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民案涉中共内斗

记者 周嘉思

提要:香港《亚州周刊》前资深特派员王建民及前编辑呙中校,被深圳市公安局以“非法经营”罪名刑事拘留,迄今五个月,案件仍未有着落,且越来越神秘。王在看守所仿如渡假,备受礼遇,悠哉游哉,原来本案“直通天庭”,实为中共高层权斗的延伸,地方公安因报私仇误踩地雷,如何处置王建民,要视乎中南海权斗结果。

王建民与他的空姐出身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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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律师透玄机:案子特殊

据了解,5月30日晚王建民被深圳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民警登门带走后,其夫人委托了内地著名刑事律师陈有西为他辩护,陈是京衡律师集团董事长兼主任,一级律师,兼职法学教授。曾在浙江省公安厅、省委政法委、浙江省高级法院任职。曾为李庄案作辩,内地名燥一时。而呙中校则聘请同是京衡律所的李道演律师代理。

由于香港的言论自由自回归后一直受到来自北京的挑衅,2014年初更发生香港晨钟书局的出版商姚文田,因打算出版可能对习近平不利的书,被深圳当局以“走私化工品”的名义拘捕、判刑十年,外界相信这是北京打压香港新闻出版自由的一个举动,旨在警告香港新闻出版界,杀一儆百。有姚文田案在前,王建民案引起香港新闻出版界高度关注。

令外界深感疑惑的是,6月3日陈有西赴深圳第二看守所与王建民会面后,态度明显转冷淡,不久即与李道演一起,辞去代理身份。陈有西在响应本刊特约记者电话查询时表示,这个案子“比较特别,不方便多说。”李道演律师则响应称,是代理人方谢绝他们代理,“我们也觉得这个案子很特别,不好介入,所以辞去代理资格。”

最终王家弃大牌而不要,只聘请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深圳本地律师、北京大成律师所(深圳)律师陈南沙代理。据悉,原因主要是当事人坚信本案非法律途径可解决,而只能台底下私自解决。故不必劳师动众花费银两,只而象征性地有一个律师即可。陈南沙与王建民本来相熟,王创办《新维》杂志,法律顾问就是陈南沙。陈擅长民商法,很少接觢刑事案,故不少与王相识的人士,均对王的这一选择举表示不解。

果然,陈南沙对本案根本无从介入。据了解,他多次申请探望当事人,深圳第二看守所竟以“本案涉国家机密”拒绝,但又告知律师,王建民在所里“非常好”,不必担心,也不必他过多了解。陈南沙响应外界查询时,也十分乐观地称:这个案子“是一个通天案”,地方无法置喙,怎么解决要等北京方面决定,“我认为情况会向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不必担心。”据悉,作为代理律师,陈南沙甚至还没能查阅案卷,对案情根本不甚了解。

姜维平:此案“越来越神秘”公安到王家拍妻儿录像

上世纪90年代即与王建民相识相熟的香港《文汇报》前驻大连记者姜维平,因得罪薄熙来而坐监,获得时任《亚洲周刊》记者的王倾力相助,出狱后流亡定居加拿大。姜维平对王建民因“在内地发行了小部份杂志”而遭如此抓捕、刑拘并长时间悬而不决,深感不解,五个月来一直与王的妻子保持电话联系,了解案情进展,并在海外不断发展文章,谈论本案,也觉得本案的内幕难以理逾,“越来越神秘”。

201411242322china2曾获王建民仗义执言的姜维平,现也反过来为王呼吁不息

姜维平透露,深圳警方在抓捕王建民时,巧妙而拙劣地强加给王一个“非法经营”的罪名,现在,随着国内高层内斗形势的变化,对王建民的羁押,审讯,处理,变得越来越神秘,刚开始还允许家人聘请律师,他还可以与律师交谈,眼下一切都被禁止了,不仅家人不知道他的真实的状况,而且律师也被拒之门外。

姜维平透露,王建民被捕2个多月后,8月18日当局突然派出四位项目人员,到王在深圳的家中录像,主要拍王的三个孩子,“如何玩耍逗笑,如何饮食起居,如何想念爸爸等等”,像拍电视剧似的,还要求王建民的妻子在镜头前“讲两句”,无排是“顺从警方”之类的劝告。

