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简:从总理的亲民秀看“两会”政治功能的缺失

 

今年北京“两会”期间被造出来两大“看点”,一是温家宝一如往常的“亲民秀”;二是“两会”代表关注的焦点和提出的提案。

在此且不谈温家宝有关政治的那些虚与委蛇的表态,仅就民生问题而言,他今年谈的话与去年前年谈过的大致相同,比如强调“解决民生问题,首先着眼于困难群体”,“当前最重要的是促进教育机会的均等;实施积极的就业政策;逐步缩小收入分配的差距和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等,就是他多年以来重复强调要大力解决的问题。但因中国缺乏官员问责制,这些承诺究竟兑现了多少,只能听当局者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为自己评功摆好。可惜的是,众百姓并未感到自己沾到这些政绩的点滴雨露,仅应届高校毕业生就业率于2006年已下降到30%这一指标,就说明就业问题在持续恶化。

再来看“两会”代表的提案所反映的问题是否获得改进。应该说,“两会”代表提出的提案虽然未踩政治地雷(这是起码的“政治智慧”),但却都是应该而且能够解决的问题,比如各地政府行政开支过于庞大,不少地方一边是兴建豪华办公楼,一边是贫困民众两餐难温饱,从1986年到2005年中国人均负担的年度行政管理费用由20.5元到498元,增长23倍。还有有相当数量的党政领导干部,利用自己的地位和职权,动用公款,在职混取文凭,等等。

教育腐败问题也是这次“两会”代表关注的焦点之一。北京清华、北大、复旦、上海交大等名牌大学被指名批评,指投资巨大,浪费惊人,学术腐败盛行,欺世盗名成风。代表们批评,这些名校上至院士、博士生导师,下至研究生、大学生,抄袭剽窃成风,巧取豪夺成性,弄虚作假为常,欺世盗名为荣。这4所名校还利用优势资源派生出多个上市公司在股市圈钱,从中渔利。其大学精神、人文理念在追名逐利中不断丧失。

上述问题并非代表们今年才发现,近些年不断有代表在会上就这些问题提出批评意见,更何况解决这些问题也不会动摇共产党的根基,只会帮助当政者挽救声望、巩固统治。真正的问题在于:中国当局对解决这些问题有多少诚意(或者是还有无能力解决)?从中国当局为粉饰开明形象允许“两会”代表有限度地在会议期间发表意见以来,有多少提案被郑重其事通过,但最后却沉淀于水底再也没了音讯?

以教育为例,这个问题在“两会”上一直是代表们关注的老话题。笔者犹能忆起当年北大校长丁石孙要求政府增加教育投入时的豪语:如果我们不重视教育,将来会成为千古罪人的!当时在野人士闻听此语,莫不欢欣鼓舞,以为以丁之身份,有此大力度批评,政府总该重视吧?但没想到,中国的GDP年年增长,教育方面的投入却始终未达到10多年前中国政府许诺的教育投入达到GDP总量4%的标准,距离联合国建议的6%之标准更是遥远。要求政府加大教育投入,减轻学生家庭负担,是多年来“两会”代表讨论的主要话题,但教育收费却仍然一年比一年加重。教育腐败更是日见其甚,不知伊于胡底。

再比如中国民众缺乏社会福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的问题,既是近些年来每年“两会”必提到的重头问题,更是政府总理信誓旦旦保证要解决的问题。但结果如何呢?人们年复一年在媒体上看到国务院总理不厌其烦地多次保证要关注民生,声称要拿出具体措施来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至于每年的承诺是否兑现,无论是政府还是提案的提出者,很少去想过这问题,媒体自然更是只字不提。

于是乎,中国的“两会”就成了一场耗资巨大、场面壮观、专为政府首脑搭建的政治舞台,提案年年翻新,问题岁岁依旧。政治话题在中国受到严格控制,中国媒体因是喉舌,为“两会”捧场是职责所在;而外国媒体虽然知道连新闻发布会的提问都受控制,也只得报道如仪(否则没有“新闻”),所以每年的“两会”做秀还能热闹风光一番。但借用国内一位媒体朋友的话来说:每年“两会”,中国政府努力营造一片灿烂阳光,而记者却生活在不得不造假的一片黑暗之中。

 

王德邦:从力虹先生被重判看到——

 

2007年3月19日,浙江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判处诗人、作家力虹先生(本名张建红)六年徒刑。判决依据是力虹在海外中文网站上去年3月以来发表了62篇谴责当局压制言论自由、残害法轮功学员及声援高智晟律师发起维权绝食的文章,却没有举出这些文章中哪些言词是“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因而是一起典型的以言治罪案。

力虹先生今年49岁,是宁波著名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编辑,曾为宁波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和浙江文学院签约作家,后因在1989年支持学生运动而被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劳教一年半,并被撤消各级作协会籍和一切职务。2005年8月创办在全国知识界颇具影响力的人文网站《爱琴海》,后被当局强行关闭。后来力虹以自由撰稿人身份在海外中文网站发表针砭时弊的文章。为此2006年9月6日下午被宁波公安局拘留,到2007年1月12日,宁波中院秘密开庭2小时审理,直至本月19日在中共两会结束后宣判。

从力虹先生因发表批评时政文章而被判重刑的事实,我们再次看到中国对《宪法》中规定的言论自由的基本人权的无视与践踏,看到中国“和谐社会”铲除异己、禁绝异声的本质,看到中国缺席社会公正的跛足经济发展下的人权被剥夺的现实,也看到现政权对世界文明大潮的倒行逆施,让我们认清那些政治文明与改革宣讲下的谎言。

中国在权贵的掌控下,正日益沦陷在经济以资源高损耗与浪费为前提,以掠夺积累与病态消费为特点的畸形、虚胀的经济陷阱中,这种极权导致下的畸形经济的本质就是要将中国变成权贵的渔利场,成为权贵世代掠夺、搜刮的对象,使中国人民世代处于奴役地位,使中国百姓成为权贵榨取的工具。而保证掠夺、奴役这个民族的前提就是让百姓丧失基本的人权,一个没有人权的人就只能是一个任由外在宰割或摆布蹂躏的人,一个没有人权保障的民族只能是个任由外在奴役的民族。因此如果要让一个民族永久成为一种掠夺宰割的对象,那就永久不让这个民族享有人权。而要使一个民族永久丧失人权,就是持续将这个民族中的优秀者、不安于被奴役者、试图努力做个真正的人者斩杀殆尽。力虹先生就因为他一直致力于要做个人,他努力去行使做人的权利,不甘于被奴役与宰割,所以他是统治者的眼中钉、肉中棘,必欲除之而后快,如此今天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来判刑就不足为怪了。想想就在浙江的省府杭州,在南宋时期不是还有“莫须有”罪名屠杀的岳飞父子吗?比比岳飞,我们还得感谢今天浙江政府的仁慈,毕竟它留了力虹一命了。

当一个民族沦陷在被极权统治下权贵掠夺搜刮的命运时,一切经济发展都无非是掠夺者放水养的鱼,鱼的多少与鹭鸶的富有与贫穷无关,最多是鱼多后能多得几条小鱼吃,为进一步捕鱼多长点力气而已,在这里中国百姓只能世代充当权贵捕鱼的鹭鸶。也就是说中国今天经济不管宣讲得多么强大,无论是真强大还是假强大,这与天下百姓都无关,百姓们无休无止的劳动最后得来的还是孩子上不起学,老人看不起病,城市居民无房住,工厂工人无岗上,农民无地种,社会资源在掠夺中日益枯竭,环境在开发的借口下日益恶化,并且不仅这一代已经无望,甚至子孙的发展机会都被剥夺、抽干,看看这个社会究竟在怎样的进步啊?如果说人类历史上有过灾难,那么哪个时代还有比此更甚的灾难呢?我想应该是不会多见了。面对这种灾难,一些清醒者在奋起呐喊,力虹就是这呐喊队伍中的一员。极权面对这种不甘奴役的呐喊,抡起的是专政的屠刀,打开的是黑暗的监牢,将一批批努力想做人的人宰杀关押。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师涛、许万平、杨天水、任自元、陈光诚之后的又一桩“文字狱”案,它说明这个社会什么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判刑的人员不同了,被判的对象姓名不同了,被判的年月多少有点或增或减的差别了。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中共主演下的两会结束后,这说明今年两会的召开宣告着新一轮镇压的到来,一批曾经关押的如严正学、郭飞雄等可能面临相继的新一轮的重判。

力虹被重判了!这是在中国总理温家宝先生答记者问上较为精辟而客观地阐述普世人权价值的情况下而开展的对人权的剥夺,对践行人权者的打压,我不知道这是浙江地方官僚对温先生的背叛,还是对温先生话语的注解与延伸?我相信世人的眼睛是亮的。“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我们正拭目以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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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  达:征地拆迁,美国人怎么做

 

6月24日,广播里有一条两分钟的新闻,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前一天对众所瞩目的“凯洛诉新伦敦市案”作出了裁决,维护康涅狄格州最高法院对新伦敦市一项征地计划的判决。公共电台著名法律评论员尼娜。图根博格指出,此案的意义是,最高法院对“国家征用权”这一概念作出了又一次解释。中国国内媒体也在第二天迅速报道了此事,称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准许城市推倒民宅,以便为建设商场或其他私人项目让道”,“裁定意味着美国私房房主的权利将进一步萎缩”。这让人联想到,一向强调严格保护私有财产的美国,是否也将上演强行征地拆迁呢?美国人如何处理城市规划中的征地拆迁?

征地源于发展城市经济

新伦敦市位于康涅狄格州,历史上是个依靠军事基地生存的小镇。美国海军原来在这里有一个水下中心,军事基地给地方经济带来了活力。1996年,联邦政府裁军,关闭了这个基地,解雇了1500名雇员。小镇失去经济支柱,迅速走向萧条。两年后的1998年,小镇的失业率为州平均失业率的两倍,人口流失,下降到近80年来的最低点,只有两万四千人。

小镇濒临衰亡,面临着严重的危机。这种状况刺激了州政府和地方官员,他们积极考虑如何复苏经济、挽救小镇,其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规划原海军基地所在区域的发展。该小镇原来有一个民间非营利组织,叫NLDC,宗旨就是协助本镇经济发展。此时他们开始恢复活动,参与规划。

1998年1月,州政府批准,发行535万美元债券,资助NLDC的经济规划活动;发行1000万美元的债券,集资在原海军基地撤走的地区建一个州立公园。州政府的计划宣布之后,同年2月,一家大医药公司宣布愿意在紧挨着州立公园的地方,投资3亿美元建立一个研究机构。当地经济规划者希望这个研究机构就像当年的军事基地一样,能够带来工作机会,从而激活小镇的经济。

经过一系列的审查,州政府批准了NLDC作出的90英亩土地的规划,市政府随即也批准了规划。这一计划需要征地,这就是本案涉及的新伦敦市征地计划。这一征地涉及一些私有土地拥有者,其中有本案原告凯洛女士,她不愿搬家,虽然政府给出的160万美元征地补偿金并不低,她还是在自己家门口挂上大大的牌子“此屋不售”,宣称不论给多少钱,她就是不搬,还一纸诉状把政府告进了法院。

国家征用权受到严格限制

这个案子一路走了好几个法院,最后才来到联邦最高法院。美国从北美殖民时期就强调保护土地和房屋的私有财产权,所谓“家就是一个城堡”,“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可进”,大量土地为私人拥有。现代城市在发展过程中必然涉及征地,在交通和城市发展中,征用私地的情况就非常普遍。土地征收为两种,一种是私人开发商收购,一种是公家征用。

