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稼祥:我们被……民主包围了

我们被……民主包围了,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高兴还是忧伤,希望还是失望,有个叫民主的东西,已经从四面八方向我们合围而来,走得快的,到了我们门口,不管你说它是“好东西”,还是“不坏的东西”,或者,“不是个东西”。它已经从东边的扶桑,爬上了西方的喜马拉雅;从北方的蒙古高原,迂回到南海中南半岛。

在亚洲,这东西最早登陆日本,占据中国的东大门,像从北美洲越过太平洋的季节风,带着飓风和海草,美军和原子弹,起初有点难受,强扭的瓜还不甜,何况是强加的宪法?有意思的是,民主这东东有点像杨梅,有的孩子想要它,有的孩子不想要它,但只要咬它一口,开始是酸的,慢慢就甜了。上世纪60、70年代,咱们苦苦地在互相掐脖子,人家却在甜滋滋地政治稳定经济起飞,那就是民主的甜味。

跟在日本后面吃民主杨梅的是印度,我们祖先曾经去取过经的“西天”,其实是南门外的次大陆。由于印度的国父们在民主的杨梅里加了不少国有经济和计划经济的咖喱,味道有点怪怪的,杨梅的甜味还没有显现出来,先被咖喱的辛辣味呛着了,经济一直发展不快。一直到中国开始了改革开放,慢慢割掉了旧体制的辫子,印度人也才把杨梅洗干净,现在,也在甜滋滋地接受全球舆论的追捧,不说它的IT产业,就说汽车,一个小小的塔塔蚂蚱,居然吞下了前大不列颠印度公司旗下的“美洲豹”和“陆虎”。

进入20世纪80年代,民主的杨梅开始成为亚洲国家和地区的时髦政治食品:1987年,韩国被迫吃了,结束军人独裁,开始总统选举;台湾主动吃了,开放党禁报禁。1990年,蒙古和缅甸举行第一次民主选举,1998年5月,印尼走上民主道路,2006年6月,越南反对党——民主党重现江湖,同时,越南国家领导人举行差额竞选……

口中含着民主或半民主杨梅的国家像手拉手的一群孩子,把我们围在核心,口中唱道:“排排坐,吃果果……”不过,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在这群孩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手中拿着念珠的小家伙:3月24日,有着数百年君主统治历史的喜马拉雅王国不丹举行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民主选举,从世袭君主制国家转变为议会民主制国家。记得40年前,毛泽东把外国领导人送给他的芒果作为礼物送给朝拜他的“人民”,今天,不丹国王送给他的人民的,不是个人崇拜的芒果,而是一枚让人民忘记他的杨梅。

除了朝鲜半岛上的一个缝隙,我们似乎已经被民主团团包围了,不过,不用紧张,我们并没有听到攻城略地的炮声,只听到一阵阵儿歌:

“排排坐,

吃果果……“

刘洪波:这是疯人院故事吗

刘洪波 《长江日报》评论员,著名杂文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月黑风高的夜晚,确实容易遇到恶人恶鬼。

3月29日午夜1时左右,河南许昌发生一件奇事,四五十名男子开着吊车,来到市民辛风山家中,将辛家四口人从房中拖出,扔到100多米外的街上,大约10分钟后,这伙人突然撤走,辛家人回到住所时,房子已被拆毁。我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构建“和谐社会”,为了保证和谐,看个奥运都要组团前往北京,还得有警察率领。《东方今报》3月31日报道的这件事,让人很缺乏“和谐感”,大概这跟辛风山家没有警察保驾有关吧,但是,如果一个社会非得每人配个警察才能安全,那又像个什么社会呢?

警察是很忙的。例如辛家,就在派出所的隔壁,但呼救没有回应。当场有市民电话报警,回复说警察就在附近,马上就到,但警察始终没有出现。

辛风山是一个钉子户,他的房子面临拆迁,与开发商没有谈好拆迁补偿。如今有太多拆迁不公事件,使钉子户这个称呼从可恶变为可怜。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设想辛家是不是提出了太高的补偿条件,使得手面阔绰、“大出大进”的开发商也不能接受;但是就算这样,难道辛家就该被这样拔除吗?

不过,开发商说了,自己与夜半拆房无关。显然,这件事有变成一个疯人院故事的倾向。深更半夜,几十个人开着吊车去拆房,开发商与之没有关系,辛家本是小民,应该不至于与能够动员几十个人的主儿结下深仇大恨。那么这几十个人半夜啸聚,车声隆隆,去拆一户人家的房子,岂不是发了疯?但我想真正的疯人是没有这样的组织性的,就算你把弗洛伊德起死回生,也断然组织不起几十个精神病人来做这样一次倏忽来去的快速拆除。

我不知道“国家机器”能够给人以多少信心。如果国家机器是有效的,那么就在附近的警察可以到场处置事件;如果国家机器是有效的,那么不会有人胆敢组织几十个人夜半强行拆毁市民居所;如果国家机器是有效的,市民居所被一伙人拆毁会成为重大的社会骚乱事件给以严重处理。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这到底是国家机器早已习惯了这种乱状,还是这起事件已在预料之中?市民居所被拆毁了,拆毁房子的人不知去向,开发商与拆房事件没有关系,国家机器没有出场,也似乎没有证据指控任何人。这意味着,被拆毁居所的市民将陷入孤苦无告的境地。告天不应,求地不灵,绝望吗?我相信是绝望的。我总是看到这样的宣告,“中国是一个法治社会”,但对于许昌市民辛风山来说,应该怎样理解“法治社会”的含义?我不知道像辛风山这样的人会有多少。河北绳油村的村民曾因拆迁纠纷被上百人夜半围殴而死伤,还有多少人因拆迁而受到暴力袭击?人们陷入无告境地的原因,并不只有拆迁一种,奔忙于上访道途的人,会让人知道有多少种不幸的理由,还有许多人早已放弃求告,但失望仍在心中。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夜半拆毁民居,恐怖色彩并不比杀人放火少多少。还有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不只是发生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使得光天化日,几成月黑风高的夜晚。

刘国凯:蓝天已经阳光普照、绿地必将郁郁葱葱—-赴台观选之多重思绪

受台湾民主基金会邀请,海外民运组织了10人观选团赴台观选。从3月19日到24日﹐东道主将日程安排得十分丰富。

共进行了四个座谈会﹔

在民进党中央党部会议室举行的由民进党国际事务部副部长赖怡忠主持的座谈会。

在国家政策研究基金会会议室举行的由陈锡蕃教授主持的座谈会。

在行政院大陆委员会会议室举行的由主任陈明通主持的座谈会。

在台湾民主基金会会议室举行的由基金会执行长林文程主持的座谈会。

参观了国父记念馆﹑故宫博物院﹑中正纪念堂。

游览了士林官邸﹑101高楼。

参观了国民党中央党部大楼﹑立法院会议大厅。

观摩了三场造势大会最后王金平院长在立法院会客厅接见了观选团。

此行我深感极有收获。台湾中华民国的平民政治给我留下极深印象。如国民党中央党部的牌子只有大陆一个乡村信用合作社的牌子那么一点大。而执政党——民进党的中央党部只是租用了一间大楼中的一层。约500平方公尺。里面只有十几个工作人员。这与海峡对岸共产党机关的奢华有天渊之别。

王金平院长给我留下印象尤其深刻。作为中华民国最高立法机关的首长﹐王金平先生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他在百忙之中抽空与观摩团进行了亲切谈话﹐并赠送给们精巧礼物﹐合影留念。

这次台湾之行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见到马英九先生。听说他到中南部催票去了。累得已经站不稳。选举结束后更忙。

今天下午四时回到纽约。回想起这一星期的耳闻目睹﹐觉得极有收获﹑极有感触﹐遂决定立即执笔整理出以下若干思绪。以呈台湾各位师长和各界朋友。由于是长途飞行后的匆匆运笔﹐更兼学养低下﹐所言想必缺失甚多﹐望各位师长和各界朋友阅后不吝赐教。

一﹑仅系恢复“疆域”﹑务请慎言“狂胜”

开票前夕﹐观选团十人猜测选举结果。我毫不犹豫地说﹕“蓝营一定选胜﹗”

开票后报界一片惊呼。曰﹕“蓝营狂胜”﹐根据是蓝营得票超出绿营二百二十一万票。对于胜出数目如此之大笔者也感到意外﹐但并不呼“狂胜”笔者认为这个开票结果只是恢复事物原来面目而已。

此次大选蓝营得票率58.45%.翻翻2000年的“旧账”﹐那次连战得票率为22.41%.宋楚瑜得票率为35.74%.新党得票率为0.13%.相加为58.28%.两次得票率几乎相等。故竞选固然胜利﹐但“疆域”并未扩展。那次蓝营若不分裂﹐民进当根本不可能选胜。某些国家的选举法规定。若有数人竞选总统﹐而又无一人过半﹐则由前两名复选。如此﹐蓝营也会重新联合起来夺取选胜。换言之﹐如果这次蓝营继续处于分裂状态﹐那很可能又是败绩。

或许有朋友不以2000年大选为参照物﹐而以2004年作参照。他们说蓝营2004年为49.9%﹐绿营为50.1%.绿营此次降至41.55%.怎么不可以说蓝营大胜﹖笔者觉得这样看问题有沾沾自喜之嫌。绿营是降了﹐可是它的基本盘并没有消减。2000年是41.72%﹐此次是41.55%.如果说﹐2004年绿营可以从41.72%窜到50.1%﹐那为什么以后就绝对不可以呢﹖

