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会员李建强律师执业证注册被拒的抗议声明

 

独立中文笔会关于会员李建强律师执业证注册被拒的抗议声明
(2007年8月3日)
 
独立中文笔会惊悉,青岛律师兼作家、笔会会员李建强日前申请2007-2008年律师执业证注册,被山东省司法厅拒绝,没有说明任何理由。
 
独立中文笔会认为,李建强律师近年来一直为“以言获罪”的异议作家和记者辩护并发表批评性言论,山东省司法厅这个无理决定,显然是有关当局对他进行政治报复和迫害,违背了中国早已签署的《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侵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确保的公民言论自由等基本人权,剥夺了《律师法》理应保护的律师执业权。
 
今年43岁的李建强律师是中国大陆著名维权律师之一,曾任本会狱中作家委员会法律顾问,受本会委托接受过多起维护言论自由权的刑事和民事案件。他自1994年执业至今,已承办数百起刑事案,其中30多被告因其辩护而获无罪释放。2003年7月,李建强与郭国汀律师一同发起百名律师呼吁废除“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的联署活动,同年11月被拒绝注册律师执业证,到2005年9月才获准重新执业。
 
李建强律师承办和参与过的狱中作家和新闻工作者“言论自由案”有:本会会员杜导斌、张林、师涛、杨天水、张建红、严正学,本会荣誉会员罗永忠、李元龙、郭起真,以及陈树庆、池建伟等。李建强早年曾任教师、记者,业余写诗撰文,近年以“刘路”为笔名发表网文而知名,2006年在香港出版第一本书《维权律师,一个危险的职业》(独立中文笔会文库第3集),共收集了44篇散文,主要是人权个案记载及其评论。
 
随着中国有关当局不断加强对异议作家和维权人士的打压,中国大陆维权律师的境遇持续恶化,李建强再次被拒绝注册律师执业证,就是这种恶化趋势的又一典型案例。近年来,已有多位维权律师因类似情况而失去执业证,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上海律师郭国汀和北京律师高智晟。郭国汀在李建强之前任本会狱中作家委员会法律顾问,曾担任狱中作家黄金秋、杨天水、张林、师涛等案律师,于2005年遭停业一年处分并被监视居住,后被迫放弃事务所并移居加拿大。高智晟的法律事务所于2006年受停业一年处分,他本人更被当局以“煽动颠覆罪”判刑三年缓刑五年。据本会所知,至今被拒绝注册执业证的维权律师还有河南李苏滨,广东郭艳、唐荆陵,广西杨在新等,被关押的知名维权人士和法律工作者还有山东陈光诚、广东郭飞雄、浙江陈树庆等。
 
独立中文笔会在此声明:
 
——强烈抗议山东省司法厅等有关当局对李建强律师的政治报复和迫害。
——敦促中国司法部等上级司法机关尽快纠正山东省司法厅的错误决定,依法续延李建强的律师执业证,确保他不再遭受报复和迫害。
——敦促中国司法当局尽快纠正对郭国汀、高智晟、李苏滨、郭艳、唐荆陵、杨在新等维权律师的错误处理,确保律师的人身自由和合法执业权利。
——呼吁中国有关当局立即无条件释放陈光诚、郭飞雄、陈树庆等无辜系狱的维权人士和法律工作者,以及包括本会会员张林、师涛、杨天水、张建红、严正学在内的系狱作家和新闻工作者。

秘书处关于筹备会员大会通知(一)

 
 
独立中文笔会全体会员:
 
根据理事会决议,本会第三届会员大会计划于10月1日召开,会期预计一个月。大会采取网络通讯方式,在本会会员社区举行。为了使大会筹备工作能有效有序地进行,并不占用会员太长时间,经会长批准,秘书处从大会召开前60天的今日起正式启动各项工作,为此请各位会员:

1)尽早向秘书处回复:是否报名参加大会?能否上网进入会员社区?有效报名最迟不晚于9月15日,以便秘书处统计有效参会人数;请同时将回信发给三个联系人:秘书长兼组织秘书张裕([email protected]),档案秘书巫一毛([email protected]),网站管理员野渡([email protected])。

2)尽早与司库联系交纳会费,最迟不晚于9月15日,以便秘书处统计有效会员人数;根据笔会章程,交纳会费有困难者可向理事会申请减免,至今连续两年不缴纳会费者将列入“终止其会员资格”名单,在会员大会召开前提交理事会通过,不计入会员总数;司库联系地址:财务秘书兼国外司库巫一毛([email protected]),国内司库野渡([email protected])。

3) 尽早向大会提案组递交提案,包括章程修改案和其它提案,最迟不晚于9月15日,以便提案组整理立案并向会员征求意见(9月15日之后提交大会的紧急提案将另行规定处理);根据章程,理事会或五分之一以上会员联署可向大会提出章程修正案,五分之一以上会员联署可提出会长、副会长或理事罢免案,理事会、各工作委员会或五人以上会员联署可提出其它提案;提案组由秘书长张裕负责,包括秘书处全体成员和各其它工作委员会和工作小组至少一名代表;请同时将提案稿发给三个联系人:秘书长张裕(yuzhang99@hotmail99),文牍秘书曾铮([email protected]),档案秘书巫一毛([email protected])。
 
4)尽早向大会选举组提名理事候选人(须事先获得被提名人确认),最迟不晚于9月15日,以便选举组统计有效候选人名单;根据章程,五名以上会员联署,可以向会员大会提名理事候选人;选举组由副秘书长王怡负责,成员从已确定不参选理事的会员中挑选组成,包括各工作委员会和工作小组至少一名代表;请同时将提名信发给三个联系人:副秘书长王怡([email protected]),温克坚([email protected]),张小刚([email protected])。
 
感谢各位的配合。
 
独立中文笔会秘书处
2007年8月2日

力虹申请保外就医60天无应答

 

【2007年8月3日狱委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方媛采访报道/星期四,力虹的律师李建强在海外的博讯网站上公开了力虹在六月份写给他的信件,在信中,力虹表示,他的肌肉无力的病情不断的加剧,在去浙江长湖监狱服刑前,宁波看守所送他到宁波第一医院做了详细的机电图全身检查,结果诊断为两上肢神经源性损伤,但是,在检查病况的第二天即5月31日,看守所还是把他送往了浙江长湖监狱。

力虹在信中表示,他得的病十分罕见,目前无针对的药物与手段,近一月来,特别是入监十余天来病情仍在进一步加重,两上肢肌肉已严重萎缩,基本失去生活功能,并有向双腿蔓延的趋势和症状,两脚象踩在棉花上一样麻木无力。如此以往,力虹在信中表示:我面临的严峻现实是一段时间后全身将发生瘫痪,就象残疾的物理学家霍金一样!

