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版本的中国“文字狱”

1999年全国人民代表大会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将社会主义法治确立为宪法原则。所谓宪法原则,其真正的含义就是将政治制度中的专制独裁以及从中衍生出的国家主义纳入宪政主流的范围中,对其所掌控的无限权力加以有效的限制。宪法,一言以蔽之,就是限制和约束权力无限膨胀的法律。宪政制度以及法律机制的根本特点,就在于“依法治国”,和体现其具有精良、完整、灵活、以及高效而普遍的规范性、持久性、稳定性、和明确的目的性。宪政制度的宪法机制,就是要根除专制独裁和暴政的凶残,还国民应有的最基本的政治权力。在宪法机制及其衍生出的对国民有一定效应的,同时能够制约权力无限膨胀的法律条款下,实现法治的最高目标──宪政,落实法治的最基本精神──自由民主。

一个没有“言论自由”的国家,是独裁恐怖的国家;一个没有“结社自由的国家,是专制暴政的国家。而国家主义的滥觞便起滋生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温床。国家主义保证了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政权不受任何侵犯──哪怕是言论的批评与批判──它可以使专制独裁者手中的权力进入无限膨胀的状态。在无限膨胀的权力状态中,为了所谓的“国家利益”以及所谓“党的事业”,随心所欲地恣意妄为,搅乱宪政的精神、宪法的原则及其灵魂。蔑视宪法中所确定的“言论自由”这一灵魂性的精神原则。残忍的践踏法律,毫无人性的剥夺了宪法赋予公民的这一基本人权。为了控制广大个体国民的言论和思想自由,并设置了带有极大地人格侮辱的罪名──“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来实施恐怖的言论迫害活动。这是当代版本的中国“文字狱”。

“以造谣、诽谤或者其他方式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推翻社会主义制度的行为。”这就是主要罪名。如果一个国家在没有“言论自由”的政治状态下,每一个国民的言论都会被认定为造谣和诽谤。这和现代法治以及现代宪政的精神是背道而驰的。现代法治及其法律的精神首先一点也是最基本的要点就是“无罪推定”,在没有犯罪事实和证据的情况下,每个国民都不能被认定为罪犯。在没有言论、思想以及新闻自由的状况下,当一个国家政权对本国国民实施专制暴政和恐怖主义的残酷统治时,每一个有良知的国民都有权力对这样的国家政权提出怀疑、批评乃至批判的言论。如果说,这些为了民族复兴、国家富强,要求摆脱专制暴政和恐怖主义政权的言论被认定为造谣和诽谤,那么,早在40年代,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打着自由民主的旗号,在《新华日报》以及各种报刊上所发表的有关自由民主的言论和他们在这些言论的鼓动下进行的暴力革命也应算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

事实上,他们确实煽动了当时的国民为了自由民主,为了民族的解放,在其散布的无数自由民主的言论下,在“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暴力革命中,颠覆了一个国家的政权──中华民国。这个打着自由民主旗号的政党以暴力革命的方式打败了中华民国这个极端专制独裁的国家政权,在其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号称“为人民服务”的新的国家政权。在这一群新国家政权的统治者鼓吹下,国民以为天下已经太平。其实,在所谓的“天下太平”的表象下,这群新政权的统治者,正在为他们建立起的国家政权忧心忡忡,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在自由民主的精神的指引下,在言论自由、思想自由以及新闻自由的状态下,他们才有机会用暴力革命所夺取了这一遍大好河山。如果,言论自由、思想自由以及舆论、新闻自由的状态保持不变,他们的政权将受到无情的冲击和巨大的震荡。于是,类似于国民党的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便像瘟疫一样传染于这个所谓立志要“为人民服务”的新国家政权的肌体上。实际上,这个新的国家政权也乐于接受这种专制独裁的国家体制。

我们可以从历史中看到以国民党为首的中华民国政权,成立伊始就公开宣称“惟三民主义为救中国之唯一途径”并声言“凡反对三民主义者即反革命”,强调所谓思想意识的统一,反对,甚至屠杀自由民主宪政制度的倡导者。同样将自由民主宪政制度的倡导者言论、思想的发布视为“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或说反革命罪。以国民党为首的中华民国的国家主义在实施了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20多年中,给中国国民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和痛苦。在怨声载道以及民心向背的怒吼声中,以国民党为首的中华民国及其凶残的国家主义终于在全国国民的唾弃中溃败而逃亡到了台湾。

然而,正当中国国民以充沛的精力来建构自由民主宪政制度在中国的实现,并以为能在自由民主宪政制度下创造中华民族复兴的辉煌。而欢欣鼓舞的时刻,谁会想到,馈赠给国民的“礼物”,却是一个在以“为人民服务”的政治谎言下,所实施的比国民党政权还有过之无不及的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统治政权。共产党中国的国家主义政权同样提出了“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并宣称“谁反对共产党,谁反对毛主席,谁反对社会主义制度,谁就是反革命”。在这种意识形态的强权下,多少自由民主的志士以及倡导自由民主宪政制度的知识分子在类似于“反右斗争”以及灭绝人性的“文革”大大小小的阶级斗争中被镇压、迫害和屠杀。

当人类的理性思维和感性智慧还没有被泯灭的时候,人类所创造的真正的历史永远不会死亡。中国的历史永远记载着中国国民的痛苦和灾难,并永远记载着现代国家主义这头政治怪兽对中国国民的迫害和杀戮。

一个国家在建立起绝对专制和绝对独裁的政权,并声称已经步入了“太平盛世”的时代。正如大清帝国的“康乾盛世”一样,这些所谓的“盛世”的统治者总是害怕国民的言论自由与思想自由会像海啸一样冲垮这些专制独裁者垒筑起的沙塔似的“太平盛世”。于是,镇压与迫害的“文字狱”便随着“太平盛世”的辉煌应运而生。可以肯定,人类社会在极端专制的独裁统治下,根本就无“太平盛世”可言。因为,为了维护“太平盛世”这一政治谎言,镇压与迫害言论自由以及思想自由就是专制独裁的统治者对其国家和社会进行治理的唯一手段。

在大清帝国的康乾王朝中,只要知识分子在自己所创作的文章里;出现对皇帝不恭的字眼,以及被怀疑有批评影射朝廷和皇帝的文字,那么,这些知识分子的下场一定是枉死冤狱的悲惨结局。

以蒋家王朝为首的国民党政权,在极端专制独裁的统治下,将“惟三民主义为救中国之唯一途径”以及“凡反对三民主义者即反革命”作为司法量刑的法律原则,对无数倡导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的民主人士及知识分子进行毫无法律依据的镇压、抓捕和关押。

如出一辙,在当代的中共政权的统治下,也同样将“惟有社会主义制度才能救中国”以及“谁反对共产党,谁反对毛主席,谁反对社会主义制度,谁就是反革命”。的政治意识形态作为司法的量刑手段,对维护人权、倡导民主、争取自由的民主人士和知识分子给予最为严厉的镇压、抓捕以及判予重刑。直到已将社会主义法治确定为宪法原则的现在,这种镇压言论自由和思想自由的“文字狱”在全国国民的唾弃中依然阴魂不散,并以改头换面的方式,将其纳入司法的范围即“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这一所谓的罪名绝对是与宪法原则及其精神背道而驰,它与上述强加在国民身上的所谓“反革命罪”同工异曲,其功能便是以法律的名义镇压、迫害、抓捕和关押敢于对执政的统治集团提出批评和对其在统治中出现的错误及其罪恶作出批判的民主人士。“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是现代法治精神和宪法原则的一个悖论,在宪法原则及其精神的面前无法自圆其说。其唯一的表现就是“霸王硬上弓‘的强权镇压和凶残的政治迫害。

一个国家政权,只要是背叛了自己曾经在煽动颠覆另一个国家政权时向国民所许下的自由民主的诺言,并在夺取了这一国家政权后建立起新的国家政权的同时,依然恢复和倒退在用专制独裁的统治形式统治其国家和国民,那么,它的这个政权终究会像蒋家王朝的专制独裁的国家主义政权一样,被煽动和颠覆。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政权,只要对国民实施专制独裁的极端统治,这个国家政权都会在国民愤怒的怨声载道中以及冷漠的民心向背下轰然垮塌。

“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无非是一条镇压言论自由和迫害思想自由的专制暴政和独裁恐怖的锁链,这条蔑视宪法和打压自由民主的锁链终究会在中国国民争取和建构自由民主宪政制度的政治洪流中被彻底打碎。

樊百华:凝望顾准

顾准:1915年7月1日—1974年12月3日。

   诸如“思想家、经济学家、会计学家、历史学家”,抑或还可以加上政治学家、苦行家……老实说,这些已经显得过于豪华的称谓,对于顾准来说,实在没什么分量。重要的正如高建国先生的《顾准全传》一书的副题所标明的:“拆下肋骨当火把”!顾准献给中国人民的不是眼角膜、肾、肝,而是全部的生命,可以让所有国人通向尊严、健康、幸福的,普罗米修斯之生命。

   一个20岁出头就当了教授的知识分子,一个枪林弹雨中患难与共过来的丈夫,一个曾经给孩子们带来体面生活的高官爸爸,一个几乎谈不上有什么错误,更谈不上有什么道德污点,尤其谈不上有什么罪过的人,一个浑身伤病的患者,一个正艰于生存,还在苦苦读书思考写作的老首长或老部下、老战友、老同事,却没有了同处一城的亲情、友情以及其他种种人情的触受,哪怕是家人的痛骂、友人的痛斥,都无缘听到。这是一种怎样的孤独、凄寒!当不止一次偷偷来到家门口、轻轻叩门,却求不到门开,不得问候一声同样处于恐怖、贫病交加中的妻子、孩子,人是不是会被无数的绝望撕扯得不知所向?我能想象,这比真正与世隔绝的孤囚更多折磨。

   这就是顾准遭遇过的临终人生。

   就是在这样的黑暗地狱的最深处,顾准仍然拆下一根根“肋骨”,点亮,让光芒穿过层层叠叠、弯弯曲曲的地狱隧道,刺向沉默的苍穹。

   顾准的意义已经远不能归入任何一个主义,正如不必要将林昭视为神学政治或者基督教宪政的觉者一样,也不应当仅仅将顾准窄化到共和国某一个主义的先驱去。任何伟大的人格都不是知识性、学科性的,也不是某一价值维度的,而必定是阳光、空气般的大在。

   带着这样的思悟,我才放心自己以拙劣的思力、笔力,将顾准的精神历程作一撮疏,而动机无不在享之哺育自己。   

一、永葆理想

    1972年,我们这些后人知道是顾准到了晚年,得以最后一次回到北京。那是顾准处于一生第三次心灵跃升期的一次与张纯音母女的谈话。张纯音直率地问道:   

  “‘你对……走上革命道路后悔吗?’顾准说:‘我不后悔。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这就是中国的历史。倘若当年这些努力都无价值’,那么多仁人志士为此把命送掉,怎么解释?我现在考虑最多的,是怎样对中国的发展更有利。’”(《顾准全传》648–649页;下同书)

   三次心灵大跃升是顾准的自我观审。第一、二次分别是1956年、1964年,也是大体上7、 8年一次上一个思想高峰。关于第三次思想高峰期,顾准曾对张纯音说:“‘我觉得,我已经站在一篇金色的麦浪前面,将要收割啦!我好像一个拿着镰刀的农民,正等待着收割的时候!’”(655页)