或许有朋友反驳说﹐2004年大选时民进党以“请给我们多些机会让我们学会走路”的恳求打动许多本来对他们不佳的表现颇有微词却心地善良的中间选民﹔还以两颗子弹的“千古之迷”去搏取同情﹐这才以极微弱的多数票胜出。这些机会民进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这样讲似乎绝对了点。世事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一模一样的事情不会重复再现﹐但类似的情况则可一再发生。从41.55%到50.1%并不太遥远。在民进党执政八年政绩如此之差的情况下﹐它的基本盘秋毫无损﹐这难道不值得蓝营大将们警惕吗﹖一般蓝营群众的狂喜欢呼可以理解﹐但若蓝营领导群也陶醉其中则十分不智。居安思危难道不是他们须臾不可淡忘的座右铭码﹖

二﹑未必因马哥太好﹐肯定是阿扁太差

马英九先生的操守和形像的确堪称一流。可是此次民进党的败选应另有原因。2004年在两颗子弹的冲击之下﹐蓝营以49.9%败北说明蓝营拥有五成的基本盘。2000年和2008年绿营的得票率说明它有略超出四成的基本盘。中间选民于是成为关键。2004年﹐中间选民全部倒向绿营﹐绿营因此险胜。此次中间选民的90%倒向蓝营。10%不投票。他们否定绿营却不肯支持蓝营。

阿扁差到什么地步﹐不妨到美国来找找参照物。

2006年5月,新泽西州发生一件小小的的交通违规事件。警员费尔维要开两张罚单给违规驾车者古尔。这时古尔的朋友法搏赶到现场。警员费尔维发现古尔的朋友竟是州检察总长法博时,就取消了那两张罚单。这件事被知情者上报州长,州长认为法博这样做是犯了假公济私,影响司法公正的错误。要求她辞职。法博没有辞职,而是在州议会的新闻发布会中道歉。她希望事情能就此化解。但民主、共和两党议员、包括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均要求法博辞职。理由是她的行为即使不涉及刑事罪的滥用职权,也引起道德争议,不适于担任检察长的公职。于是2006年8月,法博黯然辞职。

再举一例。2002年就任纽约州主计长的赫维希几年来政绩卓着,深受各方面好评。2006他突然被审认罪受罚下台。事情很简单。他从2005年至2006年间常派一位下属用公车接送他患病的妻子去医院。这个情况被揭发后,陪审团裁定他有假公济私滥用职权的刑事罪。法官按刑律将可判他1-4年徒刑。赫维希认罪不上诉,发表深切道歉书,并立即交纳5000美元的罚款,获轻判没有坐牢,然后就离开了他成绩斐然的工作职位。

民主制度成熟的国家里﹐对公职人员的要求就是如此严格。

阿扁的假公济私“贪于财货”与海峡对岸的共产党官僚相比固然是小巫见大巫﹐可若与法博和赫维希相较就严重得多。阿扁既仍尸位素餐﹐又怎能不成为民进党的“票房毒药”﹖

本来民进党还有转圜的机会﹐起码可争取个小输犹荣﹐那就是阿扁鞠躬下台。全党与阿扁切割﹐诚恳向民众道歉﹐兢兢业业地再出发。这样﹐中间选民还会有相当的比率把票投给民进党。可是﹐怎奈非理性的“本土意识” 使民进党极为护短﹐硬把民众对阿扁的抨击看成是对整个民进党的敌意而坚拒之。如此颟顸执拗导致是非不分﹑正义不彰﹑中间选民遂大量流失。待到谢﹑苏进入竞选高台时才觉得须与阿扁划线区隔但为时已晚。阿扁几年来的宵小行径﹑肆意妄为﹐其恶果由整个民进党承担。

从四成出发﹐曾冲至五成﹐最终又回到四成。八年周期﹐民进党玩了个怪圈轮回。

三﹑族群政治式微﹐社会和谐可期

这次大选的落幕将为台湾民主政治的良性发展带来正面契机。

多年来﹐台湾蹒跚在族群政治的沼泽之中。在民主国家中﹐政权的功能是管理社会﹐不象专制政权那样除了管理社会外还有镇压异己的功能。台湾的政府很特别。它当然是个民主政权﹐但它的职能似乎不那么单纯﹐因为它面对海峡彼岸虎视眈眈的中共专制政权。

怎么处理与这个专制政权的关系﹖蓝营说﹐不要刺激它﹐否则惹恼了它打过来难以抵御。而宣示独立是最尖锐的刺激﹐故不要轻言独立。绿营说﹐你蓝营讲来讲去骨子里就是投共卖台。因为你们蓝营的主要人物都是大陆人。你们是外来政权﹐你们与大陆人的共产党政权勾勾结结﹐欺压本土台湾人。蓝营除极力辩白自己绝无投共卖台之事外﹐且反过来指控绿营不负责的独立主张是把台湾两千三百万人民推向战争深渊﹐名曰爱台﹐实为害台。

这场由台海危机互控纠葛着的省籍分野﹑身份认定﹐再加上“二二八”原罪和国民党威权时期的错失﹐社会被高度撕裂。选战的深层意识也不仅仅停留于通常为争取执政权的层次﹐更主要的还有在这个社会中的资格问题。2004年大选时﹐李登辉竟然说﹐如果陈水扁不能连任﹐他就出国离开台湾。而许多蓝营人士则说﹐如果民进党﹑陈水扁长期当道﹐他们宁愿选择移居他国。

在族群政治甚嚣尘上之时﹐一个政绩不佳﹑操守可议的人可因身份认定的强势而继续把持政权。而一个操守良好﹐预测可给予社会优质服务的人也会因身份认定的弱势而被淘汰出局。于是台湾的选战就不似欧美民主成熟国家那样“平淡无奇”。蓝﹑绿两方不但为了执政权﹐还为了自己在这个社会中具有不受歧视的人格都高度动员﹐创造了极高的投票率。

欧美成熟民主国家投票率常在50%左右﹐超过60%就是高投票率。这是因为民主制度已稳固建立。任何一个政党上台都不会改变民主制度。争取执政权的各方只是在某些具体的管理社会的方案上有差别。而这些差别在许多人看来无伤大雅﹐或与自己关系不大﹐以至半数以上的人都患上“政治冷漠感”﹐懒得去投票。

台湾这几届的高投票率源于选战中参杂了单纯挑选社会管理者之外的因素。这说明台湾的民主尚在发展完善之中。

现在﹐近60%的选民向操弄族群政治说NO﹐这向那些以操弄族群政治的人士传递了一个信息﹕从前常搞的那一套已不是万应灵药。要想获取选票应回归正道﹐即用自己的操守﹑理念﹑才能和政绩去打动选民。

3月22日开票结束后﹐台北新唐人电视台请我和中国民联主席薛伟等去做节目。回程时我与薛伟同乘一辆出租车返回旅店。行车间与年约四十的司机吴先生谈及大选话题。吴先生告诉我们他是地道台湾人﹐祖辈何时从大陆移居台湾已不可考。他说他在2000年时把票投给陈水扁。2004年时对陈水扁已有不满﹐但听到陈水扁竞选讲话中的恳求﹐就又把票投给他﹐再给阿扁一次机会﹐想不到他那么糟糕。这次再也不投他的票了。民进党总不好好反省﹐到现在还在叫本省人投本省人的票。中华民国来台湾都快六十年了。还有什么本省人﹑外省人之分啊﹗现在应该是谁能做得好就给谁做。

我说吴先生讲得很对﹐我很钦佩。吴先生谦虚地说﹕“哪里﹗我只是个出租车司机﹐文化水平有限。”我和薛伟异口同声地说﹕“那更可贵。如果台湾的普通民众都有了这样的理性和认识能力﹐那台湾民主的成熟和社会和谐就很快会实现了。”

我想﹐吴先生是很有典型意义的。今后到某个时候﹐台湾的竞选中再没有省籍区隔﹑身份认定等因素时﹐投票率就会有所回落。回落到欧美国家常见的水平。

马英九先生当选后立即发表讲话。其中说到﹕“选举的胜利不是某个政党的胜利﹐而是民主的胜利和全台湾人民的胜利。在选举中有五百多万选民没有选国民党的候选人﹐但国民党组成的政府将一视同仁地对待他们﹐爱护他们……”

马英九先生是位有诚信的人﹐我坚信新届国民党政府一定能做到这一点。国民党所组内阁会延揽民进党籍的才俊。国民党尤其应向绿营的青年一代招手。在他们中间做深入细致的工作﹐加强双方的沟通了解融合。总之﹐作为执政的国民党政权应该张开双臂无一遗留地拥抱台湾岛上两千三百万人民。

整个大自然中的最大两个元素不就是蓝天和绿地吗﹖蓝天和绿地不应该对立﹐应该融合。族群政治的阴霾曾遮住了蓝天﹐阳光不足草木也难茂盛。而今阴霾散去蓝天重现阳光普照﹐绿色草木也将郁郁葱葱。当社会各阶层中吴先生那样的理性人士越来越多并站主流地位起主导作用时﹐台湾社会真正的和谐就稳固确立了。

四﹑水到自然渠成﹑统一何须匆忙

司机吴先生还向我们提及统独问题。他说﹕“你们说台湾与大陆会统一吗﹖”我反问他﹕“你看呢﹖”他说﹕“我担心越来越难。现在最热心统一的是当年中华民国来台湾的那些人。如果这一代人都去世了﹐他们的后代已对大陆没有直接感觉﹐那时恐怕就没有什么人提出要跟大陆统一了。”我正想响应他﹐但车已到旅店﹐只得匆匆道别。

