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 鸣:为什么中国文人永远都只会互相拆台?

 

中国人如一盘散沙,这几乎已成定论。前面我还讨论了“中国人的文明合力为什么长期以来等于零”。我今天要分析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即:中国文人永远都只会互相拆台。中国文人的永远互相拆台,从漫长的中国历史来说,这几乎就是造成中国人如一盘散沙的既历史又现实的最核心、最根本的原因,更是造成中国人文明合力等于零的既历史又现实的最核心、最根本的原因。注意,中国的统治者也多半都是文人。

关于中国文人,过去已有很多说法。如:文人相轻,文人无行,文人无用,文人卑鄙,文人窝里斗,文人窝里反,文人窝里残,文人忌妒杀人,文人挑拨离间,文人当面说得好听,后面毁谤伤人,等等等等。但这些骂中国文人的说法,对具体的文人来说或许并不公平。因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他们也是某种意识形态的严重的受害者。

事实上也是。中国历史上的每一次言论罪、文字狱的发生,几乎都是文人害文人。包括在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历次的政治运动中,大量的文人被冤、被斗、被杀,冤人者、打人者、杀人者,实际上也都是文人,或至少因文人而引起。

中国文人的品质基本上决定了中国文明的品质。中国文明尽管号称有五千多年悠久的历史,但是真正能够与其他文明较一短长的时期,基本上只在两千多年以前,尤其在先秦春秋战国时期的大约五百年之间。而在近两千多年里,中国文明却基本上已经无法与西方文明相比,而且越是接近现代越是无法比。人家始终在蒸蒸日上,而我们却始终在堕落下垂。尤其到了近二百年,中国文明实际上已经堕落到了全人类文明的谷底。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我认定,根本的原因即从汉代开始的独尊儒术。正是因为独尊儒术,造就了两千多年来中国文人永远互相拆台的恶劣的文化品质,进一步更造成了中国人如一盘散沙的中国文化和文明的长远的败局。

中国的伟人全都只出现在先秦,秦汉之后的中国,基本上是一大人类思想文化的荒漠。除了一代一代的皇帝,就是一代一代互相拆台的中国儒家文人,以及为他们供给吃、穿、住、行以及奢侈品等等而充当奴隶的中国老百姓,其中的大部分都只能是属于文盲的农民。

今天文章的任务,即是要分析中国儒家文人之所以永远都只会互相拆台的根本原因。

按照孔夫子及其儒家的教导,中国文人最高的人生追求,即当官(所谓“学而优则仕”),如果遇上天机,则称帝,登上最高“独夫”的宝座,更可获得江山独有的子孙永继。中国文人还有更高的追求吗?没有了,已经到顶了。即使《大学》中说得最好听,也不过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真“平天下”了,又如何呢?天下人都有吃有喝,有操有生,于是天下便“大同”了。“大同”于谁呢?“大同”于他一人,最多“大同”于他一家,他一群。这就是中国文人,乃至全部中国人作为“人”的价值的最高儒家“意识形态”的“出息”。正是这种最高儒家“意识形态”的“出息”,不仅害了中国文人,害了全部中国人,更害了中国的文明。

说白了,之所以中国文人永远都在互相拆台,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即因为他们全都是从儒家的“独食”中豢养出来的文人,他们全都是一心一意只想当官的儒家文人。儒家文人全都只把“当官”看作是人生最高的追求,而这,正就是他们彼此不能不永远互相拆台的根本原因。

文人们永远互相拆台,究竟对谁有利呢?惟一只对既任极权专制的“独夫”有利,他永远可以分而治之,分而制之,他永远可以高枕无忧,而不必担心有任何人可能阴谋篡权。但显然,这种情形简直就是对整个中国文明的无穷无尽的灾难。然而这种灾难究竟谁是祸首呢?究竟是谁为历代的“独夫”们设想了如此绝妙的恶毒计谋呢?正是孔夫子及其儒家的长期以来已获得了“独尊”的“意识形态”。他们教导人们如何把话说得尽量最好听(就像孔夫子在《论语》中所说的那样),他们教导人们如何尽最大的努力自我表白“忠心”(诚意正心修身齐家),却不必操心能否真正履行;他们教导人们一心只追求“入仕”,却不必要有任何真实的本领,更不必要有任何“形上”(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有任何“形上”真理的存在)精神的追求。儒家讲“爱人”,纯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完全是说给别人听的虚言,根本就不入心。他们真正的“心”,只一心想当官。一但当了官,他们就将应有尽有,只惟一没有了对他人的“爱”。儒家文人们懂得什么是真爱吗?他们根本不懂。关于这一点,漫长的中国历史已经作出了最好最权威也最令人痛苦和愤恨的证明。请问:历来的“圣人”、大儒,谁是真正的爱人者?有吗?中国人为什么永远都在盲目轻信,为什么永远都在自欺欺人?

互相拆台的中国文人,加上彼此如一盘散沙的中国老百姓,他们共同摧毁、抵消了中国文化和文明前进的动力。两千多年来,中国老百姓只为了吃饭而活着,中国文人只为了做官而活着,然后是打打杀杀,王朝凌替,农民起义,翻来覆去。在这漫长的历史时间里,中国人究竟为全人类创造了什么样高尚的文明呢?说来可悲,除了产生了几个大名鼎鼎动了真情哀号的诗人,如李白、杜甫、苏东坡等等(也包括司马迁的《史记》以及所谓四大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等等的哀号)之外,中国人到底为全人类创造了多少值得现在的中国人骄傲的思想领域的丰功伟绩呢?没有,根本就没有。说得非常不好听一点,两千多年来,在孔夫子及其儒家“意识形态”的严密垄断和控制之下,中国人几乎就像是做了一场长达两千多年之久黑暗之中的“白楼梦”,相比于西方文明,中国人思想的“文明”,真正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而今天,我们之中居然还又有那么多人,仍然在继续崇拜孔夫子及其儒家“意识形态”的垄断控制,还继续又想回到过去黑暗之中的“白楼梦”中去,这真是中华民族何等的悲哀???!!!

比较一下中西方文人。西方文人不仅有对无限先验上帝(自然、宇宙)的信仰,更有对无限超验真理的追求;而中国儒家文人在儒家“意识形态”的教唆之下惟一只有当官的追求,其他一切都只不过是手段,包括“孝悌忠恕”,乃至“爱”,也均是虚话,或仅仅限于家庭血缘内部的冠冕堂皇的假话,而并不具备宗教或形上真理的真正神圣普世的高尚。

当官的路是极有限的,更是一条窄到不能再窄的“独木桥”,千万人竞争渡过“独木桥”,无怪一心一意只想当官的中国儒家文人们只能你推我搡,互相拆台,甚而更等而下之,玩弄人世间最卑鄙龌龊的手段,以挤垮乃至置他人于死地而后快。可以说,整部中国的历史,所记录的内容,全都是中国文人彼此挤渡“独木桥”的丑态表演,而毫无一丝一毫作为真正“人”的追求真理、追求智慧、追求人类真爱的影子。

西方文人(在过去多数是教士,在近代,多数是自由职业者,如思想家、科学家、教师、律师、医生、记者、作家等等)在信仰上有共同“上帝”(自然、宇宙)的无限,在追求上有共同真理的无限。共同的上帝(自然、宇宙)信仰,共同的真理追求,构成了西方文人在不同的领域,甚至相反的领域,为实现共同文明的目标而可能进行合作的基础。他们之间即使依然存在着严重的对立,甚至你死我活激烈的对抗,但他们所从事的事业,总可能在最后“真理”的意义上达到共建文明之塔的奇效。关于这一点,亚当。斯密认为存在着一只“无形的手”,黑格尔则认为存在着“理性的狡计”。然而在中国的文人中,在中国人之中,却不可能存在这只“无形的手”和“理性的狡计”,因为中国文人(包括中国人)既无共同上帝(自然、宇宙)信仰的无限,也无共同真理追求的无限。中国人活着只为了吃饭,中国文人活着只为了当官。中国文人除了互相拆台,不可能形成整体文明的正合力,或只能使文明合力等于零,甚至等于负值。这就是中国人的历史,这就是中国人两千多年来的文明“捣蛋”史。而这一切,全都来自孔夫子及其儒家的“意识形态”的“谆谆教导”。而今天的中国人还在对孔夫子及其儒家感恩戴德,崇拜倍至。可以断言,中国人继续崇拜孔夫子及其儒家,其实就是继续准备从事对自身历史文明的“捣蛋”。我请同胞们认真听一听我的忠告。醒一醒吧!

为了继续证明我的观点,我请网友们随便拿来两本西方和中国的《思想史》,尽管到今天为止,中国还没有出现过一本像样的《中国思想史》。网友们一定可以发现,自古到今,虽然西方人之间思想斗争不断,甚至严重对立,例如唯实论与唯名论,唯心论与唯物论,经验论与唯理论,保守主义与自由主义,等等等等,但它们在总体上,却为整个西方文明之塔,我又另外称之逻辑之塔,或思维之塔(或树),作出了自己各自不可忽视的贡献。正是因此,西方文人们所做的总的工作形成了巨大的正向进步的文明合力(合作之力,互相补台之力),从而大大地推动了西方文明的发展和进化。

再来看中国的《思想史》,整个都是支离破碎,互不搭界,你敲你的鼓,我打我的锣,很多人其实说的是梦话,根本谈不上有“思想”,从而中国文人们永远都只会互相拆台,而根本产生不了任何整体文明进化的实质性的合作。不说别人,就说孔夫子。孔夫子表面上对老子尊崇,说老子是人中之龙,却完全篡改了老子的“道德”观念。对于老子的“道德”,既不说好,也不说坏,完全丢掉,自己另搞一套,既要用“道德”二字,意义却完全被篡改了。这不是中国文人的互相拆台是什么?你不同意老子,你可以批判啦,批判之后,再进行补充啊。有了批判,反倒可以有合作。孔夫子就是后来历代中国文人阳奉阴违、拆别人台的最早最坏的榜样。

我同样欢迎网友们的批判,但我真为那些开口只会咒骂,而且是极其下流龌龊的咒骂的人们感到可鄙,孔夫子及其儒家的拥护者之中竟然还有如此把自己当作畜牲的人渣。连起码的人话都不会说。你有理你批判啦!即使骂,也请骂出道理来,我欢迎。

孙国栋:曹禺的天才与陨落

 

回首百年中国话剧史,曹禺依然是不可逾越的高峰。仅一部《雷雨》便足以使他傲视群雄名垂青史,何况还有《日出》、《原野》、《北京人》,如同一串璀璨明珠交相辉映。然而,曹禺一生的成就在前四十年即已完成,他的后半生是在平庸和苦闷中度过的,直至带着遗憾以86岁高龄辞世。

说曹禺是戏剧天才,恐怕谁也不会有异议。完成处女作《雷雨》时他年仅23岁,雄姿英发、充满自信,剧本被朋友靳以压了一年才发表,他也不着急:“我知道那是好东西,站得住。”(谢泳《晚年曹禺》)《雷雨》以复杂的人性及人际关系、尖锐的戏剧冲突、深刻的思想内涵、惊心动魄的艺术感染力,首演便一鸣惊人,以后半个多世纪更是常演不衰,至今仍是各大剧院的经典保留剧目,成为中国话剧史上无可争议的“第一剧”。

曹禺没有止步,而是一发不可收拾,上帝仿佛特别垂青这个年轻人,不断赋予他新的灵感和强劲的创造力。时隔仅两年,艺术更为圆熟的《日出》横空出世、光耀人间,浪漫主义加象征主义的《原野》和寓意深沉、淡远隽永的《北京人》亦接连问世,作家鲜明的创作个性和独特的艺术风格得以形成,“中国的莎士比亚”地位亦得以奠定。而完成这一切时,曹禺刚及而立之年。人们有理由期待他创造出更多更大的奇迹来。