   按照一些论者的尺度,顾准既然达到了“经验主义”(我的替代命名是理性自由主义),就因为有了对“道德理想主义”及其血腥代价的深省,而不再“留恋”曾有的理想了。但顾准没有。这当然显示了一种复杂性。我以为,这可是怎么理解顾准的“第一道难题”。

   人类的丑恶大而别之有两类:一是非集团型的,一是集团型的(也就是制度型的)。对于前者,人类的应对有自发沟通和平解决与自发报复同态讨还两种;对于后者人类的应对则只有自觉革命,依照手段的不同,革命分为和平对话与暴力较量两种。在单作深刻静观的思想家(包括信仰家、道德家)眼中,无论何类何种,都是自然过程,没有新鲜也没不可理解的。看到和承认这些,与道德无关,一如人看到动物界这样那样,与人的道德无关一样。当然,事关者则一定会有道德冲动、热情、激情等等的投入。“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首先是对非个人历史的体认。升至一般理论,革命对于集团统治社会来说,与具体个人入不入,入了后悔不后悔,都无关,乃每日每时皆可发生之事,尽管不是个人吃喝拉撒那样的。如此,用“道德理想主义”或者道德、理想为之辩护或者加以拒斥,都是可笑的。

   于此,人类的智慧无非是提出了宪政共和的法治体制,包括尊重大多数人的决策,也即民主;和尊重少数人的意愿,也即自由(可不是特权集团为自己乱捞钱、乱搞女人的随便)。难的是如何到达。未达之前,你若只说宪政呀共和呀法治呀民主呀自由呀或者更一般地呼吁人权呀,你这是中立的调解、拉架,在统治者的颟顸期,你有拉偏架之嫌(争斗两边都可能说你不好)——统治者会说你“是不是怪我乱来呀?”被统治者会说:“你应当帮我们追讨争议,说废话有何用?”。在统治者的开明期,情况不甚残酷但甚复杂——你同样面临中立与加入抗争者的两难。在和平演进(近200年左右的人类才出现)进程开始后,因为无论统治者被统治者本来都具有“自发秩序”的潜能,不必由少数人充当导师、救世主,中立者即告失业,而一起成了参与者、当事人。

   一大一小,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冲突面前,也是这样的。你光说“有事好商量”,谁也不得罪;双方好说好商量起来,你反而没特别的事情了。你中立的动机你自己知道,别人也完全可以做出不一样的判断。

   由于所谓“中庸之道”(消极的极端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积极的极端才不过是近距离喊“和”、不问是非正邪的“和”)传统的发达,此间以“宪政自由主义”姿态应世不易也易,无论易不易,都有不讲公平、公正,不追求正义的“未必中立”之嫌。

   一般来说,穷富程度决定了人的应世立场,这是等级阶级论常识。被压迫者反替压迫者说话,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权贵阶层阶级中人替穷苦人说话,是伟大人格。以我的生活经验,顾准当年参加革命,人格上面有些可算伟大了。

   贫苦阶层阶级的抗争永远是道德道义的主要象征。今天怀念顾准首先还在顾准可以当教授,却参加革命的理想品格。  

二,需要健全的平衡   

   应当说对顾准有恩的潘序伦博士,并非什么主义者,而仅仅是一个高知商人。而顾准终其一生绝不仅仅是达到了“经验主义”。一个真诚参加过革命或者对革命有健全同情甚至向往的道义人士,也必然如此。就是说必定有鲜明的正义追求,至少有合于“民主社会主义”的价值趋附。

   而在涉世未深的道义青年那里,通常会有自觉程度不等的“无政府主义”。没有“取而代之”的“宁有种乎”,就是中国本土的“朴素无政府主义”——都是人嘛,凭什么那些人就高人一等!这已经包含了对一切身份固制的否定。辛亥前后,中国知识青年中有相当浓的“无政府主义”氛围。顾准在自述中也特别说到了他接受过无政府主义(32页)。有论者说:无政府主义是通向“道德理想主义”的沃土。论者的意图还在狭隘的“反革命”。其实,无政府主义毋宁说更容易通向逍遥——老庄(主要是庄)式的个人主义或者自由主义。

   潘序伦没有影响到顾准的思想,影响到的话会怎样呢?有论者说顾准可能走到胡适道路。这是对胡适的不恭敬。胡适的自由主义固然反对暴力革命,却不反对革命。这是由胡适正宗的美式自由主义熏染和作为新文化主将之一的从容品格决定的。一个人有充分准备投入多年的事业,一定会在其社会品格方面形成重要的定格。这涉及丰富的历练。陈独秀与胡适的友情历经考验而不变,这非同一般的稳固,能说胡适对真正左的理想精神没有深情吗?(中国确然自古迄今未曾有真正的左派政治——如果人们看到了世界上有真正的左派政治,并不再将顾准说的“中式斯大林主义”混同于真正的政治左派;而从历史看来,尽管民间的正义感必定与权势者的邪恶同时诞生,“保守的自由主义”作为政治力量倒是很早就出现了)一般说来,青年顾准在商人政客充斥的上海,更容易受到潘、庄(文恭)等更懂得社会方方面面、更有传统立身经验的人物影响,却没有,我从中看到的恰恰是青年顾准难得的纯正。尽管他应当能够在经历了很不成气候的活动之后,有更成熟稳健的自我安置,但他很快被重视被裹挟到连陈独秀都保持距离的漩涡了——这是我在肯定理想的同时不准备继续跟着顾准走向“圣地”的思考。(参54页)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启蒙心智其实很难跃升的,需要种种条件,这只要看看今天很多平庸高知,和一些所谓的胡适Fans其实少有健全的平衡,就不难知道了。据说半坡遗址展有我幼儿时候看到并钻过的拱形茅草滚鼓楼,说明我常说到的很多民众其实离原始人不远,是有根据的——尤其在等级森严的幽闭锁定状态,老死一地的芸芸众生是很难获得心灵跃升的,人类社会进步的缓慢,在20世纪前的东方和工业革命前的欧美,超乎我们的想象——连缓慢这一点也只有少数生活丰富因而潜能得以张扬的权贵、文人知道。陈独秀与胡适们要能始终融在一起就好了!这是中国20世纪的大遗憾。青年顾准毕竟连当时很多能够阅读到的书报刊都没有接触啊!

   1920年代的罗素、1940年代的爱因斯坦,邵力子、于佑任等国民党左派,等等等等,都对“社会主义苏联”有非同一般的真诚愿想。在黄浦江的堤岸上,顾准虔诚地朝北仰望……这在情在理。(参99页)我肯定理想,但即便基于我自己的人生经历,都需要坚持认为:青年人在认知能够更丰富充实前,身体介入宜乎民意表达与政治观察为限,尤其对实际政治,务必保持距离。认为青年是政治变革的先锋云云,其实是诗或者阴谋家不负责任的怂恿鼓动,既违背常识也于史无据。别说政治变革(这当然需要中老年的真出息),就是民意表达青年也必定首先是学生。但实际生活不是事后作文,无遗憾的人生绝非好人生。批判“道德理想主义”的人士们甚至绌乎民意表达的,没有遗憾了,可宜乎、允乎?

   为什么晚年顾准对“胡适的自由主义选择”不以为然?是不是没有看过例如陈独秀的《我的根本意见》所致?这是一个问题。但答案肯定不是非此即彼的。(参97页)

   几年来不断有论者提出“信仰”与“主义”的融合,从“神学自由主义”、“基督教宪政”到“神学政治自由”,几成小小的名教运动。其实,历史事实是,信仰家多通向“社会主义”或者“福利主义”,而非“宪政”、“自由”。林昭的精神流溢着基督教的大爱,也是人道主义的博爱。顾准曾多次当众怒斥,“现在的中国是实行‘狗道主义’……”(630页)青年顾准曾在三所基督教大学任教,受到基督教博爱精神的熏染。1950年代中期顾准托胞弟陈敏之购买《圣经》,至晚年保存有多种版本的《圣经》。张纯音的女儿徐方明确论及顾准“颇受基督教某些教义的影响”怎么理解?高建国先生由此将顾准对社会弱者的同情,和恩格斯说到的早期基督教与现代工人运动的相同点,联系起来。(参120–122页)《圣经》提倡“别人要是打了你的左脸,你就把右脸交给他打”的格言,顾准不反对进行必要的反抗和斗争,但他指出:“‘人类社会正是因为有强烈的报复之心,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才总是争斗不已。如果大家都怀有宽容和仁爱之心,这个世界会好得多。 ’”(647页)这里的宽容、仁爱是宗教、人道主义、平民主义、自由主义交融的,不同于交往理性,不等于儒家的仁爱伦理,在精神形态上有入世与脱世的非限定性。

   信仰无论如何只是个人的,是“绝对命令”层面的道德律令。其世俗内容除了通过悟性粹化内省美化,便是人格德行。一方面我不能接受居高临下的知识化灌输,不该有说教冲动的偏偏说来说去,弄成了知道、学问多寡直接影响到信仰有无、深浅、纯杂,不是“文化基督徒”的问题,而是似乎没文化没学问便不知基督教、不可能是基督徒的问题;另一方面我也不能接受拒绝理性拷问的双边界限主义。人毕竟更多世俗、理性、常识的纠缠,即便是红衣主教也只能如此,尽管知识上面确实有界限,但人们免不了会在思想理性的层面探讨知识意义上不可讨论的问题。这样的时候我主张宗教方面应当“沉默”、“虚心”、“安静”,正好作为人格修行的机缘,而不能有丝毫埋怨理性越界的反应。这可以归纳为“理性可动信仰不可动”。林昭、顾准都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神学思想,但他们的人生的信仰光芒,足够我们感悟。知识上的非理性主义与修行中的美德主义可以在信仰领域安处。这很可能也适用于不同信仰领域间的关系安排,除非不同信仰永远无声面对,永不对话,否则,世俗与诸宗教的关系就会有类似的呈现。

   曾经,不少“党产”大老板,手里掌握着几千两黄金,却为了给党节约几个铜板,经常在家里吃咸菜、泡饭,等到顾准或有关上级派人来取款,便立即将所有利润和节约所得全部上缴,不留分文。而新四军“党产”总负责人顾准的克己奉公,更是有口皆碑,简直到了对自己刻薄的地步!他们为了理想,绝无半点个人利益,近似宗教情绪的自律与忠诚,足令后人敬佩。(217–218页)这里面的人格修行,是超乎一切世俗壁障街垒的。可是,一些基督徒宪政论、自由论者,不论他们如何高深前程,他们生活之奢侈、出手之阔绰、资源之机巧,与“三自”之媚俗,都是可疑之处。怀念林昭、顾准,需要修炼俗灵间的平衡境界,而其底线只能落实在人格德行,别的都不牢。

   与秦晖先生集中论述的“共同底线”相关,一个重要方面还有民众利益与非清算之间的关系问题。此间的自由主义较多主张不清算腐败,可是对民众利益、对严重不公却也多“第三者”姿态。这至少不同于顾准。