作为一个中华情结十分浓厚的人﹐我当然乐见台湾与大陆统一。但我又认为目前根本不可能统一。而且统一又不是迫切问题。只不过﹐吴先生所说的统一的难点只是很次要的。

统一的难点之一是民进党的既定政策。民进党为保持执政﹐而又感自己的政治能量不能稳固超越蓝营﹐便设法压缩蓝营的政治空间。途径是挑起两岸紧张关系﹐利用蓝营的大陆历史背景和威权时代的错责包袱来实施压缩。这样﹐台湾与大陆的统一当然无从谈起。

统一的根本难点是盘踞大陆的是个专制政权。民主的台湾与专制的大陆谈何统一﹖所谓一国两制是欺人之谈﹑骗人之术。民主与专制孰优孰劣已属世间的ABC.既要统一﹐若真有诚意﹐何不统一在一个民主的制度中﹖除了政治制度的根本症结外﹐大陆公民社会的建立也是前提条件。在台北一星期的四处观摩中﹐我觉得那里公民社会已经建立。人们的公民意识较强。遵纪守法﹑诚恳友善﹐连等地铁都自觉排队。比美国人的公民意识还高。反观大陆。经过邓小平二十几年“经济改革” 的催化﹐整个社会人心浮躁﹐个个想一夕致富﹐于是弄虚作假﹑钩心斗角﹑尔虞我诈﹑坑蒙拐骗不一而足。最起码对人态度都不诚恳﹑不友善。甚至陌生人问路竟有人以指错路戏弄他人为乐。这样的社会境况会为台湾同胞所厌恶﹐故也会成为统一的障碍。

如果大陆民主化了﹐公民社会也建立了﹐我想那时大多数台湾的华夏子民都会愿意与大陆统一的。除了少数人会从民族大义的高度来看这个问题外﹐多数民众即是为自己营造个更广阔的国家天地也会主张统一的。那时﹐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那些社会俊才﹐我想他们也会主张统一的。在一个幅原辽阔的国土上难道不是能更精彩地发挥自己的才干吗﹖历史上许多着名的人物(无论是正面的﹑反面的)﹐都并非出自经济文化中心的大都市。拿破仑出自法国属地科西佳岛﹔希特勒来自奥地利外邦﹔斯大林出自格鲁吉亚山地﹔赫鲁晓夫生于乌克兰矿区﹔孙中山诞生南海边陲﹔毛泽东出自湖南小村……谁能说将来某届中华共和国的总统﹑总理不会出自台湾的某处阡陌﹑某个村落呢﹖

我深信台湾与大陆会统一﹐但不是现在﹐也可能不是不久的将来。我们这一代未必能看到。但这并不是一个迫切的问题。迫切问题是大陆的民主化。我辈已为之奋斗三十多年。多么希望不久的将来民主旭日在大陆的地平线上升起。

五﹑中共郁闷烦恼﹑民运喜上眉梢

阿扁﹑谢长廷﹑马英九这三组人马﹐中共各有何种感受﹖

毫无疑问﹐中共最厌恶的是阿扁。阿扁在其位﹑不谋其政﹐专事操弄族群话题﹐挑动台海紧张局势。他原意是以此压缩国民党政治空间﹐却使中共十分恼火。因中共的宗旨是稳固其大陆政权。它并不真想对台动武。真动武对于它未必有好结局。但阿扁屡次三番插探其底线﹐令其十分烦恼。

谢也为压缩国民党政治空间而叫独立﹐但他懂得适可而止﹐不去插探中共的底线。中共也乐淂打反台独的民族主义牌。它以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弘扬民族大义自居﹐为其非法的政权涂抹一层合法油彩﹐它还可以用反台独来转移民众的视线﹐消解国内民众与它的矛盾。于是乎﹐一个假台独﹑一个假打独。两个假的玩在一起﹐成最佳玩伴﹐玩得很开心。

然而非常失望的是﹐谢长廷败选﹐马英九胜出。表面看来马英九态度平和﹐应不难打交道。其实不然。马英九也搞“台独”﹐而且是最难对付的“台独”

阿扁﹑谢长廷是对中国独。马英九是对中共独。马英九说过﹕“六四不平反﹑统一不要谈。”对扁谢的独﹐中共可以厉声叫骂。大陆的那班“愤青”会为中共的叫骂喝彩。但马英九的对中共独﹐使中共难以叫骂。它甚至都不敢把马英九的“台独”公布出来﹐因为那样一定会在大陆引来一片对马英九的叫好拥护之声。故对马英九选胜﹐中共十分郁闷。虽然不象从前那样面临阿扁屡次探底的麻烦﹐但马英九的民主牌可对它的政权会造成威胁。

至于我们大陆民主志士当然喜上眉梢。

中共有一个很可蛊惑人心的说法﹐就是中国人的素质不能搞民主﹐一搞社会就大乱。只能由它垄断社会公权力才能保障社会的安定。然而现在台湾的大选击破了中共的谰言。

我观看了几场投票前的造势大会。那真是人山旗海﹐呼声雷动。蓝营大概是由于民调一向较高﹐胸有成竹﹐会场气氛固然热烈﹐但并不太躁动。绿营则由于民调偏低﹐有危机感﹐故上台演讲者和与会群众都激昂非常。演说和叫口号已达声嘶力竭的地步。大会结束时群众并不散去。等到绿营领导人的几辆座车离去时群众夹道欢呼﹐仿佛他们是凯旋归来的英雄。

在这样的情况下﹐绿营败选了。许多绿营群众都流下眼泪。但是他们都平静地接受了民主选举的结果。九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五百多万绿营选民﹐没有发生任何暴力发泄事件。就这﹐绿营群众是值得尊敬和赞许的。他们是从另一个角度上为华夏民族争了光。我们应该给绿营民众献上一束鲜花。

相比之下﹐亚洲的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等都有选举暴力事件。甚至前不久法国都有。但台湾没有。

台湾的大选告诉世界﹐华夏民族是最能实践民主选举的民族。投票前造势大会的激昂说明华夏民族有政治热忱。败选后的平静接受说明华夏民族的理性和自制。华夏民族如此优秀而中共却说中国人素质低下不配搞民主﹐这真是莫大的诬蔑﹑污蔑。事实说明中国大陆是共产党用暴力不让人民实践民主﹐而决不是人民没有能力实践民主。

蓝营的造势大会使我印象尤为深刻的是﹐那简直象一场嘉年华会。除了演讲外﹐有时是二十几个人在台上载歌载舞。那明显是经过彩排的﹐动作十分划一。群众则在下面摇旗和唱。这时我想﹐民主啊﹐那就是民众的节日。我们大陆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节日﹖

马英九先生承诺过要支持大陆的民主。我们都相信马英九先生的诚信。作为中华民国的总统﹐他首先要考虑台湾两千三百万人民的安全和福祉。我们大陆民主志士不会要求马英九先生采取与中共政权弩拔弓张的方式推动大陆民主进程。马英九先生会在原则上谴责专制﹑弘扬民主的同时﹐以推动两岸经济文化交流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把民主价值观带进大陆。

总之﹐台湾的民主是镜子﹑是范例﹑是灯塔。

镜子照出了中共政权的反动专制﹔范例向中国人民显示了民主的形貌﹔灯塔给中国大陆人民照亮了努力的方向。

六﹑语昭颠沛流离﹑逆字如何发音﹖

蓝营﹑绿营的造势大会上都会反复地叫一个口号“冻蒜﹗冻蒜﹗冻蒜﹗”这其实是叫“当选﹗当选﹗当选﹗”国语音的“冻蒜”﹐就是闽南音的“当选”。也即﹐民众是以闽南音叫“当选﹗”的。

除此之外﹐绿营民众还有个口号是“逆转胜﹗”我听了很久﹐断定这是用国语音在叫“逆转胜”。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象“冻蒜”那样用闽南音叫“当选”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问几位绿营群众。他们起先是以为我不懂得“逆转胜”是什么意思﹐便比手划脚地向解释是他们处于劣势﹐要翻转过来﹐反败为胜。我笑了﹐我说我当然明白逆转胜这个口号的意思。我是问你们﹐用闽南话发音“逆转胜”该怎么讲﹖这会儿他们都傻眼了。他们几个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半饷才对我说不知道。我又问了几堆人﹐也是如此。最后总算有个人会用闽南音讲出来。那很难听。是用英文字母拼不出来的。

我想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逆字带有书面语言的成份。如逆水行舟﹑大逆不道。华夏文化以中原为正宗﹐能书写的字﹐在国语系统中必有音。而在各地方言中则未必。即使有﹐也会是强造出来的。为了方便发音﹐绿营领导人遂以国语音带领群众叫“逆转胜”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某些绿营大将非常排斥国语。在立法院坚持以闽南话发言。可是这次他们都向现实低头﹐用国语音来叫“逆转胜”了。

此后几天我特别留意人们的讲话音。我发现绝大多数都讲国语。只有在出租车总站听到出租车司机彼此讲闽南语。一对恋人在我身旁走过﹐他们讲的是国语。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带着他的妹妹玩﹐讲的也是国语。我问他﹐你在家里跟爸爸妈妈也是讲国语吗﹖他说是呀﹗于是我明白﹐这国语已成为他们的母语了。

然而﹐台北国语很具地方特色。它当然明显区别于大陆“普通话”。但它也区别于江浙腔的国语﹐尽管它主要由民国三十八年大量赴台的江浙人士首先使用。它还区别于纯闽南腔的国语﹐尽管闽南话是多数台湾人的母语。

约五十年前台湾开始推行国语运动。我碰到的那个十岁男孩可能已是国语运动的第三代。一代又一代地累积下来﹐台北国语已远离了它的最初载体——江浙音和闽南音﹐而发展出一种独特的﹑尾音拖得较长﹐很带温柔意味的台北国语音。