1949年,曹禺39岁,正是作家创造力最为旺盛的黄金年龄,然而,那个天才的曹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忙起来了,参与筹备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出席政协会议和世界和平大会,担任文联、文协、剧协常务委员或理事,又先后被任命为中央戏剧学院副院长和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院长。地位升高了,创作水平却直线下降,以至再也写不出令自己和观众满意的剧作。他的新剧紧跟形势,满怀热情地努力表现新生活和他的新认识,却走进了艺术的死胡同。《明朗的天》以知识分子改造为主题,《胆剑篇》为“天灾人祸”中的国民鼓劲打气,“文革”后复出的历史剧《王昭君》更象是一出闹剧,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信心十足、才华横溢的曹禺的半点影子!好友巴金、吴祖光都对他有过不留情的批评,率性的黄永玉更是直言无忌:“你是我的极尊敬的前辈,所以我对你要严!我不喜欢你解放以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心不在戏里,你失去伟大的通灵宝玉,你为势位所误。”(田本相《曹禺传》)

曹禺是痛苦的。“文革”中,他被剥夺了一切。复出后,他的头衔又恢复了且越来越多,时间几乎被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填满。每次活动都弄得精疲力竭,回到家倒在沙发上,人好象被抽空了似的。一次,女儿万方同情地说:“真够忙的。”他缓过点神儿来,说:“就是无聊就是了,没点儿意思。”“一天到晚瞎敷衍,说点这个说点那个,就是浑蛋呗!没法子!”“我痛苦,我太不快乐了,我老觉得我现在被人包围着,做人真难哪!”(万方《曹禺:我要放弃这个“嘴”的生活》)老人如此自轻自贱、内心煎熬,读来让人几欲落泪。

曹禺偶尔也发出呐喊:“我要坦白出来,我怎么自私怎么坏,我要说心里话,说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敢说的话。”“我要做一个新人,忘掉过去的荒诞和疑虑,我要沉默,我要往生活的深处钻,放弃这个‘嘴’的生活,用脚踩出我的生活,用手写真实的人生。”“我要追回已逝的时间,再写点东西,不然我情愿不活下去。”(万方《曹禺:我要放弃这个“嘴”的生活》)然而他终于未能爆发,1996年衔憾而逝。据说临终前,还要在一次重要会议上继续扮演一个早已厌倦的角色,然而生命再也没给他机会……(谢泳《晚年曹禺》)

一代天才何以彗星般陨落?这固然与曹禺的个性有关,他好热闹、喜欢听赞扬的话,很容易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万方语),他谨小慎微,“也许人家正是看重了他身上懦弱的一面,听话的一面,才不断派给他各种不属于艺术家的角色的。”(谢泳《晚年曹禺》)但根本原因还在于:“长时间以来,我爸爸和许多的人,他们都被告知他们的思想是需要改造的,这种对灵魂的改造像是脑叶切除术,有时是极端的粗暴行动,还有就像输液,把一种恐惧的药液输入身体里。这是一种对自身渺小卑微的恐惧,我知道这是非常严酷的事。”(万方《曹禺:我要放弃这个“嘴”的生活》)曹禺不是斗士,只是个艺术家,他要的只是免于恐惧地创作的自由。试想,在那样的政治高压下,哪个独立知识分子能逃脱厄运呢?老舍的沉湖和储安平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就是发生在曹禺眼前的惨剧吗?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曹禺少年成名,又尽享天年,上天待他不薄,本应有更大的成就。唉,留下的又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和无尽的悲哀。

2007年5月16日于法大安贫居

余 杰:跨国公司在中国的道德盲点

 

经济全球化不一定会带来政治的民主化,经济全球化在某种特定环境下有可能阻挠全球政治民主化的步伐。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跨国公司所起的作用。

经济全球化的主角之一是大型的跨国公司。在当今的世界经济格局中,跨国公司正在扮演越来越重要的位置,某些顶级跨国公司的经济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中等规模的国家。不可忽略的一个事实是:在经济全球化的进程当中,有些跨国公司违背人类基本的道德底线,或者疯狂掠夺后发展国家的能源及各种资源,或者将垃圾、有害农药、有危险的基因产品等倾销到穷国,亚洲、拉丁美洲、非洲的许多国家成为其牺牲品。

更让人忧虑的是,许多跨国公司为了经济利益,与独裁政权狼狈为奸,成为其最大的支持者。最突出的情形便是若干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所作所为。美国“恐龙式”的超级跨国公司在世界百强中占有三分之二,在中国的投资最多,陆续被曝光的恶行也最多。比如,美国最大的连锁超级市场沃尔玛公司订购中国监狱囚犯所生产的大量廉价商品,思科公司帮助中共建立“网络长城”(剥夺公民知情权的“金盾工程”),微软公司应中国的要求单方面删除《纽约时报》助理安替撰写的包含所谓“敏感”内容的博客,雅虎公司向中共当局提供异议作家的个人资料并导致多人被判处重刑,谷歌公司为适应中国信息不自由的“国情”而推出经过了过滤的“谷歌中国”……这些公司在中国的行为,与他们在西方的行为截然不同。他们在有法律的地方遵守法律,在没有法律的地方为所欲为,甚至连起码的道德伦理都抛弃了。

大概共产主义的鼻祖马克思本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当苏联和东欧的共产政权崩溃之后,世界上最大的共产政权居然是中共政权,而对中共政权帮助最大的,不是其他国家的工农大众,却是作为“垄断资本主义”最典型代表的西方跨国公司。当然,中共自己早已背弃了共产教条,它只要能生存下来,便不惜与任何“敌人”亲密合作;但是,依托于西方的文化、道德、宗教信仰及经济规律的跨国公司,是否可以仅仅为了赚钱便为虎作伥呢?

雅虎扮演盖世太保的线人角色

二零零七年六月十二日上午,雅虎年度股东大会在美国旧金山湾区圣塔克拉拉县会议中心召开。受师涛母亲高琴声的委托,雅虎股东之一赵京在股东大会上宣读了这位母亲写给雅虎股东的呼吁信。信中说:“雅虎对客对用户的出卖彻底毁掉了我儿子的前途,也毁掉了他的健康,给我和我全家带来巨大的苦难……我不禁想问,除了我儿子,雅虎还以这方法出卖了多少客户?还有多少家庭受着我的痛苦?我希望雅虎所有股东了解这一真相,并呼吁有良知的股东采取措施防止他们更多的客户受害。”

现年三十九岁的师涛,因使用雅虎信箱为海外媒体发送有关中共当局禁止报道天安门屠杀事件,而被当局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至今仍在服刑的师涛,由于监狱的恶劣环境身患多种疾病,而他的刚刚新婚一年的妻子也在当局的压力下与之离婚。师涛是我好朋友,是一位真诚而正直的诗人、政治评论家、记者和编辑,他曾经编发过我的许多文章,也参与过我发起的多起人权事件的呼吁书。雅虎的香港分公司向中共安全部门提供了师涛的个人用户资料,这些资料成为师涛被判刑的罪证而出现在判决书中。

这并不是雅虎第一次作恶。遭到雅虎出卖而被关押的大陆异议人士:网络作家王小宁二零零三年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当局判刑十年,二零零三年四川达州前财政局官员李志被被判刑八年,二零零二年辽宁网络活跃人士姜力钧同样因雅虎提供了个人信箱的讯息而遭判刑。雅虎辩解说,他们的做法是遵守所在地的法律。但是,香港法律并没有规定网络公司有向当局提供用户个人资料的义务。雅虎在中国所扮演的角色,如同纳粹德国盖世太保的线人:雅虎将用户的个人资料呈送给中共的安全部门,他们完全知道后果是什么;如同昔日盖世太保豢养的一批线人,他们向盖世太保提供犹太人的资料、以便对犹太人实施抓捕和屠杀。我们能够说大屠杀与这些线人毫无关系吗?我们能够说线人是无辜的吗?

二零零六年五月,我在白宫与布什总统会见的时候,也谈及师涛问题,我希望美国政府施加更大的压力促使其早日获得释放。布什总统解释说,在美国的制度格局下,政府难以对私人公司发挥更大的作用,他建议利用媒体的力量影响雅虎的股东,并由股东改变公司的决策。如今,雅虎股东大会上有关议案的提出,以及师涛的母亲高琴声女士赴美为儿子的处境呼吁、并计划通过律师起诉雅虎,正是按照布什总统的建议在运作。与此前已经进入司法程序的王小宁案件一样,舆论和司法双管齐下,已经让雅虎开始尝到了作恶的苦果。

在此之前,雅虎根本不理会被害者的悲惨遭遇。他们不仅粗暴地对待前来其总部示威的“记者无疆界”的人员,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向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资助两百万美元、用于“信息自由”项目。在中共政府的影响下,香港特区政府下属的私隐公署判定,雅虎香港向中共公安部门提供师涛的IP地址,并不损害用户的利益。该决定固然让雅虎大大松了一口气,却激起舆论更大的反弹,香港舆论置疑特区政府已经沦为北京的应声虫。

在当天的股东大会上,尽管没有通过要求审查雅虎高层在若干中国大陆言论自由案件中的作为的提案,但雅虎已经意识到其丑行正在被曝光。雅虎发言人库利南对媒体表示:解决这些问题的最好的办法,是美国政府而不是单个公司,因为即使比雅虎更大的其他公司也没有任何办法影响中国。他说:“我们认为互联网有利于信息自由,但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是整个互联网产业的问题、全球的问题,而且应该由政府负责。”他强调说:“有关人权的问题,不是一万三千职员会认为中国人被关押是个好事情,但我们需要找一个适合的方式帮助这些人获得自由。我们认为最好的方式是美国政府。”雅虎方面又将球踢到了美国政府一边。既然雅虎主动要求美国政府干涉此事,那么布什总统也许可以顺理成章地介入,由政府主导整合美国所有的互联网公司的力量,以集体的力量对抗中共。

谷歌甘当中共的“看家狗”

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Google)大张旗鼓地推出专门适应中共要求的、对“敏感信息”作了过滤的“谷歌中国”。美国财经专家白赛克在题为《没被赤化的,上不了Google》的文章中指出,“不为恶”这句谷歌的“口号”已经不再适用,新的版本应该是“不为恶,除了在有一亿一千一百万网民与无限商机的中国之外”。

谷歌的两位创始人佩吉与布理恩,以前曾一心一意地让知识与信息在全球的各个角落自由流通,如今却协助专制独裁的中共当局禁止中国民众获取多元化的信息。谷歌的行为与也与那些千里迢迢跑到中国来实施器官移植手术——那些器官大都是通过非法手段从死囚身上取下来的——的西方富翁极其相似,这不是作恶又是什么呢?

谷歌的这一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呢?

谷歌(最早被中国人译为“古狗”)是一只一夜成名的“导盲犬”。它是流动的图书馆,它的出现改变了人类对知识的看法。但是,谷歌在中国却迅速堕落为中共政权忠实的“看家狗”。一般人似乎无法理解这种变化是如何发生的:一家宣称“决不作恶”的、以扩展自由为旨归的跨国公司,为何甘愿充当中共这一世界上最大的独裁政权的帮凶呢?白赛克充满讽刺意味地指出,在谷歌上面用“勇气”的英文搜寻,找到的网站超过四千九百万个;用英文“良心”搜寻,超过三千二百万个;用英文“脊梁”搜索,超过二千九百万个。但是,“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这家拥有全球最多用户的搜寻引擎公司向中共屈膝时,看起来好像把上面三样东西一次都丢光了。”

其实,在正式推出自动删掉中共不喜欢的内容的“谷歌中国”之前,谷歌早已开始了中共要求的“自律”。我个人便有过这样的经验:当我尝试用谷歌搜索自己名字的时候,那些我在海外发表的政治评论文章的题目大都会被排列出来。但当我去点击某篇文章的时候,立即显示为“没有此内容”。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我再也无法点击开其他的内容,也无办法登陆其他的网站,电脑顿时处于“休克”状态。我只能重新开机。这种情形的出现,显然是谷歌与中共达成了某种默契——通过此种方式惩罚那些希望阅读中共不让阅读的信息的公民。“谷歌中国”推出之后,信息过滤和隔离更为彻底:如果我再次尝试搜索我的名字,连那些我在海外发表的文章的题目都荡然无存了。在谷歌忠心耿耿的帮助下,中共宣传部可以像纳粹宣传部一样,千万次地向公众灌输谎言,因为真相已经被消灭了。

当然,谷歌在某些时刻表现得相当“勇敢”——当美国司法部要求他们提供部分资料,以遏制色情网站的泛滥的时候,他们“勇敢”地拒绝了。谷歌知道美国政府是一个讲理、讲法的政府,是一个可以对话、批评乃至拒绝的政府。而当中共提出若干与互联网原则背道而驰的要求时,谷歌却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们知道中共当局是一个不讲理、也不讲法的政府,是一个不可以对话、不可以批评、也不可以拒绝的政府。谷歌实在太聪明了,“记者无疆界”在一份声明中指出,谷歌顺服中共的决定是“高度伪善”,“中国的网络越来越孤立于外界,而且表达意见的自由越来越小,这些公司过度地高估未来网络世界的自由与无限,只是为了方便隐藏他们难以令人接受的道德瑕疵”。

在我看来,谷歌在中国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道德瑕疵”,而是参与犯罪。一个曾高调宣称“决不作恶”的公司,进入中国之后就公然作恶;可以估计,还有更多不曾表明过“决不作恶”的公司,正在默默地作恶。

沃尔玛不战而降

全球最大的零售商沃尔玛连锁公司近日宣布,已在中国总部建立了中国共产党党支部。自二零零六年八月份以来,沃尔玛先后在中国建立了五个类似的党组织。

在此之前,沃尔玛已经顺应中共的要求,在企业中建立了工会。在西方市场上,沃尔玛一向是我行我素,拒不建立工会,拒不接受美国劳联产联严厉的批评,显示出其牛筋一般的脾气。但是在中国,它却不敢违背中共当局的命令,乖乖地建立了工会。这种行为可以看作是一种进步吗?