   1953年(斯大林逝世)、 1955年,顾准曾“将他的初步想法,统称为‘民主社会主义’。”(355页)顾准曾在日记中揭露“社会主义是在保证少数人有正常与富裕生活条件下,集中国力作战时经济式的建设,……”(459页)作为经济学家,顾准又揭露说:“政治挂帅——Non Economical Monopoly(非经济的垄断——引者注)”。这里的垄断与教科书上的所有垄断(行政垄断、自然垄断、技术垄断)都不同,是一种全能的政治超经济垄断,后来的诸如电信、电力、金融等等垄断才更接近行政垄断。又揭露说:“中国农民过着糊口经济的生活,他们中间的知识分子同样不懂得这个问题。他们从糊口经济的立场出发,在土地革命的旗帜下做出了重大的贡献,结果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回过头来,以强力来打破糊口经济,代替圈地,代替羊子吃人的是在饥饿状态下上山炼铁,与七千万人的大兴水利,而且还要在政治上给以资本主义自发势力的称号。……”(475页)有没有所谓的“宪政自由共和论”者,对“不讲道德的经济学”暧昧的呢,我看不少。我已经说过,他们只在与“新左派”论战时才想到说说公正(才想到秦晖也是自由主义者),当面对权贵抢劫主义时,他们就像离开上下文便不认字了一样,不知公正为何物了。顾准注意到“1962年的‘七千人大会’前,陈云说到上海农民说‘蒋介石手下受难,还吃干饭;毛主席手下享福,却要吃粥……’邓小平说‘各有各的账,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491页)

   顾准的良知甚至是倔强的:“1960年1月下旬,刚从哀鸿遍野的河南商城、信阳回到北京的顾准,有不知今昔何昔之感。腊月二十三的日记最后一句话是:“谁知道以后的日子怎样过法。”“他来到长安街和天安门广场……十大建筑之首是金碧辉煌的人民大会堂。顾准望着这个冠以‘人民’二字的苏式宫殿型建筑,便想起商城和信阳活活饿死在公路上的无数老百姓……他刚从大片的死人堆里爬出来,实在无法接受‘人民’大会堂的沉默,也无法接受这样大兴土木,这样粉饰太平。他在心里愤慨地说道:‘我永远不进这个人民大会堂!’”“数年之后,顾准由于这句著名‘黑话’,摘帽以后重新戴上‘右派’帽子,成为中国唯一的两次戴帽‘右派’。……他只是想告诉别人:‘天国’虽然好,路有冻死骨!”( 478–479页)

   通过翻译熊彼得1942年写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一书,顾准自己最重要的升华不是抛弃道德理想,而是认清了“古典民主理论” 与“现代民主理论”的界线,“乌托邦的和理想主义的民主概念”与“经验的、描述的、制度的和程序的民主概念”。对于民众利益、福利民主,顾准是没有“保守主义的傲慢”的。他甚至现在看来有些学理不通地说;“他曾数次直率地指出,1949年的《丢掉幻想,准备战斗》,已不恰当地将‘人民民主主义’定义为:‘民主集体主义,或民主集中主义,或集团英雄主义’,与‘文革’理论有着前后关系。……应该合理地提倡和发扬‘民主个人主义’。”(623页)意思是通的,用特有的概念表达了顾准自己的共同底线观。顾准的“经验主义”也很左的:“‘立足于科学精神之上的民主才是一种牢靠的民主……唯有民主才能发展科学研究,才不致扼杀科学。……我主张完全的民主。因为科学精神要求这种民主。’‘五四的事业要有志之士来继承。民主,不能靠恩赐,民主是争来的。’”(676–678页)“五四精神”当然不会像一些“自由主义代表人士”那样,连街头政治、广场政治也要冷嘲热讽甚至拒绝的。

   “顾准一边大口吐血,一边举笔愤怒地问道:“你是承认今天‘社会化了的中国人’是中国人整体无条件的共性,还是认为这实质上是恐怖主义手段所强加于中国人整体的虚伪的共性?”他用杜鹃啼血般的文字,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概忿然宣布:我‘要为反对这种专制主义而奋斗到底!’”(686页)一次被猛烈批斗后,顾准以伟大信仰家的从容姿态说:“‘坚持研究与探索的,大凡是两种人。一种是为了谋生或谋利益,另一种是为了探求真理。我一生不愿放弃探求真理,我受的痛苦就是我得的快乐。科学的大门就是地域的大门,我一定要趟过这个地狱!’”(610页)

   顾准是有血性的,不会是面对红顶卫视文化商人采访叼着斯大林烟斗那样的闲适悠然。

   前面谈到宪政共和论的“中立”品质。顾准也谈到:“以赛亚·柏林曾说,遇到正义与不义交战,知识分子不可自居为中立观察者,而当如一切堂堂正正的人献身投入。”(686页)  

三,实践顾准  

   我对说一些话有太多顾虑。什么样分量的话题由谁说合适,什么事由谁来做,其实都是很有讲究的。讲究里面有传统,有现实,有很多世俗生活的东西,没有讲究、不顾讲究不行,有一点讲究也不行,必须是很讲究,不是一两个少数几个人讲究,而是成千上万的人都善于讲究,才能话说得像样,事做得像样。

   阅读、研究、认识顾准是重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学习、发扬顾准的人格、顾准的精神。实践,实际地践履,需要做实做好案头工作,但案头工作也是没有定数的,你不能说几百年后研究顾准完全没必要了。但是,实践顾准从何谈起呢?

   按照李慎之先生较晚形成的想法:“顾准是中国近代以来(且不说自古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家。比五四先贤陈独秀、胡适、鲁迅、李大钊、蔡元培都更伟大。”这个判断是我需要慢慢消化、体会的。

   顾准不是甲骨文、吐火罗文,研究顾准几百年后肯定是纯学术,现在呢,也可以单吃学术一面,但要研究得像点样子,没有社会生活的非学术(不是反学术)热情莫办。而以现在的情势论,对非学术热情的调度是越来越有逼迫性了,从容余裕的空间是相当逼仄了。

   我在感召之下,也算对顾准有初步了解了,当然首先是读原著,有些地方读不很懂(例如纷繁的古希腊史),大体看到了顾准的宽、深。也读与顾准相关的,于是对“理想主义”、“直接民主”,简化讲主要是种种道德浪漫主义及其对面,更有了强烈的印象,确实有比鲁迅、陈独秀“更切合今天的需要”的地方,但也有不那么切合的——“顾准过时说”不对,但“顾准圭臬说”也不确。譬如说顾准的经济学思想,“价格自发涨落”、“企业独立负责”等等是最闪亮的,但一是不能说很系统,用微言大义法研究顾准本身就不是“经验主义”的,吴敬琏先生敬服顾准是很有人品的,但倘若以为顾准经济学上永远高过吴先生自己,就不对了;二是后来人碰到的政企分开之难,权力垄断行业的蛮价、黑价,假冒伪劣泛滥及其根源……顾准都没有也不可能预先道及。可以说顾准是英雄、是巨人,但不无遗憾——他不能逃过灾难性的环境局限,一些地方他只是一个开明派,自由主义在他那里还不能说是绵贯通畅的。顾准学科性遗产中特别有价值的还是哲学、史学与政治学的,当然是越原则、越学理、越理论性的,越不可能过时。

   非理性的前现代社会,有其“本体悖论”的性质,例如,一方面要批判“政治中心论”,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政治改革与经济改革相比不得不占首位”;一方面深受完美的理想主义捉弄之苦,另一方面又深受反理想的犬儒实用主义之害;一方面要尊重本土传统资源,另一方面又饱受传统惯性之累。我在《初入清园》一文中诉说了人们纷相自设乃源于人们无法做事,很多事情你静态论道当然不得其解,现代政治哪一基本面可以说说写写就出现?都是“实践的学问”,说得再溜、写得再好,做起来白眼青眼、红脸白脸都还难说,后来人可以说陈独秀如何失足,胡适如何不洁,书斋瘙痒而已。做事的没有不犯错的,完全可以借用80年代“干的不如站的,站的不如看的”这句话。将精力主要用在切磋顾准上,而不是放在践行林昭精神、顾准精神、遇罗克精神、张志新精神——“人格自由主义”(与梁漱溟式的“原儒”精神并不全然相隔)上,这本身就是研究顾准首先要面对的课题。否则,我可以预言,顾准只能成为一个“思想史偶像”,人们宝贵的精力又会要耗费许多在种种顾准问题的争论上。不是有人连写序都不忘刺一下  “并不缺乏才华,过去也写过一些好文章”的人么,这不像有顾准的厚道、宽广吧。如果不是通过实践带动顾准研究,那至少不能够在发展顾准上走出多远。不是为了实践顾准、发展顾准,研究了干什么呢?就说直接民主与间接民主吧,村民们当然会坚持直选村长,议员们当然会坚持直选议长,而言论无禁区也有直捅的民主成分吧。许多事情对底层老百姓当然是间接的,但怎么个间接法主要还是做起来才明瞭。

  这样看来,如果成立的话,我的说法是:顾准的实践精神不超过陈独秀,顾准的自由权利思想不超过胡适,顾准的政治思想不超过罗隆基……顾准与马寅初、梁漱溟是不是也有需要审慎比较的侧面呢?能不能说今天一些学人的思想水准不在顾准之下了呢?能不能说,即使是那样的时代,顾准还有些欠缺呢?顾准是一个天才,小学毕业后自学成才,20出头当了教授。但是,考虑到顾准“生也不晚”(1915年生于不算闭塞的上海),14岁就进了银行,并且与大学者兼金融家潘序伦共事,还经常出没于图书馆,至少到他当教授的时候,是可以接触到有别于“浪漫理想主义”的“理性自由主义”的,为什么直到李慎之先生说的“特殊历史阶段”完整到来,他才大梦初醒呢?是“会计专业”或者“经济专业”的局限?是微观人际交往的局限?是信息输入的局限?是气质、性格抑或家庭境况的局限?事实上,确定顾准水准的参照系,不但要与五四先贤比,还应当与今天的优秀学人比,更应当与人类的先进比,如果这种比较不仅是文本世界的,那么,更应当充分考虑到顾准的境遇,与种种现实问题比一比,否则,恰恰会导致低估顾准的人格、顾准的“更用功”与“更执著”,也会使得顾准所陷身的那个时代失真,更会松弛了后人学习顾准的人格要求。

   顾准是革命党人觉醒得最早、最深刻、最到位的一位,但是,在人们甚至已经对百日维新之前的进步思想(不止是洋中国人的)也有了深度挖掘的今天,我觉得似乎更应当将顾准看作百余年血泪史中的一个英雄、一个贤哲,否则,很可能将思想水准与学术成就混淆了,很可能降低了标准,很可能正反映了不能实践时的一种“精神疗法”。

   我尊敬的老先生多在1949年前就有过“公民教育”的开蒙史,我希望自己今后除了继续看到顾准先生“革命知识分子”的经历外——我想起一位朋友说过的话:左翼知识分子往往人品好一些(当然不是规律),多少能看到他早年也有一些“独立”、“自由”的一面。傅国涌先生认为中国还没有“独立精神史”,我希望研究、认识顾准的过程,是一个独立精神孕育疯长的过程。我当然希望我前面说的话,也有点这样的意思。

余世存:犯小人

我曾经居住的小区靠近城铁,中间必经一人行天桥。天桥上,有一算命先生长年驻扎在那里。算命先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瞎子,身无长物,一个签筒,一个板凳是他的家什,还有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是他的娱乐工具。没人没事的时候,他会安坐在那里,抽烟,听收音机,很是享受。我最初看他开驻到四周荒凉的天桥上时,担心他没有顾客,但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小区的闲人多,白领也多。一到上下班时间,就看到白领们迈着不变的步伐奔向城铁或奔出城铁。城铁口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定时吞吐出一批工蚁一样的人群。但是,怪了,这些工蚁经常会有一两人变了节奏,蹲在算命先生旁边,听算命先生指点他们的命运。他的生意好得甚至一度有另一算命先生来到桥上跟他竞争,好在这种一桥难容二虎的事简单明了,那个算命先生很快消失了。

我从算命先生身边走过,经常看到他捏着三四个长签苦思冥想,偶尔迸出一两句话来,话不多,但足以让一旁的求问者上心。那些妙龄女子、那些愣头青们,就那样困惑于自己的命运,而驯服地守候着天机。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犯小人。“你今年要犯小人”、“最近半年命犯小人”、“你刚犯了小人吧”……还有,就是升迁,“今年是流年,升迁无望”、“下半年有官位等你”。还有,就是人生事务的传统说法,“前年你有血光之祸。”“四十是你的坎,过不好有牢狱之灾。”看看那么入时的白领一脸困惑:“我会犯谁呢?”“谁这么坏,跟我过不去?”简直让人想笑又怕唐突冒犯了他们。最有意思的是,算命先生多会说,“要注意你身边的朋友。”

这样想来真是不无道理。都市生活丰富复杂,但也没有进步到“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传统的世界观仍以简单模糊的框架在给繁复的生活提供答案。而且这些答案很有意思。记得我有几次回答大学生提问时说,如果我的生活方式冒犯了某些人,那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问题。这个“冒犯”一词,看来是从小区的算命先生那里借来的。犯小人,对小人来说,不就是我们的存在冒犯了他们吗?

