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当时华国锋是共产党和国家的主席，1981年6月，他的错误受到党内批评。
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
华国锋同志最近公开提出“兴无灭资”的口号，号召“兴无灭资改变社会风气”。（见5月8日报纸）。这使人知道了报刊上最近再度出现的“兴无灭资”口号是得到了华国锋主席的支持。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口号，极左残余的口号。做为党的主席公开支持这个口号，值得引起特别注意。
这说明华国锋同志在粉碎“四人帮”之后坚持的一系列极左观点，直到八O年十一届五中全会以后，仍然没有根本的改变。说明华国锋同志对三中全会以来全国批判和纠正极左路线采取了抗拒的态度。对三中会、四中、五中全会确立的路线进行抵制。
建议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全面审查华国锋同志，自从76年担任党和军委主席以来的表现，特别十一届是三中全会以后的言行及影响。联系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的表现，对他的问题做出恰当的分析和评价。将来在适当的会议上应该讨论他的问题。
孙文广
80年5月15日
于济南劳改支队
附上：
《评“兴无灭资”再现》（5月5日给党中央信）注；该信给编入80.05A
《评华国锋的“兴无灭资”口号》一页
《评华国锋的“改变社会风气”》二页
《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之前的历史》二页
《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之后的表现》四页
《对华国锋的初步评价与分析》二页
《对当前政治形势的一点看法》一页
计十二页
评华国锋的“兴无灭资”口号
华国锋在4月29日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向全党，全军另召“兴无灭资”改变社会风气，华国锋同志在八十年代坚持“灭资”的口号，说明他直到现在可能还要坚持过去三年中所反复宣传的一些观点，这就是
“在新的发展时期中，我国国内的主要矛盾仍然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之间的矛盾”。
——见78年5月华国锋在全军政治会上讲话
“死不悔改的走资派，的确是复辟资本主义的主要危险”
“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指的就是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见77年华国锋作“十一大政治报告”
“以阶级斗争为纲”
“新时期的总任务，这就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开展阶级斗争……”
——78年5月政工会讲话
“文化大革命这种性质的大革命今后还要进行多次”
——见“十一大政治报告”
华国锋的“兴无灭资”口号，就是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就是支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坚持走资派是主要危险，资产阶级就在共产党内，重点整走资派，这就是说还要发动第二次文化大革命，搞全面专政，这就是要制造极左的大泛滥，这就是要使全国第二次遭殃，在中国人为制造第二次大灾难。
这是十一届和三中、四中、五中全会的精神相违背的。
这是全国人民所绝对不允许的。
评华国锋的“改变社会风气”
华国锋同志在全军政工会议上号召“兴无灭资”，改变社会风气。他到底要改变什么社会风气呢？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社会风气的最大变化是人们普遍的揭发，评论，批评极左路线，人们也敢于讲经济问题，讨论经济工作，这种风气好得很。
华国锋在他的重要讲话中，只字不批判极左，却批评什么“片面强调经济手段，单纯强调物质刺激”等。
在过去一段时间广大干部群众讨论如何使用经济手段，如何贯彻物质鼓励，怎样提高经济效果，这是一种十分可喜的现象，是当前的方向，也是将来的希望，这说明了很多人解脱了极左思想的束缚。经济这门学问不但今天要讲，将来几十年还要大讲特讲，研究如何把经济工作做好。如果说过去有什么缺点，那只是在这方面强调不够研究不够绝不是什么“片面强调”了。
我们的政治工作，在当前的重要任务就是要保证人们也敢于讲经济手段、物质鼓励，敢于抓经济工作。而且要善于发现，调动人们关心经济的积极因素。使经济工作者不要有后顾之忧。
政治工作绝不应该用“天资”的口号，“右倾”“复辟”的帽子去吓唬和干扰经济工作。应该保证很多人能集中精力过问经济。不要使他们在研究经济问题的时候还顾虑着是不是会犯“片面强调经济手段”“单纯强调物质鼓励”的错误，不要使他们提心吊胆。
生怕“兴无灭资”的大棒打到自己头上。
政治工作绝不是要人们讲一句经济手段，必须喊十句革命口号。绝不是要求在讨论每种经济问题之前必须讲“为了革命”四个字。那种不管讨论什么工作，会议开始之前必须先唱一段最高指示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对人家讨论的什么实际问题，研究的什么具体方案，他不闻，不问也不懂，但是却要拉着首长的官腔，说什么“你们不要背离社会主义方向”呀，“你们不要离开社会主义道路”呀，“你们不要忘记无产阶级专政”呀，在这种会议上讲，到了是完全不同的会上也是这样讲，今天讲，明天讲，装出一付好象他最懂“方向”，最懂“道路”的样子。实际上是掩盖他的什么也不懂，实际上是干扰人家对实际问题的讨论，实际上是对人家扎扎实实工作的威胁。这样一种官僚主义的作风人们早已看厌了。