中共以工农运动起家,在其执政的半个多世纪里,却将工农运动视为仇寇。在一九八九年的民主运动中,判刑最重的往往都是工运积极分子,而非学生和知识分子;在近年来的农民维权活动中,当局甚至悍然命令军警向群起抗议的农民开枪。这说明中共最害怕的还是蕴藏在工农之中的力量。那么,中共为什么对在沃尔玛建立工会如此积极呢?

在沃尔玛中建立的工会,是在“全国总工会”牢牢控制之下的“黄色工会”。该工会与雇员的权利无关,仅仅是中共延伸其权力的御用组织。工会的建立,并没有改善员工的劳动条件。沃尔玛的中国员工与其他企业的职工一样,不仅没有罢工的权利,而且没有联合起来与资方讨价还价的权利。他们享受不到基本的福利待遇,却像奴隶一样付出非同寻常的辛苦劳动。工会的建立,是当局更好地与资方合作对工人进行控制的方法,故而沃尔玛一改在西方闻工会而色变的传统,欢迎此举措。

沃尔玛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以为,作出此种让步便可万事大吉,以后就能够安全地、大把大把地在中国赚钱了。然而,邪恶势力往往是得寸进尺的,其野心永远没有满足的那一天。紧接着,中共当局又下令在沃尔玛中国公司中建立中共的党组织。

沃尔玛再次顺应中共的要求,不战而降。此举颇具象征意义。按照中国共产党基层党组织设置的基本原则,凡是有正式党员三人以上的基层单位,都应成立党支部。此前在华的外资企业可以例外,但这次沃尔玛的屈服,中共势力再度扩张。表面上党支部不会插手公司的管理,但它会积极活动,搜集各种情报和信息,甚至帮助资方控制雇员的言行和思想动态,将中共“稳定压倒一切”的治国方针移植到外资企业之中。对于资方来说,当然乐见其成,从此以后,哪个雇员敢对老板表示不满呢?中共的党组织会积极帮助老板压迫工人。

沃尔玛长期将工人当作奴隶劳工使用,工人的工作时间超过法定规定时间,却拒绝给工人加薪。甚至还有部分工人的最低工资大大低于法定的最低工资。这类情况还在麦当劳、肯德鸡等公司出现过。当中国的媒体报道此类消息之后,这些跨国公司的公关部门立即与中国政府联系,要求政府出面压制媒体。放在美国社会,类似的做法是不可思议的。

沃尔玛的此一举动,必然会引领更多外资企业欢迎中共在其中建立党支部。马克思和列宁万万不会想到,冠冕堂皇的“共产党”会自告奋勇地为资本家“保驾护航”。今天的中共已经完全背离了其建党宗旨和指导思想,完全沦为一个惟权是用、惟利是图的权力和利益共同体。中共早该改名为“中国资本家党”了,或者可以更为准确地定义为“官商党”。

沃尔玛对中共的要求照单全收,卑微地接受中共“党天下”的事实,固然说明“商人没有祖国”的老生常谈,这种做法却深深地伤害了西方世界民主人权的基本价值。沃尔玛单向度地强调“入乡随俗”,遵从中共的独裁体制,为什么不要求中共也遵循一些普世价值呢?比如,沃尔玛应当提出,在雇员的生活区内设立教堂,方便那些有宗教信仰的西方雇员和中国雇员实施敬拜活动,这样做也间接地促进了中国大陆的宗教信仰自由。沃尔玛以及其他在华的外企为何不做这样的努力呢?

在道德与利益之间的选择

每一家投资中国的跨国公司,必然面临在道德和利益之间作选择。每一家跨国公司都有其传统与文化,比如美国跨国公司的传统和文化,亦归属于美国这个国家的传统和文化。例如,公司不能干涉雇员的私人生活、必须给予雇员基本的福利待遇等。但是,这一切规矩到了中国全都失效了。跨国公司在中国的分支机构,完全顺服中国本土的“潜规则”,比如向官员贿赂、炮制两本账本、竭尽所能地压榨雇员、生产不符合行业标准的劣质产品等等。

中国投资巨大的网络监控项目“金盾工程”,便有若干家西方的跨国公司参与其中。近期的《商务周刊》发表了一篇名为《中国的网上长城》的文章。该文指出,北京拥有巨大的基础技术设施用于监控任何潜在的异议人士,它也将大量人力投入网络监控。国内外的公司也都和中国政府合作。事实上,所有在中国大陆的公司都接到一份长达数百禁用词语的秘密清单,它们不得不按名单行事。这份清单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形势的变化而不断变更,监控者们密切注视着网络的变化,一点也不落伍:从达赖喇嘛、法轮功到河南艾滋病泛滥、广东东洲武警开枪杀人以及各地的煤矿爆炸等,全都是是“不可接触”的词汇。

黑客们发现中国最流行的即时通讯业务QQ上有一份长达九百八十七个禁用词语的清单,政府也要求电话公司安装封锁违禁词语的软件。如果某人博客的文章的题目中含有“自由”等词语,该文章将无法张贴出来。最近的一个例子是:微软的MSN在中国政府的要求下关闭了一位记者安替的博客。微软说自己没有其他选择,MSN群组产品部经理布鲁克•里查森说:“我们轻易不会删除用户网页的内容,除非接到相关管理部门的命令。”

这种无耻地推卸责任的说法,与谷歌、雅虎等公司一模一样。此类行为,如果发生在西方国家,无疑已经严重地违犯法律了;但当他们在中国这样做时,却俨然以遵纪守法的模范自居。在这种思维方式的背后,乃是一种潜在的、可怕且可耻的种族主义思想:你们中国人就是劣等人种,你们就是不配自由地获得和拥有信息。但是,你们仍然是我们最为广大的、最有活力的市场,我们仍然要从你们身上赚取大量的金钱。

在此意义上,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待的,除了中共统治者之外,还包括那些与之狼狈为奸的跨国公司。古老的长城让中国人故步自封、闭关锁国了两千多年;如今由中共和西方跨国公司共同修建的网络长城,将再次延缓了中国人民追求民主自由的梦想。许多跨国公司在道德与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毅然选择站在利益一边。是的,中国拥有广阔的市场和无数的廉价劳工,在中国的商业利益让任何一个公司都垂涎三尺。这是古老的贪婪和背信弃义,在一个技术急剧变化的时代、一个金钱瞬间膨胀数万倍的时代的重新释放。

昔日,苏联政权被阻隔于铁幕的另一端,与西方世界的经济联系甚少;今日,中共政权在经济上却深入地参与到全球化进程之中,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态势。处理这种态势,显然更为棘手。美国学者泰德•纳杰在其杰作《美国黑帮——公司强权的扩张和民主制度的衰落》一书中指出:“与反思整个制度相比,从道德上谴责并控告那些贪婪的罪犯更应当是一个可行的方案。”针对安然、安达信、强生、世通等公司的丑闻,美国总统布什宣称支持建立基本的道德准则,他认为“许多公司的行为并不符合我们国家的价值观”,并公开谴责公司欺诈的行为是“破坏性的贪婪”。殊不知,若干公司的“破坏性的贪婪”,在本国至少还受到一定的约束;而到了类似中国这样的“非民主国家”,则会以某种癌变的方式急速扩张,与独裁政权完全是夫唱妇和、水乳交融。

许多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所作所为,大大地败坏了美国的国家形象,美国的行政、立法和司法当局不可对此漠然视之。因为普通的中国人很难把某一个具体作恶的公司与普遍意义上的美国的人权价值分割开来。美国政府宣称支持全球的自由事业、拓展民主的疆界,布什总统在布拉格的讲话中明确指出:“美国将以多种方式追求我们的自由议程。一些是看得见的、公开的,另一些则是静悄悄的、隐秘的。结束暴政需要道德良心力量的支持,它会从内部削弱专制社会。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安德烈•阿马利克将一个独裁国家比作时时把枪指着敌人的士兵——直到他的手臂最终疲劳,犯人逃跑。自由世界的作用就是给世界上暴君的手臂增加压力,并且加强犯人的试图加速政权崩溃的力量。”因此,美国政府不能无视跨国公司在中国所做的与之截然的事情,否则的话,美国政府的努力将被抵消,甚至被付之东流。

我们如何防止跨国公司作恶?

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肆无忌惮地作恶下去吗?

难道我们只能无所作为地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吗?

有人说,这些跨国公司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不仅拥有天文数字般的资本规模,还组建了强有力的游说公司对美国政府和国会展开游说。他们都设立了处理公共关系的专门机构,迅速回应媒体的批评并引导舆论沿着有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甚至有的跨国公司本身便是巨无霸的媒体集团,比如传媒大亨默多克控制的新闻集团,近年来为了进入中国市场,不惜扭曲新闻的基本规律,弱化对中共的批评,以期望赢得中共当局的好感而对其网开一面。

胡锦涛访问美国的时候,遭到了许多团体和人士的抗议,如民运人士、法轮功、西藏人、台湾人等。除了中共使馆花钱组织的、前来摇旗呐喊的华人以外,对胡锦涛最热情的便是波音公司和微软公司的高层人士了。这些腰缠万贯的老板成了胡锦涛最好的朋友。他们不认为自己是在犯罪,他们辩解说:“商业就是商业!”他们看不到自己道德上的盲点。美国学者伯利在《二十世纪的资本主义》一书中警告说:“从目前来看,现代公司的发展趋势将无法阻挡。事实上,这一组织形式的发展正处在十字路口,它既可能成为社会发展的有力推动器,又可能被人滥用。因此,无论是学界还是社会大众,都应当认真地思考这一问题。”毫无疑问,许多跨国公司在中国的作为,损害的不仅是中国公众的基本人权,而且还在侵蚀着西方世界伦理和价值的根基。

防止跨国公司作恶,理应被提升到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和全球民主化格局的高度上评估和考量。靠单个的个人及分散的人权组织,无力于对抗这些庞大的跨国公司。在作为受害者的师涛的母亲面前,是雅虎公司的高楼大厦和数以亿计的用户。尽管许多人权活动人士呼吁公众拒绝使用雅虎的信箱、抵制雅虎提供的各种网络服务,但这些努力尚不足以对雅虎的商业利益产生致命的打击。

那么,如何才能制止这些“巨无霸”在“异国他乡”作恶呢?

我认为,首先应当呼吁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各国的行政当局、国会、法院,对此类公司在海外、尤其是在独裁国家的活动给予更多的关注。甚至以立法的形式,将某些不可逾越的界限规定出来——如果这些公司充当专制政权的走狗,例如妨碍信息的自由流通、参与制造人权案件等,其所在国的政府部门应当给予严厉的惩罚。

其次,西方媒体应当发挥其“第四种权力”的作用与天职,将这些公司在中国作恶的事实加以披露,让更多的西方公众对其所作所为有充分的了解,从而让公众改变对跨国公司在遥远的国度的经营活动的漠不关心的状态。

第三,西方的民众和非政府组织,尤其是关心人权的组织和机构,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和方法,批评及谴责这些公司的丑恶行径。尤其重要的是,积极游说这些公司的董事会和股东,在股东大会上不断提出各种相关的议案,使得公司管理层在作恶的时候不得不再三思考,因为作恶必将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正如泰德•纳杰说建议的那样,必须将人权观念拓展至人与公司的各种互动之中,比如消费者、工人等等。必须以基本的伦理和道德准则来规范公司的行为,遏制其不择手段地盈利的冲动。更重要的是,必须转变观念,树立起批判精神。公司是一种强有力的工具,它因此而具有一定的危害性——即使能成功地驯化公司,还是要提醒孩子们:“当心点!要密切关注公司的行为,而且永远都不要忘记,它是会咬人的!”