听着这种奇特的台北国语﹐我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强烈的悲苍。因为我一下意识到这个奇特的汉语分支昭示着中华民国的一度颠沛流离。五十九年前﹐共产党政治暴力迫使两百万大陆汉人逃至台湾。所幸蒋老先生有远见大力推动国语运动。促进了新到汉人与早到汉人的融合。在这里保存了中华民国的一支血脉。

长于大陆南方的我却很具大中华情结。我对正宗国语推崇备至。极赞它是世界上最动听悦耳的语言。音乐中有七声音阶﹑五声音阶。而我们汉语就有四声和轻音。讲起来抑扬顿挫如歌曲一般。但坦率地说﹐我不大喜欢听上海腔﹑湖南腔﹑广东腔﹑闽南腔……的国语。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我却一下爱上台北国语。这是出于对它温柔尾音的喜爱﹖还是出于对中华民国血脉的一份珍惜﹖或许﹐都兼而有之吧。

七﹑奇奇表哥何在﹐祈望共仰忠烈

很多年前我父亲就告诉过我﹐我有个表哥小名叫奇奇。后来我姑爹把奇字拆开成大可。他姓朱。全名就是朱大可。父亲还告诉我﹐大人把我们俩放在床上﹐逗我们在床上打架。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像两只小狗滚在一起。大人则站在床边保护着﹐同时哈哈大笑。

民国三十八年﹐姑爹姑妈带着不足五岁的奇奇表哥去了台湾。父亲告诉我﹐我姑妈还很有一段故事。

出生于1915年的姑妈是抗日救亡运动的积极分子。她被国民党警察机关抓去过,由爷爷请人保释出来。后她参加了共产党的外围组织,并被动员起来去延安。临出发前,她要求回家与母亲告别。母亲特别喜欢这个女儿,舍不得她走。母女俩抱头痛哭良久。姑妈哭着对祖母说:忠孝自古不能双全。为了抗日救国,女儿不孝了。当她终于辞别父母赶回到出发集合点时,汽车已经开走了。大姑留下来后继续投入共产党组织的抗日救亡活动。终于她又被抓了。这次情况有所不同。三青团的干部到狱中向他们游说:谁说只有共产党抗日?我们国民党、三青团一样抗日。特别是三青团,是一群热血先进青年的集合。并且对国民党中的一些腐败无能现象深恶痛绝……你们要求抗日,很好!何不参加到我们三青团里来呢?……姑妈就这样参加了三青团,还作了三青团的干部,与另一位三青团干部结婚。后来到江西去了,成为蒋经国的嫡系。

小时候身受政治歧视时我常常想﹐如果姑妈那时到延安去了该多好﹐那样我就有个延安老革命的姑妈。不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受牵连﹐而且会有许多荣耀了。

四十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从一个受尽政治歧视的小政治贱民长成一个坚定的民主志士。可是奇表哥﹐你现在怎么样了﹖当年你随父母迁台﹐异乡成长想来也有其艰辛。我曾听说你天资聪颖且非常勤奋﹐至学有所长﹐在台大任教。这次赴台我很想找到你﹐重拾我们断了五十九年的表兄弟前缘。

三月二十二日﹐世界民主联盟主席刘志同先生设宴招待我们。前陆委会主席焦仁和先生在座。我听说他也曾在台大﹐十分高兴﹐便问他是否认识你。他说认识你﹐但许久没有联系了。他还纠正说﹐你不是任教台大﹐而是任教政大。他说如果找到你就打电话告诉我。

今天早晨(应该是昨天早晨﹐因为现在已是26号凌晨三点了)我启程去飞机场离开台北时﹐知道这次是见不到你了。心中不免遗憾。不过转念一想﹐这不过是民族大分隔的大悲剧中一个极小的音符。以前在报章上看到好些这样的报导。几十年前一个刚结婚的农村大男孩被国军征发入伍。后来随部队撤去台湾。新婚燕尔的妻子留在家乡。只一百多海里的台湾海峡成为无可越逾的天障。当年约七﹑八十的老荣民回到家乡寻找他的妻子。家乡人把他带到一堆很不起眼的小土包子旁。那里长埋着一具含憾而去的遗骨﹐是等了他几十年终身未再嫁的妻子。

历史最悲惨的一页好像已经翻过去了。但海峡对岸的种种人为灾难并未终止。衷心希望台湾通过这场大选造就一派政通人和的好景象﹐并给海峡对岸以良好的示范。我辈虽韶华已逝﹑青春不再﹐但也要为华夏民族的康复兴旺出尽一份绵力。

奇表哥﹐希望再有机会来台湾能找到你。我们一起去忠烈祠鞠躬。告诉中华民国的先贤烈士们﹐现在台湾岛蓝天阳光之下绿草如茵﹑一派兴旺祥和。而我们并不以此满足。我们还希望大陆也能云开雾散﹐蓝天白云之下处处都是一片郁郁葱葱。

2008年3月26日凌晨3点50分于纽约

作者简介

刘国凯,独立中文作家﹑工程师﹑中国社会民主党主席

撰有近两百万字的各类文章。已出版的有<封杀不了的历史>(35万字)

<历史潮流-社会民主主义>(18万字)

<草根蝉鸣>(40万字)

<人民文革>四卷(70万字)

阮思余:以最大力量捍卫台湾民主自由

马英九的胜选演讲虽然才短短2000字。然而非常非常值得玩味。整个讲话主要涉及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宣布选举结果,二是说明选举胜利的意义,三是选举与执政的关系,四是表明执政态度。这里主要就后三个问题做一些讨论。

1.胜选的意义

通读其胜选讲话,马英九主要从三个方面阐述其胜选的意义:

首先,马英九将自己的胜选升格为“全体台湾人民的胜利”。“我要强调的是,这一次选举的结果不是我们马萧个人的胜利,也不是国民党一个党的胜利,是全体台湾人民的胜利。这是台湾所有希望,求新求变,期望开放改革,期望和谐向前行的人民共同的胜利。”“1月12日的‘立法委员’选举,我们拿到了2/3的席位,今天在‘总统’大选,我们又能过半,这代表人民支持我们‘完全执政、完全负责’的看法,这代表着萧院长和我出来参选,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政治人物的思维总是善于将一己之幸运升格为人民之荣光。用“人民”的合法性来为自己的当选鸣锣开道。“人民”二字,也就经常成为胜选者手中把玩的遁词与宣传的工具。

其次,马英九还将自己的当选视为自己与“人民同呼吸”的结果。马英九不仅善于诉诸集合概念的人民,而且还善于抓住“人民”的心声,善于表达“人民”的心声。或者说假人民之口说出自己的政治主张。“从选举的结果可以看得出来,台湾人民的心声是什么:台湾人民希望政府清廉,不要贪腐;台湾人民希望经济繁荣,不要萧条;台湾人民希望政治安定,不要内斗;台湾人民希望族群和谐,不要撕裂;台湾人民希望两岸和平,不要战争。”此处的一切“不要”无不是针对以阿扁为首的民进党。政党政治的竞争经常可以打着人民的旗号大肆攻击对手与政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有政党政治竞争的好处。对于执政党而言,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压力与触动。至于在马英九当选“总统”的新的征程上,台湾能否实现人民的希望——政府清廉、经济繁荣、政治安定、族群和谐、两岸和平,我们尚需审慎的观察。

再次,马英九将是次台湾“总统”选举视为推进台湾民主的重要一步。“更重要的是,我们完成了台湾历史上第四次的公民直接‘总统’选举,在平和的情况下落幕,代表着我们的民主政治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在此,马英九算是出尽了风头,这样的话,要是出自当下的执政者、尤其是总统阿扁口中,更具有合法性与权威性。也可以展示是次选举败北的民进党的大度与气量。只可惜,民进党却难开其口,也无言开口,结果只能是将自己蜷缩起来。任由马英九抢了自己的话语权。话又说回来,台湾“总统”大选由苦心经营的苦肉计到精于算计的选票帐,就选举民主而言,台湾民主也着实是前进了一大步。

2.选举与执政

就选举与执政的关系而言,马英九主要强调两点,一是胜选是一种担当;二是要尊重竞选失败的对手及其党派。

胜选是一种担当。

胜选意味着什么?首先是一种担当。一种更大责任的担当。要兑现这种担当,就需要胜选者牢记人民的托付,而不是违逆人民意志;要牢记选举只是一种权力更替的模式,而不是为了选举而选举;要牢记选举只是暂时性的,执政则是相对长时期的事。毕竟,选举就是为了选择更优秀的执政者上台执政。

诚如马英九所言,“我们虽然是胜选,但是更重要的,我们心里了解到,这是一个重大责任的承担,我们必须要把人们的付托,变成政策、变成施政,才能够回报大家对我们的支持。”“选举的结束,只是承担的开始。”“选举只是一时的,但是人民的福祉、社会的安定、国家的前途却是永久的,选举只是决定这四年内由谁来管理这个政府,我们不必过渡的看待,还是应该想到选举的结束,就是执政的开始。选举的本质是政治性的,会冲突对立,执政之后是行政性的。”

这就是所谓的民主与责任、选举与责任、胜选与责任、选举与执政。没有这种担当,胜选的荣光也会迅将褪去。担当意识、责任理念在此彰显无疑。虽然从托付到政策,这中间有很长的路、有很艰难的事需要去做。只是有此担当,一切都会逐渐破土而出,还可以展望一个美好的明天。