私人开发商实行开发计划,需要向原主购买土地,这种收购不涉法律上的“征地”概念。美国的私人商业开发在购地时很少发生冲突,因为这种收购是买卖关系,按照市场规律,讲的是自愿买卖,公平交易,价钱谈不拢买卖就做不成。开发商只要算下来合算,可能付出高于当时市场价格的代价收购。万一有人不论什么价格,死活不卖,私人开发商也无权强制收购。

此案却是政府作出的城市开发规划,它涉及一个重要概念,“国家征用权”(eminentdomain)。国家征用权是英美法系中一个历史悠久的概念,它是指政府实体为公共目的征用私有财产尤其是土地,将其转为公用,同时支付合理补偿的权力。在美国,国家征用权必须受宪法第五修正案的制约,即必须对原主作出适当补偿。宪法第五修正案承认国家保护私人财产权,征用私人财产而不对原主作出适当补偿是违宪的。在这一前提下,任何财产如果有必要定为公用,就不能免于被征用。

正因为国家保护私人财产权,所以“国家征用权”概念是一项受到严格限制的权力。这一概念在法理上有两个核心要件:“公用”(publicuse)和“合理补偿”(justcompensation)。“合理补偿”强调“合理”,在美国就是“公平市场价格”。国家征用私地也不能随意多给补偿费,因为征用开支用的是纳税人的钱。被征用者如果认为征用补偿金不合理,可以告上法庭,寻求司法裁决,并且有权要求让由普通民众组成的陪审团来作出判决。

“公用”与“合理补偿”原则

此案中的原告宣称自己的财产为“非卖品”,因此不涉及征用补偿金是否合理,而是涉及“国家征用权”中的“公用”概念。

这个案子的特别,是新伦敦市政府征用土地的“公用”目的,不像修公路铁路那样清楚无疑,它的征用目的是“发展城市经济”、包括商业区在内的新区开发,形式上就像一般的商业开发。由于政府本身不拥有开发企业,没有国营州营公司,市政开发项目必须委托私人开发公司完成。人们质疑的是,它是不是由政府的开发计划来把土地的使用权从原主手里转到其他私人的手里。

联邦最高法院注意到,在康州法院的审理过程中,法官们虽然对裁决有分歧,但是都确定,在这个案子里,没有任何违法行为。在这个案子里,联邦最高法院主要是审核:一、政府征用特定的土地是否确属城市合理、必须的发展,并且符合“公用”这一要求;二、征用的土地是否确属合理的预期发展计划,也就是有没有过度征用。联邦最高法院并不重新审视规划细节,那是下级法院的事情,联邦最高法院是裁定前面法院的判决是否违宪。

结果,联邦最高法院以五比四裁决,维护了康涅狄格州最高法院的裁决,认为新伦敦市的征用土地计划,符合“公用”的法律要求,只要满足宪法第五修正案的要求,对原主作出合理的补偿,这一计划就符合“国家征用权”的标准,康涅狄格州政府和新伦敦市政府动用“国家征用权”就是合法的。

联邦最高法院的裁决只有一票之差,说明这是一个有重大争议的裁决,其原因在于此案的“公用”概念在具体实施中,必须有私人开发商的参与。这就产生了是否会损害民众私人利益而让大企业获利的疑问。联邦最高法院著名女大法官欧康诺表示反对,并在最高法院意见书后附加了篇幅更长的反对意见,首席大法官兰奎斯特等另外三位大法官附议支持了欧康诺大法官的反对意见。

《纽约时报》刊登了来自民间的不同意见。支持者认为,这一裁决保障“公用”土地,维护了公众的利益;反对者担心,以后地方政府是否可以利用这个案子的判决,以政府行为滥用“国家征用权”。其实,最高法院并没有说以后凡是商业开发,政府都可以征地。它是针对新伦敦市的案情,确认政府以协助商业开发的形式,来推动社区的公共利益,可以算是符合“公用”的法律要求,从而是可以动用“国家征用权”这一概念的。至于作出合理补偿,并且在征地、招标、发包等开发过程中实行公开透明的程序,符合现有法律的约束,这几乎是不言而喻的要求。

此案的裁决,只是联邦最高法院再次重申了动用“国家征用权”,必须以“公用”和“合理补偿”为原则,只有这样才不致破坏国家对私有财产权的保护。五比四裁决传达了最高法院的谨慎,因为对“国家征用权”的适用范围作出一次新的解释,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票之差表明,大法官们都意识到,“国家征用权”的滥用,会侵犯私人财产,破坏这个国家作为基础的私有财产制度。

中国国内媒体以该案例来说明“美国磨刀霍霍向私产”,“抛弃了私有财产权的原则,牺牲中产阶级利益,给予富裕阶层‘不成比例的影响和权力’”,这种说法,恐怕是有些想当然了。

刘晓竹:在人权与物权之间

 

今年人大政协两会期间,人们关注的一个热点是《物权法》过关。虽然它不是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但也是十三年怀胎一朝分娩,的确不容易啊。直至今天,它仍然让几人欢喜几人愁。然而,《物权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它真是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里程碑吗?我觉得这里面有水份。不错,马克思主义向来最重视生产资料所有制的问题,认为产权结构是社会性质的基石。但中国的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首先,马克思的经典理论没有“改革开放”这四个字。其次,改革开放导致中国三种所有制并存:其一是生产资料国家所有制,如目前庞大的军工联合体,其二是生产资料私有制,如温州模式与东南沿海的私人企业,其三是生产资料的权贵所有制。

一百多年前,马克思所没有想到的正是这个“权贵所有制”。虽然马克思与恩格斯都注意到了亚细亚生产方式,注意到东方专制的特殊性,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料到,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的理论与腐朽的东方专制相结合,就产生了当前中国的“权贵所有制”。这不但在全世界没有先例,古今中外也没有可比性,中国特色说到底就是权贵特色,能出神入化。有鉴于此,假如马克思再世并研究中国现实,我想他大概会投一票给《物权法》。因为比较而言,在公有制、私有制以及权贵制之间,私有制算是最进步的了。在一个只有国家、没有法度的国度中,任何国家所有制都是假的,因为一切公产都可以化公为私。在一个只有官权、没有人权的国度,任何私产都是虚的,因为老百姓的私产都可以随时充公、中饱官囊。这种滥体制只有一个真理:权力高于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有权和无权。如果政治局集体学习请马克思上一课,我想他会说,今天中国的经济基础就是权贵所有制,而与此相适应的上层建筑就是“一党专制”。

两相比较,私有制显然胜过权贵制,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实践上,无论在政治领域还是经济领域,皆是如此。但是,我们也没有必要高估《物权法》的作用。因为,在官权独大的情况下,私有制即使是个好东西,也会走形变味的。中国的根本制度是一党专制,一是以政代法,二是以官代商,三是以权力统领一切。久而久之,一党专制成为一种制度文化,今天在胡锦涛的假大空之下,达到最高表现形式。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不但是非是混淆的,好坏也是颠倒的。外来的精华可能变成糟粕,外来的糟粕可能变成黄金。这个体制兼有“点金成石”与“点石成金”。如此一来,《物权法》的许多争论就显得文不对题。因为实在搞不清楚,你说的到底是物权还是官权,是保护老百姓还是保护权贵。

有鉴于此,国内有些学者反对《物权法》,我并不一味否定,有人赞成《物权法》,也不能一味支持,关键要看你对“权贵制”是个什么说法。我甚至认为,公有制与私有制是个假问题,姓社姓资也是假争论,都是“横看称岭侧成峰”,中国的“庐山真面目”,第一是权贵,第二是权贵,第三还是权贵。权贵制是: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国家的是我的,百姓的也是我的。把握住这一点,其他的问题很容易说清楚。不把握这一点,中国的事情统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更重要的是,把握这一点,改革开放就有了明确方向:必须优先解决政治权力的问题。比如,权贵问题理顺了,《物权法》的负面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一句话,根据中国的国情,人权第一,物权第二,这个顺序应该大致不差。

刘晓波:美日同盟与中日较力(《单刃毒剑》之中日较力中的两种野蛮)

 

在民族主义情绪日趋畸形的中国,更在中共的信息封锁、篡改历史和舆论灌输之下,中美之间的历史恩怨被误导为美帝国主义企图把中国变为它的殖民地,中美之间的制度冲突被误导为民族之争,致使国人近年来的反美情绪不断高涨。根据零点调查公司4月12日发布的中国民意调查数据,2004年美国仍然名列“对中国最不友好的国家”的榜首,日本第二。而位列“对中国最友好的国家”的三甲者,依次为俄罗斯、朝鲜和新加坡三国。

所以,在当下中国的反日狂潮中,大多数反日的国人也都反美。他们认为,二战后的日本是美国在亚洲的走狗,日本右翼之所以在历史问题上持强硬态度,外在原因主要是美国的支持和纵容,美日同盟就是为遏制中国而建立的。

(一)西方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冷淡

不可否认,日本现在的咄咄逼人之态,除了日本国内原因之外,也与战后半个世纪以来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对日本的态度高度相关。

相对而言,西方各国及公共舆论对纳粹德国战争的和种族灭绝的罪行的清算,是毫不留情的彻底的,对纳粹主义重新兴起的任何苗头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来自民间的纳粹思潮将遭到舆论的强烈谴责,甚至会遭到政府的强制取缔;持有纳粹主义立场的极右翼政客,不但要受到整个西方的抨击,也等于政治上的自杀行为。

然而,日本的极右势力经常为日本侵略亚洲各国的历史进行强辞夺理的公开辩护,二战时与中国结成为反法西斯同盟的西方国家及其各大媒体,却大都沉默不语。大概,西方国家和日本一样,也曾有过不光彩的殖民亚洲各国的历史,内心深处怀有某种“同病相怜”的感受。所以,日本右翼似乎有理由认为,在日本殖民亚洲之前,西方诸列强早已捷足先登、对亚洲进行殖民掠夺。但没见哪个西方大国向被殖民的国家和人民道歉。至于德国的道歉,是因为“种族灭绝”而非因为殖民主义。日本并没有在亚洲任何国家进行“种族灭绝”,“南京大屠杀”仅仅是战争行为,与“种族灭绝”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日本就必须道歉?