姜由此推断认为,可能是王建民在狱中“态度不好”,警方“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想用亲情来对王“逼供”或“诱供”。

不过,王妻却透露,警方在家里,给她和孩子们播放王建民在看守所的录像,“建民像背书似的,赞扬看守所如何人性化管理,警察很善待他,一天可以洗三次澡,一次日光浴,口粮吃不完,有人浪费粮食,建民还批评人家,他还可以读英文书,等等,真像免费疗养院似的。”王妻在讲到丈夫的情况时,感动得声音都发颤了。

王建民娶娇妻,事业家庭同起步

据透露,王建民的妻子比他小20多岁,曾是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两人年龄相差20多岁,婚后王建民退掉在香港租住的房子,在深圳购房与娇妻共赋爱巢,每周深圳—香港—深圳,来回奔走,直至辞去《亚洲周刊》的工作,自己创业,才减少来回奔波。

王建民与妻子共有三个孩子,最大11岁,最小才1岁;妻子早已放弃工作,专注育儿,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王建民;王早年为《亚洲周刊》工作时,与六四后流亡美国新闻人何频相熟,何办的中文“多维网”当时风生水起,王建议何借势办《多维月刊》,并实际主持工作,因利益冲突,对外只称“帮忙”。

经几年努力,《多维月刊》有所起色,不料2009年何频的多维网转手,卖给香港商人于品海,连带月刊也要转手,王建民因此不服,一度在香港与于品海兴讼,最终王决定另起炉灶,以《新维月刊》名义继续,2010年10月,新刊上市,成为香港众多时政刊物中的耀眼一员。王建民也辞《亚洲周刊》工作,正儿八经做出版人。

借着多维的余光,以及王建民记者出身独特的敏感度,和拥有众多的新闻来源,《新维月刊》很快在林林总总的时政杂志中获得一定地位,2012年他又办姊妹刊《脸谱》,两本杂志同样以中国时政和中共高层动态内幕为主要内容,吸引读者,获得市场同时,无疑也得罪被报道者。以至王建民的很多香港媒体朋友早就警告:王家住深圳,却在香港出版中共不喜欢看到的杂志,一定会有麻烦。

麻烦果然来了。2014年5月30日凌晨,深圳公安局经侦大队多名警察,敲开了王建民位于深圳水库附近一个知名小区的家门,警方告之,王涉嫌“非法经营”,王妻同案,一家五口全部被带到派出所问话。这时,《新维月刊》问世不到四年,《脸谱》誔生还不到两年。

201411242322china3曝国安间谍惹祸?高层内斗牺牲品?

与王建民有10多年交往的前记者姜维平认为,王建民被抓,一个主要原因是中共高层权斗。姜透露,王与前国家副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前常委曾庆红的秘书关系很好。这种背景下王还被捕,显示曾庆红或在中共党内失势,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曾庆红下台了,周永康背运了,没有了靠山,加上上层斗争激烈,王建民就成了牺牲品。

王建民辞去《亚洲周刊》职务后,曾任香港“天大研究院”的副院长。天大研究院由珠海民企天大药业集团老板方文权创办,号称“依托香港国际化优势,广开言路,集思广益,构建一个独特的研究平台”。该研究院的网站曾以众多中共军政要员的照片作招徕,包括前外长李肇星、解放军原副总参谋长、军队情报头目熊光楷、军方的智库学者等,给外界联想。

于是就有了另一种说法,认为王建民利用身份和关系便利,“吃里扒外”,遭到有关部门清算。其证据之一是,2012年6月,《新维月刊》爆光中国国家安全部一名部长秘书被美国中央情报局(CIA)收买,成为CIA潜伏在中国情报中枢的间谍。该消息虽短,且无任任详细情况,甚至也没有当事人的姓名,但却震撼海内外。