尊重对手与友党

民主政治体制之下,胜选无疑会给候选人及其党派争得无上荣光。与此同时,他也会释放出对竞争对手及其所在党派的友好能量。在今天,这已经成为民主政治运转的一个通则。所以马英九会说,“我要在这里,向我的竞争对手说两句话:谢长廷先生、苏贞昌先生、他们的竞选团队,还有支持者,都要向他们致意。这次选举,大家当然有许多的批评,有许多火花,但是我们从来不敢忽视民进党在过去几年当中,对于台湾民主、台湾进步的贡献,也许我们看法有不同,但是我们至少完成了台湾史上第四次的‘总统’直选,让‘总统’选举能够在基本平和的情况下落幕,完成了台湾民主政治史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我觉得不论输赢如何,我们应该同感骄傲。”在政党轮替之下,今天的在野党或将成为明天的执政党,今天的执政党或将成为明天的在野党。选无恒胜,胜无恒任。只要有竞争性的、替代性的选举,这些都将成为民主政治的常态。因而,有风度地尊重暂时失败的竞争者,不违心地承认过往执政者的作为,这些都有利于缓解原本就容易恶化的党派矛盾与对手纷争。

尊重对手,也就要尊重对手在竞选期间所提出的政见,特别是利民的政见。这一点,马英九也算是大显气量与广纳风范。“我们5月20日执政之后,一定努力争取民进党以及其他在野党派的合作与支持,共同会为台湾的前途打拼。我要在这里承诺,谢先生提出来一共19项的重要政见,我们也会把它作为未来施政的重要财产,我一定会倾听人民的声音,尊重在野党的意见,保障独立机关的运作,维持社会中坚的力量,推动阳光政策,让台湾继续在民主的大道上前进,我保证上任后一定身体力行。”这样的尊重对手与友党,才是实实在在的尊重,而不是徒有刮风而不见下雨、只听楼声响不见人下来的空头支票式的尊重。希望这样的做法能够顺延下去。我不能当选,我的政见能够被胜选的对手所吸纳、贯彻于其各种主张与政策之中,这不也是一种难得的幸事么?毕竟,其是于民、于己、于社会、于国家有益的事。用时髦的话来说,你找到了一个“托”。因为对手主动当了你的“托”。只是托的程度不同而已。

3.执政表态

在胜选感言中,马英九也不忘向台湾人民表达其执政态度。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要就一般意义上说要努力做到更好,二是要给孩子们以正面示范,三是要以最大力量捍卫台湾民主自由。

努力做到更好

胜选者通常都会向社会表态,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问题在于,如何做到更好?什么样的思路、什么样的方向做得更好?政党政治的一个好处在于,他可以设身处地去想,以在野党的心态去揣摩、去感受、去聆听人民的心声、百姓的意愿、世间的哀怨。毕竟,立场不同,路向不同,指向不同,感慨也就不同。

我们欣喜地感慨马英九的“谦卑”姿态。毕竟,我们会努力做得更好再也不是口头上的美丽的言辞所能托付。“我们向大家保证,执政之后的国民党,会从感恩出发,从谦卑做起,我们会努力的倾听人们的心声,我们在野8年,非常能感受到人民对现状的不满,我们会把他们的心声,当作我们执政的最主要的依据,我们会勇敢的检讨,我们会努力地把我们的社会改得更好。”如果真的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以谦卑的姿态,有勇敢检讨的精神,并且将这些永远铭记于心,还真的不能做得更好吗?

给孩子们正面示范

政治人物对社会、对国民的影响非常重要。很多人喜欢政治、厌恶政治、倦态政治、远离政治,相当程度上莫不与政治领导人、尤其是其成长时期的核心领导人有关。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有什么样的政治领导人,就有什么样的国民。领导人尚且如此,我们为何就不能这样?领导人可以有“拉链门”,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有“艳照门”?

毕竟,他(她)是这个社会的光环和荣光聚焦所在。政治领导人对国民的影响,特别是对孩子的影响尤为重要。怪不得马英九承诺:“萧院长和我执政之后,一定努力以身作则,让所有的孩子们看到一些正面的示范,让孩子们不会跟我们学着变坏,这是我们政治人物应该做的正面示范。”正面示范的领导人与不变坏、有德性的孩子,并且,后者的打造是在前者的良心用苦之上。我们谁不期待?

其实,马英九这一点还是在回答我们要给孩子们一个什么样的未来。2006年,时任台北市长的马英九力挺施明德罢免陈水扁。在苹果日报、中国时报、联合报等刊登广告全文《还台湾一个干净的未来》。文章开头和结尾都以孩子纯真的眼睛话事:

让我们都静下心来,让我们安静。

再一次,凝视身边的孩子,想一想他纯真的眼睛。

让我们问一问自己:我们要交给孩子什么样的未来?

……

静下来,想一想,我们要给孩子怎样的未来?

我希望民进党的朋友超越党派,超越一时利益,从台湾的大历史,从孩子的大未来着想,做出一次明智的抉择。

是的,孩子纯真的眼睛,在看着我们。他们轻声问:你要给我们什么样的未来?

答案在这里,让我们一起念:

礼义廉耻,贪污下台,还给台湾,干净未来!

注重孩子的教育、德行的培养,公民的培养,这是从柏拉图以来的政治哲学的主题之一。政治人物逐渐将其纳入自己的政治话语之中,以孩子的眼睛说事。这样有利于政治人物反观、自己,以孩子的眼睛来要求、塑造、规范自己。在孩子纯真的眼睛里,我们到底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面目出现?我们到底如何才能满足孩子纯真的眼睛?

以最大力量捍卫台湾民主自由

马英九津津乐道于民主自由是台湾的最核心的价值。而且,在华人世界里,只有台湾在民主的康庄大道上走的这么远。“民主自由是台湾最珍贵的资产,我们生活在其中,平常也许感觉不到,但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民主自由展现的力量是很大的。我们今天晚上开票的过程,全世界、亚洲,全部都在转播,大家都在关心,为什么,因为华人世界,只有台湾,能够在民主的发展上达到这样一个境界。我们的民主,还有很多改善的空间,还有许多必须要排除的缺点,但是,几千年来的华人社会,只有台湾能够在这么小的地方,却走的这么远。民主自由是台湾最核心的价值,萧院长和我都愿意以我们最大的力量来捍卫。”

民主自由是不是台湾的核心价值?如果说民主自由是台湾的核心价值的话,那么也就等于说,民主自由是所有民主自由国家的核心价值。然而,这样的说法毫无实质意义。更不用说,台湾的民主离真正的宪政民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因而,台湾的核心价值到底是什么?恐怕尚需包括马英九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台湾“总统”在内的更多有识之士去寻找、去发现、去提升。

诚然,二十年来,在自由民主发展方面,台湾确实已经走得比较远。作为胜选感言,马英九这样发表其对台湾民主自由的拥抱与怀想,作为执政者的中共,我们该如何解读?马英九在释放出什么样的政治信号?面对两岸关系的前景,我们该如何回应?类似如此的问题,都将是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以内,大陆必须慎思、深思、神思的重要问题。

陈奎德:响应达赖喇嘛呼吁

针对最近的西藏事件,2008年3月28日,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对全球华人发出呼吁。

首先,达赖喇嘛不分藏汉,“向所有的死难者及其家属表示沉痛哀悼和慰问,同时也为死难者的亡灵进行法事并祈祷。”

他至为诚挚地重申了他并不追求西藏独立,“对中间道路的立场没有任何的改变,并愿继续保持接触与商谈。”他所“关注的是西藏民族独特的文化、语言文字以及民族特性,并使之得以延续与保护的问题。”

他声明“支持给予中国主办奥运的机会,现在仍然坚持这一立场。”

针对中国政府指责他挑动制造了事件,他特别严肃地“呼吁组成具有公信力的独立调查组织,对事件进行彻底调查,澄清事实,查明真相。”

我们认为,达赖喇嘛这一呼吁是通情达理的,是有利于汉藏关系发展的,是有利于西藏问题解决的。

我们竭诚响应达赖喇嘛的呼吁,坚决支持他关于组成具有公信力的独立调查组织的要求。

众所周知,这次西藏事件甫一发生,北京本能地依其过去的反应方式,做了两件事:

首先,赶走外国和港台记者,对拉萨及其他骚乱地区实施封锁,杜绝新闻和信息的流通。

同时, 开动海内外宣传机器,众口一词,指骚乱是藏人攻击汉人,指达赖喇嘛要对此负责。

先封锁新闻,然后让世界相信北京独家垄断的官方报道就是西藏真相。坦率说,这是蔑视常识,是对公众智力的侮辱。

动用垄断性的宣传机器和暴力镇压机器,北京政府循环反复。十九年前在拉萨,他们这样做了;结果使自己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十九年前拉萨镇压几个月后,他们在天安门,变本加厉地做了,结果使自己成为人类公敌。几个月前在缅甸,缅甸军政府和北京政权,同样对佛教僧侣这样做了,国际舆论千夫所指。今天在西藏,他们又重施故技:封锁加镇压。他们,究竟想收获什么东西呢?