关于如何评价殖民主义,在西方也是毁誉参半,既谴责殖民者对殖民地人民的侵略、掠夺和奴役,又认为殖民主义的客观效应并非全然负面。殖民者帮助被殖民国家打开了封闭的愚昧世界,为落后国家带来先进的现代文明,推动着落后的国家走向开放的现代化之路。特别是从长程的历史发展的角度看,没有昔日的殖民化,也就没有今日的全球化。让左派们寒心的是,社会主义理论的鼻祖马克思和恩格斯也持类似的历史观。

这种殖民主义有功论,也是日本新版教科书的基调:日本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意愿是真诚的,效果也是巨大的。日本对亚洲诸国的占领,为被占领国引入了重工业和现代的科学、教育、军事,带来了这些国家经济的快速增长,推动了各国的现代化进程。比如,中国的满洲及台湾的现代经济和城市现代化,甚至台湾的法治传统,都是日本殖民者之功。更让日本右派自以为居功至伟的是,日本对亚洲的殖民还有另一层大于西方殖民的积极意义,即正是日本人把一向欺负黄种人的白种殖民者赶出了亚洲,为备受西方欺辱的黄种人赢得了战胜白种人的信心和尊严,唤醒了亚洲各国人民的独立意识,在客观上加快了亚洲各国的独立。

同样不可否认,在西方诸国对日本极右势力的纵容中,美日同盟起到了关键作用;二战后的东亚历史,也的确是美日合作遏制中国的历史。

(二)美国对日政策的变化

为什么二战时期是美中同盟对付日本,二战后却转变为美日同盟对付中国?促成这种转变的深层原因,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说,论及美日同盟的形成和纵容日本极右势力的事实,必须顾及更为复杂的国际因素,特别是国共内战、中共掌权后完全转向苏联的因素。

二战后,美国独家主导的日本战后重建,其政策发生过先严后宽的巨大变化。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不是美日关系的变化,而是苏联的中国政策的变化和中国内部的变化。正是这种变化,左右了美国的日本政策。

日本投降后,美国对日本的占领始于1945年9月2日,盟军最高统帅部于9月17日前往东京,被授予处理日本重建的全权。到1952年4月28日占领结束,历时六年零八个月,其政策分为两个阶段。占领之初的45年-47年,美国的日本政策以杜鲁门总统于1945年7月26日发表的《波茨坦公告》(得到了斯大林、丘吉尔和蒋介石的批准)为指导原则,可以说是极为严厉的。公告主要宣示了破坏性、建设性和务实性的三大原则:

1,破的方面:彻底铲除军国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势力,必须解除日本的武装和严惩所有战犯,以摧毁日本发动战争的所有力量;必须对战争受害国给予赔偿。为此,美国要求战争罪犯必须全部列名受审,取缔恐怖主义团体和民族主义团体,下令没收起财产,被列入取缔名单的组织高达147个。发布“解除公职令”:所有在战时日本社会中担任过要职的人,包括那些被认为在观念上倾向于军国主义、扩张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的人,都应从负责岗位上清除下去;为此,针对众议院选举而实行的“甄别”措施,废除所有基于种族、民族、信仰和政见而制定的歧视性的法律及规定;美国还准备解散全部财阀,以根除军国主义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同时,以实物支付各项战争赔偿

2,立的方面:必须建立起保障基本人权(言论、宗教、思想等自由)的制度,把日本引上民主重建、和平发展的方向。为此,美国占领当局首先在保障言论自由上采取行动,盟军最高统帅部迁入东京仅仅十天后的1945年9月27日,就颁布命令取消一切对通信自由的限制,废除那些授权政府控制媒体的法律。10月4日,美国占领当局发布了被称为“日本人权法案”的命令。接下来是制定新宪法、土地改革、劳工改革、公务员制度改革和教育民主化等一系列民主制度建设。1946年4月举行多党派自由的普选,众议院的四分之三以上议员都是具有民主倾向的人,第一个民主政府——新任的吉田茂内阁宣誓就职。

3,务实方面:美国对日本的占领,既有移植美国民主的强制性的一面,也有尊重日本传统的怀柔的一面,最大的怀柔就是天皇制得保留。因为,日本的重建不能违背其人民的意愿。鉴于日本的传统、国情和民意,强行取消天皇制将为和平重建带来难以克服的困难。所以,建立日本民主制度的最合适的选择,就是保留天皇的君主立宪制。同时,在清理极端分子和对行政机构进行大幅度改革的前提下,允许原有政府架构的保留;在清理军国主义工业的前提下,允许保留非军事工业,以维持其经济,条件具备后允许日本参与国际贸易。

然而,到了1948年,外部环境的变化使美国改变了对日政策。在战后短短的三年内,中苏、美苏、美中之间的关系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换言之,二战后,苏联和美国逐渐由昔日的反法西斯盟友变成了冷战时期的敌手。在世界秩序的重组中,苏美之间的渐行渐远表现在多个地区,在被占领的德国、在东欧、在中东、在亚洲,苏美两大国为确立各自的主导权而展开锱铢必较的争夺,中国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

(三)促使美国变化的关键原因

1,在中国问题上苏联的背信弃义

雅尔塔会议期间,斯大林曾答应罗斯福尽快出兵中国东北的请求,但日军的顽强和善战是著名的,所以,基于避免苏军的惨重损失的考虑,斯大林迟迟不愿出兵东北。直到美国向日本投下原子弹、日本投降已成定局之后,斯大林才于1945年8月8日向日本正式宣战。也就是说,美国急切希望苏联出兵东北时,苏联却按兵不动;而在苏联出兵东北已无必要之时,斯大林却决定迅速出兵。

在日本宣布投降的1945年8月14日,斯大林在命令出兵满洲全境和北朝鲜的同时,也与国民政府签署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蒋介石以巨大的妥协换取了斯大林对民国政府的支持。在协议中,斯大林明确承诺支持国民政府,不向民国政府的任何国内敌手提供援助和方便。占领东北的苏军只向民国政府移交接收权力,占领时间为三个月,苏军要在1945年11月15日撤离东北,之后又两次延长到1946年1月。

但后来的事实是,斯大林完全背叛了对蒋介石和美国人的承诺,苏军从1946年下半年才开始逐渐从东北撤军。在东北移交的问题上,当林彪等人率领的共军已经先行进入东北并占领了一些城市和港口的情况下,斯大林却阻止国军进入东北,在私下里让共军接管了苏军撤离后的地盘,把一些大中城市让给了共军,比如,1946年4月19日共军占领了长春。为了尽快从苏军手中接管东北,蒋介石宣布从海上和空中向东北调兵,但苏方拒绝国军经由大连港和长春铁路进入东北。那时,共军已先行占领了葫芦岛和营口,载运国军的美国运输舰就只能在秦皇岛登陆,然后再冒着被共军阻击的危险经由山海关一路打入东北。

更重要的是,斯大林向中共提供了大量武器,包括苏联本身提供的至少30万枝以上的步枪和移交了七十万投降日军留下的大量武器,共有步枪70多万枝,机枪15000多挺,各类野战炮4000多门,汽车约2000多辆,坦克约600多辆。中共取得内战的胜利后,苏联人曾质问中共:你们怎么能说是靠“小米加步枪”打败了蒋介石?毛泽东笑而答曰:这样宣传有利于鼓士气、壮军威和凝聚民心,并让全世界知道,美国给蒋介石的武器最终武装的却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苏联违背了与民国政府签署的这些协议,也就等于违背了与美国的协议。因为斯大林曾向美国公开承诺,为了中国的战后重建,绝对遵守“中苏条约”,不支持中共的武装割据,也不支持中共与国民政府争夺地盘。

更为流氓的是苏联军队在东北的掠夺。1946年1月21日,苏联政府在给民国政府的一份备忘录中宣称:所有原来为日本军队服务的中国东北各省的日班企业都是苏联的合法战利品。而民国政府于3月5日发出照会,拒绝承认苏联的这一无理要求,因为这些要求已经远远超出了国际法和国际惯例所许可的战后接受的做法。苏联既为了拆走日本留下的所有最现代化的设备,也为了方便中共在东北的立足,以技术困难为借口违背协议、拖延撤军。于是,中国国内的重庆、上海等地爆发了反苏示威游行。中共也遭到普遍谴责,国内舆论指责中共充当了苏联的代理人,阴谋把东北从中国分割出去。由此,斯大林与蒋介石关系的恶化到极点。

2,中共的胜利决定了美国对日政策的变化

日本之所以向美国宣战,关键的因素是美国对日本侵略中国的不满。可以说,在英国和苏联先后与日本签订了中立条约的国际环境中,如果没有美国坚持对日本说“不”,中国的处境将极为悲惨:一个被公然侵略的弱国,在国际上却得不到任何大国的支持。

1941年3月,美国国会通过了对外租借法案,中国首次被列入租借法案借贷国。同时,美国还在就中国问题与日本谈判,日本对美国的核心要求:1,要求美国承认日本对中国领土行使权力;2,建议美国停止对华援助。时任国务卿的赫尔不但一口回绝了日本的要求,而且强硬要求日本从中国撤军。赫尔还宣布:这是美日谈判的基础。日本当然拒绝了美国的要求。也就是说,在中国问题上,美日的尖锐对立达到双方都忍无可忍的程度,正如时任美国陆军部长史汀生所言:“我们对日本一切可能忍让已到了尽头。对它,除了坚定的政策和武力以外,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7月22日,美国政府终止美日之间的全部谈判;26日,冻结了日本在美国的资产;8月2日,对日实施全面的石油禁运;在美国的压力下,英国和荷兰也禁止向日本输出铜、黄麻、生铁、镍、钴等物资,并冻结日本资产。美国对日本的这些严厉措施,特别是石油的禁运,让日本忍无可忍,不得不于8月9日作出决定:放弃在1941年进攻苏联的企图。

在放弃北进苏联的同时,日本开始准备西进的战略。1941年9月6日,日本天皇亲自参与军方会议,确定了“不辞对美(英荷)作战的决心”;美国获知日本决心西进的战略后,一方面决定加强对华援,在不派正规美军援华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发挥美国义勇军的援华作用;另一方面,11月26日,赫尔国务卿在致日本政府的备忘录发出最后通牒:1,再次强硬地要求日本从中国撤军,2,要求日本与其他国家放弃在中国的一切权利和治外法权。

对美国的最后通牒,日本再也无法忍受。1941年12月1日,裕仁天皇主持“御前会议”,决定对美国发动进攻。其决议说:“美国的态度彻头彻尾说的都是蒋介石要说的话,一直唱高调,空谈理论,唯我独尊,顽固无礼,令人遗憾。”“若容忍之,不但要抛弃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的成果,‘九一八’事变的结果也必须放弃,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即使在攻击珍珠港的“作字第一号机密命令”中,也强调:“帝国对美国始终维持友好的态度,但美国对我国维护东亚权益、进行自卫所采取的措施加以干涉。最近,该国援助蒋介石政权,阻止我方迅速处理日华事变,最后断然实行经济绝交。”“英国援助蒋介石政权,和它结盟的各国及美国共同合作,妨碍我们的东亚建设计划。”“中国靠美英的援助,抗战救国的恶梦未醒,用全国焦土抗战企图对日本全面抵抗。”“如果我们打算取得决定性胜利,必须击败中国背后的美英等国。”

于是,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了珍珠港,使美国最终全力以赴地肩负起领导反法西斯主义的重任。是美国对中国的坚定支持,更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狂妄,造就了这个具有转折意义的日子——不仅对美国、对日本、同时也对中国。

二战期间,美国支持民国政府对抗军国主义日本,不仅是为了彻底打败“轴心国”的战争利益,也是为了战后国际秩序的重建,美国要确保其在亚洲的战后利益,最好途径就是在亚洲扩大民主力量。所以,美国想通过与蒋介石政权结盟和提供军事援助拉住中国,以便在战时牵制日本,在战后把中国纳入以美国为首的自由联盟。所以,日本投降后,美国不遗余力地周旋于国共之间,希望防止中国走向内战,敦促国共两党携手共建一个民主宪政的中国。

在二战局势基本明朗的情况下,也在国共对立日益尖锐的情况下,美国也在争取把中共纳入战后和平重建的过程。美国政府之所以不顾蒋介石的反对而向延安派出军事观察组,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也亲赴延安与中共谈判,一是为促成国共携手抗日,以减轻美国的远东战场上压力和减少美军的伤亡;二是为了促成国共的真正和谈,为中国的战后重建打下合作的基础;三是为近距离了解中共的真实政治意图,争取中共在战后不全面倒向苏联;四是为了给蒋介石政府施加压力,迫使其承认中共为合法在野党的地位,以便在战后中国建立多党制的宪政体制。