因此,力虹向监狱方正式提出《保外就医申请书》,以便获得及时的救治。长湖监狱的领导和医院也比较重视他的问题。

本台记者星期四打电话给力虹的妻子董敏,她表示,监狱已在 6月26号把力虹退回到当地宁波看守所。她说:“六月十一号我到监狱管理局去的,他们说不是你们说保外就医就可以保外就医的,一定要司法鉴定,他们指定医院要检查过的,检查之后,六月二十六号把他退回到宁波,他们告诉了我有法律规定的,如果他的病确实符合保外就医的话,就会把他退回到原地。”

接到力虹信件的李建强律师表示:力虹的这封信件已写了近两个月,但他在星期三才接到并把他放到网站上公开。他说:“监狱有规定,服刑人员不符合服刑的条件,他就会退回到原籍,万一死掉了或者是残废了这就是监狱的责任。 但是他出狱还要有个手续,应该中院或者浙江省高级法院应该有个裁定,他符合保外就医的条件。

本台记者打电话到宁波市公安局国保大队询问,对方表示不知情。

本台记者又打电话到浙江省高院刑事审判第一庭询问,对方表示,“这个案子已经终审了,后面的事情跟我们法院没关系。”

董敏表示,力虹从去年九月份就开始发现病情,但一直没能及时治疗,拖延到今年六月力虹开始申请保外就医,两个月过去了,虽然监狱把他退回当地,当地至今为止没有解决事件,但是力虹的病情一天天严重,不能再等待。她希望力虹快点回家。她说;“今天我和我女儿先到法院问的,他们说保外就医的事还没到他们那里,还在公安局那儿,然后我们就到公安局问情况,公安的人告诉我说,他们已经给他做了检查,还在给他治疗,保外就医这个事情他们说快了,但能否保外就医他们不知道。”

力虹狱中来信

力虹狱中来信:

肌肉萎缩面临瘫痪渴望保外就医!

李律师:你好!

我于5月31日被押到了浙江省湖州市的浙江长湖监狱,现在12监区。你曾要我到后写信给你,我今天就将近况向你汇报一下。
鉴于我病情不断加剧,5月30日宁波看守所将我送到宁波市第一医院作了详细的机电图全身检查,结果诊断为两上肢神经源性神经损伤(已将此病例和检查报告单交给了监狱方)。
入监后,这里的领导和医院也比较重视,打算作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问题是:一 此病十分罕见,目前无针对的药物与手段;二 近一月来,特别是入监十余天来病情仍在进一步加重,两上肢肌肉已严重萎缩,基本失去生活功能(右手更甚),并有向双腿蔓延的趋势和症状,两脚象踩在棉花上一样麻木无力。如此以往,我面临的严峻现实是--一段时间后全身将发生瘫痪,如英国的霍金一样!所以,我已向监狱方正式提出《保外就医申请书》,以利获得及时的救治。至少能控制稳定住此病的加速蔓延和加重,因为狱中是不可能获得良好的医疗条件和康复环境的。
我将上述情况告诉你,是希望你作为我的律师能向浙江省司法部门反映一下,争取早日保外就医。病情如火势,早一天就有一份希望!
其它情况尚好。
拜托你了!切切此盼!

力虹(张建红)
07,6,11于浙江长湖监狱
(写字很吃力,字难看,请原谅!)
又:这里的通讯地址见信封。 

 

吴小丁:从胡锦涛的反腐想到安德罗波夫

 

腐败,必使一个执政党迅速退出政治舞台。与苏共和苏联解体之前的征兆相似,中共的腐败也达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政党人格彻底破产,政治道德全面崩溃,靠了谎言和专制暴力才得以生存。胡锦涛与安德罗波夫都是从共青团干部开始,一直干到党的总书记位置的,处于共产党极权时代结束及其崩溃的前夕。与安德罗波夫一样,胡锦涛的反腐也是在维护共产党政治体制的基础上,对腐朽的官僚治理结构进行真诚的修补和改造……他俩到底是坚持苏式社会主义的强硬派、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还是锐意改革的自由派,是斯大林或毛主义的继承人,还是戈尔巴乔夫的先导者,现在说不明白。看得清楚的是,在本质上,他们都算不上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算不上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只是主观爱国的实用主义者而已。

比胡锦涛不幸的是,安德罗波夫只干了15个月的苏共总书记。他在经济体制改革方面所做的一些努力,诸如农业集体和家庭承包制、工业方面的承包作业、扩大企业自主权等等,胡锦涛的前任早就做了。与胡锦涛的表现相似,安德罗波夫的最大亮点,是反腐败。已经没得退路了,不反腐败就要亡国;又不敢彻底反腐败,彻底反腐败就要亡党。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安德罗波夫敢于打击新特权阶层的既得利益和愿意放弃自己的特权,他在反腐肃贪的气势与果敢上比胡锦涛更甚。最后,安德罗波夫没能彻底反腐败,想保守自己的价值观,苏共和苏联还是没有保住……

安德罗波夫上任以后开展的反腐败运动,是“安德罗波夫年”的工作重心,也是他生命的最后挣扎。众所周知,勃列日涅夫执政时期,在官职等级名录制不断发展的基础上,苏联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特权阶层,以特权阶层为根基的苏联特色的腐败,不仅阻碍了经济的发展,也对社会主义制度和执政的苏共构成了严重的威胁。由于勃列日涅夫和他领导的政治局是腐败的最大策源地,以勃列日涅夫为首的苏共领导不可能采取有效的反腐败措施,解决苏联腐败的任务历史地落在了以廉洁著称的安德罗波夫身上。他执政后开展的反腐败运动,揭露、调查和处理的一大批腐败案件,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特别是“乌兹别克案”、“棉花案”、“梅杜诺夫—晓洛科夫案”等大案要案。在这方面,当初的苏共和安德罗波夫与今天的中共和胡锦涛是何其相似!

安德罗波夫的反腐肃贪运动,矛头直指官僚政权。从1982年11月至1983年底,仅党中央、政府部长和州党委第一书记以上的高级干部,因为贪污受贿或渎职而被撤换的就有90多人,包括内务部长谢洛科夫,内务部第一副部长、勃列日涅夫的女婿丘尔巴诺夫。150个州级领导人中,47名被撤职。他甚至枪毙了勃列日涅夫的挚友、工业技术出口局局长斯米利亚科夫和专门为勃列日涅夫一家和其他权贵提供短缺食品的莫斯科第一食品商场美食部经理索科洛夫……他不仅通过整顿纪律、撤换干部来打击腐败官僚,还把斗争的矛头直接指向与他朝夕相处的权力最高层。他上台伊始,即在政治局会议上通过了关于在距莫斯科50公里的范围内不许建造别墅的决议,这直接触及了政治局元老葛罗米柯、几个政治局候补委员和书记处书记的利益。安德罗波夫敢于拿政治局和书记处开刀是因为他个人是廉洁自律的带头人。在勃列日涅夫时期,安德罗波夫是萎靡不振的政治局中极少数不酗酒、不搞特权、不讲吃喝、不钓鱼打猎、不追逐女色的廉洁委员之一。他在任时,赠送他的所有礼品,无论轻重,都交给了国家。安德罗波夫去世后,除了一些私人物品外,几乎没有为他的亲人留下任何东西……他在全苏范围内整肃纪律和揭发高级官员腐败的行动,使特权阶层恐慌不安。但安德罗波夫清楚,他开展的反腐败运动只触及了这一阶层的表皮,苏联党的机构和政府机构系统之间,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庇护与被庇护关系网络。不破除这种关系,贪污腐化、滥用职权以及权贵阶层特权的膨胀就无法避免。为解决“腐化无能的恶性循环”,安德罗波夫拟组建一个以沃罗特尼科夫为首的年轻技术专家组成的新政府。但由于安德罗波夫在总书记的位置上仅15个月,天不假年于他,纵有万千雄才大略,也顷刻间灰飞烟灭。如果把胡锦涛的年富力强与执政时间放在安德罗波夫身上,苏共和苏联的命运会如何呢?西方给了安德罗波夫的反腐肃贪以极高的评价,称赞他对“红色资产阶级”的挑战,就象在这个长满了肿瘤的帝国身上开了一刀,不管他能不能摘除肿瘤,这种医治总是有意义的。比起腐败的勃列日涅夫时代,这应该是一个进步。而至今为止,胡锦涛的反腐肃贪举措,尚未获得国际性声誉,却被指认为权力斗争的工具,因而越反越腐,越反中国官场越黑暗。事实也确实如此。