2000年后的我似乎跳出了某种相生相克的五行命运(这样说当然很有些不敬),以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人事,我发现,犯小人一说似乎永远解释得通。比如大名鼎鼎的飞熊先生,他要是春节前去算算命,估计算命先生会对他说,三个月内犯小人;这位向往“时维鹰扬”的先生如果问“犯谁呢”,算命先生也许会对他说,注意你身边的朋友。人生其实如此简单!

我认识的一个年轻朋友最近几年一直在犯小人。他跟小人共事,心里别扭得都不好意思跟我们说。语云:小人穷斯滥也。对小人说了很多话。但我看到,对朋友来说,他对君子小人的理解是立足于群己权界的。是的,唯君子能群,而小人眼里的机构永远是一个黑社会似的组织,有等级,有老大,有山呼海应般的恭维。这个小人,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不愿把平台、机会交给年轻人,反而跟年轻人争风吃醋,把机构看成是自己的独立王国。老头儿在别人主办的会议上看到年轻朋友也应邀出席,他的脸就沉下来了。老头儿听说年轻朋友的发言被媒体大肆报道,他就不高兴了。这位年轻朋友不得不辞职,在理事会挽留之际,这个老头儿流着泪动员员工要搞掉他。

看这小人犯的。

 

 

转载请注明文章来源独立中文笔会

昝爱宗:《新闻法》公民建议稿草案文本

草案文本起草说明和建议:

根据《立法法》第五条规定:立法应当体现人民的意志,发扬社会主
义民主,保障人民通过多种途径参与立法活动。

第六条规定:立法应当从实际出发,科学合理地规定公民、法人和其
他组织的权利与义务、国家机关的权力与责任。

第48条规定:提出法律案,应当同时提出法律草案文本及其说明,并
提供必要的资料。法律草案的说明应当包括制定该法律的必要性和主
要内容。

根据对以上有关法律条文的理解,本人就起草《新闻法》公民建议稿
草案文本,作以下建议和简要说明。

我国新闻出版业生产与消费总量十分庞大,拥有约2,000多家报纸、
2,000多家广播电台和至少2,000多家电视台、拥有新华社这一网络遍
及全球的国家通讯社,以及众多迅速崛起并蓬勃发展的网络新闻媒
体,拥有约100万人以上的各类新闻从业者,以及成千上万的网站新
闻记者、独立撰稿人。

开始于1978年的改革开放和1992年建立市场经济制度以来,使我国新
闻事业得到快速发展,为公民享受言论自由、出版自由等宪法权利创
造了一定的有利条件,但是还远远不够。早在1981年2月20日,中共
中央、国务院就下发“关于处理非法刊物非法组织和有关问题的指
示”,称依据宪法,责成中宣部和国家出版局研究制定《出版登记
法》,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和规范言论和出版。1986年,受全国人大常
委会的委托,《新闻法》草案也拿出了,并列入当届人大常委会的立
法范围。到了1987年,中共“十三大”再次提出“加快我国新闻舆论
监督的立法步伐”后,新闻立法、公民办报的呼声几乎从未停止过。
20多年过去了,《出版登记法》、《新闻法》都是先有雷声,后来什
么也没有了,甚至连提都不提了,所以民间办报一直没有得到任何突
破和法律上的制度性保障。时至今日,禁止民间办报,以及新闻官司
增多、记者屡遭殴打和迫害、新闻行业出现有偿新闻等种种不规范现
象、公民言路不顺、民意不能畅通无阻地通过大众传媒公开反映……
如此种种则更需要新闻立法的步伐加快。因为当前新闻出版无“法”
可依的现状令人十分担忧:为数众多的报纸、广播电台、电视台、各
类通讯社、众多网络新闻媒体和众多新闻从业者的权益得不到法律制
度的有效保护,他们的权利和义务无法界定,他们被剥离于法律保护
之外,宪法赋予公民的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等自由
的权利,以及其他政治权利,不能得到宪法和具体法律的,以及公众
舆论的有效保护,新闻出版体制的管理也一直处于政策管理层面,改
革难以深入,如何促进和鼓励新闻出版业从国家党报和政府办报向民
间参与主办报纸刊物的道路上发展,如何维护新闻出版权利和新闻从
业者的舆论监督权利,成为十分关键和迫切的重大问题。

目前,国家立法机构有必要制定新闻出版法律,依法管理新闻出版
业,建立新闻出版法治体制,依法保障新闻自由,依据《新闻法》对
新闻出版进行引导,保障新闻媒介的良性发展空间。

起草《新闻法》公民建议案文本,主要包括以下重要内容:依据宪
法,保障公民的宪法权利和其他政治权利,保障公民的言论和出版自
由权利,实行民间办报,个人和单位可以以个人和法人的身份投资办
报,政府部门应当依法批准民间办报的要求,并准予注册登记。实现
民间办报,实行注册登记制,同时取消任何关于民间办报的审批和各
种准入限制。

基于上述原因,本人以公民个人身份起草保障新闻自由和出版自由的
国家《新闻法》公民建议稿草案文本,请立法机构及有关新闻媒体,
民间机构,以及有关人士提出修改意见、不同看法或各种建议。

(2005年3月)

《新闻法》(新闻出版法)公民建议稿草案

第一章 总则

第一条 为了维护宪法赋予公民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
威等自由的政治权利,保障和发展民主与法制,推进依法治国,依法
规范管理新闻出版业,保护新闻出版机构和新闻从业者的合法权益,
促进新闻出版的正常发展,制定本法。

第二条 本法所称新闻出版,是指全国范围内以电视、报刊、广播、
电影、网络、图书等公开发表形式,进行新闻出版、发行。

新闻出版坚持为全体公民服务原则,维护公民的社会、政治知情权,
同时保护公民的隐私权不受侵犯。

舆论监督是公民监督、参与政治生活和社会监督的重要组成部分。

新闻出版机构依法享有独立的不受干涉的注册登记权、采访权、报道
权、批评权、评论权。任何单位和个人对公开的新闻舆论内容有异议
时,可依法通过正当途径反映,不得以任何非法手段干扰新闻出版工
作。

国家机构及有关政党组织、国家行政机关、审判机关、检察机关受公
民及新闻出版机构的舆论监督。

法律保护公民对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通过新闻出版机构提
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公开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
行为。新闻出版不得捏造或者歪曲事实进行诬告陷害。对于公民的申
诉、控告或者检举,新闻出版机构有监督各级国家机关和政府部门查
清事实,负责处理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压制和打击报复向新闻出版机
构提供消息来源的公民。新闻出版机构应保护消息来源,保障大众的
知情权不受侵犯。

在全国范围内登记的各类资本申请登记设立的新闻出版机构,适用本
法。

第三条 新闻出版机构依法登记,行政部门不得设置任何准入性的行
政许可。新闻出版机构允许由国家、政党、集体和个人等多种所有制
性质设立,注册登记后新闻出版机构实行企业法人制,法人拥有产权
并对产权负责。

全国最高立法机构代表国家行使新闻出版立法权。任何单位或者个人
不得限制新闻出版机构的新闻出版、传播,不得强制、暗箱操作、收
买或者以其他欺骗形式非法破坏新闻出版工作的正常开展。新闻出版
机构不得违反宪法和法律,不得损害公共利益,不得滥用新闻出版自
由权利侵犯公民权利,

任何单位和公众人物面向全社会公开发布新闻,必须依法真实、客
观、公正地发布信息,不得故意隐匿真实信息。

第四条 国家机构和行政部门公开披露新闻信息,应设立专门新闻发
言人,对国家形象、公民利益负责,保障公民知情权。

国家有义务推动政党组织、政府公务等事关国计民生的一切政务通过
新闻出版机构向公众公开,提高政府工作透明度,加强政党组织、国
家机关和政府部门与民众的联系、增强与媒体的沟通,不得拒绝新闻
出版机构的信息披露要求。任何有损新闻出版的行为,应受到法律追
究,新闻舆论应公布和抨击。

第五条 国家有义务建立新闻信息公开查询系统,任何单位和
个人都
可以无偿、无条件使用、传播下列新闻信息:法律、法规,国家机关
的决议、决定、命令和其他具有立法、行政、司法性质的文件,及其
官方正式译文;时事新闻;历法、通用数表、通用表格和公式。

第六条 国家建立新闻出版机构登记管理制度,依法登记的新闻出版
机构受法律保护。政府部门负责新闻出版机构的行业监督和规范管
理。

第七条 任何单位和个人都有遵守新闻出版法律、法规的义务,并有
权对违反新闻出版法律的行为提出监督和投诉。

第八条 法律保护公民自愿在电视台、电台等新闻节目及报刊、图书
等出版物上自由表达自己对国家事务、经济和文化事业、社会事务的
见解和意愿,自由发表自己从事科学研究、文学艺术创作和其他文化
活动的成果。

国家和民间机构对于在发展和促进新闻出版事业以及进行有关的社
会、科学、文化研究等方面成绩显著的单位和个人给予评比和奖励,
支持新闻出版业的快速发展。

第九条 新闻出版机构有义务保障国家利益安全、国防安全、公民权
利和公民个人生活不受侵犯;国家加大投入支持和保障以妇女、未成
年人、残疾人等群体为服务对象的新闻出版业,少数民族地区的新闻
出版业,保证经济欠发达地区和老、少、边、穷地区新闻出版业的普
及与发展。

第十条 盲人出版物由国家免费出版,为盲人提供新闻服务的新闻出
版机构,国家财政应当给予扶持,并可以接受社会力量的资助。国家
扶持并鼓励民间机构投资少数民族地区和以妇女、未成年人、残疾人
为对象的图书、报刊、音像制品等各类出版物的出版发行。

第二章 新闻出版机构的注册登记

第11条 新闻出版机构实行属地管理和属地注册登记制度。

第12条 新闻出版机构的设立与撤消,由主办单位依法提出申请,报
政府登记机关注册登记后设立与撤消;未经注册登记,不得擅自设立
和撤消新闻出版机构。

第13条 设立新闻出版机构应向行政登记机关申请,申请人应当具备
下列条件,并提交书面材料:

(一)有新闻出版机构的名称、章程;
(二)有确定的业务、经营范围;
(三)有10-50万元以上的注册资本和固定的工作场所;
(四)有适应业务范围需要的符合国家规定的资格条件的新闻出版、
   编辑、出版专业人员;
(五)法律规定的其他条件。

注册登记新闻出版机构,由登记机关发放新闻出版行业营业执照。

第14条 设立新闻出版出版机构的申请登记内容及营业执照应当载明
下列事项:

(一)机构的名称、地址;
(二)机构的出版形式,出版形式的标识、出版物的商标和名称;
(三)机构的主办单位的名称、地址;
(四)机构的法定代表人或者主要负责人的姓名、住址、受教育情
   况、资格证明文件;
(五)机构的资金来源及数额。

第15条 行政部门应当自收到设立新闻传播机构的申请之日起60日
内,作出批准或者不批准的决定,并书面通知主办单位;不批准的,
应当书面说明理由。

第16条 设立新闻出版机构的主办单位应当自收到批准决定之日起30
日内,领取新闻出版行业营业执照,具备法人条件,并独立承担民事
责任。

第17条 所有合法出版物受法律保护,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非法干
扰、阻止、破坏出版物的出版、发行和其他方式的传播。

第18条 新闻出版机构实行法人和总编辑负责制度。

第19条 以未成年人为对象的新闻出版内容及相关出版物不得含有诱
发未成年人模仿违反社会公德的行为和违法犯罪的行为的内容,不得
含有恐怖、残酷等妨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内容。成人出版物实行严
格的分级制度。

第20条 新闻出版内容及相关出版物不真实或者不公正,致使公民、
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的,其法人应当公开更正,消
除影响,并依法承担其他民事责任。

第21条 新闻出版不得擅自改变经批准的机构及法定出版物的名称;
确需改变的,应申请变更或重新登记。

第三章 法律责任

第22条 未经登记或者骗取并盗用他人名称进行登记的,非法出版、
经营新闻出版物的,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没收违法所得。

第23条 妨害新闻出版机构正常开展工作的,新闻出版机构应依法向
法院提起诉讼,追究妨害责任;造成损失的,可依法请求损害赔偿。

第24条 条违反本法各条款规定,并在事实上造成严重后果的,应通
过司法程序依法追究法律责任,新闻出版机构应予公开真相,消除影
响。

第25条 国家机关和政府部门违反本法规定损害新闻出版自由和公民
知情权,依法通过司法途径追究法律责任。

第26条 本法自20年月日起施行。

王德邦:我们必须直面极权专制

今天中国社会向现代文明社会转轨的阻碍集中在两方面:其一是人性
的罪,其二是制度的恶。对人性罪的医治,一则从内的、软的灵魂拯
救(宗教、道德、教育等),二则从外的、硬的法制约束。外的强制
性的法制约束就直接与一个社会的制度联系在一起。一个好的制度能
有效约制人的罪性对社会的危害,而一个恶的制度则会助长人罪性张
扬给社会造成危害。因此有人性的罪使制度建设成为必要,当然也是
因为人性中也有善性而使制度建设成为可能。所以要衡量一个制度的
优劣,在很大程度要看这个制度对人罪性约制的强弱,尤其是指对行
使权力者约制的强弱。

至今人类所存在的制度笼而统之可分为几种:其一是使坏人掌权而作
不了坏事,但好人掌权也作不了好事的平庸的制度;其二是使好人能
作好事,并且坏人掌权也只能做好事的优等制度;其三是使好人掌权
也只能作坏事,坏人更是作尽坏事还要得好名的劣等制度。在目前地
球上平庸制度主要表现在北欧一些高福利的自称正宗的社会主义制
度,优等制度主要是指代表现代文明主流的宪政民主制度,劣等制度
就是目前残存于地球的那些没落的、逆历史、背道义、反人性的极权
专制制度。

从现实的对比来说,极权专制制度是人类有史以来最黑暗、最肮脏、
最罪恶的制度。它集结了人类历史上一切统治的阴暗东西,并且借用
现代社会的一些文明外衣来伪装,其残酷的实质披着伪善的外皮,使
其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真是所谓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体制。它的罪
恶性集中体现在对社会善的囚制与对恶的助推,它让使权者不受约
制,让他们人性的恶得到放纵,形成好人在这体制作不了好事,保持
不了好的本色,而只能落得要么与坏人同流合污,要么就遭清洗出局
的下场。相反坏人却可以在这种制度中横冲直闯、肆无忌惮,并且可
以如鱼得水、平步青云。这种体制比的是恨毒,拼的是狡猾,搏的是
阴险,赢的是厚黑。在这里公权成了营私的工具、渔利的手段,使权
者不仅搜括天下资源,而且还要牢笼天下百姓,也即是不仅管制人的
肉体,而且要驯服人的灵魂。权力不仅是拥有物资的象征,而且也是
掌握真理的象征。

这种极权专制体制给社会带来的灾难是如影随形,无可躲避。中国半
个多世纪来从镇压反革命,到反右,到大跃进,到四清,到文化大革
命,到反精神污染、反自由化,到“89”屠杀,到镇压法轮功,再到
镇压维权、上访,等等一切的血腥罪恶,都无不是这个极权体制所
致。并且,这一次次罪恶从来没有隔过十年。这周而复始的民族灾
难,除了表现罪恶血腥的形式在变换,别的什么都没变。这种高频
率、周期性、颠狂式的灾难的根源,就是这罪恶的极权体制。因为,
同族、同宗、同根、同文化的台湾、香港、澳门近半多个世纪来就没
有这种灾难。同样,世界近50年来的其它国家,如前东德与西德、南
韩与北朝鲜,它们也经历过类似中国的情况:那建立极权专制体制的
国家东德与北朝鲜,就遭受着血与火的洗礼;而同族、同宗建立民主
制度的西德与南韩就能安享太平,走上稳步而健康的发展。从同族、
同宗、同文化在半个多世纪因建立不同政治制度而走过的截然相反的
祸福历程,就铁证着宪政民主与极权专制对社会的福与祸。

这浅显、鲜活的对比,简直是上帝给人类预设的一堂功课,是对人类
顽固不化者的警示。如果对此还有人心存疑虑,胡编什么传统、文
化、经济等等籍口,来拒斥对劣质政治制度的改造,那么除了出于对
私利的维护,我们看不出有任何其他企图。

阻碍中国社会迈向现代文明的是人性的恶与制度的罪。然而,在对人
性恶的改造上,自有人类以来,到只要还有人类以后,这都是一个永
无止息的灵魂修炼与提升的过程。在此我就不需多论了。我在此要说
的是,既然外在的社会制度是阻碍中国社会步入文明世界的路障,那
么,我们就当集中力量搬走这个路障,消除这个社会向前健康发展的
敌人。这原本是个显而易见的常识,一般的孩子都会明白的道理。然
而今天中国的现实却不是这样。一大批社会的精英在面对如何结束中
国社会灾难时,却选择了其他的路径。他们要么把社会问题归结为传
统文化,要么就归结为经济、或归结为法律,就是不直说是政治制
度。

中国一切问题的根源就是罪恶的极权专制制度。这个连极权政体的官
方都不得不委婉地承认的问题,我们许多学人就是不肯承认,或者不
敢承认。就是那些承认了的,他们在寻找解决问题的路径上,却也迂
阔而不着边际。明明是极权专制制度成为社会发展的根本障碍,我们
却一定要去找文化的和尚、道士,寻经济的计划、市场,辩法律的东
方、西方。如果社会制度没变,那些文化、经济、还是法律都将是扯
蛋。应该看到那种指望通过文化改造、或者经济发展、或者法制建设
来最终达成社会改良、实现社会转型的努力不仅是遥远的,而且事实
已经一再证明是要半途夭折的。这不,中国上世纪80年代已经试过文
化了,结果是失败;上世纪90年代也试过市场了,结果还是失败。那
么现在试法律,在法律根本就是极权婊子的牌坊时,我们把牌坊改造
得再漂亮又于事何补呢?国人啊,我们怎么就不能正视我们的现实,
不能直白地说出唯有结束极权专制,才能使中国步入现代文明的真
实?!

极权专制是一种产生于暴力、也靠暴力维持的制度。它没有法与理的
基础,因而也别指望能在法与理上来矫正、改造它。它的结束是否也
只能靠暴力,这就很难说了。但是它只认得力,并且只在外力作用下
才可能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目前世界能使极权不得不面对的力就
是两种,其一是国际文明世界进步的力量,其二就是国内民众结成的
力量。国际社会在世界一体化趋势下,日益感到人类是一家,尤其在
“9.11”恐怖袭击后,文明社会更是感到极权专制对整个人类社会
的威胁,从而加强对极权专制的外部施压。国内力量主要表现在民众
联合协调行动的力量。这种力需要积累,因此中国目前社会的工作应
该集中反应在凝聚力量上。力量结成的强弱,就决定着中国社会变革
的快慢。基于此,我们一切工作应该以在大目标一致上的团结为准,
唯有如此,中国才有希望。

(2006-06-08于北京)

王德邦:年与月的争吵

自万润南先生推出《为什么共产党“气数未尽”》以来,在网上可谓
招致骂声一遍,因为“气数未尽”之说严重挫伤了一部分对共产党苦
大仇深者的感情,以至于引起了网络上关于共产党“气数已尽”与
“气数未尽”的争论。

我在反复读了有关这方面的一些争论文章后,感觉好象双方并没有什
么原则性的分歧,更不是敌我似的对立,事实上大家是在同一个层面
上站在不同角度的评点,完全就是半斤与八两的计较,或者是年与月
的争吵。

首先,双方都觉得共产党该尽。无论是持共产党“气数已尽”还是持
“气数未尽”的各方,都是觉得共产党气数是该尽的,因为在法理与
道义上共产党都失去了,并且共产党事实上也已经背离了它的宗旨,
早已不是原来的党了。从这个角度而言,万润南先生甚至说共产党早
就不存在了,应该说早已经就气数尽了。也即在从对共产党本质的认
识上,气数已尽与气数未尽者完全是一致的。

其次,持气数已尽者更则重在从历史与道义的角度来述说,而在时间
上讲的是明天的事,是不可违背的规律。他们断言共产党“尽”的时
间不会久远,是完全可以看得见,是只能用天来计算,最多容许用月
来计算的事。所以他们从这个角度断定共产党“气数已尽”,并且只
能接受已尽的说法。

持共产党气数未尽者则更多注重在事实与经验上,从已经过来的事实
看,17年都过去了,共产党气数明明就还没有尽嘛。17年显然不是个
简单的时间段,这怎么能用一句轻松的气数已尽来打发呢?既然这么
久都过来了,那么肯定共产党有些没有为人所认识的东西,那么未来
可能还要用年来计算它的存续时间。

所以未尽并不是说明它不尽,而已尽也事实上还没有尽。“尽”是必
然的谁都能看到的,这点我想共产党也没有否认,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罢了。这样未尽与已尽就行成了用年还是用月来计算的区分。

再次,已尽与未尽之争显然也带有情感与理性的侧重不同。持已尽者
显然更多在情感的驱使下,感受已尽更符合心灵的需要,更站在一个
道义的高点,将自己与共产党分离出来。持未尽者则更多理性地看到
这么多年都没完,那中间究竟发生着什么?万润南先生的结论是中共
“软的更软与硬的更硬了”,从而导致这存续的变化。看来感情上的
厌弃并不意味现实中的消亡,对共产党理性认识是有必要的。

应该说有关共产党气数已尽与未尽之说,从17年那场屠杀后就一直存
在着,甚至可以说在同一个人身上有时都会同时存在这两种复杂而矛
盾的认识。那些一直持共产党气数已尽者,谁能否定自身能忽视这17
年的漫长岁月?在这现实的17年中,怎么能简单一个已尽就说明得
了、解释得通呢?感情的“已尽”与现实的漫漫17年“未尽”,实在
给了人太多心灵的炙烤。我们难道在这期间就没有过类似万润南一样
的“为什么气数未尽”的思考?谁能否认这些持气数已尽者不也同样
面对过这未尽的困扰?