2012年6月号《新维月刊》曝国安间谍或是惹祸原因

在海外媒体连续追综下,案情最后被披露,原来出事者是国安部副部长陆忠伟的秘书。他被CIA策反,令中共在美国的情报系统遭到破坏,此为1985年时任国安部处长俞强声(现任中共政治局常委俞正声的胞弟)叛逃美国后,中国国安系统最大的叛逃案,他导致中国在美国的情报系统再度受打击,实乃中国国安部一大丑闻。

201411242322china4王建民将国安部丑闻爆光惹怒国安部,当时海外有报道指,国安部认为王作为与军方情报机构有关系的资深媒体人,竟敢如此爆光同一个主子的同业丑闻,是典型的泄密行为,“吃里扒外”,国安高层下令要追究。也有消息指,不排除是军方情报系统与国安系统内斗,军情系统故意放料,诋毁国安的形象。

同案被捕的另一媒体人呙中校

另一件引外界联想的事件是,2004年广东爆发非典疫情,时任省委书记张德江下令封锁消息,最后导致粤港两地疫情蔓延,人员重大死亡,仅香港就死亡近300人。王建民当时在《亚洲周刊》对此报道,披露广东政坛内部对张德江不满,发起“驱张运动”。该报道惹怒张,广东当局曾秘密派人到香港调查,明报集团(《亚洲周刊》所属公司)在广东的业务因此受莫名阻扰打击。

10年后,2012年11月,张德江已贵为中共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委员长,坐镇中南海,成为中共权力顶峰中人,故海外有分析认为,王建民被抓,不排除与此事有关,是张或张的人马“寻机报仇”。

王建民、呙中校被捕后,香港《苹果日报》报道指,他们两人都是本港资深传媒人,曾任职《亚洲周刊》,后辞职办《新维月刊》及《脸谱》,以中国时政报道为主,多年来刊发了大量揭秘中共高层内幕文章,包括“国安副部长秘书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刘延东女儿做『单非』母亲”、“李克强疑患心肌炎”、“李克强大权旁落”、“刘云山子的百亿王国”等,受外界关注,但引中共不快。

201411242322china5王建民(左)与姜维平

王建民的友人姜维平也认为,王建民被捕或与他的《新维月刊》和《脸谱》得罪广东官场有关。王是最早披露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涉贪腐丑闻的媒体,杂志爆光一年后,万才被中纪委拿下。

中共新领导集体上台后,王建民不停爆料,其中,涉及中纪委的有《王歧山遭报复,秘书被双规》,《双规的复杂面目》,极度敏感的有《吏战书指导河北造神运动》,《第3封公开信再曝军队高层黑幕》,《四中全会提前召开藏玄机》,《江泽民见普京释政治信号》,《今日中国才真正进入红卫兵时代》等。

尤其严重是,《羊城官场现形记之一》以连载形式爆光黄华华暗中打击林树森官场内幕,等于把广东贪官污吏逼到墙角,因现任封疆大吏胡春华正把眼睛瞪大,要进行一场廉政风暴,王建民主动送刀把,危及官场实权派,岂能容忍他在深圳公开活动,岂能坐以待毙?于是就以非法经营罪名,把他关进看守所。

还有一种看法指,在香港办时政杂志不易赚钱,更会赔本,故王建民在国内用爆光批评,要挟敲诈,搞“有偿新闻”,赚了不少钱;也有消息指,他和广东省某派系官员有联系,收钱后香港为该派提供炮弹阵地,打击该派的政敌,正被另一派抓住把柄,要狠狠地报复他。

据了解,由于王建民是以回乡证入境,故深圳警方拒绝接纳持有美国永久居留权(即绿卡)的王建民提出美国领事保护的要求。内地当局已不止一次用这种办法对付有美国领事保护资格的华人,2012年,广东公安也是以此法,将惠州籍的洛杉矶爱国华侨胡炜升打成黑社会,关入监牢。

不管真相如何,王建民案“越来越神秘”显示本案的复杂性。据了解,虽然王建民在看守所享受特殊待遇,自我感觉良好,但其妻已再度向警方申请取保候审,不过能否如愿,也许就要看北京高层的角斗,或者看北京权力场中不同派系的角斗结果如何了。

来源: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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