安德罗波夫洞悉自己有限的政治生命力,他的反腐运动,并非治本之举,他只是以严厉的、一个警察对秩序和纪律的信念和执著追求,同时在两条战线展开了这场运动;既反对党内玩忽职守和贪污受贿的党政要员,也严厉地惩治敢于持政治异见的平民百姓。安德罗波夫的反腐肃贪运动,直接指向腐败的官僚政权,在对中央委员会和部长会议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之后,对帝国第二层权力阶梯也实行了清扫——150个州级党魁中,47名被撤职,几乎占三分之一。安德罗波夫手中的警棒当然也打在普通人的头上,但是,人民仍然为他的整肃运动欢呼雀跃。与当初的苏联一样,中国已经步入因政治上集权不放、经济上又全面开放、从而引发严重官场腐败和各种社会问题的时期。伴随着权贵阶层的形成,中共逐渐走上了腐败变质的道路,已经失去了人民群众的拥护。不幸的是,今天的胡锦涛与当年那个无奈的安德罗波夫一样,力图在“社会主义”和“坚持党的领导”框架内解决腐败问题,这种非法治的黑箱作业式的反腐,似饮鸩止渴,正在并已经制造“社会主义”和“共产党”的惨痛悲剧,殊难摆脱衰亡的历史宿命。

在苏共和苏联解体前夕,苏联社科院的民间调查显示:认为苏共代表工人的占4%,代表苏共党员的占11%,而认为代表官僚的占85%。调查情况表明,此时的苏共已经名不副实,是个除了代表官僚,谁也不能代表,甚至连自己的党员也不能代表的自私又狭隘的利益集团。这正是对今天的中共真实又生动的写照。中国人民不再相信、不再认可那些“红色记忆”和“永远的丰碑”。现在,大多数俄罗斯人不愿意回到苏联时代。即使是在经济和生活困难的90年代,俄共在选举中也从未获得超过1/3的选票,人们对俄共的保留态度是以他们对前苏共的不信任为基础的,俄罗斯人民不愿意做出危及他们政治自由的选择。前车之覆,后车之鉴,胡锦涛及其中共难道真的就没有警悟?

在今天的中国,好多共产党人背叛了“立党为公”的宗旨——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而不是政党的利益高于一切;巩固一个伟大的国家比巩固一个腐朽的政党重要得多。不认识、不理解这一点,你当共产党员干啥?那更不用说从事政治了。中共恢复到正常的地位,中国才有神圣的地位。

国家、执政党及其前任都腐化变质,安德罗波夫与胡锦涛,先后站在创造历史、挺进新纪元的节骨眼儿上,都是开启本国政治正常化的适当人选,这是历史性机遇,也是顺应历史性潮流。安德罗波夫的15个月太短暂了,而胡锦涛呢?

苏联解体以后,几乎所有最高领导者都遭到人民的诟病,安德罗波夫是唯一的例外。不仅如此,他在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任共青团领导的卡累利阿,人们在2004年为他树立了一座3.5米高的不锈钢纪念碑。这是苏联解体以后,苏联人民首次为原苏共领导人立碑。

20070731

蒙 克:与时俱进与党指挥枪

 

在中国军队建军80周年前夕,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曹刚川重申坚持中共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反驳所谓”军队非党化、非政治化”和”军队国家化”等来自敌对势力的阴谋。其实在中国这个党、国一体化的国家,谈军队国家化就像在”朕即国家”的绝对君主时代谈军队国家化一样意义不大。

曹刚川重申坚持中共对军队的”绝对领导”

君主立宪,君权同国家分离后,讨论军队国家化才有意义。例如在英国,英军名义上是皇家军队,但英国君主制经过”光荣革命”和议会制度的发展,英国国家主权实际上已经转移到了议会,所以”皇家”军队实际上已经不再对英国君主负责,而是对议会负责。

但是在中国这个所有国家职能背后都有党在发挥作用的国家,军队作为国家主权的重要象征,同时也是党权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的党、国家和军队类似基督教的”三位一体”,都是一个最终权力的体现。在这种情况下试图区分不同的概念就比较困难,爱党和爱国,亡党和亡国,反共和反华(中国)这类不同的概念经常被有意无意混淆在一起。

“党指挥枪”的渊源

反对”党指挥枪”的人指责曹刚川抵制军队国家化有违中国宪法,因为中国宪法并无明文规定授权中国共产党领导军队。根据中国宪法,中国军队受中央军事委员会领导,而中央军委对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负责。宪法规定:军队是人民的。尽管宪法没有给中共授权,但中共的党章授权自己代表人民。所以宪法党章加在一起说明了”党指挥枪”的”合法性”。

“党指挥枪”并非中共首创。中共之前的国民党最初效法苏共,1925年”以党建校(黄埔军校),以校建军”,仿制苏军创建了所谓的国民命军。在1928年国民革命军完成北伐,统一中国之前,国军一直效忠于中国国民党。1927年南昌起义后中共建立的中国工农红军,更是苏联工农红军的直接翻版。

布尔什维克党人在俄国内战时将十月革命后临时组成的红卫军改造成正规军-工农红军。红军的缔造者托洛茨基在建军伊始就把军队打上了政治化的烙印,即红军要代表工农的意志,要体现苏维埃国家的权力。红军政治化也被照搬到了中国,1929年毛泽东在”古田会议”强调了党领导军队,红军是战斗队的同时还是发动群众和教育群众的宣传队。

只有在江泽民交出军委主席职务后,
中共第三代领导向第四代领导的权力
交接才算完成

双重性:革命&国家

有学者说,军队政治化扩大了中共军队的作用,使军队深入中国的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中共通过军队在中日战争中用民族意识动员了中国的农民,在内战中用经济利益(土改)和社会公正争取农民。大批文盲战士在中共军队中学会了认字,中共通过军队的政治宣传发动了农民。1949年中共取得内战胜利后建立的新国家离不开中共军队,军队也融入了新的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还有人说朝鲜战争增强了新中国的国家意识。入朝参战的中国军队把美军鸭绿江边推回到三八线,是美军首次同一个非西方国家打了平手。