当然,关于共产党气数已尽还是未尽,这原本是不该的争吵。说实在
的,就算是尽了又怎么样?未尽又怎么样?这些争吵者能扪心自问一
下自己:准备好了吗?

我记得中国在申请加入WTO时,一句在各大媒体上经常出现的话很
发人深思,那就是:“入世,你准备好了吗?”

共产党作为一个执政组织是早晚要尽的,这点共产党应该非常清楚,
中国普通大众也不会有几人会怀疑。那么,剩下的就不应该是去争论
已尽还是未尽的事,而是在未尽时能作什么,在已尽时能作什么的
事。这显然是问题的关键。在共产党尽的问题上,无论是用年来计
算,还是用月来计算,社会变革力量的凝聚与成长怎么样可能才是月
与年的真正变量。

当我看到一次次没有多少意义的争吵在一次次伤害着同道时,我真是
心如刀铰。我们为什么要指望在这些方面争出个高下,难道我们就不
能将这份精力去各自努力在自己的路上做得更好?我真希望以后能少
见争吵而多见成效,少见内耗而多见协调,少见批评而多见表扬,少
见贬损而多见褒奖。我清楚记得当年在南宁时,任不寐先生极为伤感
地说过:什么时候民运人士,异议分子能互相欣赏,互相表扬时,什
么时候中国就有了希望。

但愿今后这种年与月的争吵不要再发生了!

(2006-06-12于北京)

刘逸明:封锁网络和打击异己只因做贼心虚

据自由亚洲电台报道,总部设在巴黎的记者无国界组织在6月7日对中国当局最近史无前例的互联网封锁行为进行了谴责。记者无国界透露:“在过去一周里,大多数中国主要城市的互联网用户已经无法访问未经审查的国际版本的古狗页面。从五月三十一日起,这个未经审查的搜索引擎在全中国范围内完全无法访问。封锁还逐渐延伸到古狗新闻和古狗邮件服务。”另据了解,如动态网、无界浏览、自由门、花园网等海外开发的有效破网软件最近在大陆已全部被封锁,网民很难登陆到海外的自由媒体了解新闻资讯。

工业化的发展带动了科技的进步,科技的进步又催生了互联网的出现,互联网的出现又加快了资讯的传播速度。在经济领域,互联网的到来为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面对来势汹涌的自由资讯,在新闻舆论方面一直闭关自守,喉舌媒体彻底垄断传媒系统的中国,政府对互联网却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既热衷于互联网的推广,又畏惧互联网对封闭的舆论围堰打开缺口,使得其在历史上所做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公之于众,从而动摇其执政的合法性基础。

网络资讯的自由传播曾一度令技术水平相对落后的中国政府以及有关部门束手无策,为了达到对互联网的管制像管制传统媒体一样的效果,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于1998年开始开发金盾工程。官方有关此项工程的公开介绍是:“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设计,处理中国公安管理的业务,涉外饭店管理,出入境管理,治安管理等的工程”。然而,更多观点指出该工程主要是用来封锁敏感网站,监督网民的网上活动。由于中国有关部门对网络的严格审查和对敏感网站的大量屏蔽,很多人都把“金盾工程”视为一个巨型的防火墙,视为中国共产党对外来资讯的过滤器。

中国共产党在1949年以前曾经是追求自由民主的先锋力量,它们当时对自由民主的理解并不比现在的人差,正因为其施政理念在当时为众多的中国人所赞同和接受,所以,借着日本侵华的历史机遇,它便一举登上了中国的政治舞台。中共自建政以来,虽然一直都把自己宣扬成“伟大、光明、正确”的组织,但事实上,它带给中国人的却是无休无止的劫难,这其中既包括腥风血雨的十年文革,又包括十七年前的那场六四大屠杀,以及近年来对法轮功信仰者的持续迫害,其它政治运动更是数不胜数。据海外媒体估计,中共所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两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总和,这不能不说是中共的悲哀和中华民族的不幸。

中国当局虽然在国内的媒体里面一直都将自己标榜为中华民族的救世主,但从它对新闻的封锁和对舆论的控制情况看,它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并非没有自知之明。50多年来,中国人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心驰神往的共产主义社会竟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恐怖集中营,这令很多中国人追悔莫及。然而,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政治风暴的中国人并不想再次经受改朝换代的折腾,好不容易告别了文革,等到邓小平时代来临,人们仍然对共产党的统治充满了希望。改革开放的春风抚平了文革时的惊涛骇浪,但腐败、官僚主义等社会问题也接踵而至,并日益严重。出于对当时党和政府的信任以及对中华民族前途的关心,首都学生以中共前总书记胡耀邦的逝世为契机,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民主运动。然而,中共嗜血的本性并未随着暴君毛泽东的谢世而告一段落,被称之为“社会主义总设计师的”邓小平终于在六四时显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对无辜的学生和市民进行了血腥镇压,心慈手软的赵紫阳也因为拒绝以暴力镇压民众而遭罢黜,并被软禁到死。

中共在六四大屠杀之后,为了掩盖事实真相,除了否认天安门广场有人被杀之外,更是把那场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轻描淡写为一场“政治风波”,并以“平暴”的说辞来为那次人神共愤的镇压行动加披合法的外衣。六四之后,中共当局倾全国媒体和御用文人之力,对当年的民主运动和民主人士进行了口诛笔伐,企图误导民众和淡化自身的罪恶,再到后来,各种媒体对于六四事件几乎只字不提,一段震惊中外的历史就这样在中共的舆论封杀下俨然未曾发生。不管怎样,还是有不少幸存者知道当时的实际情况,中共的野蛮行径在民间一日千里地为人们所知晓。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有良知的人们除了扼腕叹息就是无可奈何,至多是敢怒而不敢言。社会分配的严重不公使得很多人为了生活而不得不颠沛流离,并忍受当局的政治高压,很多人虽然知道当年民主运动的悲惨结局,但在公开场合却不敢谈及,对自己的下一辈也是讳莫如深。有人说现在的很多大学生都不知道八九年中国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有个赵紫阳,事实确实如此。由此可见,中共当局别有用心的新闻封锁达到了其预期的目的。

今年是文革四十周年,虽说中共自己都承认文革的错误和危害,但出乎意料的是,对于文革的消息,它也要严厉封锁,除了在国内的媒体禁言文革之外,更是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封堵境外有关文革的资讯。有人曾翻出中共1949年以前在自己的刊物上发表的主张新闻舆论自由的文章,对比今天中共的新闻政策,竟然判若两“党”,这不能不让人感觉到中共执政的欺骗性。中共曾一度对国民党的很多做法进行毫不留情且头头是道的批评,一旦它走上了中国的政治舞台,便一反常态,不但比国民党更加的独裁和专制,而且对言论的钳制也更加的疯狂,据统计,迄今为止,仍然有不少的中国人因为发表批评言论而在狱,被以各种方式骚扰的异议人士更是不计其数。而这样的事情又极少能在国内的媒体了解到,这一点说明中共自己也知道它们的做法无法得到民众道义上的支持。

中国有句熟语叫做“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也是中共的教科书中向学生们讲述的道理,但可悲的是,中共一直都不能改变自己狭隘的新闻观,它们对媒体的垄断、对网络的封锁、对异议人士的抓捕和骚扰无非是想继续操控民众的思想,建立封闭的大一统意识形态环境。所有这一切都体现出了其做贼心虚的心理状态。

2006年6月8日

被迫失掉工作和住所 网络作家广东遭骚扰

 

被骚扰的网络作家熊忠俊

 

 

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调查报道》专题节目,我是白帆,在今天的节目中,我们针对广东的数名网络作家遭警方骚扰的情况展开调查。

 

独立中文笔会会员,网名“烟波渔者”(现叫刘逸明编者注)的网络作家熊忠俊最近在海外发表文章,披露了他因为自由写作而遭到警方骚扰的情况。熊忠俊原来是《中国民营》杂志社的记者,原籍湖北鄂州,后来到深圳打工,因为发表多篇批评政府的文章,去年被深圳警方以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关押了81天,后来警方以“犯罪情节轻微”为由撤销了他的案件,但出狱后对他进行了骚扰,熊忠俊向记者介绍了他出狱后被骚扰的情况:

 

大概是今年2月份还没有开两会的时候,警察又找我谈话,总是问我一个问题,问我和谁有联系,赵达功失踪两天的消息是不是我报道出去的,我反问它们有什么问题,赵先生失踪是个事实,我在报道的时候并未说明他是被深圳警方扣留,但它们却异常恼怒,觉得我和他们很不配合,没有按照它们的意思行事,因为之前它们都是以“朋友”的名义找我谈话或者喝茶的。最后一次谈话使得我和深圳警方撕破了脸皮,到了今年4月初的时候,就开始有警察到我住的地方查暂住证,我能感觉到那次查暂住证不太正常,因为左邻右舍都没有查,唯独查我,我知道警方的这种举动是针对我的,并预料到警方会采取下一步行动。后来果然不出我所料,45日,我被辖区的警察以没有暂住证为名带到了派出所之后两天,房东就跟我讲,警察要求他把我赶走。

 

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熊忠俊去年9月一度去了广东中山,在该地工作了短短一个月,后来由于警方的干预,他被迫离开。“熊忠俊说:我去中山后是在一家商场做管理,我的一个朋友负责那个商场。我做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那个朋友告诉我,当地的警察要他把我炒掉,说我是坏人,不能够聘用。我担心连累朋友,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得辞职走人。”

 

对于熊忠俊来说,反复丢掉工作还不是厄运的结束,今年5月上旬,警方又出面使得他居无定所。

 

熊忠俊说:现在在哪里租房子,有关资料都会交到派出所,为了尽量不让警方知道我的新住所,我请赵老师(赵达功先生——编者注)帮我在深圳关内用他的名字租了一间房。没想到,刚住了一个多月,我所在花园的管理处就到我的居室查证件,后来发现我身份证和暂住证等什么证件都有,他们又问我有没有工作,我告诉他们暂时没有,正在找。他们说我是没有工作的“三无人员”,属于不合格的人不能在那里居住,我问他们深圳有那么多没有工作的人,是不是都应该赶走,他们无言以对。最后,只得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说我不是租房人而将我赶出去,并吩咐保安人员不要再让我入内。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只得叫赵老师去和管理处的人协商,让他们给我几天时间物色住房。经过协商,他们勉强答应让我住到515日,在此之前必须搬走。几天后,我终于搬走,到了新住处,出乎意料的是,还没有住到两天,新房东又和以前的房东一样,要求我搬家,同样为了不连累房东,我只能答应他的要求。我考虑到这样频繁地搬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只要这种骚扰没有停止,我就什么事情都干不成,所以我决定几天后离开深圳,返回原籍。

 

最后,熊忠俊由于没有工作,没有住房,不得不回到了湖北鄂州的老家。为了核实熊忠俊所介绍的情况,记者打电话给深圳市公安局负责熊忠俊案件的警察严明诚。

 

严明诚:“喂,您好!”