然而,毛泽东只对美国的军援、金钱和政治承认感兴趣,而对国共合作毫无性质。鉴于摸不清斯大林对国共双方的真正意图,毛泽东想借美国牌来敲打斯大林。所以,毛以罕见的热情为美国大使的到来举行盛大欢迎仪式,主要目的有三:1,利用美国管住蒋介石,不让蒋武力剿共;2,使中共在政治上得到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承认;3,获得美国的军事和资金的支持,这一点尤为重要。

在谈判中,毛向美国要武器要经援,也拿苏联牌来要挟美国,要美国承认他的“第二政府”的设想:即以延安为中心,把中共控制的陕西、山西、河北、山东、江苏、河南、湖南、广东等省的敌后根据地联合起来,成立一个政府。毛泽东号称“第二政府”控制的地区已经有将近一亿人口了。美国人最初的反应是有保留地赞同这一计划,还建议这个政府的名字叫“中国解放区民主联合委员会”。朱德向美国将军魏迈特直接提出借款二千万美元的要求,并希望不要让赫尔利知道。但魏迈特拒绝参与这类中国式的政治阴谋,把朱德的要求告诉了赫尔利,赫尔利自然反对,朱德的要求毫无结果。

最后,赫尔利与毛泽东达成了协议,主要内容是:1,一切抗日的党派和政治团体联合起来。2,国民党政府保证中共以及其他一切爱国的政治力量能够合法存在。3,将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改组为联合委员会,所有主要的抗日武装集团均应在联合委员会中派驻代表。委员会对盟国提供的武器援助的分配,必须严格遵守按比例分配给各抗日武装集团的原则。4,由两党代表组成联合政府,其最高目标是团结全国爱国力量(主要是武装力量)来打赢反侵略战争。5,战后按照孙中山的宪政原则建设国家。一切抗日的武装力量必须绝对服从联合政府的指挥。

尽管达成了协议,但美国考察延安的真正结论是不相信毛泽东,也没有满足中共的军事、资金和政治的要求。中共得不到美国的武器、金钱和政治承认,也就对美国失去了兴趣。于是,在中共七大上,毛泽东宣布了向苏联一边倒的外交政策,中共的《新华日报》等喉舌也不再高调称赞美国,转而公开发表反美宣言,在大城市策划青年学生的反美游行。与此同时,中共加紧了与国民政府争夺地盘的军事行动,共军大量出现在华北和东北,为了阻止国军的北进接收,中共破坏平汉和津浦两条铁路。

即便如此,美国并没有完全放弃努力,而是还在全力斡旋。赫尔利与斯大林一起促成了“重庆谈判”,但在毛泽东离开重庆后,“双十协议”就变成了一纸空文,由于中共拒绝停止破坏华中和华北之间的铁路线,双方不断发生军事冲突,致使赫尔利的调节失败。但美国仍然没有放弃努力,派出马歇尔将军代替了赫尔利出任驻华大使。美国国务卿贝尔纳斯还就中国政策发表原则性声明:“我们认为蒋介石委员长所领导的政府为建设一个发展中的民主国家提供了至为满意的基础。但是我们也认为,这个政府必须扩大,以便容纳那些成员众多、组织良好的党派团体的代表,这些党派团体现在在中国政府中还没有发言权。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成功取决于我们施加这种影响的能力,来鼓励中央政府与所谓共产党以及其他党派都作出让步,从而改变局势。”马歇尔赴华就任之后就指出:为了把整个中国归还给中国人进行有效的治理,不仅要立即撤走全部日军,更必须结束国内的军事冲突。为了找到早日结束内乱的方法,必须召开一个由各主要党派代表参加的全国性会议。马歇尔特别强调:“诸如共产党部队那样的独立军队的存在,不符合在中国实现政治统一的目的,而且实际上也使得这一目的无法实现。随着一个具有广泛代表性的政府的建立,这个独立的军队应予解散,中国的一切武装力量均应切实地统一为中国国民军。”苏联政府也发表声明,保证决不支持中共从事武装颠覆国民政府的任何活动。

是的,欲建立和平、统一、民主的中国,首要前提是结束军事割据及武装冲突,建立统一的军队。所以,占统治地位的国民党必须放弃武力击溃中共的企图,而愿意接纳中共及其它党派分享国家权力;中共也必须放弃军事对抗,愿意充当一个立宪政党的角色,而不是继续扮演企图强行推翻现政权的武装集团的角色。

在马歇尔的积极周旋下,1946年1月10日,国民政府与中共签署的停战协议,并成立了一个三人小组来协商和监督停战协议的执行,国共双方各有一人参与,调停者美国人担任主席。协议规定:停止一切军事冲突和军队调动。但国军可以为收复失地而向东北继续调动,政府为了军事整编也可以在长江以南调动军队。还规定了具体的裁军整编计划:在十八月内完成国共双方军队的裁减和重新部署,国军保留五十个师,共军保持十个师,每师兵力不超过一万四千人。具体部署是:东北,国军十四个师,共军一个师;西北,国军九个师;华北,国军十一个师,共军七个师;华中,国军十个师,共军二个师;华南,国军六个师。

全国政治协商会议也于1月0日召开。在开幕式上,蒋介石宣布:国民政府将允许言论、出版和集会等自由,允许各党派拥有平等的合法地位,推行地方自治,释放除卖国贼和犯有危害民国罪的所有政治犯。两天后,周恩来代表中共宣布:中共承认蒋介石对全国的领导和国民党作为主要政党的地位,中共没有建立一个独立于民国政府之外的政权的意图。1月31日会议结束,宣布已就所有主要问题达成协议,并公布了这些协议。会议还决定于5月5日召开国民大会。但是,国民大会召开时,中共却拒绝参加。蒋介石坚持会议的合法性,通过了一部民主宪法,自然会得到美国的支持。

同时,签订了整编军队协议的中共却一杆枪也不准备交出,更不会遵守重新部署的兵力分配,比如在东北,协议规定共军只驻一个师,不超过一万四千人,但由林彪统帅的进入东北的共军主力至少有十万人以上。加上斯大林违背中苏、苏美的协议,美国极力避免的灾难终于发生:国共内战不可逆转地全面爆发。在和平建国的希望彻底消失之后,美国才完全站在蒋介石一边。

在内战中,当蒋介石节节败退而毛泽东取得了明显优势之后,美国出于遏制亚洲共产主义的大战略需要,其对日政策在1948年发生巨大的变化,1948年1月6日,美国陆军部长亚罗尔在一次演讲中公开宣布:”今后对日占领政策是扶植强有力的日本政府,……以便起到可以防御今后在远东方面发生新的共产主义威胁的堡垒作用。”这标志着美国的日本政策由清理战争罪责为主转向复兴日本为主,比较宽容地处理日本的战争罪责问题和赔偿问题,停止了解散财阀,在政治上开始遏制日本国内的共产党及其左派势力,也就等于为日本的极右势力留下了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特别是韩战爆发之后,美国更加快了振兴日本、解除军管,恢复其主权的过程,使日本尽快成为美国反共的亚洲盟友。

关于战争赔偿问题,中国没有得到任何赔偿,关键因素也是内战造成的分裂,给了日本以要挟蒋介石和毛泽东的契机。

1945年2月,英美苏首脑举行雅尔塔会议,制定了战争赔偿的原则。会议决定,德国的赔偿总额为200亿美元,苏联100亿,英美80亿,其他国家20亿归。战后,英、美、法、苏对德国实行分区占领,成立盟国管制委员会,德国的赔偿以拆迁工业设施抵偿。追随德国的意大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芬兰也同样要付出赔偿。1947年2月10日,盟国与五国签订的和约中规定,意、罗、保、匈、芬分别向苏联、南斯拉夫、埃塞俄比亚、希腊四国赔偿2.55亿、3亿、0.7亿、4亿和3亿美元。

日本投降后,以美英苏中为首的盟国成立了一个赔偿委员会,专门协商日本赔偿问题。1945年11月5日,该委员会一致认为,为了剥夺日本进行战争的产业能力,防止军国主义复活,决定加重日本的战争赔偿,即把日本工业设备的一大半拆迁给战争受害国作为赔偿。各国也分别提供了具体的赔偿方案。

当时,中国要求日本赔偿的政策与盟国战后对战败国的政策是一致的。经过两年多的调查核实后,1947年10月25日,同盟各国向日本提出的索赔总额为540亿美元,中国也在其中。但是在如何分配赔偿问题上,各国意见不一,英国要求25%,美国要求34%,苏联要求14%,法国要占12%,澳大利亚要占28%,仅这几个国家,还未包括受害最重的中国的要求,分配比例总和已超过了100%。

中国以”受害最久,牺牲最烈”为由据理力争,坚持应获日本赔偿总额的40%,但各国仅同意30%,此后各方争执不休,问题一拖再拖,久而未决。后来,尽管国民党高官张群在1947年9月9日国民党六届四中全会上所作的外交报告中大声疾呼:“决不放弃我们对日要求应得的赔偿!”但由于中国陷于内战,国民党政府对日本赔偿的分配问题已经无暇顾及了。

接着是1949年中共在内战中的胜利,再接着1950年韩战爆发,美国的日本政策随之发生巨大变化,力主尽快与日本缔结和约,解除对日本的军事管制,恢复其主权,对日本向受害国的赔偿问题也尽量淡化,以便使日本尽快加入反共的行列。为此,美国在1951年提议召开旧金山会议。

在会议筹备期间,美苏对中国合法政府归属问题的看法截然相反,因为中国已经分裂为台湾政府和大陆政权,在邀请哪一方出席旧金山会议的问题上发生争执。美国不承认大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力主由台湾国民政府参加和会,但遭到了苏联政府的坚决反对。于是,国民党政权被排除在签约之外,国共双方的最初反应都是愤怒和谴责。7月16日,蒋介石在台湾发表谈话指出:“中国被拒绝参加对日和约签字,乃破坏国际信义之举,政府决不容忍。”8月15日,周恩来代表新政权提出了抗议,指责“旧金山和约”会议背弃了国际义务,中国不予承认。美国在无法说服苏联的情况下,美国只好让蒋介石政府与日本进行单独谈判,商讨日本对中国的赔偿问题。

但蒋介石后来基于美日台联合反共的共同利益,于1951年9月由当时的台湾外长叶公超发表声明:台湾当局愿意以旧金山和约为蓝本与日本签订双边和约。

本来就内心不服的日本人自然认为,就连打败了我们并主宰战后重建的西方领袖美国都不记前嫌,宽恕了天皇,保留了天皇制,放弃了赔偿要求,那些坐享盟国胜利的亚洲诸国凭什么揪住日本不放?我们日本人又凭什么向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中国——认罪呢?