中国军队一直同国家政治紧密结合在一起。在文革动荡中,军队在文革中介入地方政治,防止社会失控。1976年文革后极左势力被整肃也得力于军队的支持。但自从1989年中共调动野战军进北京镇压学生和平民的示威之后,中共和军队的命运在六四问题上更进一步地捆绑在一起,但国家,党和军队的”三位一体”的正当性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当中共在实践上放弃了原来的意识形态,中共的政治仅仅成为如何保持权力的时候,军队政治化的理由也不复存在,党指挥枪也会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一个政治化的军队要”解放”台湾,除了实现国家统一目标外,还有意识形态上的含义,即以先进的、没有剥削的制度取代落后的剥削制度,体现了”历史的必然”。随着中共放弃了”历史必然”这类意识形态,中国军队也早不提”解放”了。

政治化的难题

中国维持世界规模最大的军队(230万)并逐年加大军费投入,除了防务需要的理由外,另外一个理由恐怕就是出于巩固权力的政治需要。今年中国军费增长了17.8%,超过3,510亿元(美国的1/10),使中国的防务开支接近了俄罗斯,日本和英国的水平。

西方担心所谓中国军力威胁的背后,除了地缘政治考虑,即担心一个崛起的军事力量挑战地区现状以外,另外的担心就是所谓的中国军费不透明。其实中国军队最不透明的莫过于军队政治化,即这支号称”人民的”,按照宪法应该对人民代表大会负责的军队,究竟对谁效忠的问题。就像西方国家不会相信过去苏联宪法和现在中国宪法中关于权力属于人民的规定,他们也搞不清中国军队究竟效忠谁,所以中国军队不断增长的实力就更令他们放心不下。

对中国人来说,问题也一样:公众出钱养了一支为谁服务的军队?随着共产党”与时俱进”,中共除了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以外,还有”三个代表”,自然而然受党绝对领导的军队也就代表了”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所以对中国人来说,中国军队的问题是和党的问题捆绑在一起,军队党化是否合理同“三个代表”的合理性捆绑在一起。

蒙克,BBC中文网记者

卢雪松:普遍和解的前提:致胡温的一封信

 

胡锦涛先生,温家宝先生:

我是吉林艺术学院的教师卢雪松,女,无党派,身份证号码为22010419730919002X.2006年1月17日,我曾以特快专递方式给你们寄信,就我所遭受的种种迫害向你们正式提出求助与呼吁,但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从那以后,我失去了深心热爱的教学岗位,失去了继续求学深造的机会,失去了从事学术研究的基本环境,甚至失去了出境参加学术会议的通行自由。我不知道,是否应当将这些愈演愈烈的痛苦遭遇视为曾经直接向你们申诉的结果。但愿你们能够清醒地知道,由于你们的职位的特殊性,你们对于公民在这个国家所承受的一切苦难是负有责任的。

2005年8月1日,我在正当的课程教学被学校党委违法中止75天之后,又被长春市自由大路派出所和国保大队的“警察”们以暴力方式非法传唤。在搜查中,我家中的近万册藏书和大量著作手稿被翻阅一过,部分藏书被非法收缴并成为罗织“罪名”的理由。此后,我又以“扰乱社会秩序”的“罪名”被臭名昭著的《劳动教养试行办法》判以“劳动教养”一年(所外执行)的处罚。由于我坚持自主安排教学内容的改革,在课堂上传播普世文明价值;由于我公开披露和坚决抗议校党委违反《高等教育法》对我停课的行政行为,我成为了被打上“红字”印记的“罪人”。在“劳动教养”的刑期之内,我被剥夺收入,限制自由,在照料幼女成长和坚持学术研究的历程中,备尝生活的艰难;在以行政诉讼方式依法维权的过程中,我的合法诉权遭到“按有关规定不予受理”和“不属于行政诉讼受案范围”的荒诞理由的剥夺;在寻求继续求学深造的过程中,“学术殿堂”以“政审”不合格为借口向我关上大门;在“劳动教养”逾期自动解除之后,校方以“公安部门的意见”为借口将我的岗位强行调转到图书馆,在看守图书仓库的琐碎事务中,我的学术研究被迫搁浅,几乎中断;我因受邀参加2007年2月初在香港举行的首届“国际笔会亚太年会”而申请出境,却因属于“报备人员”而遭蛮横拒绝,就包括我在内的数十位作家、学者被剥夺出境参加“国际笔会亚太年会”的权利一事,国际笔会主席、维也纳外交学院院长叶尔利。格鲁沙先生(JIRI .GRUSA)已对我国政府提出批评。凡此种种,严重侵害了我的合法权利,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

到今年的8月1日,我被警方非法暴力传唤已整整两年。两年的时间,不仅我个人的痛苦遭遇愈演愈烈,在我的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整个国家都比两年前积蓄了更多的矛盾和压力,面临着更多的危险和挑战。在这样的特殊时刻,相信你们和我同样感受到了来自“火山口”的奔流与灼热的气息。在个人承受公器之恶两周年之际,我再次致信给你们,但已不再仅仅呼吁和期待个人冤案的个案解决,而是将我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公民对社会发展走向的感受和见解提供给你们,供你们作决策时参考。以下略陈管见,希望你们有倾听和反省的雅量与智慧。

今日之中国,经济的“成长”迅速,但其成果不能实现所有人的共享,而徒然进一步地撕裂着一部分人与另一部分人之间血肉淋漓的鸿沟;甚至,经济的“成长”也不能够确保任何稳定的起点公正与程序公正,基本制度的疏漏和党政官员的腐败刺激着不法商人在经济活动中无序地掠夺,也刺激着合法商人在惨烈的无序竞争中被迫沦为不法商人;进而,经济的“成长”直接建立在血淋淋的残害童工、奴工的现代奴隶制度的基础上,直接建立在底层民众的住宅被拆毁,耕地被掠夺,申诉被禁止,抗争被镇压的基础上,直接建立在街头贩夫走卒者流的基本生活物资被以“城市管理”为名公开掠夺,被追逐、殴打甚至杀害的基础上。“人肉的筵席”并未散场,这些升平帘幕之下的真相,这些不容逃避的生活场景,撕扯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在经济“成长”的政绩之下,我们这个社会的多数人渐渐被整个制度生活彻底的边缘化,他们的命运正在变得更加无常,他们的感受正在变得更加绝望,他们的声音被全面过滤而无处表达,他们诅咒这种毫无人性的所谓经济“成长”。被置于黑暗之中的受难者在训练自己的忍耐,他们在黑暗中从生到死,共和国的光明与他们无关。我不知道他们能忍耐多久。据说中国的老百姓的忍耐力是无穷的。这个世界上存在无穷的忍耐力这样东西吗?你们相信吗?