是的,他们不是不可以战胜的。一旦跨国公司在中国的恶行得以制止,中共当局对民众的压迫将在一定程度上得以缓解,而中国民众追求自由和民主的努力也就获得了支援。中国人眼中的美国的形象,也将更加表里如一。

首发民主中国

傅国涌:中国沦陷在黑砖窑中

 

黑砖窑事件曝光,举世震惊。即使我们愿以最大的善意看待这个时代,也不得不承认,中国正在黑砖窑中一点点地沦陷,事件发生地是山西,这些年来,不幸的新闻不断从那块黄土地上传来,太多的不幸几乎让人说不出话来。当层出不穷的矿难让我们的神经渐渐麻木时,突然意外地爆出了黑砖窑,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窑或非窑。这个时代,每时每刻都有意外,都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只是有许多事情在成为新闻之前被无数道过滤器过滤掉了,没有机会成为新闻,但是没有成为新闻并不意味着事情不存在。那些获救的孩子、大人,黑砖窑事件的受害者还是有幸的,他们有幸被新闻的聚光灯照到了,他们的厄运暂时中断。

山西病了,绝不只是山西的病,山西是中国的一部分,山西有病,是中国的病。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注定了无济于事。我分明感受到这种病正以加速度恶化,如果继续拖延根本性的治疗,在制度层面动手术,恐怕希望会越来渺茫。到目前为止,我们还看不到这种可能性。

罪恶的病正在吞噬中国,黑砖窑如同一个隐喻,可恶的不仅是黑心的包工头,不仅是包工头后面贪婪而骄横的窑主,也不仅是当地的官吏、警察,可恶的是这个时代。在黑砖窑面前,堂皇的法律失效了,蜘蛛网一般细密的国家机器失效了,一切文明的外衣脱落了,这是对人性最严峻的一次考验,罪恶、野蛮、愚昧这些词,此时都变得那么无力。电视画面上的夜夜笙歌,那些漂亮的歌声显得多么荒谬。当黑砖窑中的孩子在恐惧中颤栗时,“快乐男声”的泪水是多么廉价和无聊,那些同样年轻的孩子们兴奋、激动的尖叫显得多么苍白而滑稽。盛世,盛世,年年月月日日,我们都被告知,我们有幸生逢盛世。是的,盛世,黑砖窑就是盛世最好的注脚。

这个时代,所有的政治想象力都已被封禁和过滤,所有的文化想象力都已被阉割,只剩下一点可怜的经济想象力,消费许可替代了其他的一切,这也是我们唯一拥有并引以骄傲的。对物质的欲望正在吞噬中国,黑砖窑不过是这种欲望的化身。为了这种欲望,什么都可以在所不惜,人性的堤坝就是被这种欲望的洪水冲毁的,中国就是在这种欲望中一点点沦陷的。

贫富的鸿沟,两极分化的裂缝,让整个社会失去了平衡。黑砖窑就是这个失衡社会的产物。在失衡社会里,只有最后的经济想象,越来越多的人将被物质欲望所控制,时刻处于躁动不安之中,躁动不安比任何东西都来得可怕,在这种躁动不安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眼见十字街头的灯红酒绿,眼见电视镜头中明星大款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眼见万丈高楼平地而起,眼见财富神话一个接一个爆出,世人内心的焦虑、内心的不平随时都可能转化成罪恶的念头,越过人性的防线,泛滥决堤。

黑砖窑也许就是中国的宿命,任何一个具有正常理智的人,在黑砖窑面前,都没有办法不悲观。如果不把政治想象力和文化想象力还给国人,允许国人也能在经济想象力之外展开自己的翅膀,即使整治了那些暴露在阳光下的黑砖窑,也平复不了国人心中的躁动、不安,消解不了横亘在社会之间的巨大鸿沟,类似的事件还会层出不穷。

──《观察》首发 

李剑虹:“黑砖窑”事件拷问政府问责制

 

近日,震惊海内外的山西”黑砖窑”事件曝光,网络视频、电视台播出的那些悲惨场景,令所有的良知尚存者瞠目结舌、怒不可遏!长期非法经营、大量使用未成年奴工的黑砖窑遍布山西各地,持续时间长达数年,经受害人家长常年多方奔走求告,媒体暗访,终于真相大白!中央也无法再坐视不理,胡锦涛、温家宝、吴官正等都作了重要批示。在高层及社会舆论的强大压力下,山西警方终于行动,省委书记、省长等纷纷表态:要认真贯彻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要批示,对此事要高度重视,要从保护农民工和未成年人合法权益,维护社会稳定的高度,坚决打击违反劳动法的黑窑主,解救被拐骗的民工和童工。在全省范围内展开”打击黑窑主,解救拐骗民工”专项行动。根据山西省公安厅发布的消息,截至6月15日上午,468名”黑窑工”被成功解救。

面对着网络和电视报道的一幕幕惨景,笔者几次提笔,又数度失语——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赤裸裸的罪恶面前,语言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我们不禁要问:山西”黑砖窑”奴役民工,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在当地大范围颇具有普遍性,如此多的黑砖窑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无证经营,大规模拐骗外地人做奴工,雇用打手,豢养狼狗,营造监狱式工场,当地政府居然毫不知情?为何非得等到”中央高层作出批示后”,山西省各级政府官员才纷纷表态,严查黑砖窑案,解救被拐骗民工和童工?此前,尽管家长们数年来奔走呼号,四处求告,各部门却互相推诿,甚至执法部门执法人员包庇纵容,执法犯法!亲身赶往砖场寻访失踪孩子的家长曾向媒体透露:当家长发现同村邻居的孩子希望一起带走时,当地警察竟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只准带走自己的孩子;当地劳动监察部门的工作人员甚至参与了倒卖奴工……面对这些衣不蔽体、遍体鳞伤、神情呆滞的孩子、公民们,还有那些已经被转移而寻找无着、已经备受折磨而死于非命者,除了黑心砖场主和人贩子以外,被纳税人血汗钱供养着的”人民公仆”们该承担怎样的责任?

作家刘晓波气愤地质疑:”别跟我说’黑窑奴童’惊动了胡温!……如果不是中央政府全力维护的谎言制度和信息垄断,那么,在信息传递如此便捷的互联网时代,那么长时间的大规模犯罪怎么可能不为人知?没有不把人当人的制度及其政府,就不会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违法犯罪行为。”

黑恶势力之所以能横行一方,就因为其背后有着强有力的”官家”保护伞。由于无法保障工人的健康、安全,这种落后的砖瓦生产方式,早已被国家有关部门明令禁止。然而,这些政令在地方上却变成了一纸空文!远离中央的地方贪官污吏,早就不受中央节制;对地方的贪官污吏而言,利益就在眼前,而非来自远在天边的中央。而中央政府一贯推行的新闻控制、报喜不报忧的”正确的舆论导向”,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此次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到,地方贪官污吏、窑主、警方和劳动监察部门等构成了一个绵密的共犯结构,就是在这种利益共生关系下,山西黑砖窑变本加厉,让成百名上千的被拐卖奴工受尽折磨,失踪儿童家长受到威胁,媒体采访严重受阻。如果不是失踪儿童家长们血泪斑斑的拼死自救,如果不是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有良知的新闻记者们冒着风险随家长们赶赴山西实地探访揭露真相,黑砖窑事件的悲剧或许还会长期、一再地重演!受害家长们积蓄的能量惊人,一篇以四百位河南籍失踪孩子父亲的名义发表在网上的求救文章,引起全社会强烈关注和极大反响!随后各平面、电视媒体纷纷跟进报道,最终促成解救行动的展开。由此可见,黑恶势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公权力对黑恶势力的失察庇护,甚至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所以,根除”黑砖窑”和”现代包身工”的关键,是改变政府竭力维护的谎言粉饰”和谐”的不合理制度和信息垄断的愚民政策,是向无良贪官们的麻木渎职开刀,向盘根错节的钱权寻租交易开刀,如此方能使公权力回复公正、公信。笔者在此也向率先曝光黑砖窑事件的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付振中等新闻工作者的良知和勇气致敬!

中央领导一再三令五申”以人为本”、”建设和谐社会”,然而,民众希望看到的是尊重民意的真正的和谐,而不只是停留在宣传工具上粉饰太平的和谐,如果一边高喊着”大国崛起”、”建设和谐社会”,一边类似黑砖窑事件屡发不绝,却无任何政府官员需要为此承担责任,民众何以信任中央的承诺、何以信任政府的公信力?笔者期待着,在严查黑砖窑、”打击黑窑主,解救拐骗民工”专项行动之后应有的官员问责行动,期待着提倡”以人为本”、”建设和谐社会”的胡温高层领导能给受害者和他们的家人一个满意的交代,也期待着通过此事件的反思,能促使高层真正做到”权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开放新闻自由度,让一切罪恶及早暴露在阳光下,通过新闻自由的舆论监督力量,及早发现罪恶,惩治罪恶,建设尊重生命、关怀弱势、保护善良的真正的”和谐社会”。

2007.6.16.于上海

──《观察》首发

朱长超:三个男人一台戏--郑恩宠周正毅和陈良宇

 

周正毅和郑恩宠是一对冤家。在法庭上,他们两个分属控辩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在监牢里,他们又是狱友,判了相同的刑期,坐着同一座牢。用一首流行歌曲来打比喻,他们唱的是“同一首歌”。再后来,良宇也参加了这首歌的合唱。这首歌抑扬顿挫,颇为动人。因此,判析一下这三个男人不同的命运,欣赏一下这“同一首歌”,可能有一点社会学的意义,有一点思想上的启示。

周正毅是中国第二富翁,是在小平同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伟大号召下迅速致富的样板。他从黄河路上与妻子买鸡鸭血汤开始,白手起家,苦心经营,短短几年内,三混两混,就成了中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从买鸡鸭血汤的个体户到搞房产的大老板,从上海滩发展到香港铜子湾,周正毅真是今非昔比,走过了一条辉煌的道路。他致富的过程中,受到良宇同志和其他领导同志的青睐和支持。良宇同志的弟弟良军同志就屈身来到他的企业里,当起了他的助手,帮助他创业,协助他攻关,配合他把关。如果不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一块着名地段的居民一再上访、干扰他发展房地产事业的伟大鸿图,要不是香港特区的法院不合事宜地认定他犯罪,要不是那个多事的律师郑恩宠狗咬耗子瞎起劲,他在良军同志的切实帮助、指导下,在三个代表伟大思想阳光的照耀下,不仅可以源源不断地挣来白花花的银子,不久的将来还可以加入伟大光荣正确的党,还可以当个政协委员或者人大代表。因为在他的身上,充分体现了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充分体现了“发展是硬道理”的英明正确。很可惜,小平同志走得太早了一点,如果他看到周正毅如此典型地体现了他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指示的无比威力,他老人家一定会感到莫大的欣慰。

郑恩宠是个小律师。这个人是个傻瓜蛋。他不打别的官司,专门为合法权益受到损害的弱小民众诉讼,因此受到动迁居民们的信任,受到普通百姓的好评,这其实是“收买民心,别有用心”。郑恩宠什么官司不好打,偏偏要帮助动迁居民打官司。他什么官司不好打,偏偏要与发展房地产事业有贡献的周正毅打官司。他应该知道,房地产业是上海GDP高速增长的龙头产业。影响了开发商的利益,就要影响上海的发展速度,就要影响领导的政绩。古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却一点也“拎不清”。上海有关领导开始对他是信任的,好几次在动迁居民协调会议上硬生生地拉着他坐上主席台,这可是领导对他的莫大的信任啊。可惜,郑恩宠一点也不领情,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劲地帮助动迁居民说话。郑恩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动迁居民打官司,不该与上海首富周正毅打官司。他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周正毅的背景吗?这不是自讨没趣,自找苦吃吗?正如新闻晨报上的一个作者的文章所说的,你帮助居民与政府打官司,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这话果然被这个作者说对了。

郑恩宠和周正毅的官司打来打去,谁都没有吃到好果子。结果是鹤蚌相争,两败俱伤。不过,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没有想到,周郑双方从此形影不离,走上了一条相似的道路,他们的命运竟紧紧地关连在一起。他们一个是走红的企业家,一个是为小民辩护的律师。两个人都被上海的大法官们判定有罪,两人各自被判了有期徒刑。周正毅三年,郑恩宠也是三年。法庭上的控辩双方从此成了难兄难弟。他们不仅在法庭上是庭友,在庭上相见;而且成了牢友,在监牢里相见。中国古代说不打不成相识,又说 “十世修来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郑恩宠和周正毅能修来在同一场官司中相遇,能修来同时被判三年徒刑,能修来在同一个监狱服刑,这是多么不容易啊。也许冥冥之中,他们俩曾经修了几十世呢!要不,怎么会有这样深的缘份啊!