以上史实表明,在美中日三者的关系上,截至1947年之前,只要还有一线希望,美国都在尽力挽救美中同盟;即便在中共掌权之后,美国仍然不想与中国彻底决裂,希望中国不要彻底倒向斯大林。1949年后,如果打败了蒋介石的中共新政权不是全面倒向苏联,美国已经准备放弃蒋介石政权而承认毛泽东政权。甚至,在金日成谋求主宰整个朝鲜的独裁权力、斯大林谋求共产帝国扩张的残酷游戏中,如果毛泽东不听从斯大林的调遣,美中关系还有改善的空间。但在朝鲜战场上的美苏较力中,毛泽东完全站在苏联一边,不顾中共高层其他人的反对,独断地作出解放军赴朝与美军作战的决策。于是,朝鲜战场上的主要军事对抗,实际上变成了中美对抗,美国就不能不封锁了台湾海峡,中美之间才有了二十多年的僵局。

中美关系的彻底决裂是美国决心扶植日本的关键因素。战后的日本,一方面作为韩战时期的美军基地获得了“准盟国”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已经被美国成功地改造为君主立宪制的民主国家,自然是美国在亚洲遏制共产极权的最重要盟友。而在亚洲遏制共产势力,核心就是遏制极权中国的扩张。所以,保卫台湾和签署“美日韩安保条约”,也就成为必然。

所以,从历史的角度看中美日三者的关系,二战时期也好,冷战时期也罢,美中日关系的主线都是美国争取中国和日本的政治民主化而遏制两国的独裁化。二战后的远东军事法庭之所以赦免了日本天皇的战争罪责,源于美国的整体战略的考虑:在东西对立的冷战中,不但在欧洲,也要在亚洲,尽力扩大民主势力和遏制独裁势力。美国在政治上建立民主日本的同时,又在军事上严格限制日本军力的恢复和提升,以美日安保条约和驻日美军来防止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及其重新武装。

3,美国重建日本的大战略颇为成功

尽管中国早在八十年代就开始了改革开放的过程,中美之间也在1979年恢复了正式外交关系。但中共政权仍然固守一党独裁体制,并制造了举世震惊的六四大屠杀,所以,中国便成为苏东共产帝国解体之后的最大共产独裁政权,美国在冷战时期奉行的以美日韩同盟遏制独裁中国扩张的东亚战略,自然也就延伸到后冷战时期。从里根到克林顿,从克林顿到小布什,历届美国政府对华政策的具体策略,会随着局势的变化而进行微调,但其推进世界的民主化和遏制以至彻底埋葬独裁的大战略却不会变化。

就冷战后的东亚局势、特别是9.11以来美国东亚政策而论,日本对美国反恐战争的全力支持、美日同盟关系的加强,也是必然的。小布什政府已经明确宣示了其外交政策的正反两个方面:共产极权破产后,世界之所以仍然“火光四射”,就在于独裁暴政及其“宣扬仇恨和为屠杀寻找借口的意识形态”的存在。正是“邪恶轴心”孳生着仇恨、暴力、国内的恐怖政治和国际的恐怖主义,如若不对“邪恶轴心”坚定地说“不”,毁灭的威胁就将随时变成毁灭的现实。所以,自由国家应该记取如下教训和常识:“自由是否能在我们的土地上存在,正日益依赖于自由在别国的胜利。对和平的热切期望只能源于自由在世界上的扩展。” 因为,近百年的世界历史也在警告人类,一个拥有了强大的国力军力的独裁政权是极为危险的,不仅将强加其对本国人民的恐怖统治,对地区安全构成巨大威胁,而且将对整个世界的人权改善与和平维持构成巨大挑战。

美国为了保证自己在东亚推进民主和瓦解独裁的战略利益,就必须同时达到两大目标:一是遏制极权朝鲜的核武战略,二是阻止台海爆发战争,也就必然要遏制独裁中国的军事崛起打破亚太地区的力量平衡。所以,美国的东亚政策必然向日本倾斜,把日本作为其东亚战略的最亲密的盟友。前不久,美日在华盛顿发表的二加二新宣言,其安全战略的覆盖范围,已经明确地把台海包括在内,也就是为了携手制衡中国的军事崛起。

尽管,美日同盟是为遏制朝鲜和中国的军事扩张和维护东亚安全而建,但美中冲突和日中冲突的性质则大相径庭。前者是自由与独裁的制度之争,美国是当今世界遏制中共独裁、推行人权外交和支持中国政治民主化的最大外部力量。后者是两个亚洲大国基于历史恩怨的民族之争,也可以视为“亚洲老大”之争。即便在两国关系的最好时期,也主要是经贸互惠而毫无政治合作。日本作为亚洲最大、也最成熟的民主国家,无论是政府还是民间,从不关心中国的政治改革和人权状态,而只关心中日经贸、中国军力的提升、两岸关系、钓鱼岛之争和历史恩怨。六四之后,在其他民主国家仍然对杀人政权实施经济制裁的时候,日本也是第一个解除对华经济制裁的民主国家。这是以出卖普世正义而向刽子手献媚,只为了从中获取超额经贸利益。

可以说,在处理国际关系上,中日之间的制度差异,并不影响中共政权和小泉政府所遵守的原则基本一致:只讲利益而不讲道义,即以经济交往代替道义共识,以经济收买换取政治利益。中共在处理两岸关系甚至处理港澳问题上,中共在联合国人权大会上、在要求欧盟解除武器禁运上,在处理与有奶便是娘的无赖国家的关系上,甚至在处理中美关系上……都以巨大市场、大把订单和无偿援助为最大的王牌,但就是不想在政治进步上有所作为。再看日本,在介入国际政治和地区冲突的问题上、在处理与亚洲国家的关系上、在联合国争取常任理事国地位上……也基本上把四处撒钱作为最大王牌。对中日的历史恩怨,日本不想靠政治表态来化解冲突,而只想想靠日元贷款来抚平恩怨。

其实,无论是中共还是日本的小泉政府,确立本国值得尊敬的国际地位的阳光大道就在眼前,关键是愿不愿意踏上去、走到底。

中共政权要想瓦解美日同盟、解决台湾问题和消除国际社会的不信任、乃至敌意的最好办法,不是在国际上出面杯葛联合国的改革方案,而是在国际关系上抛弃与极权的朝鲜、古巴,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伊朗等国的眉来眼去,在政治上尽快融入国际主流社会;也不是在国内煽动反日浪潮,而是在国内改革上做出符合主流文明的重大决策,改变现行的“跛足改革”,启动政经平衡的健康改革,逐渐将中国引上自由民主之路。那样的话,台独势力再无阻止统一的道义理由,美日联盟也将不攻自破,美日也没有道义理由再支持台湾来对抗大陆。

日本要想获得与其经济强国地位相称的政治大国地位,顺利成为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彻底化解与中国、韩国等亚洲国家的历史恩怨,根本用不着满世界撒钱和歪曲历史。而是在政治上道义上做出言行一致的悔过自新,向亚洲各受害国人民致以“德国式”的忏悔和道歉,给予那些提出补偿要求的战争受害者、特别是那些慰安妇以赔偿。这样的政治的道义的姿态一出,日本现在所遭遇的国际困境就会轻易化解。

也就是说,中日两国政府化解各自困境的阳光大道就在眼前,非不能也,而不为也!军国主义的阴魂不散和独裁主义的负隅顽抗,两国统治者也就只能在昏暗的崎岖的羊肠小路上踉跄而行,即便勉强坚持住,不让自己中途跌倒再无力爬起,但走到头也是死路一条。

为了保证亚洲与世界的未来和平,国际主流社会必须向亚洲两大国施加足够的压力,逼迫两国在政治上迷途知返。必须让日本政府真正承认战争罪责,向亚洲各受害国真诚道歉,并给予那些提出要求的受害个体以适当的补偿;更必须让中共政权放弃独裁制度和对台湾的军事威胁。

中国在应对日本极右势力上应该向两个方向着力:一方面,中共政权首先要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历史,放弃一党独裁和畸形民族主义煽情,通过政治改革使中国走出道义上的弱势困境,使西方世界没有在道义上姑息日本而孤立中国的理由,让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像纳粹主义残余一样,在全世界范围内成为千夫所指的人类公敌,逼迫日本在道义上放弃军国主义、武士道和民族偏见。另一方面,中国应该与韩国结成反日联盟,并联合其他亚洲受害国家,建立一个以道义和实力为基础的各国联盟,并征得国际上的广泛的道义支持,一起对日本政府施加压力,使之在道义上陷于孤家寡人的困境之中。

这样,中华民族才会成为令文明世界尊重的民族,也才尽到对自己、对亚洲、对世界的正义与安全所承担的责任,中国人现在的口头禅是“落后就要挨打”,主流舆论主张加快经济发展和军事升级,但是,世界历史发展到今天的经验已经反复证明,只靠物质力量的强大是不足以服人的,单纯的物质主义也无法带来真正的人民幸福何国家强盛,即便可以在短期内强大起来,也不会有长远的前途,昔日的德国、日本和苏联就是最好的例证。

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Arnold.Toynbee)对世界历史有着深刻的了解,他谈到自己研究世界历史的心得时说:“所有的历史,当其外壳被出去之后,都使属灵的历史。”前不久去世的教宗约翰。保罗二世在瓦解苏东共产极权体制上所发挥的重大作用,也见证了汤因比的见解,而暴君斯大林曾嘲弄说:“教宗,他有几个军团?”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教宗访问故土的道义激励下,波兰人民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民间改革运动。前苏联独裁者也企图按照斯大林的暴力逻辑来阻止波兰的变革,将十七个师的兵力部署在波兰边境,逼迫其代理人波共总书记雅鲁泽尔斯基实施全国戒严,取缔团结工会,逮捕瓦文萨等200多名团结工会的领导人,企图让波兰再次屈从于红色恐怖。保罗二世又于1983和1987年两次去波兰。在83年的访问中,教宗一到波兰就向监狱中的瓦文萨等人致敬,并坚持会见了被关押的瓦文萨;在87年的访问中,教宗绝不妥协地指出,必须结束戒严,恢复团结工会和人民权利。在波兰民众普遍消沉的情况下,教宗却对波兰的前途充满乐观的信心,他表示波兰人一定会胜利。教宗的到访及其坚定的反独裁姿态,无论对于身陷囹圄的反对派领导人来说,还是对于全体波兰人民来说,无疑都是英明的引导和巨大的激励,成千上万的波兰人因此而恢复了勇气和信心。(参见:曹长青《高擎道德火炬的圣人——教宗保罗二世》,载于《观察》2005年4月7日)两年后的1989年六月四日,波兰的共产极权体制全面崩溃;接着是阻隔东西德的柏林墙在11月9日轰然坍塌,苏东帝国也随之发生雪崩式的解体。而中国的六月四日却变成了中华民族的巨大伤痛,时至今日仍然是独裁政权的最大禁忌。

整个东亚能否汇入主流文明,在某种意义上取决于中国能否和平转型为一个自由国家。所以,中国的民主化能否完成,不仅涉及到十几亿中国人的人权和福祉,也将影响到世界民主化进程与人类和平;所以,中国民主化的实现,既要靠中国人自己的努力,也取决于自由国家的支持。

2005年4月13日于北京家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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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彦臣:郭起真“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明日将终审判决

 

2006年5月被抓、9月开庭审理的郭起真“煽动颠覆国家政权”案,在郭起真提起上诉半年之后,已有确切的终审消息。郭起真的妹妹作为辩护人之一(委托代理人),接到沧州中级法院刑二庭庭长(也是郭案审判长)李彦琴法官的通知:郭起真案将于星期五即2007年3月23日,在郭被羁押的沧州市公安局看守所宣判。

郭案一审判处有期徒刑四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据该案主要辩护人、律师李建强认为,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可能性较大。郭在2006年初的一次上访请愿活动中,被迫爬上通讯塔后不慎跌落,致右腿骨折。经医院治疗,现仍有钢钉留在腿中,逾期未得取出。由于病痛等原因,郭起真的体重急聚下降,被抓时约为160市斤,现在跌到了120市斤。

只要郭起真被判实刑,就意味着要拖着伤腿去服刑。

在浙江宁波力虹案一审宣判之后,郭案维持原判也不足为怪。两人的“合计刑期”一样,都是7年。在中国大陆特定的环境中,政治案件的刑期的“合计刑期”由两部分构成,即实刑部分(郭起真为4年、力虹为6年)、附加刑部分(出狱后的剥政,郭起真3年、力虹1年)。所以说,两案的合计刑期是一样的,也可以预见:如果郭起真案的终审判决结果为维持原判,那么力虹案的上诉结果同样将是维持原判。

──《观察》首发

余 杰:我对日本的期望:以人权外交推进亚洲的民主与和平

 

一九六七年,八十九岁的日本前首相吉田茂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年出版了《激荡的百年史》一书。凭借其政治家的宏伟视角与独到眼光,他从政治、经济、教育各个方面深入分析了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的百年发展史,反思了日本在近代化过程中的歧路,回顾了日本如何在战后的废墟中完成重建、跻身于世界强国之林的过程。《激荡的百年史》深受中国读者的欢迎,被北京三联书店评选为“二十年来影响中国最大的一百本书”之一。吉田茂在这本书的结尾处精辟地指出:“在今天的世界,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的使命,并努力实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天,对于日本最重要的是:怀有理想,将自己置身于世界舞台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四十年过去了,日本是否已经找到了自己在亚洲和世界的位置呢?