 

记者:“请问是严明诚先生吗?”

 

严明诚:“对!”

 

记者:“我叫白帆,是自由亚洲电台的,我想了解一下最近看报道有关熊忠俊的消息。”

 

记者:“喂!”(电话已经被被挂断编者注)

 

对方挂断了电话,据了解,网络作家熊忠俊所遭到的骚扰并非孤立的个案,曾经到深圳打工的知名网络作家李剑虹也有类似的遭遇。

 

李剑虹说:我之前在上海也是遇到一些麻烦,工作不太稳定,我想换个地方,于是,我在深圳联系了一家中学。因为我是师范类大学毕业的,那所中学对我过去表示欢迎。该校8月底开学,我8月下旬就到他们那里去报道,第一天报完到,第二天,深圳宝安区的警察就过去了,他们既没有出示证件,也没有说是什么部门的,只是说他们是宝安分局的人。它们找到校领导,叫该校不要聘用我,后来我就只得离开了。一个月之后,一个朋友介绍我到深圳的一家企业打工。因为我的手机号码已经换了,又过了一个多月,警察还是找到了我所工作的这家企业,它们接连找该企业的经理和老板谈话,并要求不得聘用我。最后,我只得辞职回到上海。

 

李剑虹还对记者介绍说,办案人员不出示任何证件,让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骚扰她。李剑虹认为,官方对持不同政见的网络作家的控制实际上是对整个媒体和网络控制的一部分。

 

李剑虹说:它们的言论管制不止是针对报刊和杂志等传统媒体,而且还延伸到网络领域。在互联网上,只要是它们不喜欢的话题或者是不喜欢的言论,它们就要一概封杀。如今国内的网站必须按照规定到信息产业部下属的机构去登记备案,如果不按它们的要求来做的话,它们就可以随时封掉你的网站。各个网站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按照它们的要求去执行。很多网站都设置有敏感字库,像“六四”就是敏感词之一,如果发生了一些敏感事件和热点事件,敏感字库还会不断地扩大,诸如“冰点”等也成为了敏感词。如果想要发的文章中包含有敏感词的话,很可能文章就发不出去。很多网友在知道这一情况后,为了规避敏感词,就用一些错别字或者同音字来代替,有人称之为“对汉语的一种败坏”。因为当局对网络的控制,很多网络作家的东西在国内都无法发表,在中国国内,一般的网民通过正常途径根本无法看到很多境外的网站,于是,很多人学会使用代理登陆这些被封锁的网站。不过即使是使用代理,当局也会想方设法地搞破坏,最近,因为“六四”敏感期的到来,一些在以前能够有效突破封锁的软件,如自由门,花园网等都不太好用。所以,像我们这样想通过网络发出心里的声音的人,虽然在网上发表文章的影响力微乎其微,但它们仍然很介意。大家如果都能抛弃对当局的畏惧心理的话,对于它们来说,这就是一种威胁。

 

另外一名在广东广州市打工的网络作家野渡也曾经多次受到警方的骚扰,前一段时间被迫离开广州数个月,刚刚回到广州的野渡对记者介绍说,目前,网络作家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

 

野渡:“我们现在的生存环境是相当恶劣的,自从江泽民时代开始,一直采取政治问题经济手段来解决,变相驱逐异议人士,这种做法是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所谓的”民主“与”自由“其实都是表面现象。”

 

李剑虹还对记者说,当局现在压制和监控网络作家的手法有所改变,但压制网络作家自由写作的政策是一直都没有改变的。

 

李剑虹:它们去骚扰你的房东,让你没有地方可住,另外,日常生活中和你正常交往的一些朋友也都会受到影响,用我一个朋友的话说,就是“经济上击跨你,人际关系上分裂你”。基本上是采取这样一套手法,而这一套手法在我的眼里都是没有法律依据的。

 

那么,究竟是为什么中国官方对这些网络作家或者网络写手如临大敌呢?熊忠俊分析说:“共产党虽然口里面把自己标榜成伟大、光明、正确,其实它们的心里面非常脆弱,它们从建政以来对自己所干的一切人神共愤的坏事,包括文化大革命、镇压六四、迫害法轮功等,它们都心知肚明,它们害怕民众对它们不光彩历史的了解,害怕自己丧失权力,所以草木皆兵。象我这样写写文章绝对不可能对这个政权构成威胁,可它们就是要把我们这些人当成力量非常大的敌对分子。”野渡认为,官方惧怕听到不同的声音。而目前在上海的网络作家李剑虹对记者表示,实际上,官方没有必要对网络作家采取这样严厉的限制措施,因为他们写作的初衷是建设性的。李剑虹说:“我们这些人其实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希望这个国家更好,社会能够更进步、更文明,我们也一直在试图和当局进行对话与合作,但是,当局却喜欢对我们上纲上线,无限升级,视你为异类。言论自由是宪法所赋予我们的权利,我们因为发表一些正常的意见,在它们的眼里,我们就是捣乱分子社会不安定因素,我认为它们现在还保留有阶级斗争这种陈旧过时的思维。”

 

据多名专家分析,官方极力压制这些网络作家主要是担心他们同民间的抗议活动结合在一起,以熊忠俊为例,他曾经在海外媒体发表多篇批评当局的政论,此外,熊忠俊还率先报道了深圳反日游行群众被抓的消息,而野渡和上海的网络作家李剑虹曾经声援过民间维权运动,也为记者师涛、律师郑恩宠、盲人维权活动家陈光诚的被抓表示了不满。因此,官方对他们大动干戈,李剑虹对记者表示,她希望官方给予网络作家一定的活动空间,让他们能够自由地表达意见。李剑虹说:“你都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还怕我说出去吗?如果我所说的有什么歪曲和夸大甚至造谣的地方,你可以保留追诉我诽谤的权利。如果我说的本身就是事实,你为什么还怕我对外披露呢?这证明你们自己心虚,自己如果觉得做得不对的话,以后就应该改正。”

 