华国锋同志在全国上下讲经济工作的时候，在全国提出“兴无灭资”改变社会风气批评什么“片面强调经济手段，”“单纯强调物质鼓励”也是官僚主义作风的表现。
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前的历史
根据报纸上有限的报导，我们可以回顾粉碎“四人帮”之前二十余年华国锋同志的简单历史：
59年前华国锋在湖南任县委书记。59年在“反右倾”中他积极批判彭德坏同志，表现突出，被毛泽东看中，提拔为地委书记。六十年代初期据说抵制了所谓“刘少奇的修正主义路线”，反对“三自一包”“下马风”。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被委任为湖南省革委主任。
七十年代初因为华国锋表现忠于毛泽东，所以被调到中央，并被委任公安部长（这一职务原来是“四人帮”的亲信谢富治担任）。73年被选为“十大”政治局委员。在他担任公安部长期间，大批抵制极左路线，抵制“四人帮”，批评毛泽东错误的干部，群众被逮捕入狱，受到惨酷的折磨，迫害。
76年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华国锋平步青云，一月，从一般政治局委员而被提为代总理兼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四月，再被任命为总理，党的第一副主席。在当时政治空气异常紧张的情况下，华国锋能在几个月内被提为党的第一付主席，毛泽东还亲自给他写了“你办要我放心”的评语，这些都证明了毛泽东对他的极度信任。同时也说明了他在“批邓反击右倾阴风”中是一马当先，不遗余力的。否则为什么会在党内大批正直的干部受到打击迫害时，他却受到如此的破格提拔呢？
74年4月5日大批公安人员被授命在天安门广场镇压广大群众悼念周总理的活动。血洗了天安门广场。当时的公安部长，代总理和主持中央日常工作的华国锋对此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后两天4月7日党中央公布了一个由毛泽东提议的决议。当时曾轰动一时，全国游行，集会表示“拥护”。这个决议一共有三项内容：
1、撤销邓小平党内外一切职务；
2、宣布天安门事件为反革命事件；
3、任命华国锋为总理，党的第一副主席。
这个决议再清楚不过的说明了华国锋在镇压天安门广场活动，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的作用。说明了在这两方面都曾出了大力气。这之后不久召开了镇压天安门广场事件庆功大会，华国锋和“四人帮”一起出席了大会。这是他担任总理和第一副主席之后举行的另一个大型活动。这也和他爱好于开大会，搞游行，喊口号是一致的。
回顾华国锋的历史可以清楚看到，从59年“反右倾”到76年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十余年中，他曾积极执行“左”的错误路线，他是因为执行错误路线有功而被破格提拔起来的。
他是在59年的“反右倾”中被毛泽东在发现，后来在文化革命中，特别是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被毛泽东大力提拔起来的。
他是毛泽东培养的接班人。
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后的表现
76年毛泽东逝世后不久，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全国开始揭发批判，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回顾一下华国锋同志在这段时间的表现，尽管只是根据报纸上很有限的材料，也可以看到华国锋没有认识他过去的错误，而且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又犯下了更加严重的错误。
一、掩盖极“左”路线的实质
“四人帮”被粉碎之后，华国锋表面上也激烈的进行揭发批制，而且调子极高，定了“四人帮”很多的罪名，公开宣传要判刑。但在这同时他却极力掩盖“四人帮”的极左实质。
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利用会议讲话，和发表文章的机会，说“四人帮”是“极右派”，彻头彻尾的走资派“”穷凶极恶的反革命派“.并抡先为”四人帮“问题定调子，说”四人帮“推行的路线是”右得不能再右“的”极右路线“，是”极右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要求全党全国揭批”四人帮“的极右实质。从76年到78年曾反复的多次宣传他的这些观点。
这就是说在根本的问题上，在实质的问题上，华国锋在转移揭发批判极左路线的方向，在掩盖极左路线的极左实质。
二、极力捂住文化大革命的盖子
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百般颂扬文化大革命，说文化大革命是“伟大创举”、“烂灿光辉”、“伟大胜利”。三中全会以后，很多人对未能揭露文化大革命的错误，未能为刘少奇同志平反感到不满。但是在79年6月五届二次人大会议上华国锋却说：“文化大革命中的一系列重大政治是非问题，基本解决”。这是他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极力捂住文化大革命问题盖子，阻挠对重大历史问题的清理，阻挠为刘少奇同志平反的很好说明。
三、阻挠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
