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 — 2018年12月10日

突如其来的华为事件不仅给刚刚达成的美中首脑共识蒙上阴影,而且为美中关系走向投下了不确定性。特朗普谈判团队表示对此事不知情,强调扣押华为高管不会影响美中贸易谈判。与此同时,许多国会议员以及智库观察人士从美中全球竞争的战略层面思考这家被认为中国引领科技战略的标杆企业,敦促特朗普总统不要像处理中兴公司那样让华为轻易脱钩。抓捕孟晚舟是特朗普极限施压战略的一部分,还是华盛顿出于比贸易谈判更高的战略目的?华为事件激起中国强烈民族情绪,习近平会为贸易和解而吞下这颗苦果吗?华为事件处理不好,会不会引爆美中之间的全面冷战?

嘉宾:北京之春荣誉主编胡平;历史学者、独立时评人章立凡。主持人:许波。

胡平:美司法要逮孟晚舟,特朗普应该没插手

《北京之春》荣誉主编胡平说,有人说,抓捕孟晚舟是美国总统特朗普施压中国的极限手段,我并不这么认为。具体来说,抓捕孟晚舟,特朗普是否知情,我也不知情;不过,美国国安事务助理博尔顿说自己事先知道,但是没有告知特朗普;库德罗说特朗普不知情,直到特习会之后才听说,不过后来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当然,抓捕她的时间点很敏感,正好是特朗普、习近平高峰会的当天。但是,要说是美国和加拿大故意安排的我不信。她是那天在加拿大转机时被抓,12月1号这天是她自己的安排,不可能是美、加帮助她设计的。所以,说这次抓捕的时间点是美国有意为之站不住脚。她如果待在中国肯定就抓不住;如果她在特习会之后再来旅行,抓捕的时间也不会是那天。再说,美国三权分立,要求加拿大抓捕孟晚舟是司法部的决定,总统管不着。因此,特朗普事先不知情是完全可能的。

胡平:中共咄咄逼人,美国提防只好转向

胡平说,说美国费尽周折抓捕孟晚舟是不准确的。就像刚才我说过的,孟晚舟是自己选择在那天途经加拿大转机的;她的丈夫和儿女都在美、加,美国如果要费尽心思逮捕她,完全可以设计谋套住其家属,诱骗或者胁迫她前来,可是美国并没有这么做。前天,加拿大方面公布了美国请求逮捕孟晚舟的请求书。事实上,从2017年4月起,华为就觉察到美国在调查它,因为它在美国的子公司收到法院大量传票。华为高管因此开始在出差途中避开美国。孟晚舟去年第一季度还两次来美,但是4月份之后就不来了。美国11月29号了解到,她将途径加拿大转机。从全球战略高度看,美国很重视华为,因为美国最关心的是如何保持自己的高科技产业优势,而华为是中国的高科技龙头老大。如果华为通过遵守法规而做强做大,美国是无法打压的。华为恰恰犯规,而且至少有七大罪。昨天,美国《华盛顿邮报》发文,对逮捕孟晚舟提出异议,说美国的做法虽然是依法有据,但是,三星、爱立信等都多少犯过事儿,美国却睁眼闭眼,唯有对华动起手来不手软,说明的确有意识形态的考量。我要说的是,如果美国像过去一样视中国为战略伙伴,当然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现在,美国已经把中国当作战略竞争对手了,所以不会等闲视之。而美国改变对中国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中共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中共现在奉行的强化极权专制、抛弃韬光养晦、在国际上咄咄逼人、高喊要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模式中国方案等行为和思路,显然刺激了美国的对华政策大转向。总之,中共招致美国的提防完全是咎由自取。

胡平:国内民族情绪多是假象,经济冷战谁都不想打

胡平说,从司法角度看,孟晚舟一案不算大案。如果她认罪认罚,美国也不想闹大,而只是就事论事处理。与此同时,中方也闹不起来。至于中国的所谓民族主义情绪,其实并不一定是真实的,而是随着当局的指挥棒起舞而已。日本问题就是典型例子。我们多少次看到中国民众游行、抗议、砸车、砸使馆,似乎民族情绪高涨。但当中共当局改变态度后,北京天安门广场不就插满日本国旗欢迎安倍访华吗?中国民众也没见有任何负面反应啊。孟晚舟出事后,不少中国人义愤填膺,其实也是所谓无知者无畏。他们抨击加拿大抓捕中国公民,其实不知道这完全是根据国际引渡法的行动。这类行动美国有过,中国也有过;中国的贪官很多也是这么被抓捕的。而且,加拿大法律很细致,需要先进行审判才判断美方提出的证据是否符合引渡要求,以此来决定该不该引渡。比较中国外交部的抗议,华为自己的声明更加符合情理。对于孟晚舟的逮捕时间,熟悉法律的人不会予以批评。各方真要批评的是中共的跨境绑架,这方面它有很多恶劣先例。至于华为事件是否导致两国冷战,我认为,中共多少明白,自己没有本钱与美国打经济冷战;美国也不想打,所以一再强调孟晚舟与贸易战是两件事。两国经济冷战未必打得起来。我们也看到,中共也在从另一方面利用民族情绪,提出所谓发“愤”图强,就是要激起民众的向心力,要利用百姓的动力从内部发力与美国较劲儿。

