尼,长夜无明灯”这句话。孔子作大学问,司马迁作大历史,所以被称为亘古至今的知识界泰山北斗。而我们这种泰山北斗笼罩下的蚂蚁,只能做点眼前的小小历史,所谓学问更谈不上了,但我尊重你这样认真做学问的老人。

和瑞尧:你太客气了。

老威:有个叫丁东的朋友,编了一本口述历史杂志,其中某一期,刊登了一篇谈著名作家老舍死因的文章。好多人都晓得老舍在文革中投湖自杀,可对临终前的种种细节弄不太明白,于是作者采访了3个目击证人。万没料到,3份“口供”都不一样,甚至在投湖的具体时间、地点上也有出入。怎么办?只有将3份“口供”原封不动地同时公开,让读者自己去评判——这就跟中国传统的文史哲不分家不一样,大凡圣人作史,都有雷打不动的论断。

和瑞尧: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因身体关系,我作“口供”的时间是否可以短一点?

老威:好啊。

和瑞尧:恐怕也谈不了那么细。土地改革距今已相当遥远嘛。

老威:还是尽量多些细节吧。当然,分寸你把握,能说就说,不能说不勉强。

和瑞尧:我生于1931年,老家距石鼓街子7华里,老君山脚下的高民村。

老威:我拍有老君山的照片,从红军渡江纪念碑看过去,那云雾里的山头,似乎触手可及。

和瑞尧:可我父亲早年追求进步,还是从仙境中出去,投考了昆明的云南陆军教育学校,也就是朱德任过教官的云南讲武堂。稍后,二次革命爆发,父亲又参加了蔡锷的讨袁军,因作战勇敢,升任滇军连长。大约二几年,他返乡成家立业。据说他当时就建了嵌大玻璃的房间,采光很好,显得很新潮。

老威:那个时代的玻璃非常昂贵的。

和瑞尧:家底比较厚实。可到了1937年的某一天,村里抓住了一个小偷,于是群情激愤,几十人上去拳打脚踢。眼看要弄出命案,我父亲就挤进人堆制止。众村民不依,他又费尽口舌,讲了半天道理,大伙方勉强同意让官府来处理。然而万没想到,小偷还有个同伙,躲在远处窥视,见我父亲站在人堆中央指手划脚,就认定他是打人的主使。跟着,就在后半夜放了把火,猝不及防地将我家烧成白地。

冤啊,可有啥办法?只好举家流落至石鼓街上,暂时栖身富甲一方的舅父家。随后,江岸数村爆发了会道门性质的农民起义,几千穷人揭竿而起,攻打官衙,焚烧寺庙,直到丽江派来几百人的正规武装,才镇压下去,起义首领也统统砍了头。

经历这么短时间的家国巨变,我父母均心灰意冷,靠舅父的接济,正式搬家,接着就精打细算地做起买卖来。

老威:开铺面吗?

和瑞尧:铺面没咋个开,做过田地的二手买卖,买进卖出,或者卖出买进,吃中间的价差。这当然得罪了不少人,因为那时国家政局不稳,物价涨跌大,大家都不愿捏死钱。于是争田争地争房,比拼得厉害,虽然没到抢的程度,但是红眼睛绿眉毛的情景还是经常有的。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似乎又回到那个时候,圈田圈地圈房,有一亩还想十几亩,有十几亩还想几十亩,也是富人之间、官场上下明争暗斗。如果再来一场土改那样的群众运动,可能个个要杀头,财产、二奶也要瓜分掉。

老威:其实发财是人的本能欲望,穷富相同,没有想有,有了想更多。

和瑞尧:对啰。

老威:那你们家在竞争中发展得不错?

和瑞尧:比较差。我父母心不算狠,争不过别人。我家在高民村有十几亩地,平常自己种,龙忙时才按天付费,请个把短工;后来搬家了,路远,自己种很麻烦,就佃给别人,照契约收租,以支撑一家人在街上的生活开支——后来,这成了划地主的一条硬杠。

老威:你当时已成人了?

和瑞尧:十八九岁,在丽江国立师范读书,思想进步,经常参加中共地下党组织的地下读书活动,接触到不少从延安偷运来的社会主义小册子。接着又考入教育部直辖的丽江省立中学,类似的学府在全云南都只有3所。读了两学期,暑假时加入党的外围——民主青年同盟,跟着碰到石鼓解放,如果按政策,我也该享受离休待遇。

老威:解放石鼓是哪支部队?

和瑞尧:地下党。1949年6月13日,乡政府房顶上的青天白日旗放下来了,自卫队的枪也交了,地下党召集开了个会,宣布起义。

老威:就这么简单?

