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我回到位於嘉義竹崎羗仔科的老家,開始全天候長照母親的日子。

我跟母親之間,有許多共同的回憶。畢竟我是他的獨生子,而我十歲時父親就去世。
但我離開家,也有四十年之久了。
自從十八歲負笈北上,至今,偶而短暫回家居住,也感覺自己像個過客,如今返家常住,才發現,自己與母親之間隔閡之深。
長照成為我與母親的生命史之間的對話。
我透過書寫,理解自身,理解自身與母親生命史的連結。
在這個過程,我重新認識母親,也重新認識自己。
原生家庭是人一切痛苦的根源,在返回竹崎老家進行長照的過程,更加突顯了這件事情。
但是痛苦會過去,美麗會留下。(印象派畫家雷諾瓦語)
鳳凰如果沒有浴火,不成鳳凰。
人生如果沒有經歷痛苦的淬煉,永遠只是一個平庸的人生。
痛苦越深、感受越深刻。
對我而言,最終在於是否能夠透過書寫,療癒自己。
翩翩飛舞,飛向彩虹。

我每一次聽普契尼的歌劇杜蘭朵公主裡面的詠嘆調「公主徹夜未眠」,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常常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忍不住熱淚盈眶。最後,我找到了答案。
即便冷血的公主要把所有的求婚者砍頭,殺死任何一個試圖愛她的人,最後還是只有那個王子贏得她的芳心,而那個王子的名字就叫做「愛」。
所有的恨,最後都要靠愛來化解。
出版此書前,我與張瓊齡前往淡水無論如河書店分享長照經驗。
長照的過程,我重新思考母親的生命史,包括她曾經帶給我的傷害,我嘗試重新理解她的生命史,透過這個過程,重新理解自己的生命史,並且自我療癒。
面對母親的即將死亡,我也經常聯想到自己可能面臨的死亡情境。面對自己的臨終情境,我覺得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母親所曾經帶給我的傷害,面對這些傷害時,我的心中有恨,恨是一種可怕的負面能量,常常會反噬自己的心靈,以至於可能會想要棄絕這個世界。
每當我想要棄絕這個世界的時候,我總會想到普契尼的杜蘭朵公主,想到杜蘭朵公主裡面的那位王子,他最後是用愛征服那位殘酷的公主。
所有的恨,最終都要透過愛來化解。
只有透過愛,我們才能面對死亡帶來的恐懼。

作者 欧阳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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