况且,今天的情势,与过去更有不同。因为西藏问题的高度国际化,因为没人相信封锁下的北京独家“新闻”,导致传言满天飞;而鉴于北京过去的镇压历史,人们总是从最坏处设想。于是,世界民主国家几乎众口一词,一边倒地站在达赖喇嘛一边。在国际主流社会,藏人及其藏传佛教被北京政权迫害,几乎已成共识。3月21日,美国国会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及10名美国国会议员在印度与达赖喇嘛会晤,呼吁国际社会针对中共对达赖喇嘛的指控展开调查;德国总理及外长将不出席北京奥运会;英国查尔斯王子,捷克、波兰、爱沙尼亚的国家领导人也做出了同样决定;法国总统也声称,鉴于西藏局势他或许不出席北京奥运……。在奥运前夕的这种外交情势下,北京当局认为,传言的危害更大。即使再不情愿,北京也只得两害相较取其轻。于是,才有3月26日中国官方组办17个海外媒体西藏访问团等等举措。

这些姿态,虽然为时已晚,虽然装摸做样,虽然遮遮掩掩,但比较前期的全面封锁,仍是一点进展。北京当局如果不想再作历史罪人,如果不想汉藏之间世世为仇、血海相隔,那么,就需真正开放媒体采访,响应达赖喇嘛的宽宏呼吁,有诚意地与达赖喇嘛坐下来协商,如他所期望的,“促成和谈,在宽容、理解的基础上解决西藏问题而做出贡献,” 这才是双赢的出路。

何去何从,好自为之。

我来了,我看了,我抵抗了

  《抵抗的群体》,(英)约翰·伯格著,何佩桦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12月版,24.00元。
  《抵抗的群体》,(英)约翰·伯格著,何佩桦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12月版,24.00元。
●延伸阅读《观看之道》,(英)约翰·伯格著,戴行钺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5年1月版,18.00元。
●延伸阅读《观看之道》,(英)约翰·伯格著,戴行钺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5年1月版,18.00元。
●延伸阅读《另一种讲述的方式》,(英)约翰·伯格、(瑞士)摩尔著,沈语冰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5月版,39.00元。
●延伸阅读《另一种讲述的方式》,(英)约翰·伯格、(瑞士)摩尔著,沈语冰译,广西师大出版社2007年5月版,39.00元。

在生活中我们观看的机缘似乎无时不在,也获得了许多观看的经验,但很少去想实际上观看分为两种:一种是无心之看,包括许多自以为是、刻意以求的观看,其实都是瞎子之看;另一种是心灵之看,那不是看,而是以心灵的全部力量去捕捉对象的所有可视与不可视的形状、气味和色彩。所有对艺术的感悟和评论其实只向人们提出一个要求:心灵之看。

约翰。伯格从他的《观看之道》走进《抵抗的群体》,这多么符合我心目中的看与行动的逻辑定理!我来了,我看了,我抵抗了———“看”是一个人从诞生到具有生之价值的桥梁。中国有诗人说: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眼睛是心灵之“看”的窗户,而寻找就是抵抗啊!因此,从观看到抵抗是心灵的必然旅程。

约翰。伯格兼艺术批评家、小说家和画家于一身,因而在他的眼睛、心灵与手之间有着细密而富于张力的联系。面对从旧石器时代到今天的艺术作品,他观看的眼睛是独特的,他认为“每一幅真正的画都体现一个合作关系”(第8页),大师的惊世之作与其他作品之间的差异归结为“与被画者之间合作关系的存在与否。”(第62页)据此可以判定,观看者与画作之间也有一个合作关系。这亦体现出艺术史家与艺术批评家不同的工作重心,他们的相异不但在于艺术作品所处时间上的不同,还在于他们观看的眼光和方式。艺术史家的“小心求证”常令沉默的客体陷入客观性的泥潭导致无法翻身;批评家却以“大胆假设”的阐释让作品说出他自己心中的话语。

他认可画家在黑暗中的工作就是服从,“他建造一个藏身之所,从中发动袭击,以便了解情况。他用颜料、画笔、破布、小刀、自己的手指来完成这一切。过程虽极具敏感,然而他想触摸的东西却通常触摸不到。这是唯一真正的奥秘之所在。这正是有些人———比方你———成为画家的原因。”(第28页);他还说,“真正的绘画是一种不断的提问,一种不熟练,也就是对所绘之物表达的一种接纳形式。”(第62页)。以我的感受———也算是以谈论艺术为志业、以业余在画布上涂抹为精神愉悦的那种生涯带给我的感受———而言,他不是在故作玄奥之论,而是从心灵之看和创作过程中产生的最内在、最难以言说的体验。

当代生活使人越来越失去真实的实体性,人的存在证明越来越变得仅是一种永无宁日的欲望冲动。人所创作的各种影像也是如此———被绘制、被拍照的影像越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实体的感觉就越弱。我们究竟失去了什么?

本书是作者上世纪90年代发表在报刊杂志上的文章结集,这些篇幅短小的文章就是通常意义上的艺术随笔吧,它们在今天为什么还有理由被翻译、被出版、被介绍?我搜索一下不太准确的记忆,这种强调个人体验、散文风格的谈艺术的文章,不是在十多年前就被人们归为“幼稚”、“太感性”而难具有权威性或者说服力?乃至我们如今面对当年的文稿都要装出“汗颜”的样子,承认缺乏“以材料说话”,否则不足以显出自己学业的精进。在本书中,我特别感兴趣于伯格谈德加,谈凡。高,谈米开朗琪罗和伦勃朗,谈弗里达。卡萝,这些声名显赫的人物,那在短短的文章里,谈他们什么?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看是抛开了成见,其体贴入微处处闪现出智慧,比如他评述莫兰迪的这句:“孤独的莫兰迪爱上的不是事物的外表,而是外表所投射的内容。结果,他成为有史以来最隐秘的画家。”(第126页)

如若伯格真像书扉所言,仍然住在阿尔卑斯山脚的法国小山村中,他是幸福的,他得以超然、智慧地观看这个世界。在《反抗溃败的世界》的标题下,他举证15世纪尼德兰画家博斯想像和怪诞的画作来讽喻当下,说“这幅地狱图不可思议地预言了20世纪末的全球化和经济新秩序强加于世界的精神氛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在课堂上向学生讲述这幅画时不也振振有词地拿今天的现实来与之相比吗?可伯格的高招在于无视博斯画作的象征意义,而将其构成地狱的空间当作预言,与今天“由全球化浪潮下强迫行销的媒体传达给我们”的破碎图景相比较,并且借用墨西哥扎巴达民族解放军马科斯对世界局势的分析,透过博斯的画作,寻找“永远无法拼成有意义的图形”的碎块。他直面新秩序的荒诞,指出:“我们所处的文化可能是有是史以来最幽闭的一个;在全球化的文化当中,就像博斯的地狱一样,看不见他处或他法。”因而,“抵抗之举不仅仅意味接受荒谬的世界图像,更意味予以谴责。地狱被赶出内心,它便不再是地狱。”(第174页)

《与副司令马科斯的通信》是两个诗人就他们关注的世界倾情交谈。博格谈苍鹫,他脑海里出现的四件事是:春天,反抗军的抗争,马科斯对新世界的展望,“以及苍鹫缓缓拍动的翅膀”。而马科斯回信告诉他,在墨西哥的东南部,新自由主义的政府正铲除危害体制的异质力量,“对这个着重财富与权力并散布死亡与贫穷的体系来说,农民、原住民都不符合计划和体制。他们都得被铲除,就像苍鹫……和老鹰……都得铲除。”马科斯和他身边的孩子从伯格一本书的封面看英国画家康斯波特布尔描画乡村景象的画,画作“唤醒影像与现实之间的某种快速连接”,他们看到的不是英国乡村,而是他们自己的家园。观看与他们的个体经验有关。

从观看到抵抗。抵抗什么?他说是抵抗“新秩序佯装、作恶而发生的一切古怪事。”这几个字眼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艺术的人文科学性,是否在此得到了深切的表达?

台湾过了个槛 我们准备好了吗?

数年前,因为学术交流去过一趟台湾。

正是新年过后,在中正机场坐了大巴往台北市区走,我渐生疑惑:这是在台湾还是在我的故乡?为什么触目所及都是熟悉的风光?家家户户门上,犹张贴着红色的春联。田野里水波荡漾,俨然是大陆南方的模样。早晨与同事们在台北市的大街小巷里寻找地方吃早餐,同事疑惑地问,这与中国南方的一些城市有什么区别?晚上看电视,政客们天天在吵来吵去,觉得两岸应该似同水火,老百姓却依然安闲地过日子,该去大陆读书的去读书、该去旅游的旅游、该去做生意的做生意。有大陆学者开玩笑,这么两个地方,不在一起似乎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只是人与人的距离。还是能感觉到另一种距离。明明只是一道浅浅的海峡,我们却花了整整一天,先飞到香港,再等待签证,再飞到台北。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飞到美国了。有台湾学者开玩笑,大陆人到台湾比到月球容易,但比到美国还困难。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今年3月台湾总统选举,马英九获胜,两岸一片欢腾。随手写下一些想法,权当是在热闹中泼一点冷水吧。

台湾选举是谁的胜利?