今天的日本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亚洲第一经济强国,但是日本在亚洲和全球的政治和文化影响力远远不能与自己的经济实力成正比。日本为联合国缴纳的会费虽然仅次于美国,但日本争取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努力却屡屡受挫。日本对发展中国家的经济援助在世界上名列前茅,但日本却并未在国际上获得普遍的好评。这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呢?这是否表明了日本外交战略存在着某些局限性呢?日本的外交是否能寻觅到一个新的突破点呢?日本在亚洲和世界的和平方面如何扮演一个更为重要的角色呢?日本如何处理与中国这个“陌生的邻居”的关系呢?迄今为止,这一系列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在此,我愿意提供一些我个人对于这些问题的思考,也愿意与关心中日关系以及中国的民主化问题的朋友们一起交流与讨论。

从“脱亚入欧”到“回归亚洲”

两千多年来,作为岛国的日本一直独立于亚洲大陆的国家之外,除了与中国和朝鲜有过交往外,与其他国家的交往很少。这样的历史让日本人形成了强烈的岛国意识——日本在地理上属于亚洲,但日本人一直没有像亚洲大陆国家那样的亚洲意识。

在日本近代化的过程中,“脱亚入欧”一直是一种主导性的思想。日本明治维新时期的启蒙思想家福泽谕吉在一八八五年提出“脱亚论”,他在《文明论概略》中指出:“如果想使日本文明进步,就必须以欧洲文明为目标,确定它为一切议论的标准,以这个标准来衡量事物的利害得失。”福泽谕吉还在报纸上发表名为《脱亚论》的文章,主张日本“所奉行的主义,惟在脱亚二字。我日本之国土虽居于亚细亚之东部,然其国民精神却已脱离亚细亚之固陋,而转向西洋文明”。他还认为:“与其坐等邻邦之进步而与之共同复兴东亚,不如脱离其行伍,而与西洋各文明国家共进退。”号称明治三杰之一的福泽谕吉为日本选择的振兴之路,就是摆脱以中国为中心的朝贡体系,进而使日本成为欧洲型的民族国家。这一方向,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无疑是正确的,它使日本摆脱了儒家僵化的教条的束缚,自由地汲取西方文明的优长,迅速完成了近代化,并把昔日的老师中国甩到了身后。

“脱亚入欧”是日本近代化过程中一种稍显夸张的权宜之计,却深刻地影响了日本人的精神结构和思想模式。二战之后,美国以占领军的身份成为日本政治和经济改革的主导者,直到今天日本仍然对美国亦步亦趋,极少表达与美国的不同看法。由此,这种“脱亚入欧”的思维得以大大强化。不久前,《朝日新闻》刊登了一项调查结果,其中有一项内容是“你有亚洲人的意识吗?”仅百分之二十六点九的日本人回答说“有亚洲人意识”。这一观念不只在一般老百姓心目中存在,一些学者和新闻工作者也有同样的体验。一位日本学者指出:“在日本国内生活时,很难感受到自己是亚洲人。很多日本媒体的国际报道中更多的内容是关于欧美国家的,关于亚洲国家的报道比较少。而且,日本的亚洲报道的范围也比较小,基本上以中韩为主,对其他亚洲国家的报道少之又少。在这样的气氛中长大的日本人,很难有亚洲人意识。”

但是,日本根本无法摆脱其“亚洲国家”的地理位置。换言之,日本人无法将自己的家园搬到美洲或欧洲去。日本虽然在被誉为“富人俱乐部”的西方八国集团中拥有一定的发言权,虽然通过与美国建立牢固的战略伙伴关系而获得某种安全感,但仍然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欧美国家。如果日本不能真正实现在心理上“回归亚洲”,积极推动亚洲政治与经济的整合,帮助亚洲落后国家实现民主与富裕,获得众多亚洲国家的好感与支持,在亚洲建立良好的国家形象,日本就不可能通过亚洲走向世界,成为一个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的大国。比如,在日本争取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努力中,如果不能获得大部分亚洲国家的支持,仅仅是舍近求远地致力于获得欧美大国的认同,这一目标根本无法达成。

近年来,日本越练越意识到“回归亚洲”的重要性。日本学者原洋之介在《新东亚论》中指出:“现在我国将自己定位为‘亚洲的日本’,所以,我们应该认真地讨论新东亚构想问题。文明应该在个人、地方、国家、区域、世界这个层面上,设想出一个‘对外开放,对内搞活’的法律、伦理规范体系,而作为这个庞大试验一环的便是为世界的东亚、东亚的日本进行定位的构想。这个大构想是将目前正在进行的区域化推向更公共性制度支撑的区域主义的不可缺少的前提。”不过,这种构想尚未凸现出日本如何推动亚洲人权观念和政治制度上的“进化”,也没有深入地论述日本在这方面可以实施哪些具体的举措。

站在二十一世纪的地平线上,对亚洲的外交不应该是日本外交政策中可有可无的点缀。二零零七年一月十七日,日本执政党自民党在年度党员大会中,通过了“运动方针”,倡导“有主张”的外交,在亚洲争取外交方面的主动权。安倍内阁也提出“价值外交”的新思路,并勾画出一个从北欧、东欧到日本的“自由彩虹”。这是战后日本第一次提出对长期以来占据主导地位的“实用主义外交”的重大调整。那么,这些原则和方针如何才能真正实现呢?它们如何才能被亚洲各国和世界所接受呢?

化解历史伤痕的最好方法是人权外交

日本重返亚洲大家庭,首先需要解决的便是历史问题。日本成为“正常国家”的需求本来未可厚非,但它的实现有赖于日本更加诚实和巧妙地处理其历史问题。德国并没有因为有过一段黑暗的纳粹历史而永远在欧洲抬不起头来。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对历史问题的诚实面对和彻底清理,德国终于重新赢得了欧洲各国包括被侵略国家的信任,并成为欧盟内部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德国的重建信任之路,值得日本思考和仿效。

日本也有明智的政治家。一九九五年八月十五日,村山富市首相在谈话中指出:“我国在不久的过去一段时期,国策有错误,走了战争的道路,使国民陷入存亡的危机,殖民统治和侵略许多国家,特别是给亚洲各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害和痛苦。为了避免未来有错误,我谦虚地对待毫无疑问的这一历史事实,谨此在此表示深刻的反省和由衷的歉意。同时谨向在这段历史中受到灾难的所有国内外人士表示沉痛的哀悼。”这样诚恳的表达,应当被日本更多的政治家继承下来,并通过各种渠道让更多的亚洲民众倾听和了解到。遗憾的是,安倍首相最近在“慰安妇”(日军性暴力受害者)的问题上发表不恰当的谈话。受到批评之后,安倍又声称不会偏离“河野谈话”,但不会为此而道歉。当批评的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安倍最终还是公开道歉。如此一波三折,出尔反尔,不是一个成熟的、诚恳的政治家所应有的态度。

目前,日本外交尤其是中日关系中最大的争端,是靖国神社问题和包括钓鱼岛及东海海域在内的领土争端问题。我个人的看法是:在靖国神社问题上,我理解靖国神社的祭祀活动是日本传统的宗教信仰方式,也尊重日本人对死者和亡灵的世界独特的理解和想像。但是,这种民间祭祀、这种日本的“内政”,不能构成对国际普遍共识(如日本所发动的战争是侵略战争、东京审判的合法性等)的冒犯。因此,靖国神社有必要完成某些改革,比如将甲级战犯的名册迁出靖国神社,设立专门的、更加私人化的祭祀场所,供其亲属和朋友祭祀;比如对台湾籍的、被强征入伍而战死沙场的士兵的名册,应当尊重其亲人的意愿,从靖国神社中删除。经过以上改革的靖国神社,日本官方人士完全可以公开参拜,将不再构成日本外交的障碍。而对于领土争端问题,我的建议是:各方搁置争议,暂时将其视为公海和国际区域。某些问题不是依靠现有的智慧、知识和法律体系所能解决的,那么我们就暂时将它放在一边,而不能让它成为一道不断恶化的溃疡。

如果在切实地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的前提下,日本的外交政策大可清晰地向人权外交方面倾斜。比如,在日中外交领域,日本应当更加大胆和积极地参与中国的民主化进程。一个实行民主制度的中国,对日本和亚洲都将是重要的安全保障。对华展开人权外交,既符合联合国的宪章和普世的人权价值,也符合日本自身的国家利益。同时,它也不违背日中之间所签署的条约和公报。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在东京发布的《中日两国关于面向二十一世纪加强合作的联合新闻公报》中,即明确指出:“双方确认人权的普遍性,并认为个各国应该通过相互交流增进共识,减少分歧。双峰积极评价中日人权磋商,并愿意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继续就人权问题交换意见。”

日本积极展开人权外交政策,还可以扭转中国知识分子将日本看作是没有原则的“经济动物”的固有印象。日本是一九八九年天安门屠杀之后最早主动解除对中国的经济制裁的西方国家,此举动使中国知识阶层对日本的负面看法被定格下来。人权外交政策,是日本赢得中国民间的好感并与中国建立长久的友好关系的关键所在。中共政权在今天的中国只具有部分的“代表性”,日本对华外交不应仅仅针对中共政权,而应当着眼于更加丰富和全面的“中国”。

原则是这样,但具体实施却困难重重,正如吉田茂所说:“在国际社会中,同中共的关系是日本所担负的责任中最困难的。”那么,对华人权外交如何展开呢?我个人有如下的建议:

——日本领导人与中国等领导人会面的时候,可以考虑像欧美领导人那样,直接地、公开地、坚定地讨论人权问题,并提交具体的政治犯的名单;

——日本驻华使馆更加积极地与中国的民间人士和异见人士会面,公开支持中国公民从事的维权活动,这样的会面能够提升这些人士的安全度;

——中日之间民间交流实现真正的“民间性”,放弃与那些完全受中共政权控制的伪民间组织的交往,更多地与真正意义上的NGO组织和民间人士交往;

——对援助中国的资金的分配、用途和效果进行更加周密的控制,并要求中国的媒体进行如实的报道,让更多的中国民众知晓日方的贡献;

——容纳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各国的良心犯、政治异见人士和难民,这是近代以来日本的外交传统之一,近代中国的政治活动家梁启超、孙中山等人都曾流亡日本,但战后日本修改移民政策,放弃了这种道义承担;