和瑞尧:是啰,大家都说好了。脚跟脚,7月1日,丽江也起义,各机构由边纵7支队接管。我呢,立马投入新生活,在石鼓完小教书,还是青年团的文娱委员,唱解放歌,跳时代舞,热闹了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四大运动开始了。

按当时政策,在区级以上单位工作的地主子女,应回避,调其它区县;我倒霉,属区级以下的地主子女,就在当地接受运动。我父母是清匪反霸后期被抓的,大约是1951年,关起来,天天审,天天挨斗。

我是独儿,我家是7代单传,现在祖坟上都刻着,多少有些神秘。唉,能指望谁呢?1949年,我刚刚18岁,就结婚,年轻啊,打心眼想在新社会干一番事业啊。然而人没法选择父母,我就这受株连的命,先从石鼓完小下放到10多公里以外的一所村小,才教了几天书,就叫控制起来,哪儿都不准去。

老威:你担心你父母吗?

和瑞尧:我自身难保。有一天,校长觉得我有逃跑嫌疑,就带人绑架,然后翻箱倒柜搜查,看是否“转移财产”。接着我就彻底失去自由,被押回石鼓关押——至此,我被剥夺了教书育人的资格达20多年。

老威:你被关了多久?

和瑞尧:半个多月。

老威:审讯吗?

和瑞尧:也不审讯。他们根本忙不过来,关押的人太多了,民兵都是几班倒,一天到晚整得喊爹叫娘。我仅仅是地主子女,又参加过革命工作,能放出来,算网开一面了。

老威:你父母呢?

和瑞尧:关了几个月?半年?记不清了。

老威:整个石鼓有多少坏蛋被抓?

和瑞尧:五一二年是抓人的高峰,石鼓街上,整整的大院子好几处,每个院子至少拿3间房关人。保守估计,每间房关20余,那乡一级至少抓了100多。而乡下面大村四五个,小村10来个,也抓也关,打死了人也不填命。如此一算,就上1000专政对象了。

老威:有多少人死去?

和瑞尧:非法弄死的不清楚,通过乡一级公审公判被毙掉的,有好几十。我父母大概是1951年清明节前后,不超过10天,被双双镇压的。

老威:那天的情况你亲眼目睹了?

和瑞尧:没有,总之人山人海,枪声很大,快到天黑,民兵就通知我们领尸体。跟着就埋了。

老威:其它呢?

和瑞尧:就不用提了。

老威:你父母犯什么罪?

和瑞尧:总之,恶霸地主,血债累累。书里都这么写。

老威:怎样取证?

和瑞尧:就是上面的工作组来了,串联发动农民,开会诉苦。把这些苦一条条整理出来,拿到公审大会上去宣读,就上纲上线了。其实解放前夕,我家正频临破产,房子都叫别人当出去了,只是赖在里面没走。

老威:此话怎讲?

和瑞尧:某某县长要买我家房子,还没谈好,就预付了几千块钱。这钱被父亲花掉,一时还不出,人家就将我家房子转当抵押。打官司,对方官官相护,自然是我们输——嘿,眼看到“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改朝换代了。

老威:晚解放几年,你家恐怕也是贫农?

和瑞尧:难说。土改快开始,我们还叫撵到老岳父家住;土改结束,我们反而分得地主范义田家的房子,虽然只几平方米。这个范义田是沈从文的学生,曾当过石鼓完小校长,有两百多万字的文化、教育专著,在云南都有很大的名气。

老威:你家被抄过吗?

和瑞尧:抄过许多次,但也没啥可抄。

老威;财产和房子几乎光了,只凭收租一条就划地主?

和瑞尧:父母死时还没正式划阶级。

老威:他们是伪政府的官?

和瑞尧:不是。

老威:袍哥、乡霸?

和瑞尧:不是。

老威:本地名流?

和瑞尧:算。父亲他参加过倒袁革命,当过连长。两块金牌奖章都在土改中没收了。现在,我们老家的大门还保存在高民村敬老院里呢。

老威:哦,那他就是被大伙推举出来的革命刀下鬼。

和瑞尧:当时没有公、检、法这一套,明明是经济纠纷,也可上升为剥削压迫,几个贫雇农检举了你,就跑不脱,况且父亲他还不止得罪几个。那时每个村都有农民代表,就是最最苦大仇深的,同时是说话最最管用的。然后分乡、区、县、专几个等级,越往上,人数越少,在土改中权力越大。专区农民代表只有4个,与工作组一起四处巡查,要人死就不得活,厉害。

老威:那么……

和瑞尧:没有“那么”了,关于土改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老威:可以后呢?