极左路线文革中造成大批冤假错案，需要平反。华国锋阻挠这一工作进行。特别是阻挠对党史上最大冤案刘少奇同志问题的平反。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在很多会议上继续批判刘少奇同志，批判所谓的“刘少奇资产阶级司令部”和“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在一些无关的场合他也要点名批判。在77年华国锋主编的毛选五卷出版说明中还批判“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
由于华国锋的阻挠和由于他坚持文化大革命的“伟大胜利”，所以文化大革命被打倒的一大批高级干部，很晚才得到解放。刘少奇同志到了八0年才得到平反。彭真等一大批因抵制极左，而受到排斥打击的党内有威望的同志，79年才与群众见面。
四、咬住走资派问题不放
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在一些重要会议上讲话和发表的文章中用了很长的篇幅，论述“走资派”问题。他的论述不仅仅是对毛泽东理论的重复和沿用，而且还有很多他自己发挥。
在“十一大”的政治报告中华国锋不但提出了新的“走资派的根本标准”。而且还对走资派的构成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和发挥，他说：“走资派来自两部分人：一部分是混在党内的叛徒、特务、反革命分子、阶级异已分子、蜕化变质分子、新生资产阶级分子等阶级敌人；另一部分是党内那些资产阶级世界观没有得到改造，因而不赞成甚至反对社会主义革命的人，包括那些思想上还停留在民主革命阶段的人。这后一部分人犯走资派错误，有两个可能性：第一改过来；第二改不过来。”
这就不仅发挥了毛泽东关于走资派的理论，而且扩大了毛泽东关于走资派的含义。把本来没有划进走资派的一些人，也划进走资派中去了。
为什么华国锋死咬住走资派问题不放，而且要发挥，要扩大范围呢？文化大革命中一大批好比较好的干部被打成“走资派”，现在又工作了，华国锋挥舞“走资派”的大棒，就是为了控制这些干部，压制这些干部，要想使这些干部老老实实的听他指挥，跟随他，听他支使，否则就要再一次要把他们当“走资派”打倒。
五、坚持极左的阶级斗争理论
粉碎“四人帮”之后，华国锋一直坚持极左的阶级斗争理论。批判谓刘少奇的“阶级斗争熄灭论”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78年五届人大上他提出的“新时期的总任务”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开展阶级斗争……”。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四中全会上实际已经肯定阶级斗争不是主要矛盾，资产阶级已经消灭。但是华国锋仍要强调阶级斗争。到了八O年4月29日的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他还强调，突出“兴无灭资”的口号。
六、维护极左组织残余和思想残余
76年后华国锋口头上也高喊要消除“四人帮”的帮派势力，并把追随“四人帮”的一般干部和群众抛出来，但是却极力维护中央特别是政治局内部的极左残余。
汪东兴过去在文化大革命中就紧跟“四人帮”犯下严重错误，但后来华国锋极力保护并且提拔他，在十一大上他竟成了大会秘书长，还成了党的付主席。在这一段时间汪东兴更犯下了十分严重的错误。汪东兴等人在粉碎“四人帮”之后，不但留在政治局中，而且被重用，被提拔，到了八十年代才被迫离开政治局。这如果不是得到华国锋主席的维护和支持是很难想象的。
对华国锋的初步评价与分析
从粉碎“四人帮”之前华国锋的历史来看，他自59年开始，直到76年担任党的第一副主席。他都在积极参加“反右”的活动。他的被提拔是“左”倾错误路线的产物。特别在毛泽东发动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他积极推行极左路线，错误更加明显。
粉碎“四人帮”以后三年多来，华国锋同志掩盖极左路线的实质、捂文化大革命的盖子，阻挠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继续坚持极左的思想理论。事实说明、华国锋同志在这段时间，顽固坚持自己的错误，而且犯下了更加严重的错误。特别是三中全会以后，华国锋同志抵制全会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采取顽固对抗的态度。
华国锋同志后来成了极左的思想残余和组织残余的代表人和保护人。
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华国锋同志没有能力领导全党制定和执行马克思主义的路线；他缺少认识自己错误，并改正自己严重错误的能力和品质，他也缺少领导我国进行现代化建设的那种能力和责任心，而且不善于学习。
毛泽东同志的错误不久会全面揭露。全国人民必将对极左路线深恶痛绝。全国最害怕的，也莫过于将来再出现一个毛泽东第二，再出现一次文化大革命，再出现全面专政。
华国锋同志过去是执行过毛泽东的极左错误路线。毛泽东逝世以后，华国锋极力维护毛泽东的极左路线，极左思想和理论。他过去的行动和最近几年的表现，已经明白无误的向人说明，他是毛泽东亲自培养的接班人。他过去忠于毛泽东，后来忠于毛泽东的极左思想和极左路线。华国锋同志和毛泽东晚年的极左错误不可分割的联系在一起。
当毛泽东的错误被全面揭露之后，全党全国不会再同意他当主席。
当然对华国锋也要有客观的分析，在发动文化大革命时和文化大革命初期，他不是象林、江、张、姚、康那产的核心筹划人物。特别在76年10月他处在第一副主席的地位能够出面反对王、张、林、江、姚。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华国锋同志将来的历史，当然还要由他自己来写。
1980年5月15日
（《狱中上书》，孙文广/著，香港夏菲尔出版社，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