1、是马英九人格特质的胜利

通常选民投票通常有政党取向、候选人取向、议题取向三种可能,这次选举可以说候选人的人格特质成为胜负的最主要因素。马英九与谢长廷,一个是哈佛大学法学博士、一个是日本京都大学法学博士(结业)。一个温文尔雅、清廉正直、人称“不沾锅”,一个能屈能伸、长袖善舞、能言善辩。马英九胜在形象清新、为人清廉。民进党也深知马英九的特点,因此,选战的主轴是“人格毁灭战”。绿卡事件、“岳不群”之谓、马英九夫人周美青留美期间偷报纸、马英九大姐与中国大陆政协官员私通之类,含沙射影,无一不是从人格上诋毁、攻击马英九。可是,人格特质本是天长日久建立起来的,马英九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即使选举赢了,他还在说,从感恩出发,从谦卑做起。马英九说民进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陈水扁的贪污腐败更能衬托出马英九的洁身自好。民进党的恶劣攻击也只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中间选民对恶质选举文化的厌烦、对政府贪腐的失望、对廉洁政治的期待,终使马英九脱颖而出。

2、是经济议题的胜利

马英九把经济政策放在一切政策之上,经济政策又以“开放”、“建设”为主,又提出“六三三”口号,包括经济增长率回到6%、4年内失业率降至3%、2011年“国民”年所得2万美元、2016年“国民”所得3万美元等。谢长廷的经济政策其实也有特色,颇似西方的左翼政党。他主张弱势优先,落实在社会福利政策及教育、文化政策中。对于不同的产业,采取动态、弹性的管理,尤其对中小企业有所倾斜。但是,谢长廷的两岸政策估计吓走了一部分中间选民。他曾经提出过“宪法一中,和解共生”,但是,禁不住民进党内激进派的挤压,大选中的说法变成“台湾事实上是一个‘独立国家’,‘正名制宪’”。

3、是台湾人民的胜利,是民主政治的胜利

民主并不是太复杂的事,也许基于不同国情会有多种形式,英国、美国各国制度皆不同,中国也可以有自己的民主制度。但问题的根本在于民主改变了监督方向,是从下往上的监督,从下往上的制约,要求官员眼睛向下看,向下负责。民主也会犯错,也会选出“烂苹果”,只不过,出错的概率更小一点,即便选错了,也是人民自己的选择,只能抱怨自己,静静等待几年后再把他选下台而已。正是民主政治,能够选出马英九这样的人,但是马英九个人的清廉并不能保证国民党执政时的清廉,也许四年过后,八年过后,国民党执政能力不行,马英九课题:从“好人”到“能人”,或者又出现贪腐(想想国民党2000年下台的原因),但是,不要紧,台湾人民可以重新再把它选下去。因此,这不是国民党的胜利,而是台湾人民的胜利。

民主会淘汰掉多数人不欢迎的思想、理念,经过这次大选,民主党肯定也会检讨,彻底检讨改革是民进党唯一的出路,叶菊兰:承担责任,反省检讨。刚开始支持“宪法一中、和解共生”的谢长廷能在民主党内初选获胜,就证明陈水扁、游锡堃等人激进的台独意识已经没有太多市场。如果要想在下次大选中获胜,理性一点的民主党人就应该知道“台湾意识”或许有选民基础,“台独意识”却风光不在。“台湾意识”是由于两岸之间多年历史隔绝而在台湾发展起来的台湾优先、台湾主体意识,连马英九都说过,他坚守台湾主体的立场不下于谢长廷。因此,这不是谢长廷的失败,他不用说支持者别为我哭泣,也不是民进党的失败,而是民进党内一部分激进台独人士的失败。民进党,从反对国民党的贪污一路走来,可能需要重新考虑自已的定位与走向。

其实,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政党轮替。马萧共得756万张选票,占总选票的58%,长昌得544万张,占41%.让人想起2000年,连战与萧万长加上宋楚瑜和张昭雄共得票758张,陈水扁与吕秀莲得479万张。但是,不平常之处在于,这是2000年实现政党轮替后,首次实现的“和平”政党轮替,它不同于2004年的“两颗子弹”。这是一次民主的胜利。

历史就此翻过新的一页了吗?民粹仇恨的政治语言就此结束了吗?历史翻过新的一页――台湾大选的历史考察。民主并没有那么神圣,它也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也会有反复。2000年第一次政党轮替时,多少人欢呼“民主的胜利”。8年过去,贪腐盛行,多少人抨击台湾“民主的质量”。这其实也是民主自身的问题,只是由于台湾有族群、蓝绿问题,显得更加严重而已。民主不是万灵丹,解决不了所有问题。也许历史还会重现,但概率会越来越小。

大陆应该抛弃或坚持的想法

一、不要寄太多希望于马英九

马英九说的是“三不一没有”,任内不支持“法理台独”,任内也绝不谈统一,“不统不独不武,不开放大陆劳工,承认大陆学历,开放大陆观光客”。 马英九自已并不认为在他有生之前,主权问题就会解决。他信奉蒋经国的说法“目前无法解决,留待时间去解决”,他提出“和平协议会谈没有时间表”的说法。马英九的口号是“以台湾为主、对人民有利”。

马英九的教育背景与政治理念会使两岸关系的性质发生重大改变,不再胶着于民族之争,而更多的会是意识形态之争,民族问题向民主问题转化。他与大陆对一些历史事件的认识也存在根本的差异。

马英九作为“总统”也受制于现有的台湾政治生态,受制于两党政治。此外,陈水扁是否会留给马英九一个完整的总统权力也要值得怀疑。

马英九愿意回到“九二共识”,即“一中各表”。两岸可以渐渐开启共同市场、和平协议的谈判。但是,两岸恢复谈判也并非坦途。马英九提出和谈的前提是大陆先撤除沿海地区导弹。他支持的是“维持现状”,不过,到底什么是“现状”?如何定义?什么是底线?大陆接棒之前都要审慎思考、明确界定。

二、不要仅仅寄希望于国民党

政党政治下,任何一个政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执政,民进党如此,国民党也是如此。党纲只有在执政后才能付诸于政策,如果不能执政,党纲也只是激励党员的理想。大陆没必要把砝码放在某一个政党身上。

如果大陆能够释放善意,民进党上台执政,问题也一样。即使民进党下台,只要不是坚持激进台独思想的,也并不要拒之门外。正像民进党在台上时,我们可以邀请国民党到大陆,国民党上台,我们也可以邀请民进党到大陆。接触、交流才是产生共识的前提。我们也要想一想,毕竟有41%、544万的台湾人民并没有投票支持马与萧。他们的希望与恐惧是什么?也因此,有人清醒地说,台海和解,或许只能寄希望于红绿?越不过民进党,就越不过那道浅浅的海峡。

三、要寄希望于台湾人民、也要寄希望于大陆人民

台湾的政治生态已经决定了任何一个政党都要依赖人民的选票才能上台。马英九能够上台、国民党能够上台,是拜台湾人民所赐。马英九在23日晚上胜选后演讲中说,从选举的结果可以看得出来,台湾人民的心声是什么:台湾人民希望政府清廉,不要贪腐;台湾人民希望经济繁荣,不要萧条;台湾人民希望政治安定,不要内斗;台湾人民希望族群和谐,不要撕裂;台湾人民希望两岸和平,不要战争。因为有这样的人民,选举才能出现这样的结果;正是有这样的人民,陈水扁才会遭到唾弃;正是有这样的人民,我们可以对未来两岸有关系有积极的预期。

和平统一是两岸人心的统一,是大陆十三亿人民与台湾2300万人民的统一,而不仅仅是一个岛屿领土的回归。政府清廉、经济繁荣、政治安定、两岸和平,既是台湾人民的希望,其实也是大陆人民的希望。香港、澳门回归后,中国已经不是完全的单一制国家,原来的单一制下出现了制度的“多元”。大陆如何通过台湾问题的解决,促进自身的改革,使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更具包容性,增加对台湾的吸引力,实现多元中的统一。这一点更要考验大陆人民的智慧。

我们准备好了吗?

2008年党的17大,胡锦涛主席在发言中说到,“十三亿大陆同胞和两千三百万台湾同胞是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凡是对台湾同胞有利的事情,凡是对维护台海和平有利的事情,凡是对促进祖国和平统一有利的事情,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好。两岸同胞要加强交往,推动直接”三通“,使彼此感情更融洽、合作更深化,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共同努力。” 仔细阅读17大对台关系的论述,整体的思路重点已经从“和平统一”转移到“和平发展”,这与2002年起民生议题成为内政主要议题是一致的。

以往我们总把台湾问题视为空间问题,关注空间的远近,而马英九当选,对于大陆来说,其实最重要的是赢得了时间,其次才是空间。毛泽东在70年代曾经提出,台湾问题很复杂,没有100年解决不了。在亚洲政治版图从此改观下,马英九反对以“非和平”方式解决两岸关系。这一立场至少为我们赢得了改革与发展的宝贵时间。等于在一场足球赛中,球传到了我方。但是,我们做好准备了吗?

1、对台政策能否更具体?

作台湾人民的工作要注意细节。举个简单的例子,马英九的政策之一是“开放大陆人士来台观光”,他看到的是“一年约600亿元新台币”的收入,这是好事。但是,大陆政府与人民已经做好接过这个议题的准备了吗?想一想1994年的“千岛湖事件”吧,一个恶性的刑事案件使两岸关系降至冰点。如何从程序上预防个别民事、刑事案件上升为政治问题,影响两岸关系的大局?这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再比如,大陆零关税进口台湾农产品,还制定“紧急采购台湾过剩水果机制”,本意是为了维护台湾南部果农的利益,但是,台湾果农以几毛钱卖出的水果,大陆人民要以数十元钱的高价买进,大量的利润进入中间零售商的口袋。政府释放的善意海峡两岸人民都感觉不到。这种事情今后如何避免?

大陆如此苦心孤诣,本是想让这些人民认为“这就是我的国家”,形成国家认同。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不用妄自菲薄。世界上几乎没有几个大国不存在领土争议、族群问题的。只是,什么样的政策是理性、有效、公平的?在中国的语境下,问题就转换为:对于少数民族、对于港澳特区、对于台湾,单纯资金的投入、利益的倾斜,是否足够影响他们的国家认同?文化、政治理念、制度安排,分别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上述诸个问题的差异是什么?政策又应该做什么调整?说到底,这才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

2、制定政策时能否考虑利益平衡?