和瑞尧:我们就一直住土改分得的房子,一直到1985年,我重返教育战线,还住着呢。

老威:几平方米住了30几年?添人口怎么办?

和瑞尧:我陆陆续续有5个子女,添1个增加一点点,添1个再增加一点点。

老威:不太明白。

和瑞尧:我自己会木匠,就不断靠着住房搭建玉米杆棚子,不断地修修补补。

老威:日子过得可怜哦。

和瑞尧:我不觉得。据说山西有个县,在文革期间,地富子女被喊去,一个个杀光了,石鼓远没到这个地步嘛。土改过了,乡里乡亲又继续交往,我们那个村,暗中对我挺关照。

老威:据张进谦老人讲,你与他一块劳改过?

和瑞尧:是,在大研农场。

老威;什么原因入狱?

和瑞尧:知识青年问题。

老威:能具体一点吗?

和瑞尧:就是知识青年问题。

老威:女知青?

和瑞尧:有人栽赃陷害。

老威:奸污?

和瑞尧:当时我在石鼓完小代课,她也在,加上我的背景是黑的,就被陷害了。1974年进去,1984年才出来,平了反,推倒了一切不实之词。

老威:知道谁陷害你吗?

和瑞尧:知道。这事牵涉现任地方领导,就放过吧。其实坐牢也是人生的磨练,因为文化算高,我在里面一直做教员,也没吃什么亏。

老威:张进谦呢?

和瑞尧:性格问题,文化问题,他的确吃了大亏。如果他懂得孟子的那段话就好了。

老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和瑞尧:不错。

老威:那老先生是以天下为己任了。

和瑞尧:不敢当。但我30年多如一日研读孔子,著书立说200余万言,还是想给子孙后代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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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彦臣:回应顾彬:关于中国文学丧亡问题的几句话

 

应当说,作为一个汉学家,顾彬先生远不如费正清、史景迁等人有影响、有成就,所以他对中国历史的”文史不分”问题认识粗浅,也就成了可以理解的事情。作为一个学者,在”大概正确”模糊的前提下,草率判断,也是批评家身份的本质所致。之于中国文学,丧亡,是大势所趋之势。正如同顾彬先生一样,在中国学者眼中并不著名的拉斯韦尔(美国行为主义学派政治学家,也是心理学家),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就告诉人们:”当有人为了寻求传播某种信念的方法而煞费苦心的时候,就表明该信念早已奄奄一息了,社会的基本前景已经衰败了…”中国(大陆)的文学状况恰应了担斯韦尔的这个政治学方面论断,这个判断同样也适合于顾彬先生的草率。

写下这样话,或许被人们认为是对顾彬先生不够尊重,但的确,他并不了解中国的史学与文学的关系。所以,他就匆忙地将”于丹现象”说成了通俗历史写作的全部。

这是一个致命的误读,也是自负的笑柄!

我固然不齿于”于丹现象”,也不同意将文学本身”微言大义”的任务交给历史学及其通俗写作。但回观一下中国的四大古典名著,有3部是以历史事件为基础的,这包括满是”鬼话”的《西游记》。

回观历史,我们不难发现,中国的该方面作家在协作起源上就是以浓重的文学之笔写历史的,如《史记》描写一位善射的将军夜间醉酒后将箭射入他误认为虎的石头中去,当他醒来后再试,就没有任何能力重现昨夜的现象了。还有,这位令人尊重的将军获得的评语就是典型的时代民谚,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史记。李广传》不可能是今天所有历史通俗写作的模本,但是若以”于丹现象”代表中国通俗历史的写作,我们就远不能理解吴恩《血酬定律》、章诒和《最后的贵族》的”文与史”的双重意义。

我们也不能说在文学丧亡的总体认识下,就不存在优秀作家了,像王朔、阎连科、袁红冰、北村还是很有希望获诺贝尔奖的。

一个作家获诺贝尔奖的原因固然不是因为一件(部、类)作品,但是一件具有代表意义的作品如果没有翻译为世界性文本,尤之于中文作品,对于世界,它跟本就没出生过。

这很残酷,也很现实!