我是一个笃信和平与理性的知识分子,我希望一切变革都能够远离暴力和血腥,以和平渐进的方式渐次实现,我希望社会的普遍和解能够取代无尽无休的仇恨与对抗。我想,在种种矛盾冲突日益尖锐的今天,你们和我一样,都期待着社会普遍和解的实现。但是,当经济生活的失序给整个社会造成的伤害无法在文化生活的层面获得理顺和疗愈,社会和解的希望就不会出现。我们都知道,今日中国的文化生活存在着致命的问题,而宋祖英在世界各地的巡回演唱并不是文化复兴的标志,而只是空洞浮华的末世文化的肥皂泡的呈现。我们的文化已经成为无根的文化,我们文化的根,那悠久绵长的中华文化的古老根系,在20世纪后半叶接连不断的残酷斗争和疯狂摧折中,几乎被毁坏殆尽,我们曾经将斯大林主义的恐怖哲学毫无理性地加以横移,并错认为自己的精神祖先。从1978年到2007年,连续30年狂躁而无序的商业浪潮之所以能够破坏善良的文化风尚,是因为在商业浪潮兴起之前,这种所谓善良的文化风尚就已经在意识形态的疯狂自戮中不复存在。我相信作为亲历者,你们能够懂得,所谓1949年到1966年的17年“淳朴风俗”,在古典自治传统被摧毁之后,在现代社会制度被引入之前,那本来就是个幻影。文化衰世的主要特征应该是残忍、冷漠和自欺。圣女林昭在十年浩劫中的无辜受死和在浩劫之后的30年间的被整个国家的文化生活有预谋的“忘杀”,正好说明我们仍然生活在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化衰世之中。

2008年中国政府计划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我认为,在尚无任何社会普遍和解的迹象出现的前提下,这是一个不自量力和自欺欺人的举措。我个人是相当热爱体育精神的,大学读书期间,我是一名不错的中长跑运动员,我喜欢那种自由和超越的感觉,那种阳光和胜利的感觉。但是,在今日中国,生活在广大乡村和城市底层的多数人,在孤独的黑暗中仰望“盛世”光明的那些普通人,他们的感受呢?除了以盛典之名进一步夺走他们的家园,他们的生计,他们的抗议权利,他们的通行自由,他们的信仰空间,这场盛典与他们有关吗?将他们排除在外,甚至建立在他们的痛苦的基础上的盛典,将是对开放共享的体育精神的最大伤害,我个人深心为之感到悲哀。社会的普遍和解,是当下中国走向自我救赎和文明更新的唯一通路,任何能够伤害这种普遍和解的行径都是极度危险的。而2008年的奥运会的举行,在基本的社会走向尚未实现重大转折之前,它必然会以铁血的方式进一步撕裂和分割这个社会,将蛮横的压制和封禁作为盛典顺利进行的最愚蠢的保障。它还会以妖魔化的手法进一步孤立和逼迫那些活在黑暗和恐惧中的普通人,以证明它自己的伟大和光荣。看着吧,这一切已经并可能继续发生,你们觉得这些很正常可能仅仅出于习惯,而我想喊一声“够了”!却完全发自尚未完全冷却的肺腑衷肠。

就在我所生活的长春,不久前曾经举行亚洲冬季运动会,在亚冬会开幕之前,我不得不接受国保部门的约谈。原因很简单:由于我已被非法处罚过,我骄傲然而也是愤怒地进入了他们的黑名单。在我申请出境参加学术会议的过程中,我亲眼目睹了这样的黑名单:“报备人员2008年12月31日前禁止离境”,铅笔字,便笺,打入另册的申请书,厚厚的一大叠……请问你们对此作何解释?我的离境与否与奥运会的召开存在任何联系吗?禁止我的通行自由能够使你们的奥运会召开得更精彩吗?能否问一下接下来还有其它的节目吗?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无聊吗?

黑名单的范围每日都在扩大:淳朴而无辜的失地农民,憨厚而耿直的下岗工人,被恶吏奸商肆意欺压而有冤难伸的善良百姓,睿智深刻而不失其良知的公共知识分子,真诚坚忍而不放弃内心生活的民间信仰者……当公权力登台表演它的“柔媚”舞姿,它首先进行的是暴力清场。不伸出手鼓掌?那么,出去!黑名单上所罗列的就是不肯伸出手为它的舞姿鼓掌的人。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种必须依靠暴力清场而进行的大型表演,对于多数人来说只是花样翻新的苦难,对于少数人来说则意味着增加了突然发生社会结构总体性崩溃的危险。请你们想一想,只有靠暴力清场的方式才能够维持的演出能持续很久吗?在俄罗斯,北韩元首的专列来访,占据了民用列车的正常时刻,民用列车不得不为它让路,铁道部因此被普通公民起诉,并遭败诉。这正是一个文明健康的社会所需要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妨碍公民正常生活的理由。倘若奥运会的召开不需要任何公民的生活、工作、表达和信仰为它“让路”,倘若公民的生活、工作、表达和信仰的自由在这个国家已经远远高于一场盛典的举行,我才能够对2008奥运会的这一举措表示谨慎的赞同。

唯有共生才是社会普遍和解实现的前提。共生就是共同存在,共同分享阳光、雨露和空气。在大自然当中,没有任何一种健康的生物的存在必须是以消灭其它物种为前提而存在的。没有其它物种的存在作为前提,也没有任何一种健康的生物能够生存。通俗地说,你活也要让别人活,别人活不成你也活不成。而在今天的中国,一部分人的“和谐”生存以另一部分人的不和谐的死掉为代价;一部分人的“自由”表达以另一部分人的彻底消音为代价;一部分人的“稳定”繁荣以另一部分人的身陷囹圄为代价;一部分人的“光荣”历史的传颂以另一部分人的真实记忆的封禁为代价……按照大自然的规律,这“和谐”、“自由”、“稳定”、“光荣”的一切都只能是普遍的生态灾难到来之前的短暂回光。

一个社会就如同一个自组织的生态系统,在极限状态到来之前,它必然会采取措施以自救求生存,以避免普遍生态灾难的发生。按我的理解,这就是社会变革的动力所在。当你们作为国家公务员,能够努力促进社会变革的早日实现,这场变革就会像我们共同期待的那样,变得和平而有序;否则,当公权力选择背弃社会进步的方向,社会变革的进行方式和震动程度就会变得无序,因而也完全失控和难以预料。那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而要努力促成社会变革,须知创造共生的条件和环境,促进社会普遍和解的实现,这正是社会变革的方向。

仅以我所遭遇的个案为例:为什么我在课堂上作为教辅资料使用的纪录片《寻找林昭的灵魂》被指存在“倾向”问题?不同“倾向”的教辅资料的共生,适足以促进学生的独立思考,否则难道你们不觉得同一种“倾向”的声音已经多到令人生厌了吗?为什么我能够被校党委无故勒令停止授课,而丝毫不顾《高等教育法》的相关规定?校党委的权力有多大,是否已大到妨碍思想学术有序共生的程度?或者《高等教育法》的相关规定本来就是游戏文字?为什么我多次找校领导申诉,并通过书信方式向吉林省教育厅申诉,均无结果?教育行政管理机构的职能是保护思想学术的有序共生还是相反呢?为什么在媒体关注此事后,吉林艺术学院校方制造出新说法:我所教的班上同学传阅的《九评》一书系我私下交给某同学的,像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能按照法律程序核实?指纹、物证、双方对质,多么简单,校方和公安部门对此要求为何拒绝?更进一步,为什么他们会认为制造这一说法能够具有令我消音的杀伤力?班上同学传阅的一本书,是原子弹吗?世上书籍无数,观点各异,备人采择,供人研究,难道不同观点的书籍就不能共生于这个世界吗?你们觉得独立的阅读、思考和判断是那样可怕的事情吗?为什么没有传唤手续的非法传唤能够存在而不受追究?你们不觉得不受追究本身就是一种来自体制的鼓励吗?当公民随时可能被非法传唤而警察手握拘禁大权,共生何在?为什么劳动教养制度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作出处罚决定?为什么教学内容的改革能够“扰乱社会秩序”?为什么《劳动教养决定书》赫然大书:“不服本决定可以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而法院可以公然以“按有关规定不予受理”和“不属于行政诉讼受案范围”的荒诞理由驳回诉讼?这种公开的矛盾是否意味着我国的司法系统是分裂的,而劳动教养制度完全是不必负任何责任的法外制度?公然存在着广泛的法外制度的国家能够称作法治国家吗?那神秘的“有关规定”能够公开吗?为什么“政审”不合格能够成为剥夺受教育权的理由?以“政治”标准选拔人才导致年轻学子以“表态”的方式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这种毒化道德标准的行为会造成怎样的危害,你们能够意识到吗?