章立凡:华为牵出阴谋论,美总统奈何不了司法部

历史学者、独立时评人章立凡说,现在围绕孟晚舟事件出现了各种阴谋论。白宫阴谋论称这是特朗普的谈判手段;还有说特朗普的对手要黑他、要拖垮他连任;更离谱的是中国内部有人要扩大事态、要拖垮现任领导人;还有华为竞争对手要拖延华为的5G推出;以及华为内部争权夺利,因为任正非年底要退休,本来由孟晚舟接班,等等。我认为这些都不靠谱。对于美国司法部的决定,特朗普是不能干预的,因为总统自己面临通俄门调查都无法干预。对于孟晚舟事件,他没必要参与甚至很可能不知道。对华为的司法调查过程起因于美国纽约中级法院调查国际性金融机构汇丰银行的洗钱案,并对其罚款而牵出华为。路透社2013年1月有报道提到,美国掌握了直接和间接证据,证明华为利用四家国际银行洗钱,涉嫌欺诈。华为直到现在才出事,就像胡先生分析的那样,孟晚舟正好那天途径加拿大转机;其实,对她的逮捕令2018年8月22号纽约分区联邦法庭已经下达;美国一直在守株待兔。总之,美中贸易与华为是两个管道,一个是谈判管道,一个司法程序,互不相干。

章立凡:华为挟技术以助独裁,中共野心世界恐惧

章立凡说,华为有中国引领战略的标杆企业之称。我们主要看科技掌握在谁手里。如果高科技用于和平的话,对大家意味着雨露均沾;但是如果被独裁者掌控确实可怕。若干年前有学者谈到过中共的红色帝国之梦;刚才胡先生也说中共暴露了长期战略目标。的确,我们看到,中共近年一再兜售所谓的中国方案,态度咄咄逼人,一带一路让人不安。尤其是华为等类似企业通过窃取和利用西方技术,在高科技领域不正当竞争的现实让西方深感恐惧。现在,华为的5G被很多国家拒绝。此外,不久前,中国生物科学家首次使用基因技术编辑人类胚胎令世界哗然;更早,中国美的电器公司收购德国最大机器人公司,而且很快替换原CEO而改用中国自己的主管。这些行为都让自由世界感到不安。与此同时,中国百姓的不安情绪也存在。华为员工爆料,华为手机软件能自动屏蔽翻墙功能,而且监控通话;华为手机还可用于人脸识别等其他社会监控系统。这点本人也有同样的恐惧,曾经在与人进行面谈时被对方用华为手机对准脸部,直到忍无可忍。中共强势政权要控制一切的欲望让人细思极恐。

章立凡:孟晚舟事发观点碰撞,军事冲突暂不可能

章立凡说,我认为,对于孟晚舟事件,中共外交部的反应很愚蠢,把本来是司法范畴的问题扩大成为两国关系矛盾,其实是堵死案件的后路。此事本来不至于影响两国关系的大前提,外交部的做法是适得其反。我们还看到,中国军方出现激烈反应,这或许更加凸显了华为的军方背景,的确值得玩味,至少让人猜想。当然也不是所有军方都持鹰派立场。新加波《联合早报》说,有军方人士说,对于美国国内法高于国际法的现状,中国短时间没有能力改变,只能加强理解美国现有法律,想办法规避。此外,有《超限战》作者说,中国力不如人,美苏冷战时期互抓间谍互相交换;中美如果冷战,中国只能忍受这种结构的制约。态度激烈的有原南京军区副司令王洪光中将的“台海火山即将爆发”的言论;他说,如果拖延,台湾将不再有中国人而只有台湾人。罗援少将也认为,台湾和平统一代价虽然最小,但面临台湾民意不接受的挑战,因此武统更加有效。同样看法的还有中共驻美公使李克新去年12月8号说的,美国军舰抵达高雄之日,就是武统台湾之时。总之,目前看来,军方意见也不一定统一。不过,现在因为华为而引发美中两国在台海或者南中国海军事冲突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中共不具备和美国军事对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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