不用讳言,中国文学丧亡的一个不自明的参照是,自1949年共产党统治大陆之后,我们的文学与诺贝尔奖在没任何”瓜葛”;若有,也是对高行健获奖的不愉快反应,强词夺理的所谓批评,只能说明文学官僚的无知与颞呆。然而,除了意识形态问题之外,语言即翻译或干脆是外文写作仍然是接近参照系的一个重要指标。

可以相信:如果高行健不是用法文写了《灵山》、《一个人的圣经》,他同样也与诺奖无缘。高行健有着一个与顾彬先生同样的身份,是翻译家。鉴于我目力所及的王朔、阎连科、袁红冰、北村,可能大多是外文方面的生手,就不用说用外文熟练写作了。

最要紧的是,如果国际文学评论的大师们因王朔的通俗化写作特别是方言写作而认为他的作品没有什么价值,那将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与王朔没任何交往,但是我认为要是把王朔与王蒙、王安忆放在一起来看待,显然是不公平的。此一王,非彼二王可”汉购我头邑万户”者!

阎连科《为人民服务》的思想价值与文学美感,绝对不在奥威尔的作品之下。

袁红冰在政治方面也许一无是处,但他的系列作品的品位已在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之上。

至于北村呢,将在10年之内证明”没有宗教便没有文学(电影)”的中国悖论,并最终突破它。由于中国的现实出版环境,他不可能将深沉、细腻的宗教情怀以”可阅读”的方式表达出来。毫无疑问,北村具有成为第二个显克微支的才气与功底。

作为学者型的作家(曾为经济学家),我个人欠缺文学性作品,但是我早在1990年代末”开出”的一个玩笑可能真实地反映了经济学热潮下的文学与经济学的共同尴尬:”经济学需要系统的思想,但中国的经济思想都是支离破碎的,所以尽管它有外语表达优势,却总与诺奖无缘;文学不需要系统思想,只需要迸发思想火花,可惜的是由于它没有语言表达优势,一簇簇的火花全部落为了灰尘。”与中国文学的火花落为尘埃相比,”没有电影”的中国电影却能屡屡进入世界交流的舞台,并拿什么样的奖项。我想:一段非中文(或法文或英文)的介绍是不可或缺的。

这,对于中国的文学,仍然是阿凡提晃钱袋式的寓言。

施为鉴:《时代》的悲哀 悲哀的时代

 

五月四日,美国《时代》杂志公布了“时代”一百位人物榜。这是《时代》杂志传统的每年一度的名人榜,通常被认为是对上一年度对世界最有影响力的一百位人物的总结。在西方舆论界,《时代》人物榜影响很大,通常会引发媒体的连锁报道。

今年的一百位人物榜中,共有七位华人,其中四位是中国大陆的。作为“领袖和革命家”栏目中的名人,胡锦涛和北京市委书记刘淇都在榜中。这倒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胡锦涛现在的确影响巨大,而刘淇则是沾了操办北京奥运会的光,甚至刘淇比胡锦涛排名还要在前。在《时代》排名榜上,刘淇据第二十六位,而小胡却居第三十五位。其中第二十七位是美国国务卿赖斯,第三十二位是前好莱坞硬派明星、美国加州州长斯瓦辛格,第三十四位是克林顿的老婆希拉里。

要说有意义的,自然是居住在北京的一位二十三岁的小女子曾金燕也登上了《时代》人物榜。她在总人物榜中排行第六十位,赫然处于“英雄和先行者”栏目。当然,名人榜中的“英雄”倒也不见得是上得了战场,拚得了刺刀的猛汉,而是指对整个社会和世界具有深远影响的人物。所以这位体重大概只有四十几公斤的小女子,也进入了“英雄”之列。因为《时代》名人榜的评选人认为,她是一个对中国社会,乃至世界都是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

《时代》的介绍不得要领

《时代》杂志在每次评选对世界影响力最大的一百位人物的时候,都会请人给每个获选人士专门写一篇介绍文章。本次请来给曾金燕写介绍文章的,是在美国小有名气的一个女作家赫芬顿(Arianna Huffington)。介绍曾金燕的文章并不长,翻译成中文大概也就是一千个汉字,却也写得文采斐然,花团锦簇,大概比较符合美国读者的口味。但是仅仅就介绍曾金燕而已,这位女作家却只介绍了曾金燕在丈夫胡佳失踪以后,如何在网上开了一个博客,如何用她“嘲讽”的风格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注意力。然后就平地起高楼,把曾金燕的博客说成是第二版的“天安门拦坦克英雄”,好比是写这个网上虚拟的博客,等于是空手赤拳爬上了共军的坦克车。

女作家固然有名矣,这篇介绍文字却多少有点颠三倒四,根本也不了解中国的情况。就中国的民主事业,大概也就粗略知道一个天安门事件,所以动不动就往上套。一个区区的博客,到底有多少威力,只有在中国大陆的人才知道。何况曾金燕的博客出来不久就被中共给屏蔽了。把个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的博客平地拔高,说成是“天安门拦坦克”第二版,并且作为《时代》杂志将曾金燕评为一百位最有影响力的人物的主要理由,不仅有点糊弄《时代》的读者,也多少有点误导其他的西方媒体。