——支持和资助在中国翻译出版的介绍日本民主化经验的书籍,与其期待中国国内的教育及媒体主动改善对日本的介绍和评价,不如自己行动起来积极向中国民众介绍日本的民主制度;

——设立类似于“自由亚洲电台”和“美国之音”的、对华广播的中文广播电台及网站,一方面将更多真实的关于中国大陆的新闻信息传达给中国民众,另一方面使之成为介绍日本的窗口,避免日本被中国媒体抹黑。

借鉴欧盟经验,创建民主亚洲联盟

二零零七年一月一日,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正式成为欧盟成员国。这是欧盟历史上第六次扩大。欧盟目前已成为一个拥有二十七个成员国,人口超过四点八亿的大型区域一体化组织。昔日征战不已的欧洲,大部分国家已经放弃了狭隘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这些过时的价值理念,大步流星地走向一体化的进程。

与“大欧洲”呼之欲出的乐观前景相比,“亚洲联盟”仍然遥不可及,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思想在亚洲根深蒂固,共产主义、专制制度和军人干政的病毒仍然在亚洲各国蔓延。即便是一些已经实现或部分实现民主化的国家和区域,民族主义(如韩国)、民粹主义(如台湾)及军人主政(如泰国、巴基斯坦)等反民主的力量仍然汹涌澎湃。在全球化进程中,尽管亚洲大部分地区是最具有经济活力的地区,但该地区若干国家未完成的民主化进程以及存在的历史宿怨,使得亚洲的整合迟迟不能完成。中国、日本与东盟的对话,成果寥寥。而越来越多的亚洲人已经意识到:亚洲的崛起,如果不以亚洲的一体化为前提,则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日本在亚洲的地理位置,可以跟英国在欧洲的地理位置相比较;日本在近代现代的亚洲的历史位置,可以跟德国在现代的欧洲的历史位置相比较。英国也是一个独立于欧洲大陆的小小岛国,却率先建构了君主立宪、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成为影响全球经济和文化的庞大帝国。二战以后,英国在全球的影响力急剧下降,英国的外交日趋保守,长期对欧盟的设想持怀疑态度,并以保守立场孤立于欧洲之外。但是,近二十年以来,英国转而积极参与欧盟事务,并成为欧洲与美国之间的桥梁,使其重要性重新得以凸显。日本是否可以效仿英国,对亚洲大陆的事务从置身事外转变成积极主动呢?

德国与日本一样,在二十世纪上半叶陷入了国家主义的魔咒,统治阶层企图以战争实现其国家利益的最大化,结果给本国民众和周边国家人民造成了惨痛的伤害。战后德国重新回到发展民主、尊重人权的基本价值上,不仅成为欧盟的三驾马车之一,更在国际事务中积极推广自由理念,赢得了世界的尊重。仅以对华外交而论,二零零六年五月德国总理默克尔访华期间,在德国驻华使馆接见《中国农民调查》的两位作者以及几位NGO组织的负责人,德国驻华大使史丹泽博士也多次在大使官邸宴请独立知识分子、维权律师和新闻记者,对他们所从事的事业表达关注和支持。日本是否可以效仿德国,既自觉清理历史垃圾,又主动充当人权先锋呢?

欧洲和美国对亚洲的某些非民主国家所展开的人权外交的力度,远远大于作为亚洲民主制度榜样的日本。以缅甸问题而论,二零零六年九月,在美国的推动下,“缅甸局势”被列入安理会议程。二零零七年一月,美国起草了缅甸问题决议草案,指责缅甸国内存在人权、艾滋病、毒品等问题并对地区安全造成威胁,要求缅甸政府尽快改善国内状况,否则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后果。由于中国和俄罗斯投反对票,该决议草案未能得以通过。我注意到,日本似乎并未对缅甸问题投入应有的关注。而日本与缅甸的距离远远比美国离缅甸的距离近,日本也有过侵略缅甸的历史。综合以上原因,日本理应比美国更加关心缅甸问题。日本在缅甸人权问题上的缺席,使得日本很难在亚洲和世界树立其道义形象。缅甸民主斗士昂山素季的孤独,是日本及亚洲各民主国家共同的耻辱。

无庸讳言,缅甸问题、北韩问题,都与中国问题紧密相连。换言之,中国如果能够顺利实现民主化转型,亚洲的民主化进程将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如此,日本也就能与民主中国携手奠定亚洲和平的根基。亚洲的未来,寄希望于一个真正的“亚洲民主联盟”的建立。此“亚洲民主联盟”,不同于当年日本军国主义者们所憧憬的“大东亚共荣圈”,它以民主、人权、自由这些伟大的价值为基础,其目标是解决区域争端与冲突,推广民主宪政制度,推动亚洲和全球的和平事业。

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正处在迅速变化的状态之中,亚洲也正在迅速的变动之中。日本同样在经历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改革与调整。在这一历史的转折关头,日本尤其需要有具备远见卓识和世界胸襟的政治家和学者。日本成为政治大国,仅仅反思二十世纪前半期记忆犹新的不幸历史是不够的,仅仅向联合国及若干落后国家提供更多的经费也是不够的。积极主动的人权外交才是“有主张”的外交,它将重塑日本的国家形象,将切实地推动亚洲和世界的民主化与和平事业。这也是我对作为邻居的日本的期望。

首发民主中国

王 丹:胡锦涛的领袖梦

 

经过长年的沉潜和自我克制,胡锦涛今天已经是中国政治上的最高领袖,他的领袖梦真的圆了吗?我看未必。对於胡锦涛成长的那个年代文化大革命时期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那时的中国在毛泽东的推动下,始终是以第三世界国家的领袖自居的,当时中国自己勒紧腰带过日子,但是支援非洲发展中国家毫不手软,要知道,那个年代,还没有与台湾用金钱争夺邦交国的问题,因此,所有的援助,其实都是为了政治目的和个人野心。

自从胡锦涛上台以后,我们在他的一系列政策上,看到不少文革时期的影子。胡锦涛不可带领中国走回文革,但是那个年代对他的深刻的影响也不可能完全抹去。具体的反映,就包括这个第三世界龙头的领袖梦。

去年11月,胡锦涛不顾外交部的反对,邀请48个非洲国家的元首来北京,召开所谓“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在会上宣布对非洲国家提供200亿美元的贷款等项支援。三个月之后,胡锦涛再次访问非洲,走了八个国家。为了配合他的12天行程,中国商务部宣布对非洲国家提供30亿美元的贷款,并免除了33个非洲国家到2005年底为止的168笔到期的对华无息贷款债务。而根据官方统计,2006年中国和非洲的贸易额比2005年增长了百分之四十,达到550亿美元。

“在中国贫富差距越来越严重,社会公平越来越失衡的今天,胡锦涛慷国家之慨,以圆自己的领袖梦想,这再次凸显出他其实没有突破年轻时代所受教育的意识形态格局,没有发展出什么新思维,而依旧生活在共产党传统思维的框架中。”

胡锦涛对非洲如此不惜血本,如果解读为打压台湾的外交空间,就有些勉强。因为上述大笔金援,其实完全是提供给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有邦交关系的非洲国家。中国并未停止与台湾的金钱外交战,但是那显然不是胡锦涛的兴趣所在。他对非洲的投入应当远远超过外交部为了打压台湾而编列的金钱外交预算。

说胡锦涛对非洲的热情是国家关系战略的考虑,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我们不能忽略胡锦涛的个人因素,毕竟今天的中国,还基本上出于一个人治的状态。胡锦涛个人的内心想法,甚至他的个人风格与个性,都会对中国未来产生影响。基于这样的角度,回顾胡锦涛的成长历程,我们不难看出胡锦涛对於非洲的热情中,有着强烈的第三世界的领袖梦。如果说江泽民的个人欲望是在西方发达国家领袖中能有一席之地的话,胡锦涛对此却没有显示出太多的热情,他比较关心的是是中共长期的国际统战对象——亚非拉国家。

在中国贫富差距越来越严重,社会公平越来越失衡的今天,胡锦涛慷国家之慨,以圆自己的领袖梦想,这再次凸显出他其实没有突破年轻时代所受教育的意识形态格局,没有发展出什么新思维,而依旧生活在共产党传统思维的框架中。

首发自由亚洲电台

樊百华:还是要坚持性观念的权利本位主义——鄢烈山《性观念的执中主义》读后

 

我跟朋友私下说到,学者李银河2006年被媒体放大的学术观点,是有重大意义的。专家学者从各自的学术维度,对公众说出思想性的观念主张,有着特别落实的社会启蒙价值。比起大而无当的“文化启蒙”来,可谓无名而有实。难道例如扣住国企改制谈公正不比发掘诸子百家更有现实的启蒙意义?

中国历来是一个权力金钱恣意渔猎女色,民众一生枯槁灰暗的社会。当年老北大的一位教授(好像姓张)倡行换偶,几天前王朔在香港凤凰电视台坦承自己嫖娼,这些其实都与民众的性生活关系不大。李银河仅仅从学术立场谈问题,与民众的关系也不大,但对包括我在内的读者,无疑是一种启蒙。没有李银河对人类先进性生活趋向的介绍,中国读者的相关知识肯定很不够。

李银河的声音引起来自各方的强烈反应。最近官方通过她的顶头上司发出警告了,银河女士公开表示暂时不再继续相关谈论了。银河不说了其他方面的反应还在继续。我看到2007年2月27日《中国经济时报》上鄢烈山先生发表的文章,知道烈山兄先前就对银河持批评立场。烈山说:“听说有人施压不让她再谈性观念,成全她成了英雄,反倒陷我等批评者于不义了。”2007年2月6日,银河在她的博客上通告读者:“领导在来自‘不是一般老百姓’方面来的压力之下,希望我闭嘴。”“所以在今后的一段时间(也许是永远),我决定:第一,尽可能少接受记者采访。第二,尽可能少发表与性有关的言论。”“我要开始享受生活了。我不愿意再多尽我的社会责任,因为它太打扰我的生活,也使领导为我承受压力,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虽然我觉得犬儒主义不好,不对,但是也许只能如此了。

像同性婚姻这样的文明水平也不是我们国家现在这个发展阶段能够企及的。到历史该改变的时候它会改变的。也许我只能做这个变革的旁观者,而不能做这个改变的参与者了。”银河的通报不无悲凉。烈山兄大可不必因为继续批评银河而不安。学术思想的论争与权力的干预自然不是一回事。例如我在取缔XX功之前批评它,之后不批评了,并不表明学术思想上的改变。同样的道理,银河的学术观点与前前后后实际生活中人们的性行为也无关系。即便在人们的理解中有关系,也不等于有某种实际关系。否则,我们不方便批评官方随意加害的煽动颠覆之类的罪名了。