有人也许会问,如果周正毅和郑恩宠在牢里相遇,如果他们可以自由交谈,两人会谈些什么呢?各自的心里会想些什么呢?这是个意味深长的问题。中国人喜欢说,相逢一笑氓恩冤,这一对不是冤家不碰头的人儿能不能相逢一笑呢?我又想,如果郑恩宠当年为周正毅辩护,郑恩宠会不会在律师年审中不被通过呢?他会不会坐牢呢?

如果当年郑恩宠不为动迁居民辩护,而为周正毅作无罪辩护,我想周正谊会非常高兴,良宇同志也会是高兴的,司法主管部门也是高兴的。他们会不会通过他的律师年审呢?我想会的。即使郑恩宠真有某些不检点的地方,我想良宇同志和别的有关部门的同志,也会加以关照的。中国古语说,识事务者为俊杰,郑恩宠为什么俊杰不做,偏要做犯人呢?中国古代又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郑恩宠律师太不识事务,如果他早一点能从于丹教授那里学一点中国古代文化的精华,他不仅可以避免牢狱之灾,而且可能前途无量。不过,这都是事后的空话了。

如果郑恩宠真的成了周正毅的辩护律师,那革命的形势一定会很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第一,周正毅也许就不必要被判有罪,也就不必在牢里遥控指挥和管理,他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小平同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光荣任务,他的公司一定更加兴旺发达。如果郑恩宠不为500来个小老百姓辩护,他们可能老老实实地走路,腾出地皮来让周正毅们开发,发财。国家可以从中得到更多的税收,领导可以留下更大的政绩。你看,没有郑恩宠瞎掺和,周正毅的事业会更美好,郑恩宠的未来会更美好,良宇同志的前程也可能更美好。你看,一步之差,给周正毅一生造成重大损害,也给郑恩宠自己的一生造成重大损失,给良宇同志造成了损失。而且还影响了上海的发展大业。如果他们当年能携手合作,共同建设和谐社会,那有多好啊,那一定可以皆大欢喜。看来,和谐发展,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过,两人虽然都成了罪犯,也都判了三年徒刑,但两人的罪名是不同的。周正毅犯的是“涉嫌虚报注册资本罪和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郑恩宠先是说他犯“无照冒充律师罪”,后来又改成了“泄露国家机密罪。” 这个罪不合适,就改成另一个罪。郑恩宠有十多年的律师执业资格,有较高的律师水平;而且,他是为老百姓打维权官司,是为合法利益受到侵害的小老百姓打官司,照道理来讲,这是站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一边,是非常符合三个代表伟大思想的。天天在电视里嚷嚷要高举三个代表伟大思想的良宇同志本来是应该很高兴、很支持的,但是,良宇同志就是不支持,有关部门的领导同志也不支持,郑恩宠的律师资格在律师年审时偏偏就不给他通过。这一步棋只有高手才下得出。就这样,一个合格的律师就不明不白地成了一个没有律师资格的黑律师。

不过,就凭没有律师资格办案这一点判三年,似乎有量刑过重的嫌疑,不予通过律师年审而问罪,也有逼良为娼的味道。后来,聪明的法官们又拟定他犯了泄露国家机密罪。泄露了什么国家机密呢,是新华社的关于动拆迁过程中存在问题的文章的机密。这篇新华社的内参选编中的文章题目是《强行拆迁引起冲突,记者采访遇围攻》。动拆迁算是什么机密?新华社记者写的文章算是什么机密呢?不过
,这可是内部文章啊,你怎么可以传来传去呢?但是,正如郑恩宠律师的律师在辩护时所说的,所谓国家机密是有严格规定的,不是谁认为是机密就是机密了。这些新华社记者写的文章从国家法律看,根本构不成国家机密。犯罪学上有一条罪行法定原则。规定只有触犯法律明文规定的法条,才算得上犯罪。法律上并没有规定新华社的文章是国家机密,没有规定传播新华社文章就是犯了泄露国家机密罪,因此不能算是犯罪。再说,传播过这些文章的人很多,为什么偏偏只有郑恩宠犯了泄露国家机密罪呢?可见,判你郑恩宠犯罪,打开天窗说亮话,是因为你不识事务造成的。

根据中外刑法,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构成犯罪,一定要符合犯罪的构成要件,犯罪的构成要件又分为主观要件和客观要件。主观要件包括犯罪动机、犯罪目的等。客观要件包括犯罪行为,犯罪结果,等等。那么,郑恩宠的犯罪是什么动机呢?是想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他只是想为他的合法利益受损的客户们获得合法的利益,这似乎还算不上犯罪动机;他的犯罪产生了什么严重的社会后果呢?也没有。为老百姓伸张正义,揭露开发商违反国家关于土地和动迁的相关规定,揭露他们侵害动迁居民的利益,这在客观上帮助党和国家揭露了社会弊端,中国的刑法并不认为这是犯罪。他支持弱势群体的维权行为,是符合三个代表的伟大思想的,他以实际行动代表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个社会后果不能算太坏。既没有犯罪的主观要件,又缺乏犯罪的客观要件,郑律师是犯了中国特色的罪了。

周郑两人的罪行不同,坐牢的原因不同,在牢中的待遇自然也有所区别。周老板是个领导们不想判罪又不得不判罪的犯人,自然应该法外开恩,特殊照顾。而郑恩宠是个非判不可、又不易判罪的犯人,自然要公事公办,从严处理。果不其然,周老板虽然人在大牢,但是依然潇洒走一回。据说他在牢中自由自在。为了处理经济事务,周在狱中仍然遥控指挥其公司的运作,甚至还在狱中召开管理会议。似乎他的坐牢,只是大公司的办公室挪动了一个地方而已。也许周正毅三个代表的思想学得比较好,他在牢里仍然努力为发展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房地产事业贡献着力量。诗经上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有关领导被他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怕他在牢里受委屈,特地安排了一个老同志照顾他。为了让这个行将退休的老同志能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周老板,使他愉快地度过三年特殊生涯,在牢里不致影响发展他的宏伟事业,有关部门还特地安排这个老同志升了级,加了薪,让他安心照顾好周正毅。这可是一项特殊的革命任务啊!毛泽东时代干革命,需要依靠工人、贫农和下中农,现在发展有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需要依靠那些财大气粗的企业家。周正毅对开发上海的房地产业是有贡献的,对发展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是有贡献的,我们可不能过河拆桥,千万不能亏待了正谊同志啊!而且,周老板在坐牢的同时,仍然念念不忘小平同志发展是硬道理的指示,身体力行,也几乎可以算可以鞠躬尽瘁了。派专人照顾是十分必要的,非常合适的。

毛泽东老人家曾经号召我们的同志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现在我们有的同志创造性地发展了毛泽东思想,全心全意地为坐了牢的周正毅这样的企业家服务,而且不是一般的服务,而是非常周到、非常特殊的服务。这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据说外国对犯人讲究人权,罪犯在牢里打电话时,监管人员不能偷听他的电话,因为这是他的隐私,他的自由。更不能虐待犯人,不能体罚。过去这方面我们做得不太够,就是对国家主席刘少奇,中宣部长陆定一,北京市委书记彭真,国防部长彭德怀,也使用过有文革特色和中国特色的不属于“文斗”的方式。这当然是出于加强无产阶级专政和反修防修的需要,,也是因为“林彪和四人帮对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干扰”。发生这些现象,是可以理解的么。前几年发生的孙志刚事件,也是极少数同志工作的疏忽么。至于现在,我们开始高度重视罪犯人员的基本人权,在周正毅的身上达到和超过了美国罪犯的人权水平,这充分说明,我们现在真的开始与国际接轨了。前几年,有个被小平同志领导的反右运动“扩大化一点”而被“化”了进去了前右派分子胡宏达先生,专门研究中国监狱的人权问题,外国有些人也嚷嚷中国人权如何如何。从周正毅身上,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的人权有了巨大的进步,已经达到或者超过了世界先进水平。无论美国如何讲人权,美国监牢里的犯人能享受到周正毅这样的人权么?你胡宏达如果在美国犯了罪,坐上了美国特色的大牢,你也许在牢中可以读书写作,能吃到牛排牛奶,也能散步洗澡,但是,你能像周正毅那样在牢中召开管理会议么?你能有一个处长级的干部无微不至地关心你么?周正毅的经历是驳斥胡宏达先生关于中国缺少或者漠视人权的有力证据。如果不信,请世界人权组织向周正毅进行详细调查。在这方面,周正毅对维护中国尊重人权的形象是作出了贡献的。

毛泽东老人家说过,世界上决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决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良宇同志和有些领导同志,为什么对周正毅如此关爱呢?他们如果能将对周正毅的关爱拿出一点点给予被强行拆迁、求告无门的人们,那该有多好啊!在周正毅那里,党的阳光太过明亮,太过温暖,他被照得太多、太热了呀!分一缕阳光照一下给那两口乌鲁木齐路上因为拒绝拆迁而被活活烧死的老人,那该有多好啊。分一点给那些被黑帮们连哄带吓不得不迁的弱势群体,那该有多好啊!良宇等同志给周正毅的爱太多了,给老百姓的爱太少了。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这一次,他们最关心的,是周老板的利益;最能代表的,也是周老板这样的开发商。白居易在长恨歌中写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缠绵绯恻的爱情时说,“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现代诗人也可以写诗说,“提蓝桥里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看来,周正毅财运既好,监运也不错。

不过,世界上的事有时比戏剧还要戏剧。世界总是在静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周正毅和郑恩宠几乎在同时坐牢,又几乎在同时释放。郑恩宠自然是不会再让他干律师了。他被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只许规规矩矩,不能乱说乱动。而周正毅自然兴高采烈,准备继续大干一番,为发展上海的房地产事业再立新功。出狱时,有关同志嘱托他低调一些,领导有领导的难处么。周正毅很懂事,静悄悄地不大张扬。周正谊本来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吉凶。不久,很突然地,良军同志的哥哥、政治局委员兼上海市委书记良宇同志被安排“双规”。原先的日子里,上海市民每天打开电视,都能看到良宇同志亲切的笑脸,都能听到他关于三个代表思想的亲切指示。现在则长久地看不到他的笑脸,长久地听不到他的指示了。得知他被双规的消息,周正毅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又不久,周正毅再次被逮捕。这一次是否还会再安排那个老同志来照顾他,现在还难说,似乎听说那个老同志受到了
处分,看来他不会再来照顾周老板了。是不是领导上会另派别的同志来照顾他,现在似乎还不清楚。他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在那个特殊的岗位上再次召开管理会议,现在似乎也不清楚。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九九归一。意思是指不同的事物沿着各自的轨迹发展,最后又一起回到了相似状态或原始状态。如今,周正毅、郑恩宠、陈良宇确实又回到了“同一根起跑线上”。周正毅虽然有领导批示,有良宇同志的悉心关照,却又一次旧地重游,又一次失去了自由。上一次的罪名是虚假注册资金罪,这一次的罪名还没有公布。他可能再也不能在那个特殊的地方推动上海房地产事业的发展了。郑恩宠虽然走出了大墙,但是,他还处在剥夺政治权利一年的剥夺期间,这一期间,不能发表文章,不能参加选举,也没有被选举权。而且,出于某种需要,例如出于稳定压倒一切的需要,他的行动还不能完全自由,更不要说再度担任律师、再次出庭为动拆迁民众辩护了。在自由度上,他与周老板相差无几。良宇同志的情况也并不理想。正如孔雀东南飞中兰芝所说的:“自君别我后,人事不可量。”他竟匆匆地离开了十分重要的市委书记的岗位,离开了政治局委员的岗位,享受了双规的待遇,并且三迁其居。双规不是徒刑,照样住得很好,吃得很好,有人保护,有人照顾,但是,毕竟没有当市委书记和政治局委员那样风光了,也不能到西郊宾馆潇洒走一回,更不能像以前一样,每天晚上享受一下坐在电视机前看自己视察、讲话的愉悦心情。据说他为此很痛苦,三次想见马克思,三次都没有见成。可见他的境况比周郑两位好不到那里。这不是三个人基本上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了吗?中国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三个男人也是一台戏,并且这台戏比三个女人的一台戏更精彩。如果江青同志健在,也许会带领她的样板剧组写出第九部革命样板戏。