这篇不得要领的介绍文章,再经过中文媒体记者翻译得马马虎虎,把曾金燕的事迹变成了一个博客故事。甚至有位香港的朋友,以为曾金燕入选《时代》人物榜,是因为曾金燕是博客的创始人!因此《时代》介绍曾金燕的文章,基本上是起到了误导作用。也抹杀了曾金燕对中国社会真正的影响力。

曾金燕的意义

曾金燕对中国社会的影响力,恰恰不是她被屏蔽和封锁的博客。首先,曾金燕是一个热忱的社会工作者,她从十七岁那年,身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系一年级学生的时候就已经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了宣传艾滋病防治的志愿性工作,和同伴们到处进行“巡展”。后来还曾经出任北京爱源汇教育研究中心的代理总干事。而且面对打压,无私无怨,这是她在人格意义上的影响力。其次,她本身就是一位坚强的维权人士,在和胡佳结婚之后,在声援高智晟律师的绝食行动、营救陈光诚先生和帮助高耀洁老师等一系列的事件中,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曾金燕真正感人的是她自己也被软禁和盯梢的时候,能够以一个羸弱的女子,勇敢地面对那些膀大腰粗的便衣警察。二零零六年七月开始,曾金燕被便衣警察半公开地跟踪达半年之久。但是,这段时间也正好显示了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子非凡的勇气和智慧。她专门制作了反跟踪的文化杉,正面用英文写上“再次被软禁”,背面是醒目的大字“跟踪盯梢可耻”。还有几次,她特意制作了字牌,然后站在跟踪她的汽车前面,突然展开字牌。字牌上一行醒目的大字“欺负妇女,可耻!”,而且还是中英文对照的。奉命跟踪她的国保警察会经常让她弄得哭笑不得,或者是无地自容。这些照片同样通过网络传到了海外,造成很大影响。曾金燕这种以弱制强,勇敢聪明的举动,才是曾金燕的魅力和影响力所在。如果说我们要拔高曾金燕的话,倒是可以这样说,曾金燕以一个弱女子之身,创造了一个类似圣雄甘地一般的独特的抗暴形式。而这种影响力之深远,则是无法估计的。遗憾的是,上述这几点关于曾金燕的真正意义和独特的魅力,《时代》介绍中都没有提到。

《时代》的悲哀

我们无法得知《时代》杂志评选百人榜的细节,但是至少可以相信,《时代》评选曾金燕入榜,出于一种相当特别的考虑。

特别之处在于,如果仅仅是指影响力的话,也许更应该选曾金燕的丈夫胡佳先生。因为在去年一系列重大维权事件中,通常都是胡佳站在前面,而曾金燕站在胡佳的身后。当然,比胡佳先生更有影响的人物也大有人在,比如高智晟律师或者被关押在狱中的师涛。从这个个意义上看,《时代》没有评选维权事件中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入选百人榜,似乎既有调侃胡锦涛,让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子和他一起进入百人榜,也有点和胡锦涛调情的味道,让曾金燕这样一个在国内并不广为人知的小女子进入百人榜,虽然也扎了中共一下,但是基本上是玫瑰枝上的一根刺而已。

遗憾的是,《时代》不管是调侃胡锦涛,还是和胡锦涛调情,它的名人榜在中国大陆变成了一个悲哀的代名词。一方面,御用媒体大肆报道胡锦涛入榜的消息,既拍马屁,又论证中国的强大,使得中国领导人屡次被选入《时代》名人榜。另一方面不仅过滤曾金燕入选的新闻,而且是严加打压。

从某种意义上将,入选《时代》名人榜,等于是成了一位国际性公众人物,多少要受到所在国家政府的尊重。但是恰恰在中国,在中共眼中,入选《时代》名人榜的中国人一屁不值。去年盲人律师陈光诚和温家宝同时入选《时代》百人榜。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中共以莫须有的“破坏公物”罪判处陈光诚入狱四年零三个月。今年曾金燕入选名人榜不久,她和胡佳就被再次软禁,至今被围困在北京通州区的BOBO自由城中。

这不仅是中国这个时代的悲哀,也是《时代》杂志的悲哀。事实证明《时代》的调侃和调情之举,都是自作多情的举止,中共根本也没有把《时代》百人榜当成一根葱。想来《时代》当中如果有人了解中国的话,该是利用《时代》的舆论影响力,全面地向世界介绍中国人权状况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