在我看来,由于对共生的蚕食是在历史中渐渐形成的,我们就必须鼓励对于真实记忆的打捞和钩沉,鼓励对于历史真相的研究和传播,鼓励对于历史责任的反省和承担。同时必须保障学术研究、观点表达和思想传播的自由,以使对于历史的认知和反省能够真实地发生和持续。由于对共生的蚕食在现实中正在继续,我们就必须废止类似劳动教养制度等恶法,立即建立和恢复能够切实保障普遍人权的制度结构,在民主法治的框架下维护司法的公正地位和独立权威,使任何破坏共生的力量都能够得到严格的限制、追究和制裁。在现实中,那些曾经掌握在一部分人手中的,损害和摧残着其他公民的生活、工作、表达和信仰自由的“特权”,都必须立即被废止;在历史中,它们的罪恶和危险应当永远被记忆。

共生的难以实现,不在于制度,而在于精神。共生有赖于社会冲突的消融,而任何社会冲突就其本质而言都是信仰的冲突。我笃信信仰自由的真理,但那些伤害社会共生的信仰不能够被许可转化为行动。因为回顾历史,十年浩劫中每一个虔诚的教徒都可以自由地将他们的信仰付诸实施,其结果就是肆无忌惮的告密、谩骂、侮辱、虐待、杀人。因为他们信奉的是仇恨、独断、斗争和共同毁灭,他们的心中没有爱。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思想观点如何能够和平共生?和平共生也有其前提,那就是彻底放弃历史上我们曾经被迫选择的对于仇恨、独断、斗争和共同毁灭的信仰,至少应严厉禁止这种信仰转化为行动。30年狂躁而无序的商业浪潮并没有使我们放弃这种邪恶的信仰,由于缺乏严厉的历史反省,由于缺乏足够的责任担当,它在内心中仍然存在。今日种种社会冲突的背后,随处可见它若隐若现的影子。全社会乃至在整个国家生活当中,对这种信仰的彻底告别,才能使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活方式、不同的思想观点之间的和平共生成为真实,社会的普遍和解才有可能。告别昔日“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邪恶信仰,让公民的生活、工作、表达和信仰自由的普世价值成为高于一切的真理,让中国真正成为和谐共生的国度,这需要我们共同付出不懈的努力。你们以为如何?

祝思想进步!

卢雪松

2007年7月31日

[七月读书报告]经济人的不安

《社会主义体制: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匈牙利)雅诺什·科尔奈著,
张安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年6月版,68.00元。

  经济
  
  整个7月,我都陷在一宗官司的材料里。成堆的卷宗,冗长的举报信,太多见不得人的细节。好在这个时候伟大的道格拉斯·诺斯到了北京,我从这些黑黢黢的材料中抽身而出,去听诺斯讲课。几年不见,诺斯的银发似乎少了许多,身材好像也弯曲了,但他的思想依然闪耀着光芒。几年前,我读诺斯,甚至觉得他的话语比惠特曼的《草叶集》还要动听:

  “制度是促进经济发展和创造更多财富的保证,如果社会群体发现现有体制已经不能促进发展,那么就应该酝酿建立新体制,否则,经济就会处于停滞状态。”

  如此陈述,对于今天的中国经济,无疑是切中肯綮的忠告,可是我们却似乎听不进去。看看我们的周围,无论是高居庙堂,还是身在江湖,人人都像这个7月的空气一样,灼热、浮躁、功利。

  但是诺斯却在提醒我们,民众非理性的投资热情,在一个侧面反映出由政府力量拉动的经济体可能出了问题,表面高速增长的GDP,背后可能隐藏着不安。我是很能体会诺斯的这些说法的,因为此时此刻,我也有一个具体的经济人的不安,同时我也清晰地看到了另一些经济人的不安。

  事实上,诺斯的学问早在十八年前就来到了中国。可是十八年过去了,诺斯的书我们似乎还没有读懂,或者是读懂了但不屑一顾,指望用诺斯的学说来改变我们,可能性不大了。我私底下想,可能是诺斯来自美国,可能是诺斯开口闭口就说西方。于是我就在新书里找,希望找到一些与我们的意识形态关键词类似的书。谢天谢地,我还真找到了这样一本书,它有着看上去非常体面、非常正确的书名:《社会主义体制:共产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年6月版)。作者是匈牙利人雅诺什·科尔奈,68元一本,虽然有点贵,但绝对是新书。

  这就是我在火热的7月里要隆重推荐的第一本书。因为有着和我们相似的话语系统,因为作者来自曾经的社会主义国家,所以我们读这本书,应该是耳熟能详。雅诺什·科尔奈本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在中文译本前面写下了他的中文感受:“本书在内容上涵盖了社会主义体制的所有主要领域:政治架构、意识形态、严格意义上的经济和对经济的监督管理、体制内部的信息流动、典型的社会关系以及由政治-社会-经济环境塑造的典型行为特征。这一点构成了本书和许多其他著作的一个重要区别,它们一般都局限于分析某一领域的问题--经济、政治或意识形态。”

  好书的价值就在这里。以往我们总是把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教科书奉为经典,现在读一读社会主义阵营学者写出来的好书,可能会收到切身体会的阅读效果。那些站在自由主义原教旨主义立场的右倾读书人,那些站在极左社会主义立场的左倾读书人,应该能在这本书里找到我们需要的另一条道路。

  不过需要交待的是,这本书可能不是一本完全意义上的经济学著作,应该是一本政治学和经济学的结合。这就像那些政经类媒体一样,总是把政治和经济搅和在一起,以显示我们宏大的思维。但从另一个角度,刚好也印证了伟大的诺斯制度经济学原理,同时也印证了眼下如火如荼的中国,人们在经历几十年的经济突进之后,那么多人此时正眼巴巴地等待着一场真正理性和建设性的政治体制改革。

  各位,在雅诺什·科尔奈的社会主义陈述中沉迷太久之后,我还是回到了我热爱的哈耶克之中。向来古典情趣浓厚的商务印刷馆在今年6月推出了美国人布鲁斯·考德威尔写作的《哈耶克评传》(商务印刷馆2007年6月版)。关于哈耶克,我已不能叙说太多。记得一次和梁小民教授聊天,他说哈耶克是所有经济学家里最幸福的人,因为他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理论架构变成了现实。对于梁先生的感受,我是深有同感。