听说三个同志都不甚服气。特别是郑宠恩还有点情绪,还要求平反,要求赔偿。其实,你郑恩宠也不要要求太高了。我倒觉得,对你已经相当不错了。当年国家主席刘少奇可远远没有享受到你的待遇啊。你可以请律师为你辩护,可以要求开庭审理,你可以提出这个要求、那个要求,当年国家主席刘少奇在任上倒霉的时候,你享受到的待遇,他半点也没有享受到。你出来以后,享受到的也是党的总书记享受的待遇。那位全国党代表大会郑重选出来的总书记,在他的住宅里孤独地待了十五年。你只是个小小的律师,对国家的贡献远没有国家主席大,远没有党的总书记大。当年四川的人民唱,“要吃粮,靠紫阳。要吃米,找万里。”可见总书记对改革是立了功的。你身无尺寸之功,享受的是超国家主席的待遇,获得的是与党的总书记相似的权利,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劝恩宠老弟,可以知足了。周正毅也不太服气。其实,周正毅此生也算得上色彩斑斓。你富甲一方,全国名列第二,要不是小平同志的政策好,你能富得流油么。你还有良宇同志这样的高级干部为你撑腰,有中央领导同志的批示,你也算是青史留名了。良宇同志据说火气也不小,怨气也很大。不要这样么,更不要寻死觅活,生命高于一切么!你要多向希同同志学习,他就比你旷达得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即使没有大路,你这辈子也足以自豪了。中国之大,有几个政治局委员呢?中国之大,有几个人能像你那样潇洒呢?你这样一想,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也要反思自己,你的讲话那么张扬,那么伤人,那里像一个政治局委员在说话?你这不是自己在自己树敌、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么?

据说,有关方面为了实现和谐发展的伟大目标,私下同意以500万元的巨资让他停止申诉,并将批准他出国。如果情况属实,计算下来,郑恩宠坐一年牢净赚160多万,平均每月14万,而且不要交个人所得税,这可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如果照此推算下来,只要他坐满6年牢,郑律师就是一个千万富翁了。周正毅的财富最初是靠烧一碗一碗鸡鸭血汤赚来的。郑恩宠轻轻松松挣一千万,周正毅要烧多少碗鸡鸭血汤啊。西方谚语说,条条大路通罗马,看来,小平同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途径真是多种多样。周正毅可以在商海发财,郑恩宠则可以在牢中致富。你有你的阳关道,他有他的独木桥。改革开放中新生事物层出不穷,这也是其中之一。

这三个男人的一台大戏,戏的结局禁不住有点悲哀,三个人的命运令人感叹。红楼梦上有个疯疯道人唱过一首“好了歌”,甄士隐又作了一首“好了歌解”,诗是这样的: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篷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莽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红楼梦上又说,“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三个男人的结局好像部分地应验了曹雪芹的预言。世界上有多少人,“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然而,等到想回头时,却往往晚了。现在的有些人,是否都是在忙忙地谱写着、演出着一部新的《红楼梦》?

綦彦臣:戊戌变法是一笔历史负资产--暨重新检讨中国改革的价值基础

 

中国改革开放近三十年,失败局面已定。鉴于此状,一些体制内学者开始通过“重新发现历史”的方式,为所谓的下一轮改革提供文化合法性。戊戌变法成为这场建立新的话语霸权的开场白。这,不能不说用心良苦。尽管所谓的第二轮改革已经实际上摒除了社会(公众参与)民主的可能性,但是,戊戌变法的重要性首先是一个被长期以来夸大的历史事件。

夸大这个事件旨在证明:(一)中国晚清政治中产生了资产阶级利益诉求;(二)无论戊戌变法还是辛亥革命,都不能证明资产阶级具有领导中国政治走上“旧邦新命”的台阶,只有中共是“真命天子(集团)”;(三)戊戌变法失败的史实,更能映衬出只有中共才能领导改革的社会政治逻辑。

实际上呢,戊戌变法不过是一笔历史负资产,甚至是一场政治闹剧。做出这样的符合史实的判断,不在于否定中共领导中国政治改革的能力,而在于给中国民主建设提供一次深刻的反省机会。首先,我们应当清楚地知道:戊戌变法是在三十年洋务改革彻底失败的大背景下进行,而不单单是中日甲午海战的刺激所致。如果仅以对外战争重大失败为说辞,那么发生在甲午海战十年之前(1884)的马尾海战应当更有说服力。

洋务运动的失败,其核心原因还是价值体系出了问题,即向西方学器物而不学制度,最后的理论总结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并且,洋务运动本身的“重器物轻制度”的选择,就是对第一次鸦片战争失败(1840)至洋务开启(1860)二十年之间产生的民主思想的阉割。观察此二十年之状,中国觉醒的知识分子如魏源与徐继畲等,均强调效仿弥(米)利坚的总统选举及议会制度。如徐继畲在1848年成书的《环瀛志略》中说:“”米利坚合众国以为国,幅员万里,不设王侯之号,不循世及之规,公器付之公论,创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华盛顿为称首哉!”

如果一定从比较历史学(不是国家间的比较而是不同历史阶段的比较)之角度看问题,那么,1860至1889(光绪亲政)的三十年洋务历史,恰好是邓小平倡导的改革经过近三十年历程而失败的历史映像,或曰宿命的谶言。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毛主义的革命最终格局根本就没脱出洋务运动价值体系,毛之谓“洋为中用,古为今用”更典型化地实践了“重器物轻制度”机会主义哲学。邓没否定毛的法统与机会主义哲学核心,只不过把“洋”与“古”之用给转化成了不容讨论的“四项基本原则”而已。“毛邓结构”之于1840至1860产生的中国觉醒哲学也是一场大倒退。

戊戌变法无论怎样被毛主义塑造成他们的真正革命的逻辑前提之一,也不用说邓改革如何地取得了较于戊戌变法的民众认同优势,应当肯定地指出:戊戌变法的现实合法化资源仍是从洋务运动那里取来的“废铜烂铁”,因为康梁等人根本就不曾注意被洋务派所重刀阉割的1840至1860的“初始认识”。其次,戊戌变法的基本文化合法性资源是十分反动的,其主体价值来源于肇于乾隆中后期,定型于嘉庆晚期的常州学派,这个学派是庄存与的家学,后经庄存与从子庄述祖传于庄门外甥刘逢禄与宋朔凤。刘逢禄主张孔夫子有“绌周王鲁”之意并“受命改制”;宋朔凤以深研《论语》为务,杂谶神学即附会之说“创立新学”。前者是康有为“孔子改制考”的思想基础,后者是康有为武断学风的样板。所以,不管康有为领导的这场闹剧在当时有多大轰动效果,本质是与西方思想及制度体系无关,归根到底一句话:“布衣改制,事大骇人,故不如与之先王,既不惊人,自可避祸。”继承孔夫子的政治资源,但遇到了内在的逻辑不自洽的挑战。因为孔夫子讲究贵族民主,在精英圈子中实现素王理想,但精英圈子是极力排斥改革企图的;孔夫子绝对不会依靠平民民主,因为他的核心主张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孔夫子自己把悬在“民主的”半空中的现象,同样又在康有为那里重演:一方面,康有为大胆地以学术造假方式实施学术打假,在骂完古文经学的汉代大师级人物刘歆之后,他自就把孔夫子的经典话语改成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他以为这个两大胆的逗号是可以使他的改革往平民民主那里大大地靠近,但正如康有为是一个学术人格分裂(即造假方式打假)型人物一样,在变法主张“开国会、设议院、定宪法”的旗号下,于新法实施之时,他又突然说“民智不开,遽用民权,举国聋瞽,守旧愈甚,取乱之道也。”这句1898年的“着名论断”直到110年后的今天,仍然是中共执政集团的一个信条:人民的素质达不到实行民主的水平,故民主应缓行。

缓行论在某种政治策略包装之下又改为民主渐进论,但恰恰以缓行阻民主而大大地败坏了渐进论的政治声誉。

戊戌变法的政治策略也不出大清帝国政变习惯,一如慈禧太后以宫廷政变的形式解决肃顺等8人顾命小集团,以及之后将原来的合作者恭亲王赶出权力核心一样,康有为的改革集团试图以发动政变的方式解决后党问题。由于这个沿接清代及以前各王朝权力非常变化模式的政变企图,使变法在统治集团内部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叛乱事件。戊戌变法闹剧的终结,大大地打击了身在广州的汉族重臣李鸿章,因为他一时间曾高引变法者为“同志”,甚至在朝廷下令查杀变法人士之时,他仍坚称“决不当刀斧手”--想想六四事件之前的赵紫阳的态度,现在的人们就不难猜知李鸿章的情状。

设使戊戌变法得以成功,无疑能够说明洋务运动的政治遗产是有效的、可贵的,而恰恰是戊戌变法没能将洋务运动遗留下来的思想方面“废铜烂铁”锻造成任何有价值的政治器物,才使李鸿章心死如灰,从而也促使他不得不把大清帝国的命运(脉)交给袁世凯。戊戌变法失败后两年,大清帝国发生义和团运动,引致八国联军攻进北京城。大帝国统治集团在四十年间两次逃出北京(--前一次是1860年咸丰皇帝逃往热河),实在太丢人了。

第一次出逃引出了洋务运动,洋务运动全局失败引出了戊戌变法,戊戌变法失败引出了义和团运动,义和团运动引出了第二次出逃。对这样的宿命结局李鸿章早有料定,他曾经对孙女婿吴永说过一段难能可贵的真话:

“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免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笼,随时被茸,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茸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义和团事件的最后外交处理仍由李鸿章负担(由粤督转直督),实际上是给慈禧在全民面前当替罪羊,所以在签完《辛丑条约》并其后受到俄国“道胜银行协定”的逼迫后,李鸿章一病不起。在临死前,他向机要秘书于枚式口授遗嘱,特别举荐袁世凯接替直督之职,称“人才无出袁世凯之右者”。

袁世凯是断送戊戌变法的重大责任人,李鸿章
又曾以“维新之同志”自许,这不是一个无法解释的矛盾吗?

表面矛盾,实质上有着逻辑必然,戊戌变法之败不过是洋务运动大败之后的一个小败而已。换言之,体用之学短期(如十年、八年)有效,但放在长期(如三十年)则是历史负资产。所以说,中国今日改革开放积三十年而败,亦无什么惊人之处,因为只要不放弃体用之学,更大的失败还会不断发生,直到这个文明在二十一纪中后期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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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7日上午腹稿于古运河畔,6月10日下午定稿于绵逸书房

首发议报第307期

昝爱宗:中共党宣传机构的误导和愚民方式

 

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强迫播放,类同于《人民日报》的摊派发行,一个是声音、影像的摊派,另一个是文字和图片的摊派。

你若说它是行政权力的摊派,却又不是;你若说它是党的摊派,那么,法律上却没有党的具体行政许可,所以也不是;那么,它是什么呢?