我的意思是,当烈山兄说:“……我比鼓吹‘性自由’的李银河博士更像自由主义者。她认为同性恋、换偶、一夜情是成年男女应有的权利,却对反对者的批评感到很委屈,说我只是主张在遵从性道德三原则(成年、自愿、私秘)的前提下,人有这样的权利,并没有鼓励谁这么做,云云。社会学家讲这种话有点幼稚哟:当一个人这么干而受打压和歧视时,你说他(她)有这个权利那当然是支持;当一个人‘有贼心无贼胆’正在犹犹豫豫时,你说您有这个权利那当然是鼓励。敢说敢当,才是英雄。……李银河若真是自由主义者,就应当将他人的批评与反对视为再正常不过的事。”这里面依然有不恰当的理解。因为,无论人们知道不知道李银河的观点,银河的观点本身还是不构成对某一具体性行为的支持与鼓励。任何具体行为总是要比学者的相关观点来得更为复杂的,至多只可以说学者的观点在总体上或者抽象的意义上,支持或者反对了人们的一类行为。如果学者们只是学术思想地倡扬人权,坦率说,并没有对任何具体的维权行动给予任何具体的支持的。否则,英雄、狗熊都变得十分简单容易了。银河有学术上的勇气,但确实不构成对人们某一具体性行为的支持或者鼓励。在任何思想学术与社会实际变革之间,都隔着坚硬的世俗的关关卡卡。

银河的相关言论,被她本人和一些评论者命名为“性的权利说”。不用说,认识或者实践都有历史的印记。问题在于:今天的中国可以不可以、需要不需要阐释“性的权利”。当然可以,也当然需要。性的什么权利?也许人们觉得合法夫妻之间的性权利不必再说了。是的,也不完全是。殊不知“成年、自愿、私秘”,正是从夫妻性权利衍生出来的。

“情人关系”是不是人们的权利呢?如果是,理据何在呢?至少还是离不开这三条,至多呢,要加上卫生、诚信等等了。萨特、海德格尔错在对情人的不诚信、不平等、不尊重。

夫妻加情人关系呢?若有约定,没有违反相互间的诚信、平等、尊重约定,逻辑上就是没有疑问的。

这样的讨论已经能够超过李银河讨论到的“类行为”了。银河在学术理路上坚持两方面的分析,一是法律的,一是道德的。不用说,在人权观念已经没有人公开反对的今天,对人类性行为的认识,也必须要谐洽于人权观念了,难道思想理念能够驯服于现实法律与道德么?不能了。同性恋及其婚姻、性交易、换偶、群交……乃至中国人说的“爬灰”(应当可以包括丈母娘与女婿的关系了),等等等等,真正坦诚、清晰的学者,都应当坚持逻辑出发点的一致性。当我看到罗素与儿媳的情感故事时,我认真比较了他与萨特、海德格尔,觉得可以接受的还是罗素,而不是萨特与海德格尔。

早在1980年代,我在看卢梭的《忏悔录》和一些欧美思想家的传记时,就痛感中国普通民众性生活的苍白枯槁,因此而生出来的种种人间悲剧、惨剧,罄竹难书啊!如今怎样了,想想进城农民的苦痛就知道了。可是,因为偷看黄色录像,警察一来就越墙而逃而淹死在粪坑了,比起高档宾馆、“高端”娱乐场所官员商贾们的逍遥来——那是由“国家机器”保护着的呢——老百姓的生命不是连草芥也不如吗?这就是我揭露中国性混乱时特别说到“权力性垄断”的原因了。

权利还是权力?依然是我们围绕“银河话题”必须坚持的原则分野!

权力来干预银河了。是偶然的吗?不是的,银河的观点太清楚明瞭了,廓清了太多的相关昏昧,而这些昏昧恰恰是权力得以滥施淫威的空间。

当然,反对银河观点的,未必是权力主义的。比如烈山兄就是如此。但是,烈山兄的“性观念的执中主义”究竟如何呢?至少有一个缺点:模糊不清。

在《性观念的“执中主义”》一文中,烈山兄这样说到他的“执中主义”:“最值得推陈出新古为今用的,我以为是,性观念的‘允执厥中’。一方面,大大方方正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食色,性也’,即承认性权利的正当性,不搞禁欲主义;另一方面,在追求性的快乐功能的同时,不漠视性的生育和健康功能,在此基础上建立责任感,不纵欲。刘达临先生在《性与中国文化》一书《中国古代性文化特点》里说,古代中国人提倡‘中庸之道’,‘无论哪个朝代,都没有出现过古罗马时期那种全社会的淫乱,也没有出现过欧洲中世纪那种残酷地惩罚同性恋和虐杀‘女巫’的现象……’这种‘执中主义’才是中国古代性文化最精华最核心值得继承的东西,我以为。我当然鄙视“假道学”,主张合乎人性的性权利和有节制的性自由。”

面对种种“类行为”,烈山兄当然知道,仅仅从他这样说到的“执中主义”,是难以具体把握的。“执中主义”本身当然很好,不偏颇不过当嘛,但没有具体明晰的条陈,例如怎么个“大大方方”、在那些性行为上可以大大方方,夫妻之外哪些性行为也是有“责任感”的,或者也不构成对“生育和健康功能”的“漠视”的,今天,确实需要有具体的尺度了。银河对一些具体性行为的观点可以商榷,但她的观点具体、明确,很好把握,而烈山兄的“执中主义”则没有这样的好处。无论按照证实原则还是证伪原则,烈山的“执中主义”都很缺乏信息量,使得人们的支持或者反对难以落实。

烈山说到“不纵欲”,“不搞禁欲主义”。这些都是不错的。可是,夫妻性生活也有这两种倾向存在的。有的人性冷漠,客观上有了禁欲倾向;有的人性欲、性能力强,在另一些人看来似乎有些纵欲倾向了;据报道,一些官员死在了美女身边,是不是纵欲过度而死,颇费猜详。但预防医学对这些都是需要重视的。单靠了“执中主义”,没法防止纵欲和禁欲的。而一般说来,正常人都有本能的自我调节功能,不太可能纵欲和禁欲,这样的话,“执中主义”就显得多余了。

至于烈山兄说到的“应当承认,更多的是,国人的‘性解放’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先有卫慧的性解放小说《上海宝贝》,但毕竟是小说;接着有了木子美的《性爱日记》,写实的。去年12月,《南方周末》有一长篇报道,说中国当前性病特别是梅毒疫情严重,据说有权威部门的数据。副标题说,其中离退休干部和农民工感染的比例较高(大意),可惜文内无着落,估计审稿时删去了有关内容。这就是说,传统性道德的崩溃不是在某一两个年龄段和某一阶层;撇开因人而异,如果不是全社会性的,可能就是某些真有宗教信仰的群体除外。有些人的性观念之‘解放’已超出了李银河博士的想像。”我认为这一段议论与李银河的思考关系不大。

假如人们拿来古代种种性“开放”或者“混乱”的例证,说中国历来就在性生活上很尊重人权了,我是一定不能认同的。同样是性病感染,离退休干部与农民工的性质又有不同,一是有闲阶层的频繁逍遥,一是长期压抑后的偶而排解。我对前者较少同情,对后者充满同情。前者有权力提供保护,后者常遭到权力的处罚。而对性病的防治,主要都是政府的责任。但是,当人们的性行为明里被限制得太死,暗里又纵容得太宽,仅仅靠“执中主义”能够起到什么文明规范作用呢?据我所知,欧美的红灯区很少有性病的发生、传播,原因是人类智慧到了能够用公开透明的“社会性服务”,取代种种含糊的残忍的愚昧的,便于权力阶级操控的“主义”了。

至于卫慧、木子美,在现代文明社会是不大可能被视为“‘性解放’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的。在中国,她们至多只是传统文人生活方式的回光返照,因为她们的方式是文学煽情的,不是严肃的理性思考。她们追求的至多是个体快乐,而理性的思考追求的是“人类的快乐”。这里面有了重大的分别:严肃的学者往往超脱了狭隘的自身,他们往往不在意自己的苦了,却要寻求普适性的阳光——有了人类解放我解放的悲壮。王小波与李银河,在私生活方面都还很“执中主义”,但是他们一定要为“同性恋”和更多人类的性行为,建立普遍的理解!这种普罗米修斯式的“救世”壮举,是娱乐化的文学、下三路的文学和传统文人的逍遥,不可同日而语的。这里面的区别观于制度层面就更清楚了。当卫慧、木子美们忙于自身的发迹时,王小波与李银河伉俪却有了明确的制度改造指向,怎么可以用卫慧、木子美们的例证来指责李银河说你“矫枉过正了”呢?不可以的。当烈山兄说到“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我们还有必要搞‘非过正不能矫枉’吗?”“我只是觉得李博士的话有些过了”,烈山兄一定没有能够想到我这里说到的区别。同时也一定没有能够想到,中国广大的民众在性生活上面的苍白枯槁。

我看过李银河女士的几篇相关文章了,非常珍贵!限于篇幅这里就不一一引证了。而烈山兄的“执中主义”,则有失于含糊,也许放在几百年前还有些意义,在今天的地球村时代,则没能为广大劳苦民众的性福,提供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关怀。未知烈山兄以为然否。

首发民主中国

秦 耕:权利的残尸--评所谓“骨灰级钉子户”

说实话,第一次在网上看到这张被命名为“骨灰级钉子户”的照片时,我就受到强烈的震撼。但我的震撼不是因为私权利在对抗公权力时像钉子一样顽强的精神,而是因为公权力在面对私权利时像钢铁怪兽一样的野蛮。我甚至没有从照片上看到什么私人的顽强,我只为作为个人的公民的微弱感到可悲。

这张极其现实主义的照片,同时也是超现实主义的,它既是中国重庆市九龙坡区一处街道上2007年的真实景观,又像是在中国人内心深处已经存在了近30年的人生经历与精神体验。它就像杰出的艺术家刻意创作出来的超现实主义作品一样,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孤岛上的房子象征着私人权利在中国当下的真实处境,它孤立无援,摇摇欲坠;而在它的四周,象征着权力的钢铁机器,用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肆意挖掘、吞噬、摧残、攫取、占有着,把土地挖掘得像巨大的、可以埋葬一切的墓坑。在孤岛上,与其说残留的是主人的房子,不如说是被洪水吞没的人从水下伸出来的求救之手。从物质的角度看,那个存在物的确仍具有房子本来的形状,但从法律的角度看,孤岛上的残留物无论如何已经不能称之为房子了。在周围的土地被强大的外力攫取、挖掘之后,残留物作为房子的功能早已丧失——它不能居住、不能转让、出租、抵押、甚至不能以占有的方式象征性的行使其主权:如果主人当时在房子里,他无法通行、无法用水、无法用电、无法获得生命所需求的一切物质补给,他只能画地为牢自我囚禁,最后被饥饿、恐惧和孤独折磨而死;如果他在房子的外面,他将成为法律上的权利的流浪者,他有家难归望房兴叹,在他的房子和他之间,权力已经画出一道他无力跨越的沟壑,房子已经成为他永远无法到达的禁地,他成为失乐园的亚当,而他的房子则成为他永远无法攀登的高山!法律上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包括相邻权已经先于房子而丧失!在房子未毁灭之前,房子的所有权已经被毁灭了,房子的使用权也已经被毁灭了。公众从照片上所看到的、孤立于巨型墓坑中的,仅仅是房子的尸体,也是象征着公民权利已经死亡、正待埋葬的残尸。

果然,在我看到这张照片的三天之后,网上传来了确切消息:房子的主人果然未狮子开口索要2000万补偿费、也不是传说中的所谓市长的小舅子,她只是一个名叫吴蘋的中国公民。她本来只想得到他人承诺过的补偿。但她还是失败了。法律并不能保护她。就在我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的此刻,公元2007年3月22日上午,她的房子将根据法院的裁决,被强制拆除。现实战胜了艺术——象征主义的一幕结束了。

洪水终于将在水面上挣扎的那只求救之手吞噬了。

公权力一如预料、没有悬念的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象征着私人权利的那所最后的孤岛被彻底摧毁了。

2007年3月22日“骨灰级钉子户”被强行拆除的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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