  《穷人的诚信:第二代格莱珉银行的故事》(中信出版社2007年7月版)显然是我必须要关注的书之一,因为我曾经在《南方都市报》写过尤努斯的书评,那篇稿子我自己现在读起来还是很喜欢。这本新书的出发点乃是从经典格莱珉模式的问题入手。当1998年孟加拉遭遇特大洪水灾害时,格莱珉银行也触发危机。由此,尤努斯决心改造格莱珉模式,使其更灵活、更贴近穷人的需求。历经四年的改造,他们成功地建立了被称为第二代格莱珉银行的新业务模式。本书就是描述这个大型金融机构在危机中力挽狂澜、浴火重生的精彩历程,它独特的员工激励计划、业务管理模式和风险控制机制,相信能让国内的银行家们有所触动。

  山口重克的《市场经济:历史、思想、现在》(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5月版)也是值得一读的好书。大凡我们读经济学,都是欧美学者居多,其实日本在经济学领域,也是大家辈出。二战之后,日本经济成为东亚地区的龙头,一直与欧美经济大国抗衡,其经济学理论应该也是相得益彰。本书追踪考察了市场经济从原始社会到现代是如何发展演进的历史轨迹,介绍了各个时代的思想家是如何观察和评价市场经济的;而且还探讨了现代市场经济对人类有哪些贡献,同时又带来哪些问题。这是一本专业教科书,可以认为是目前日本国内马克思经济学派有关市场经济的教科书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本。

  李稻葵先生的《2005中国经济学》(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6月版),是我这个月关注的最后一本经济学著作。我听过李先生的授课,他是一个斯文有加,慎思有加的学者,面对问题,一般不妄断,总是有着长长的思考。他对中国当下经济态势的判断,也是独具眼光,毕竟在美国游学多年,稻葵先生绝对不是那种屁股决定脑袋之人。记得去年的某个时候,网络民众对稻葵先生一片谩骂之声,只有听了他的讲课,我才知道民众对先生的误解有多么荒谬。本书是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邀请李教授,在中国经济学界2005年的研究成果和专业学术论文中,精选的合集。它们以经验研究为基础,从实践中提炼出具有一般性的经济学理论,修正、更新或者补充主流经济学理论,与国际上的经济学研究者对话。这些文章的内容涉及居民储蓄和投资问题、农村劳动力转移和农民工工资问题、人民币汇率改革问题、居民财产分配和产权改制、国有企业和国有银行改革、金融体制改革问题、创新和企业家等方面的问题。

  显然这是一本致用经济学著作,所以读了之后,对当前中国的一些经济问题会有一个透彻的了解。这些年经济学领域,只流传海外大家之作,国内经济学家的著作总是被海量信息遮蔽,我在一大堆图书里,找到稻葵先生的书,算是找到了本土经济学的自豪感。

[七月读书报告]阅读背后的思潮竞争

《被治理者的政治:思索大部分世界的大众政治》,(印度)帕萨·查特杰著,
田立年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25.00元。

  思想
  
  6月,来自大陆、台湾及香港三地政治哲学领域的学者在浙江大学举行了一个以“公共哲学”为题的讨论会,以政治哲学的发展作为讨论对象。争论从专业角度来看,无非是当代英美分析哲学与古典哲学之间的分歧,但是会场上的激烈争论其实已经显示了,这些学者不同研究取向的背后,隐藏了他们对当代中国思潮的一些不同的看法。这些差别从如今的出版状况当然可以窥得端倪,阅读本身就是思潮的一面镜子,从阅读的选择去观察时代思潮的变化,无疑是一条便捷的道路。

  从古典政治哲学这一个脉络来看,最近陆续有值得关注的书上市。《尼采与古典传统》(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版)理应在好书行列中占得一席之地。这本书属于雄心勃勃的刘小枫所编的“尼采注疏集”系列,是一组关于尼采的解读文章,尽管相当一部分内容属于非常专业的解释,但是大家只要读一读开卷那篇《尼采和古代世界研究》,就会强烈感受到尼采研究具有的丰富的思想史意义,甚至可以说,对于尼采的不同态度决定了我们在当代思潮情境下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思想立场。

  另外继《无约束的现代性》(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4月版)之后,另一本关于沃格林的著作《信仰与政治哲学--斯特劳斯与沃格林通信集》(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6月版)也终于出版,这与先前出版的《回归古典政治哲学--斯特劳斯通信集》(华夏出版社2006年8月版)一起凸显了斯特劳斯所关心的哲学主题。沃格林虽然同样与斯特劳斯一样,反对以英美分析哲学为代表的现代哲学体系,但他与斯特劳斯同样存在分歧。沃格林唯一从美国带到慕尼黑大学的学生桑多茨(EllisSandoz)认为,斯特劳斯坚持的是古典理性主义传统,而沃格林则始终以超越问题作为哲学的唯一问题,强调神圣体验的不同符号表征。这使得我们在古典政治哲学传统内部,也看出两条不同的路径:我们到底是因为认识而信仰,还是因为体验到信仰才可能认识?

  英美分析哲学一直不乏重要的著作,但是最近却有一本颇为耐人寻味的分析哲学著作翻译出版,那就是伯纳德·威廉斯的《道德运气》(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年6月版)。伯纳德·威廉斯其实算得上是分析哲学门派里的一个异类,尽管他并不那么大名鼎鼎,但是分析哲学的圈内人无不佩服他的天赋才情。作为男人,他风流倜傥,不乏女性青睐,颇为八卦的是,他当年居然还挖了英国著名政治思想史家昆廷·斯金纳的墙脚。

  伯纳德·威廉斯并不相信分析哲学的推导演绎就能知晓道德的意义,道德不能建立在语言分析的基础上,而是要看我们在实践中是如何理解我们自己的道德动机的,因为人类的伦理生活太过复杂,根本无法有一套道德教条来指导我们的生活。有趣的是,伯纳德·威廉斯与以赛亚·伯林是十分亲密的好友,据说前者对人类处境复杂性的认知,也相当程度地受到后者的影响,当年伯林在飞机上突然悟出分析哲学的局限所在,从此杀出分析哲学的阵营,专攻思想史,而伯纳德·威廉斯明显并没有走得那么远。

  如果说古典哲学与分析哲学这两个思想脉络只是在“古今”的架构下来思考政治的意义,比如像帕萨·查特杰这样的后殖民主义学者,则就是在资本主义世界中思考如何反抗所谓“新自由主义”的问题。最近出版的《被治理者的政治:思索大部分世界的大众政治》(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就是后殖民主义学者在政治问题上的集中表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阅读在美国学界中打拼的印度学者们的著作是一个有趣的经验,这并不是说阅读他们总会得到很多建设性的知识。印度学者的问题意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历史经验与认同危机所导致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学院文化左派在美国学院生产机制中能够理所当然地获得正当性,这一个研究取向也被很多身在美国或在大陆、港台的华人学者所模仿。