似乎它无所不在,又看不到,抓不到——直接说,它就是思想控制,宣传控制,无孔不入,凡事都是它是控制范围,有利于它的就宣传、传播;不利于它的,就封杀,就视为不存在,不曾发生。

比如CCTV《新闻联播》,其实远不是什么“新闻”的联播,而是宣传的联播,控制的联播。

比如中国共产党党报《人民日报》,其实远不是什么“人民”的日报,而是宣传品,宣传资料而已。

2007年6 月13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播出《海口北京“爱心接力”:救助心脏病女孩郑宇珊》,这个报道是个好事,符合“八荣八耻”中的“荣”,但却是一个树典型式的宣传性报道。该节目称“一名12岁的先天性心脏病女孩郑宇珊由海南飞抵北京接受治疗。在她生命濒临绝境的时候,是社会各界的爱心接力为她燃起了生命的希望……海南红十字会与北京武警总医院联系,紧急决定减免一半费用为她手术。后来,在短短42天时间里,为小宇珊捐赠的医疗费达到了七万六千多块钱,顺利抵达北京武警总医院医治”。通过这样有目的的宣传,我们可以感知到,像这样的例子并不是单一的,而应该是非常普遍的,因为中国是一个“社会主义大家庭”,人人有爱心,政府也关心生病的人,所以人民应该感谢党,继续高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可我们过滤完这个报道的宣传成分,恢复它新闻的本质,再看看它是不是一个普遍的现象?

2007年6 月8 日《河南商报》报道,6 月7 日上午10点30分,河南省郑州市中原路与大学路交叉口,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正乞讨,市民却发现躺在地上的7 岁男孩已死。因为没钱治疗,没有找到正确的求助途径,也没有社会力量的帮助,这位母亲只能麻木地看着儿子死去。而郑州市慈善总会称“外来务工子女不在救助范围之内”。

6 月11日,南方网发表作者王龙的谴责文章,称如此慈善总会“不救外地人”,实际是把慈善变成伪善。他举例子说“死一个人不如死一条狗”,因为前一段时间被网上热议的新闻“烧狗事件”,说南京某小区有一只小狗被烧死,经当地媒体和网上曝光,引发许多人的愤怒。有人在网上公开了烧狗者的家庭地址、联系电话,对“凶手”进行谩骂威胁,甚至在其楼道墙上喷涂“死”等威胁字眼,乃至去烧狗者工作单位对其围追堵截,并联名写信给南京市长要求施压其工作单位开除烧狗者。这个现象让这位作者好生纳闷,为什么一条狗的死能够引起轩然大波,一个人的死却没有让社会舆论为之动容,难道现在人的生命竟然不如一条狗?
一个幼小的生命横尸街头,不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连年轻母亲都麻木不堪,即使被人们普遍认同为“关爱生命”的慈善机构都毫无顾忌地声言:“不救助外地人。”

这样的政府“豢养”的慈善总会本身,却是明显突出人人有富贵、贫贱之别,因为他们有“申请郑州的疾病救助,必须有郑州市户口,有低保证明,再经区里选拔,然后报到市慈善总会,外来务工子女不在救助范围之内”的法定的现实制度。所谓“以人为本”,“和谐社会”,往往是以富贵者为本,而贫贱者就是这个社会需要消灭的不和谐现象。可悲啊,这就是现实;可怜啊,这个新闻却永远不是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人民日报》的重要新闻。

人人有差别,虽然宪法说人人平等,说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但都是纸上用于宣传的。中共的宣传明显有选择,一个真实的好事就代表全国的好事,关心一个儿童就是关心全国的儿童,所以,当全国的儿童看到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就认为全国的儿童都像上面那位郑宇珊一样幸运,那样幸福。至于拿位不幸死在河南郑州的缺钱治疗的7 岁男孩,他的死不但上不了《新闻联播》,也上不了《人民日报》,因为这个事件违背了党的“报喜不报忧”的宣传宗旨和原则,而且在党宣传机构看来只是“个别”,不具“代表性”。

这就是宣传,与新闻的真实性原则有明显的区别。我再举个例子。

辽宁省沈阳市日前发生一宗悲剧,一名16岁少女不堪饥饿折磨,在便利店偷了一包价值两元的面包。这包面包却夺去了她的生命,到死那一刻,她仍没吃上这个“天下间的最美之食”。记得中国有一部电影《牧马人》,里面主人公说了自相欺骗的一句话:“面包会有的”,如同共产主义会实现一样,可对于不幸的饥饿者来说,“面包却是永远不会有”。

据报道,少女叫黄绢(化名),在河北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幸得村民收养。但养父很穷,父女俩辗转去到沈阳,养父不堪经济困顿之苦一走了之,遗下黄绢,最后她获得没有血缘关系的堂姐收留,一家四口挤住在沈阳市贫民窟一间简陋房屋。黄绢虽三餐不饱,却因为成绩很好,学校免收她学费杂费,令她得以继续学业,就读小学五年级。2007年5 月18日中午,前一天晚上开始已经颗粒未进的黄绢,衣衫褴褛的揣着5 角钱,走进便利店,看到售价两元的面包,偷偷塞进口袋。

当她准备离开时,女店东把她拦住,黄绢意识到自己偷东西事败,连声道歉,但任凭她如何哀求,店东都不肯放她走,还高声辱骂她,声言要报警,还要通知她学校。女顾客看不过眼,表示要代黄绢买下面包,但店东拒绝。没多久,治安员来到带走哭得死去活来的黄绢。两个多小时后,她回到家里,一声不响的把事情写下来。她说:“姐姐、姐夫,其实我当时真的不是有意去偷那块本不属于我的面包,我知道我错了,但我当时真的非常饿,我没能禁受得住诱惑。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我再也没有脸见你们了,也更没脸到学校上课、没脸面对老师,我走了,永远地走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这是黄绢的绝笔,这封千字遗书,道尽了一个16岁少女一生的悲哀结局,也是对这个社会莫大的控诉!黄绢手握遗书,口吐白沫倒毙家中,到死前那刻,她还是未能吃上一口那包面包!后来,记者找到女店东,告之黄绢的死讯。她说:“死了就死了呗,我们抓小偷还犯法了不成,她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仅是这个店员,其实她代表着一部分中国人的冷漠,也是折射着党文化、党宣传不愿意触及的社会真相——“死一个人还不如死一条狗”赢得更多的社会同情。香港《明报》发表潘小涛文章《比一条生命还要珍贵的一包面包》,有意思的是,新华社经常转载该报的文章,但这篇文章却永远进不了该报的视线,因为它说清楚了社会真实的一面——是中共宣传机构的大忌。

潘小涛先生说,女店东对生命的冷漠,固然令人心寒,事后沈阳市教育系统为此召开会议,结论竟是: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不高,今后要加强他们的心理质素教育。这是什么官僚?!现今小孩心理素质不高或是事实,但这绝对不是黄绢的死因。我们该问的
是,谁是凶手?黄绢虽是自杀,罪魁祸首却是这个“吃人的社会”,不仅人心冷漠,更重要的是,迄今为止,为什么中国还没有建立最基本的社会保障制度,以致最弱势的社群无法得到应有的照顾和关注?

有本书《舞娘变医生》,讲述新西兰一个生长于单亲家庭的少女,靠社会救助机制生存,在她14岁时,她酗酒、吸毒的母亲自杀而死,她不知不觉间重复母亲的自杀之路:两度被强奸,17岁诞下儿子,吸毒、酗酒,最后沦为妓女。幸好,她自杀获救后获得学校、医院等帮助,令她重过新生,政府在经济上助她抚育两个小孩,她则重新进入中学,后来考入大学医学院,成为执业医生,在红灯区帮助她的“姊妹”!这种奇迹,只可能出现在一个有健全社会救助机制的社会!

笔者非常欣赏潘小涛这篇文章说了真话,并特意转载,可是北京《三联生活周刊》的编辑生硬地将该文从“读者沙龙”网上论坛上删除,称“为什么不就事论事”。其实,在该女编辑眼里,整篇文章问题不大,有问题的就是结尾的这句话:“爱,不光只用口说!整天高喊热爱人民、关心人民的中国共产党人,当天用无数人的鲜血头颅,声言要建立一个最公平、最公正、最民主的国度,今天竟已沦为官商勾结、嫌贫爱富、鄙视弱势的龌龊之地,实在是对中国人最大的愚弄!”

这难道不就是和谐社会的本质吗?

时评人王龙说,“一个生命的消失总是悲凉的事情,而比这更悲伤的是我们对生存的制度绝望。”因为自上而下的权力和宣传机构永远不会也不愿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人道主义只有在平等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建立起来。也就是说,只要那些毫无人性的法规存在,人们就永远不会有尊严可言。”

看回头看看党中央的宣传机构,什么时候把“人民利益高于一切”说到做到,而不再是“说一套,做一套”呢?

6 月12日是世界无童工日,也就在当天,传来山西黑砖窑虐待河南、四川、安徽农村童工黑幕,被媒体揭破。21世纪仍存在如此悲惨“包身工”,地方监管部门不但监管缺位甚至助纣为虐。其实,真正变“黑”的不仅仅是砖窑,还在体制,有上千个孩子被卖山西黑砖窑,而劳监部门涉嫌倒卖,公开称“人民警察”的公安警员却拒绝调查,这样的黑砖窑,实乃是我们号称法治社会的奇耻大辱。

据悉,早在2004年已有少年揭山西芮城类似案例,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更别说中央电视台和《人民日报》的注意了。现在悲剧再度发生,让麻木的人们面对山西黑砖窑质问:到底是谁在无动于衷?“童奴”悲剧,为何让以法治国成为“写在纸上的条文”?

再看我们的新闻机构,我们的政府发言人又在关心什么呢?6 月12日,美国总统布什在华盛顿出席了共产主义受害者纪念碑的落成仪式。他在发言中点名批评中国是要对全球一亿人因共产主义而无辜死亡负责的政权之一,并特别提到1958年发生的大跃进、1960年的饿死人和1966-1977 年发生的文化大革命。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6 月13日却就所谓“共产政权受害者纪念碑”事答记者问时表示,中方对美方的言论和行动表示强烈不满和坚决反对,已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中国共产党机关报《人民日报》也只是在6 月14日《人民日报》第4 版最下端表示“抗议”,却没有提“全球一亿人因共产主义而无辜死亡”这个事实,这就是《人民日报》以宣传方式回避真相的本质,就是以宣传愚弄大众的本质。

一句话,有《新闻联播》在,有《人民日报》在,舆论就不能自由揭露社会真相,就被剥夺新闻自由。宣传就是垄断真相,封杀真相,控制人民的思想,就是用宣传美化中国,掩盖中国的矛盾和问题,就是制造虚幻的和谐假像,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愚民老一套。

最后,我呼吁人们关注这个现象,大家都起来呼吁和抗议中央电话台《新闻联播》不要再欺世盗名,应该恢复其《宣传联播》的本来面目,只面向党内摊派,不能再向大众以摊派的方式强制传播;至于《人民日报》,也应该叫《党员日报》,不能再盗用“人民”之名,应该恢复其党文化、党宣传、党美化机构的本来面目,免费提供给中共党员,而不是继续纳税人的钱向全民摊派,把新闻自由、出版自由、选举自由、司法独立、民主人权还给全民,早日把中国建立起一个真正民选、法治的现代化国家。

首发议报第307期

武宜三:老虎教猫怎么样爬树--评辛旗在两岸关系上的反动言论

 

六月二日中国国民党副主席江丙坤访问香港,在京港酒店搞了一个所谓「台湾大选与两岸政经关系」研讨会;研讨会由「亚洲华文作家协会香港分会、中观研究所、崇正总会」操作,请了几名不左不右或也左也右的评论家来讲几句不冷不热或不痛又不痒的捧场话。戏肉则是江丙坤和辛旗一唱一和的在那里大反「台独」,拚命徃民进党和陈水扁身上泼脏水。中国国民党是孙中山创建百年大党,江丙坤身为中国国民党副主席,到了他的老弟中国共产党面前却成了小媳妇;竟然不敢接受听众提问和回答听众问题,连听众与之打招呼也不敢回应,在中方人员严密保护下匆匆走避。

江丙坤自贬身价地津津乐道几次陛见江泽民、胡锦涛的殊荣之外,就是大发第三次国共合作的呓语. 江丙坤企图以媚共、卖台的手法达到打败民进党,重夺台湾政权的目的。什么民主、自由、统一、宪政,都被他丢到爪哇国里去了。所以他讲来讲去,也只讲农产品、讲开放旅游之类令人昏昏的话题。

倒是所谓「北京知名台湾问题专家」、「中华文化发展促进会」秘书长辛旗的高谈阔论,让我「耳目一新」。辛旗以一个不入流的「民间团体」秘书长身份,旁若无人,视台上之江丙坤和台下中华民国代表——香港中华旅行社老总如透明,直斥目前台湾「政局混乱」,讽刺两党总统候选人马英九和谢长廷都「官司缠身」,对马英九接二连三的「马失前蹄、人困马乏」有幸灾乐祸之心;甚至认为国民党和马英九目前面临的困扰,包括「论述薄弱、人才储备不足」、「后继乏人、内部不团结」等等;更把国民党比喻作《红楼梦》「宁荣两府」,民进党象《水浒传》一O 八将「一致对付官兵」;大言不惭地指示国民党能尽快「从《红楼梦》中醒过来」,把力量凝聚起来,马王之间嫌隙迅速弥补、国亲之间的矛盾迅速调和,打败民进党云。一副老虎教猫爬树的教师爷嘴脸,令人发噱。

我经常说:共产党人的脸皮之厚,是古今中外无与伦比的。辛旗的无赖又无耻的表演,只不过再次证明本人的所言不虚。像这个居然无视自已那个梅毒攻心、麻风上脸,满身恶臭、上下流脓的伟光正,却好意思批评台湾「政局混乱」,国民党像宁荣两府的辛旗先生,你不赞他一句脸皮够厚、勇气可嘉,还真不行。

什么叫「论述薄弱」?这是嘲弄国民党只有一套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而炫耀共产党却有马、恩、列、斯、毛、邓、江、胡一大堆思想和理论的意思,虽然一文不值、连辛旗自己也未必相信,但却可以傲视友党.