台湾人民到底是一个大概念,并不是一个铁板一块的整体,内部存在着多元利益分化。在做对台湾同胞有利的事情时,如何平衡多元、冲突利益,而不是被少数强势利益集团劫持?谢长廷提出对中小企业、弱势群体的倾斜政策并不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

另外,台湾与香港等地不同,它自身的工业、商业、农业、服务业大致均衡,与大陆存在着一定的竞争性而不是互补性。大陆的低价劳力、低价商品对台湾的就业率、台湾本土企业的发展必然存在冲击。一些大型台资企业带来巨额投资的同时,也存在破坏大陆环境的隐患。如此冲突如何解决?

      “中国制造”引起的问题、吸引外资与劳动力权益保护的冲突、短期经济增长与长期社会效益的平衡、产业结构的调整,诸如此类,不仅是大陆在两岸问题上要面对的问题,也是大陆现在与欧美诸国打交道时要面对的问题。制定各种政策时审慎、通盘的考虑,带来的收益不仅仅是和平统一,更是本国实力的增强。

3、能否抓住机遇,积极稳妥推进改革?

相当多的文章提到2008台湾选举对于中国大陆的意义,今夜,老大陆无语,中华民族社会制度和平竞争的朝代终于到来。台湾证明了中国人民的政治智慧。不过,台湾毕竟只有2300万人口。民主与规模、民主的实现形式等问题依然要考虑。孟德斯鸠当年提出,小国宜实行民主制、中等国家宜行贵族制、大国宜实行专制,美国等一系列国家以本国实践否证了他的理论。然而,美国在立国之初,确实对大规模的国家如何与民主相容进行了大量的论证与思考,从而采用了深具美国特色的共和制。中国如果要实行民主,也必然是在领悟民主的普遍性之后,从本国的问题出发,从本国的需要出发,选择合适的突破口,积极稳妥地一步步推进。一个自信的大国不可能、也无需跟在他人之后,人云亦云,亦步亦趋。

台湾问题终究是大陆自身发展的问题。

台湾选举过后,国民党开始网罗各路人马,准备“组阁”,八年的沉寂,八年的努力,是否能够换来清明的政治与繁荣的经济?国民党八年沉浮录。民进党改造势不可免,“四大天王”或将淡出政治舞台,迎来世代交替。四年后他们能否再与国民党一争高低?人民用选票否决了一个不受多数人欢迎的政党,也要继续过自已的日子。他们能否从“两岸共同市场”中获利?

经历过“二二八”、紧急戒严、动员勘乱时期、族群撕裂、两颗子弹、“百万人倒扁”等一系列事情,我们可以预期,人民将更趋理性、务实。也因此,不管蓝天、绿天,台湾的天空将会越来越晴。祝福台湾人民,祝福中华民族。

那么,大陆的中国人,我们是否做好了准备?准备好了为政府清廉、经济繁荣、政治安定、两岸和平奉献心与力?准备好为国家进步尽一个公民的义务?准备好为民族复兴尽一个华人的责任?多一些理性的温和的力量,多一些有责任有担当的肩膀,台湾终究不是“问题”。

近来,国内纷纷扰扰,似是一多事之春。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邓小平在90年代初的话,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对、韬光养晦、善于守拙、决不当头。

浅浅的海峡,国之大殇,乡之深愁!

甚至连苏珊·桑塔格也会死去

  美国学者、作家苏珊·桑塔格,也是中国读者最熟知的美国知识分子之一。2004年12月28日,苏珊·桑塔格死于白血病。
  美国学者、作家苏珊·桑塔格,也是中国读者最熟知的美国知识分子之一。2004年12月28日,苏珊·桑塔格死于白血病。

失去亲人是莫大的痛苦,但大卫。里夫(DavidRieff)视母亲的死为解脱。他是女作家苏珊。桑塔格的独子,陪伴母亲度过了人生至为痛苦的最后时光,直到她于2004年12月28日死于白血病。

他关于母亲最后时日的回忆录《死海浮沉》(SwimminginaSeaofDeath)于2008年初由西蒙和舒斯特公司出版。在被白血病最终击倒之前,桑塔格曾两度罹患癌症,先是1970年代的乳腺癌,然后是1990年代的子宫癌,但经历漫长的求医和痛苦的化疗,以及残忍的乳房切除术,她两次死里逃生。她本来就自视甚高,认为凭其意志力便可战胜一切,甚至死亡。“我妈妈得病的时候,深信所有的规则都对她无效。”里夫说。她热爱“活”,痛恨人家谈论死,对生命充满了“贪欲”。

《纽约书评》2月14日刊出女作家黛安。约翰逊和医师约翰。默里合著的头条评论,大量论及具体的医学问题,尤其是三次抗癌经历(两次成功,一次完败)对桑塔格性格、生死观和艺术气质的影响,十分值得一读。文章将桑塔格对死亡的不屑,回溯至她入读芝加哥大学的16岁。她当时写道:“有一天我不再活着,哪怕这样想象一下都是不可能的。”死根本不在她的人生选择之列。“事实很简单,”里夫说,“我妈妈活不够。她沉醉于‘生’。”

在书中,里夫试图从更深处去了解母亲。他想弄明白的是,母亲是否真的认为自己太特殊了,从而不能去死?她成名甚早,年纪轻轻已是全国敬畏的知识分子。她拍电影,写小说,搞文论,每本书的出版都能成为轰动一时的文化大事。她在战火连天时去萨拉热窝排演话剧,抨击阿布格莱布的虐囚事件,轻易从另一个国家的监狱里救出晚辈知识分子———她似乎无所不能,又怎会轻易接受像平常人那样死去的现实?里夫以极其冷静的笔调写母亲的病痛,进而探究这些徒劳的战斗究竟是出于傲慢还是勇敢,是妄自尊大还是求生的本能?

“她想让人们对她撒谎。”2月13日,在接受网络杂志《Salon》的长篇专访时,里夫说,“我的意思是,她不想人家骗她,但她想活下去。她希望我和她生命中的其他人能给她一个保存希望的理由。我感到我必须得那么做,不管我本人的想法如何。”

他在书中未曾直接描写母亲的病况细节,但对《Salon》讲了一些。“移植过后,一切都要多糟就有多糟。她就像在遭受酷刑。”里夫说,“她一死去,我就请房间内的其他人离开。我要真切地看一看。我不管不顾地脱去她的上衣。她全身上下都是溃疡。她的身体,从嘴里到脚趾都是溃疡。痛苦必定十分强烈……在最后那几天,她有些退让了。她讲话的时候,讲的也是遥远的过去———讲她的父母,讲她三十年前打过交道的人。她的心思不在现在,也不在我们某个人的身上。然后她滑入了昏睡。然后她死了。这不可怕。”

三十年前的那场抗癌经历,让桑塔格写出了《疾病的隐喻》一书。她在书中主张疾病就是疾病,反对将特殊的意义加诸疾病之上。她指出,“没有比赋予疾病以某种意义更具惩罚性的了———被赋予的意义无一例外是道德方面的意义。任何一种病因不明、医治无效的重疾,都充斥着意义。”

那么,在最后的这场战斗中,她又赋予了疾病何种想像和意义呢?也许是她自己———她对自己的想像,以及她之所以成为苏珊。桑塔格的意义。

密谋行刺帕慕克

一个党魁,一个名记,一个大学者,因为密谋杀害土耳其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而遭到土耳其警方逮捕。安纳托利亚通讯社3月21日报道,此三人是:民族主义的土耳其工人党领导人多古。佩林塞克、著名老记者伊尔罕。塞尔库克,以及伊斯坦布尔大学前校长凯马尔。阿莱德洛格鲁。三人已被收监,等待公诉。

今年早些时候,已有十三人因密谋行刺,意欲挑起社会动乱而被捕,其中包括一位将军和一位退役上校。帕慕克是行刺名单中名气最大的目标。其他待刺对象还有该国名记者和库尔德族政治家等多人。土耳其媒体的报道指认,一伙与安全机构有牵连的极右翼民族主义分子策划了流产谋杀。

2005年2月,帕慕克在接受瑞士一家周刊的采访时说:“三万库尔德人和一百万亚美尼亚人在土耳其被杀害,可除我之外,无人胆敢谈论此事。”这一犯忌言论引发了本国极端民族主义势力的怒火,并援引刑法301条款“侮辱土耳其国格”的罪名,集体将他告上法庭。2006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并未使帕慕克摆脱险境,反而更加成为极端分子的眼中梁木。

自传造假频发

年轻的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塞尔泽(MargaretSeltzer)3月初被亲生姐姐揭发,指其刚刚以笔名出版的悲情自传《爱与因果》(LoveandConsequences)纯属虚构。塞尔泽在书中自称,曾作为一半白人、一半土著印第安血统的女孩,在洛杉矶中南部穷苦的黑人“大娘”家长大,同门兄弟被本城“瘸子帮”射杀。她本人则受迫为“血流”帮携枪贩毒。孰料上述惊人故事皆系编造———塞尔泽生于正常的白人家庭,家境殷实。而帮派仇杀完全来自她的道听途说。

此前,麻省71岁的比利时裔女作家米沙。德丰塞卡(MishaDefonseca)也承认在畅销自传《米沙:大屠杀年代回忆录》(Misha:AMémoireoftheHolocaustYears)中大量虚构。她本人从未如书中所写,二战期间身陷华沙犹太人隔离区,既未得到狼群的保护,亦未跋涉3000公里,横穿欧洲寻找失散双亲,并因自卫而杀掉德国鬼子。她甚至连犹太人都不是。

塞尔泽刚出书就被举报,波及面尚小。但米沙老太影响巨大,其回忆录早被译成18国语言,畅销世界,又被改编为法语电影《与狼共存》,在戏院里赚取了不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