各位听众,以上就是有关广东省警方采取各种手段骚扰网络作家的有关情况调查。

柳青墓前的哀思

  2005年“十•一”长假,我和陕西师范大学的刘九生夫妇到西安城南的长安县玩了一遭。我们先是乘车在常宁宫下车,然后沿着滈河边信步闲逛。由于连日阴雨,我们去的那天,天刚刚放晴,太阳暖暖地照在刚收割过的麦田里,空气清新宜人。河两边的小树被冲刷得东倒西歪,枯枝野花落了一地。游到中午,我们在常宁宫外边的一家小餐馆用过午饭,刘九生依然兴致不减,提议再到常宁宫东边的村子里去玩。穿过废弃的垃圾、到处乱堆的玉米秸,沿着村公路一直往东,站在神禾塬的一个土崖上,我们突然看见塬下一个美丽的村庄,像熟睡的婴儿躺在土崖围成的几字湾里。村中房舍鳞次栉比,小巷深处一两个村民在阳光里款款移步。村前是常流不息的滈河水,像母亲的臂膀护卫着她的儿女。
  就在我们立于塬上叹惋这一处绝佳的风景时,背面的山坡上又走来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说,这就是皇甫村。我们虽然早就知道皇甫村就在长安县,但听了他的话,仍然吃惊不小。想不到我们品评鉴赏了半天的村子,竟然就是柳青创作《创业史》的皇甫村。皇甫村找到了,那么,柳青墓应该就在附近,我的印象是柳死前曾要求将他葬埋于村边。正待寻觅,那人又说,不用找了,你们背后那个废弃的园子就是。我们听了不禁相视一笑,感觉今天的出行就像一幕高潮迭起的情景剧。急忙转身,来到一座砖墙围成的园子前,却发现大门紧锁,喊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就知道这是一座常年无人问津的墓园,并无专人看守。从铁门的栅栏间望进去,只见墓园不大,但荒草足有人高,从大门通往墓碑的道上,隐约可见一条石阶铺成的小路被杂草漫灭,不辨东西。
  我们几人由我带头,爬上铁栅栏,翻过大门,跃入墓地,然后披荆斩棘,踏出一条人可勉强通过的草径,来到墓碑前。碑上大书“中国共产党党员著名作家 柳青同志之墓”几个楷体大字,背面简单记录了柳青的生平事迹,但碑文潦草马虎到只有卒年,没有生年,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作为一个以文学立业的人,碑文中竟然只字未提他的小说创作,甚至连《创业史》也未著一字,不厌其详地罗列的倒是他何年加入共青团,何年入党,再就是一长串他曾担任过的政协委员、文联委员的清单。碑后不远是一圆圆的土堆,外边用砖砌起,但基本上已为杂草覆盖,不用心查验,墓冢轮廓难辨。我走到冢前,正欲参拜,一只兔子“倏”地窜出,朝天一跃,吓得我赶忙后退,回过神来,就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之诡谲难测。
  算来柳青辞世不足30年,而他的墓园却已经成了榛莽和狐兔的天下,他的作品也因思想的苍白、落伍以及赤裸裸地演绎极权主义政策而为读者见弃。说实话,作为一个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柳青的作品,不用说《种谷记》、《铜墙铁壁》,即使是文学史上号称“里程碑式的”、“史诗般的”《创业史》本人也未能终卷。除了中学课本中节选的《梁生宝买稻种》,大学老师费时一周讲解的《创业史》,在同学们听来都不可思议。尽管据对20世纪文学尤其是鲁迅素有研究的刘九生讲,柳青对长篇小说的驾驭能力是一流的。他的作品纲明目张、浑然一体,语言细密冷峻、充满生活气息,但这些都无法掩饰一个作家在极权主义面前的人格缺失。
  作为一个精神贫困年月里为数不多的有才华作家,柳青曾经达到了那个年代意识形态当局所能给予的荣誉巅峰。《创业史》问世后,他更成为那个时代文学青年心目中的偶像。尽管“文革”开始后不久,柳就被揪出批斗,皇甫村的家被作为“修正主义的黑窝子”连窝端掉,妻子跳井,儿女流落街头,但这些都不足以动摇他对极权主义政治的根本信心。而文学的残酷在于,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生前是辉煌还是贫贱,受过多大委屈,死后都得将文本放在历史的审判台上。时间是迄今为止地上最严正的法官。
  想通了这,你就会觉得人世间的一切名利角逐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也许有人会说,想通了又能怎么样?想通了当然也不能怎么样,但想通了你就会对多如过江之鲫的体制内作家,沐皇恩,表忠心,争课题,抢镜头,甚至为了职称和房子不惜以女妻之的猴戏,多一份淡然,少一份怨忿;你就不会因一时的得失捶胸顿足,谁能知道他死之后的风朝哪个方向吹?站在柳青的墓前,眼见蓬蒿乱飞,野雀交尾,你相信在党道、官道、世道之上还有人道、天道。“文以载道”的“道”过去将它简单理解为“孔孟之道”,现在看来何尝不是指“天道”、“人道”。《红楼梦》在概括人的命运时有“乘除加减,上有苍穹”的谶语;《新约全书》中耶稣对门徒论道,说“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具体到文学方面,就是一个作家如果他确实是有才华的,他的作品确实是有价值的,生前哪怕潦倒得像吴敬梓,冬天靠绕着城墙跑步取暖,死后也会被人挖掘,纪念;反过来,一个作家本来就毫无才能,他的作品靠时势推动风行天下,奖杯鲜花洒满一地,热闹得像刘德华,得宠得像小燕子,死后也会悄无声息,生养过他的土地也会不记得他。对一个作家来说,所谓的历史公正性就是,生前给了你的,死后便不再给你;反过来,生前没有给你的,死后必加倍偿还。
  当然你可以说,我只管生前逍遥,不管死后萧条,像法国国王路易十四说的“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但这是一个典型的“唯物主义者”的态度,一个真正有信仰的作家,哪怕他只有些模模糊糊的世俗信念,他也不会连死后的毁誉都不顾及。顺便说一句,“十月革命”以来半个地球的监禁、杀戮、阴谋、流放、政变、饥荒、战争、掳掠的苦难告诉我们,唯物主义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无耻,最肆无忌惮,最不择手段的信仰,如果这也叫信仰的话,那么,哪怕是在最偏僻、最愚昧的乡村,信仰一些牛鬼蛇神、藤妖树怪的老太太都比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做起事来有操守,有底线。
  柳青当然是有信仰的,柳对底层农民的感情也是用不着怀疑的,这从他曾利用创作间隙先后完成的《长安县王曲人民公社的田间生产点》、《耕畜饲养管理三字经》和《建议改变陕北的土地经营方针》可以看出他对底层民瘼的深切关注,他甚至把《创业史》的稿费全部捐给长安县架电线,又把零星稿费捐给生产队装灯泡。但问题是,指导柳青创作的基本信念是错误的,因而,建立在这种基本信念之上的创作方法自然也是靠不住的,甚至因为他对这种信念愈坚定、愈真诚,做起事来便愈会觉得真理在握,不顾一切。简单地说,就是越真诚越坏。柳青在中国作协第二次理事会上有一段发言:“只要你不从个人的角度考虑,时刻记住这是党和人民的事业,任何国内外不正确的理论和不负责任的空谈,都不能利用你前进中的困难把你诱出轨道!”这种为大多数人着想,为人民的利益赤膊上阵的热忱值得钦佩,但作为一个作家,他恰好遗漏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个人的角度”。“任何国内外不正确的理论和不负责任的空谈”都没有把他“诱出轨道”,是因为他在党自己的“不正确的理论和不负责任的空谈”中
陷得太深。换句话说,“任何国内外不正确的理论和不负责任的空谈”都没有能够利用我们“前进中的困难”,而恰好是党自己的“不正确的理论和不负责任的空谈”为我们制造了众多的“前进中的困难”。众所周知,《创业史》发表的60年代初,正是“人祸”横行,有谷不能收,三千万农民被饿死在自己庄稼地的年份,而最直接的原因恰好导源于柳青在《创业史》中竭力讴歌的“合作化道路”。现在专家指出,甚至不用专家,智力正常的人都会明白,如果当初不要将农民的土地抢夺净尽,哪怕多留一点自留地,农民中就连一个“二流子”都不会饿死。
  像那个年代大多数的作家一样,柳青真诚地相信,“私有制”乃万恶之源,人们,尤其是农民,只有将自己的土地和财产和盘托付给一个自称是为人民的党,然后再由这个党认定的计划当局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分配生产和生活资料,就能摆脱贫困和不幸。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有权支配一切——包括亿万人的生命——的党都是一些有缺点,能跌倒,会撒谎,要死亡的人。和我们一样,这些人贪财好色、骄奢淫逸,没有一种局限能够小于我们。因而,当人们在竭力按照一种高耸入云的理想缔造未来时,未来却朝我们预计的相反方向奔去。这是人类在二十世纪制造出的最大悲剧,当然在全能者看来,这无疑也是一出喜剧。
  事实上,如果人们仅仅把这样一种认识限定在理论的范围内,那么,从东亚到欧洲,再到西伯利亚的广大地区,数以亿计的人死于非命就可以避免。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理论从它诞生的第一天起,就不满足于仅仅是一种理论。它公开宣扬暴力革命,而当暴力革命真的在一些国家试验成功时,权力的中心就成了真理的中心。具体到作家柳青,他所从属的党要他按照一种“先进的世界观”武装自己的头脑,然后用武装起来的头脑看待尤其是要指导世界万物。他们不承认人的灵魂是上帝给的,只说,人的灵魂可以而且必须按照党的意志重新塑造,这样,作家就成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上个世纪数以万计的作家、文人、知识分子、自然科学家庾毙、流放、家破人亡的历史,恰好证明人的灵魂是不能改造的。上帝赋予每个人的智慧和悟性是不一样的,就像上帝赋予每一种生命的智慧和悟性不一样一样。作家用一种自以为先进的世界观图解生活是错误的,实践证明是误人误己的。作家的灵魂只能按照自然的法则在生活中慢慢喂养。一个真正的现实主义作家,必须遵循自然的生活逻辑,与天地万物交通,从而感悟造化的神奇和美,而不是从一种先验的世界观中,推演出一种理想的乌托邦,然后再用这种理想的乌托邦强暴生活。
  在走出墓园下到皇甫村的路上,我们遇到一对提筐行走的母女。我们问她,柳青住过的房子是不是还保存完好?她说,好个啥呀!没有人来,早就被雨水冲跨了。我们又问,皇甫村人的生活现在怎样?她说,能怎样!靠山吃不上,靠城路太远,凑合过日子哩!如果坡上的柳青地下有知,听了这个妇女的话,并知道他所讴歌的“合作化道路”已被他所热爱的党以“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代替,梁三老汉不再是落后的代表,而是知道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好公民,梁生宝用喝面汤省下来的钱,为当时的工业积累提供了“第一桶金”,而仅仅过了五十年,这些国有企业的老板,揣着由无数个梁生宝省下来的钱到澳门豪赌,或者干脆转在国外银行,这个自奉甚俭的老人不知会不会在地下叹气?
  在皇甫村转了一圈,傍晚时分,我和刘九生夫妇重新回到塬上,向这个古典共产党人、长眠于此的我的同乡告别。晚霞中的墓园凄凉如血。我不知道,我死之后的人们会怎样评价柳青;但我知道,在可以想见的将来,除了专业的文学史研究者,他的作品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创业史》和他的其他小说用不了多久就只具有文献价值。简单地说,就是他墓园里的荒草只会越长越高,兔子只会越来越多。就是这样。

不许抢劫,不然打你!

  昨天早上看电视新闻,一个七岁小女孩让我泪流满面。 那天小女孩和她妈妈在回家路上,有歹徒要抢劫妈妈的钱包,妈妈顿时吓懵了,慌得不知所措,只知道死死拽住包也不敢呼救。所幸当时小女孩放声说道:“不许抢,不然打你”,并引来周围人群的关注,有见义勇为者最终把歹徒制服。(见都市快报)
  “不许抢,不然打你”,说得多么坚定有力!就是这一句话有效地终止了一场抢劫。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脑子里回响,渐渐觉得它很有韵律,富有寓言的味道。是的,这不正是我们时代的《皇帝新衣》吗?又一次,是小孩为我们说出了真相!我展开丰富的联想:如果国企工人敢于对正在瓜分国有资产的领导们说“不许抢劫,不然告发你”,如果村民敢于对正在欺负弱小的恶霸说“不许打人,不然群殴你”,如果性产业从业者敢于对正在进行先进性生活灌输的教育工作者说“别跟我吱吱歪歪,不然老娘我抽你”,如果人民敢于对当权者说“不要胡搞乱来,不然干死你” 如果病人敢于对天价医院说”不许抢,不然……”如果学生家长敢于对产业型学校说“不许抢,不然……”……如果我们都能像这个七岁的小女孩一样勇于伸张自己的权益,那么和谐社会便指日可待,公正社会便触手可及。联想到这些我真是悲愤异常兴奋不已,在骑单车上班的路上我眼睛发热泪水奔流。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我意识到这许多个如果仅仅是如果而已,这许多个联想也只是联想而已!我也曾经生猛过。我上学的第一天,母亲对我说:“如果有人打你,你要还手,不然他觉得你好欺负往后就会天天欺负你!”遵照着这句格言,在一年级二年级我果然没有吃亏过。但是到了三年级,有个家伙欺负我(他的样子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忆犹新),我于是跟他干了一仗。然而第二天,他找来他的哥哥和一帮伙伴,说要跟我再单挑一次,当时我心里想“×他 妈的,这么多人跟我一个还单挑个鸟,今天吃亏定了!而且他们那么多人是“有组织”的,今天不给占点便宜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们整天与我纠缠下去,我就别想安心念书了。这怎么可以?我是要上大学的,我还要做科学家的!”于是我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他们得意地羞辱了一顿。就是靠着这种隐忍,我顺利地上完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可以想像,如果我始终践行母亲的格言,我今天极可能是一个牛马不如的农民工,而不是坐在不受日晒雨淋而且冬暖夏凉的办公室中。另外说明一下,不受日晒雨淋之苦是我老家所有人的永恒的梦想,如果你是我老乡你出身于农民你知道热带地区的太阳有多毒一年要下多少百场雨一年必须进行多少小时的户外活动,你也会拥有同样的梦想;因此,我的许多兄弟姐妹,宁愿去东莞受资本家压迫一天工作14个小时月收入小于等于800,也不愿留在老家种地。
  我继续展开我的联想,我想到:也许根本就不是没有人说“不许抢劫,不许打人,不要胡搞乱来……”而是说这些的人都被修理掉了。比如马寅初,比如张中晓,比如顾准,比如林昭,比如李九莲,比如孙志刚……后来我又想到:也只有不知轻重不知死活的小孩才会说出“不许抢,不然打你”和“皇帝没有穿衣服”之类的话,他们哪里知道,如果你把歹徒惹急了,他捅你一刀子那样会很痛很痛会让你很受伤甚至让你挂掉,他们哪里知道,如果你把皇帝惹火了,他可以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把你的舌头给割掉。如果实话实说不需要承担风险,皇帝胆敢不穿衣服走到街上,肯定会被人破口大骂“瞧,这个不知羞耻的老疯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不穿裤子!” 但是,但是我们知道,由于现实中巨额风险的存在,不少人仍然在快意地裸奔着。
  无数个日夜,我游走在无边的互联网上,追寻勇士们沉痛的呐喊,翻阅天才们充满血性和良知的文字,想起谭嗣同想起林觉民想起卢梭想起左拉想起潘恩,想就死的冲动在胸中如火一样燃烧,无边的勇气在心中翻腾,真想做一个真诚的小孩啊!大声痛快地呼喊:它们是竖着贞洁牌坊的婊子,它们是扛着替天行道大旗的强盗,它们是戴着道学先生冒子的强奸犯,它们是穿着僧衣念着佛经的恶魔!但我也想起了那黑暗冰冷的牢狱,想起割断林昭喉咙的那把冰冷的手术刀,我头脑从狂暴的边缘回复冷静。毕竟,我不是真诚的小孩,我是聪明的小孩。
  《黄金时代》里有一段话说得我心动神怡: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过一种生猛鲜活的人生是我心所向往的,但我现在觉得我应该听警官的话(虽然我讨厌所有的警官)。警官说了,“呼救也要讲究技巧,遇到歹徒抢劫,首先要保持镇静,……如果在僻静场所,不适合大声呼救,要与歹徒巧妙周旋,寻找机会求救,可以将随身携带的少量钱财、物品交给歹徒,因为他们一般只对你的钱感兴趣……(见都市快报)
  自由先知王小波说:我的大半生是在抑郁中度过的。想到这句话,一切都变得容易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