什么叫「人才储备不足」?更是好笑。请问共产党有什么人才储备?除了奴才、庸才之外,无非就是一群吃喝嫖赌、吃里爬外、吃人不吐骨头、杀人放火的八旗子弟吧。

写到这里,我想到辛旗不久前对「台独」的批判,也是一篇绝妙的奇文,诸位不可不见识. 什么叫「台独」?辛旗教导我们说:

「台独」的第一特性就是反民主。辛旗指「在现代社会进程中,民主是一种统治方式,也是表达人民的政治意识。「台独」从党外时期,那时候有一些自由,对白色恐怖和专制统治的反抗,但是民进党逐步控制,反民主的性质越来越暴露出来,而且这种反民主的性质等同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纳粹德国。大家都知道,纳粹德国在二战当中始终没有超过百分之二十六的民意支持率,但是,这百分之二十六就裹挟了整个德意志民主的势力。台湾岛内仍然是这样的状况,极端的超过百分之十三,基本盘是百分之二十九,刚刚好和纳粹德国煽动不断走向法西斯相当。」这一段原话不太通顺,诘屈聱牙,但是意思还是明白的。那意思指民进党的支持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九,和纳粹党的相当,所以民进党就是纳粹党了。那么,请问:共产党有多少支持率?共产党那么爱自由、不反民主,那为什么不敢把选票还给人民呢?为什么对普选,甚至对差额选举也怕得要死呢?为什么要剥夺香港人O 七、O 八双普选?其实,共产党仅以枪杆子就能裹挟十三亿中国人,比纳粹党更高明呢。

辛旗说,「台独」第二的本质是反和平。「台独」怎样破坏和平?是因为目前又有一种「和平台独」,辛大人说:「「和平台独」根本意义上也是反和平。中国的领土由全国人民来决定,而不是岛内所谓的二千三百万人。」辛旗威胁说:「只要有「台独」势力的存在和「法理台独」推动他们的不断的进程,两岸的和平和亚太的和平,乃至世界的和平就没有办法保证。」所以,中国到二OO五年底为止有七百八十四枚短程导弹对准台湾,预计每年还要增加七十五至一百枚,倒是热爱和平了。

第三,「台独」是反文化。辛旗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政权,通过它的教育机构和修改教科书,明明本人说的是中国话、吃的是中国饭,享受的是中国的信仰,生活状态是中国民情,但是非说是非中国文化。」看来如果不是辛旗故意装疯卖傻,就是共产党把历史掩盖得太严密了,以致连辛旗也不知道他的党「说的是中国话、吃的是中国饭,享受的是中国的信仰,生活状态是中国民情」,但非要坚持德国人和俄国人的主义不可;非要让中国人信仰马列主义不可。它的教育机构和教科书,到现在为止也不知改了多少次,而今也还没有改出让他们自己感到放心、满意的样子来。

第四,「台独」是反人道。为什么这么说?辛旗语焉不详,我倒要为之补充几句:因为台独没有镇压反革命的打算,也没有准备抓五十五万或者一二百万右派分子的阳谋,更没有把坦克开进总统府广场血洗红衫军的壮举.

辛旗说:「反民主、反和平、反文化、反人道,这就是「台独」,他们的表现方式完完全全是法西斯的方式,在岛内制造绿色恐怖」,真是太可恶、可恨了,「我们怎么样去遏制「台独」」?

伟大的辛旗先生给开了妙方奇药,叫「我们要发展民主。我们要在岛内讲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民主」。奇妙吗?

叫化子指导百万富翁做生意,老虎教猫儿爬树。我真的很佩服共产党人,他们确实是用特殊材料做出来的,所以脸皮才能这样厚,厚到恬不知耻的地步。

回到六月二日研讨会的话题,随侍江丙坤的国民党籍的国会立法委员吴育升到底年轻气盛,对辛旗一付老子党、一直教训「台独」的嘴脸,终于忍不住了,他反击说:

第一,必须容许台湾加入联合国和一些国际机构,这是台湾的民心和民意,是台湾人民自尊的诉求,不能一概以「台独」打压之。

第二,不管二OO八年大选谁胜出,谁当总统;中国都要正确对待之,要相信那是台湾人的选择。

不知道说过「海峡两岸的对话不仅仅是学术对话,更是历史的对话、民心的对话、未来的对话」的辛旗听懂了吴育升的话没有?(6JUN2007)

首发议报第307期

杨宽兴:尝试对一个人的google记忆接力

 

Google是个好东西,能让很多湮没尘埃的人物和历史清晰再现。渺茫人海中,即便是同窗多年的好友,一旦失散,都有终生不复得见的可能,何况那些云烟般掠过眼前的陌生人。

最早听说杨连志的名字,是在上大学期间。1988年,整个八十年代思想解放的努力,以传媒空前的活跃程度,影响着我们这批注定要以行动冲击传统统治的大学生。不过,即使是在最正统的官方传媒上,杨连志本也应该获得一席之地。作为一个无名的歌者,一位来自农村的歌手,杨连志的拥军事迹大概发生在1986年前后。这个貌不惊人的农民,和当时的许多中国人一样,被那场不义的“对越自卫还击战”所感动,自费前往云南前线慰问“新时期最可爱的人”,歌声鼓舞着他和战士的爱国主义情怀,也为他赢来了不小的赞誉和名声。

不过,对杨连志的赞誉仅仅局限在权威媒体之外,或许,这与中越战事的迅速降温有着某种关联,另外,身为农民,他不属于体制内有组织的宣传序列,也就是说,他的慰问演出,其实是一个意外事件。经历了无数政治运动的国人,多已养成一种“国家大事,关我屁事”的政治态度,如果没有“真理部”的组织,人们普遍装作既不会哭,也不会笑。体制更乐见这种情形,需要的时候,组织一批吹鼓手大肆吹上一通就是了,当然,吹鼓手吹完之后,照例是要拿一份优厚报酬的。

杨连志却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义务宣传员,自费上前线劳军,在任何一个需要爱国主义宣传的国度里,都是不可放过的感人故事,于是,从战场上下来,杨连志就得到了被宣传的机会,然后,由于他的慰问演出属于“无组织行为”,很难被体制驯服利用,因此,宣传规格上是有控制的。看起来,这个“组织”对民间社会的爱国主义冲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必要的警惕。

因此,如果没有1988年那段时间的言论相对自由,杨连志的名字可能很难闯入我的视野。但作为曾经深受电视剧《凯旋在子夜》鼓舞的年轻人,对中越战争的关切使我记住了杨连志的名字。年轻人多少都会在潜意识中有些流浪冲动,这个行吟歌者的名字,对我便有了某种诱惑。

我怎么都没想到,1989年5月20日,当李鹏宣布对北京“部分地区”实施戒严后,我会与杨连志近在咫尺地同处广场一隅。当时,山东大学的宿营地位于纪念碑南侧,而杨连志则把毛主席纪念堂前的浮雕底座当成了他的演出舞台。

我常跑过去听他唱歌。浮雕底座的北端贴着几张宣传他的旧报纸,用以帮助大家验明其正身。在那种熙来攘往的环境下唱歌的效果并是不很好,而他所唱的歌曲,虽系对政权嬉笑怒骂的原创,但因为没有文字介绍,大多引不起人们的兴趣,弹唱一阵过后,他会放下吉他,对浮雕下的人们发表演讲,我对他的演讲内容记忆犹新,是因为他公然号召大家随他冲进中南海,活捉中共领导人。他的号召缺少支持者,但在戒严令下达之后,显然也不会有人将他扭送公安机关。与余志坚等三位向毛泽东画像投掷燃料的反抗者不同,杨连志冲进中南海的号召仅仅是一种语言召唤,而无切实行动,想要冲进中南海,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

有天早上醒来之后,再去看他。他和他的衣装被褥都不见了。抗议声浪冲击下的北京,到处都会有他露宿的场地。

再次看到他的名字,是在六四镇压之后。在一篇“平暴”的官方报告中,作为反面典型,他被点了名字,于是,我猜测他十有八成是被抓了。一旦被抓,以他的社会盲流身份,以其“闯进中南海”的言论,可以想象他将遭受怎样的惩罚。

也许因为后来的流浪命运,惺惺相惜,也许因为同一个“杨”字,我始终没有忘记杨连志,并试图打听他的消息,但是,许多年来,一无所获。

后来开始上网,并学会了使用google搜索工具。多次查找杨连志的信息,仍然停留在1989,也就是说,自从杨连志被官方点名批判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否则,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怎么可能搜遍网络都找不到他的任何一点新消息!

2007年6月4日,十八周年纪念的日子到了。十八年后,六四英灵却仍然无法瞑目。但是,权力无法阻止网络追悼,于是,上网便成了这几天的主要活动。

再次在google上打出杨连志的名字,这次,终于有了收获,从一个不起眼的帖子里,得知他在六四之后被判处十五年刑期,而他被判刑的消息在帖子里被一笔带过,语焉不详。

十五年,漫长而可怕的十五年,仅仅因为一些反政府的言论,就把一个中年人投入监狱十五年。这实在够残酷的。

但这并不出乎我意料,十八年来,我想象过杨连志的各种可能遭遇:1,被戒严部队抓住乱枪打死;2,重刑;3,念及他的拥军事迹和知名度,轻轻判上几年;4;畏“罪”潜逃。

十五年,并不是我想象中最坏的结果,却是法律的莫大耻辱。1989年见他时,感觉他的年龄在50岁左右,重重的15年刑期之后,他会活着走出监狱吗?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如果他还活着,应该已经恢复自由之身。可是,他在哪里?

当网络已经成为人类最强大的信息平台,杨连志的身影却消失在这个平台之后。他算不上重要的异议人士,无门无派,关注他的人实在是少而又少。为此,我想用这篇文章投石问路,希望了解杨连志1989后的境况的人能够向人们提供公开信息,通过大家的努力,杨连志,这个因参与八九民运而遭受十五年重刑者,也许会在网络上再现完整形象,那时,有心的人们自然可以通过google了解他的命运和遭遇了。

而这正是拒绝遗忘的一部分。我们没有理由让一个被判十五年重刑的知名民间歌手从此消失在整个中国的记忆中。

这篇文章应该会进入与杨连志有关的google记忆,虽然并不携带任何新的信息,却是我唯一能做的努力。当有人看到这篇文章,但愿能激他的好奇心与历史责任感。

Google是我寻找杨连志信息的唯一渠道。而写下与他有关的文字,自然会有人看到,google会为我们保留下找寻的痕迹。会有人与我一起关注杨连志,加入一场对杨连志的google记忆接力吗?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杨连志,并给他以人道的关怀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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