  伯纳德·威廉斯因为分析哲学与自己的内心之间无法弥合,开始反思分析哲学的局限,而约翰·穆勒当年也是因为自己的成长经历与功利主义不符,而产生强烈的精神危机,从而开始对功利主义学说进行深刻的怀疑。最近出版的郑晓岚、陈宝国译《约翰·穆勒自传》(华夏出版社2007年6月版)则给我们提供了一段极具参考价值的思想家的心路历程。本书并不是首次翻译出版,以前曾有吴衡康、吴良健的译本《约翰·穆勒自传》(商务印书馆1987年版),或许有心人可以比较下两个译本的差别。另外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也有了康乐、简惠美的新译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台湾远流版这一系列历时几年,已经在大陆出齐十二本。最近与《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起推出的,还有《古犹太教》(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这套权威的韦伯作品翻译虽然推出多年,但是如何借助韦伯的思想来理解中国,却没有看到更多的成果。余英时这次专门为大陆版写了序言,当年他借助韦伯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写出了《中国近世宗教伦理与商人精神》(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试图理解中国近世的社会思想变化,但是今天随着思想资源的增加,韦伯的位置似乎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也是韦伯思想接受史的一个有趣现象了。

  最后或许应该推荐一本关于中国的著作,《中国社会中的宗教:宗教的现代社会功能与其历史因素之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6月版),本书的作者杨庆堃出身于燕京大学,后来长期在密歇根大学获得博士学位。与此相比,缺乏本土有力的研究者不仅是当代中国学术界的困境,也是中国读者的无奈。这本书早在1961年就已经出版,今天看来,里面的很多研究细节显得比较宽泛,但却把中国民间社会与宗教的一些重要问题勾勒得相当清楚,读这样的书,如同读一本中国民间宗教的通俗读物,文字浅显却又意味深长,这或许也是那一代学者们共有的特征吧。

[七月读书报告]这个时代发表心灵已不多见

《赤脚医生万泉和》,苏小青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26.00元。

  写作
  
  写作即记忆,这种看法早已有之,不过,阅读与记忆的关系是否亲近则并不归结在记忆本身:很多曾经感动过我们的作品,后来看,“居然是那样的东西”。看到江苏作家范小青的新长篇《赤脚医生万泉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7月版),我的第一反应是“裤裆巷”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早年看的电视连续剧)。反应最大的要数储福金的新长篇《黑白》(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6月版),储福金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1995年前后在《峨嵋》杂志上读《雪坛》的记忆,在此之前,我没有读到过那么阴柔自然的小说,民国的人物故事都很平淡,也因其平淡,显出小说氛围的哀痛和神秘,这种匹夫匹妇的卑微,并不是某些阴柔派的矫揉造作可比。

  那个时候不会也不懂得从技术性的层面来看待作家及其作品,单靠个人感受力来理解小说承担的风险很大,这种“读后感”与当时眼界不高所见不多有莫大关系,但我对储福金小说语言的看法--那种堪称美好的阅读记忆--在读这部新长篇的时候几乎没有改变:《黑白》的开头虽然不吸引我(包括结尾),但成年的陶羊子就逐渐地丰满起来,带动了整个故事的可读性。《黑白》是棋手陶羊子的故事,很显然,这个过于抢眼的主人翁身份多少会有主题先行的嫌疑(可以对比前段时间的电影《吴清源》),小说表现得并不明显,可惜宣传上倒是有些过于强调这是一部棋手的小说了。关于可读性上,会不会有这样的因素--作者要淡化主题先行带来的堆砌感,所以加大了可读性上的经营?或许有,但,我一边读这本小说一边想,能让人读下去的小说,已经很不容易。

  对于文学而言,回忆不仅是形式,也可以是主题。就个人口味而言,我比较爱看一些回忆气质浓厚的文学作品,其真实与虚妄的不可捉摸,我以为是文学作品最好玩、最有趣、最富魅力之处,同时也能显示作家功力的深浅与气魄的大小--往往,作家本人与出身地的相互影响关系决定了这个。只是阅读当代人写的此类作品,必须忍受文体在散文与随笔之间的漂移--在汉语的语境下,散文与随笔的区别濒临混淆,所以在难以自觉自省的写作者那里,这种漂移幅度之大,大大影响了整部作品的气场和质量。

  最近读到的散文集《流水围庄》(百花文艺出版社2007年5月版),是一位福建作家写的,围绕自己的生长之地围庄所写的散文,大概是篇幅较少,倒容易看到一些思辨色彩。但其中一些趣味性的东西,又很让人把它跟比如车前子的《茶饭思》(上海远东出版社2007年3月版)那种散文归到一起。这个月我读到的最好的散文集应该是陈染的《谁掠夺了我们的脸》(作家出版社2007年5月版),看了有位朋友的书评,我立刻想读,因为他引用了作者的一句话:“我多么渴求生活里温情深挚活生生的东西!”我读了这本书,按照“行规”,应该从陈染的作品或者从当代作家(散文家)来批评,但我觉得有这么一句就够了,现在的散文集里普遍缺乏这么一种自省精神,缺乏直接的、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作者称此书为“僻居笔记”,记的都是生活中的琐事,包括回忆--第一辑“我与我”后面几篇其实是自传了,也包括作者与家人与社会的关系--倒是可以从那种隐然的紧张里看出一种态度,作者对自己性格的公布,也指出了独自思考的必然。相对于生活中普遍的汲汲然,反映在文学中的消极、疑问这种不合作态度更值得赞赏。诚然,这部书简直有博客的模样,短章居多,但并没有流于记流水账,除了个别篇章过于私人化之外,第三辑“我与心”写得非常好,没有趣味,没有寄托,没有鸡汤,但作者个人的困境,却多少唤起读者的感同身受,尤其是这些描述又自然又深刻。

  我以为,也正是这些篇章,决定了这部书的价值,它的确体现了混淆在真实与虚妄之间的文学魅力。散文和随笔两种文体是个有意思的话题(即使在西方语境下恐怕也是如此),在中外各种文学理论对于文学类型的划分上,中国的散文是被拨得最踉跄的一个,但我赞同王安忆对散文的看法:

  散文不是一种可以经常写,源源不断写的东西。因为散文是直接书写与我们生命有关的感情,生命有多么有限,感情也就有多么有限。(见《王安忆读书笔记》,新星出版社2007年1月版)

  几乎可以说,这个看法有着明确的指引性。《谁掠夺了我们的脸》体现了散文的“直接书写”,体现了“感情的锐度”,体现了“难以描述的精神困境”,尽管,依附于当代散文身上的感时伤怀花鸟鱼虫之乐的风气还需要更多的人去剔除。关于散文和随笔的话题,如果用最近两套重版书来做一个简单的划分也挺有趣:光明日报出版社2007年4月重版的“西风译丛”,像托马斯·布朗的《瓮葬》、博尔赫斯和索伦蒂诺的访谈《博尔赫斯七夕谈》,都是标准的随笔作品,而像中央编译出版社2007年5月重版的“诗与思文丛”,像布罗茨基的《文明的孩子》则是标准的散文作品,尤其是阿兰的《幸福散论》--这本书据说重版没有出,我在香港旧书店拣了一本旧版,读了只有一个感觉:散文是这样写的;内心不是口水那样发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