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22 蔡慎坤 慎说新语
文/蔡慎坤
2017年11月22日，诗人刘波的丧礼在日本东京举行，然而盖棺并未论定，一个上了红色通缉令的诗人客死异乡，网络上一时众说纷纭，刘波是骗子！是诗人！是情人！是儒商！是庄家！这些在刘波生前喧喧嚷嚷的说法，在他身后，依然为人津津乐道，而事实的真相似乎没有人再去关心，特别是在刘波悄然出走十多年后，有关部门为什么又突然把刘波列入所谓的红通名单呢？
2017年11月13日，刘波还在朋友圈发出最后一首禅诗，刘波出走日本后，潜心创作并出版了多达13卷、3745首禅诗，11月13日的《仁波切在武候祠》可谓是刘波留在世上的绝笔。
仁波切在武候祠
风动明月
射灯的尖叫供养夜晚
仁波切观想三身刹土
红衣袍子飘逸如火苗
黑暗里的庄严
于无量虚空中轮回
鬘女们薰香云蕴
身体受用肉欲的鼓身
色究竟 赏心妙欲 嗡阿吽
六道的无量幻现
善哉
心上生心 止观双运散乱的妄念
刹那观空
对错乱的世界哈口气
哈哈
禅诗并不好读，只有了解的人才能读懂刘波的禅诗，刘波的一位好朋友事后解读道：我惊叹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如奇幻之旅，对这个世界才刚刚开始了解，就要进入“硅基时代”，又要被迫享受“独裁红利”，“区块链”要去中心化，“比特币”将成为“硅基时代”的结算货币，我最关心“时间交易所”何时开张？我又惊叹生命如此有感染力，刘波的绝命诗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伤感与怀念挥之不去。
刘波逃亡日本十三年，潜心研佛悟禅，己俨然国际佛教禅学界领袖。他禅诗万首，实际是一部人生自传。最后一首，是这部自传的结局篇，说的应该是他的一个超验的记忆。那年他租住北京张作霖故居帅府，红瓦高墙内，群贤毕至，高朋满座。
那时期，他与藏传佛教尼玛派贡觉丹增仁波切，又称红衣袍子仁波切，相识相知。此群中不肯冒泡的“猫”，每每在场。后“猫”与红衣袍子仁波切在成都武候祠不期而遇，红衣袍子仁波切竟然泪流满面，刘波当时并未在场，只是后来听了“猫”的叙述。“猫”后又与女友小莫随红衣袍子仁波切到了西藏，几日刘波追踪而至。“猫”此行遇到了一生未曾经历的神奇，让“猫”日后叙说。
佛说生死轮回，我们也知归去来兮。生命是如此的神奇，红衣袍子仁波切在武候祠偶遇“猫”，触动了什么而泪流满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灵魂和肉体或许己经开始分离，他分别看见了射灯倏的熄灭！他的灵魂却看见了一束光，那是仁波切的红衣袍子如火苗。
这不是梦境，是生与死的临界地，灵魂如一缕轻烟，己飘去很远，在风动月明的夜晚，死亡是如此的瑰丽，豪迈。他受佛的超度，无量的虚空中，黑暗中的一场庄严的仪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的六道去向在眼前，如影如幻！生命没有了，心依然在！对着纷繁错乱的世界，细如游丝的哈口气。这又是一场死亡的诗意的预演 ，是瑰丽与豪迈的告别！
网络上有些人认为，刘波的出名是因为与许晴的恋情，这纯粹是娱乐圈惯用的思维定式，刘波在与许晴交往前，许晴只是出演过电视剧《来来往往》中的第三者而小有名气，刘波后来与原配妻子离婚，才与许晴低调生活在一起（不是网上炒作的恋情），而是正式的夫妻，只是这段婚姻维持的时间不长罢了。熟悉刘波家庭的朋友都知道，刘波的母亲年轻时酷似许晴，因而后来刘波跟许晴结婚，刘波的朋友们并不感到奇怪。
刘波当年的名气不亚于今天的马云或刘强东，如果当年也是互联网时代，刘波的名气应该盖过许多当红明星，刘波不仅相貌堂堂，还有过人的才气。1984年4月号《诗刊》在头条位置刊载过刘波的组诗《年轻的布尔什维克》，那一年，刘波才二十岁，如此年轻的诗人在《诗刊》头条发表长篇组诗，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刘波有了一个外号：“年轻的布尔什维克”。
刘波在《年轻的布尔什维克》中写道：每天每天苹果绿的早班车里／拥挤着早晨拥挤着希望拥挤着年轻的他们／……拎着厚厚的黑色公文包／穿过广场穿过秀丽的公园／新鲜的太阳唱着从他们眼睛里高高地升起／这些年轻的布尔什维克走向喧腾走向金灿灿的理想……
早年的刘波，除了写诗之外，还与莫鹤群、吴小平等人创办了一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颇具影响力的报纸《新闻图片报》。这份报纸在今天看来，应该是中国都市报的开山鼻祖，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把一份无人知晓的内部小报变成发行量过百万的公开大报，这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传世藏书》按说应该是国家文化工程，谁能想到，30多岁的刘波凭一己之力完成了这个浩大的编撰工程，比起后来国家投入巨资打造的孔子学院来说，刘波堪称弘扬国学的大师。
《传世藏书》是一套囊括我国从先秦到晚清历代重要典籍的大型丛书。精选有深远历史影响的一流名著一千余种，门类从经书到小说，从科学到艺术及至闲适杂书，应有尽有。全书分经、史、子、集四库，每库又分若干部类，共计二亿五千万字、一百二十三册，总计一万四千印张，二十一万一千二百页。是继《四库全书》二百年来最大的古籍整理工程。
当年身揣数千万元巨款的刘波在北京一度无所事事，找不到项目投资。一次与朋友聊天，刘波突发奇想，中国文化源远流长，能不能将5000年来各门类、各学科的学术经典加以整理、甄别后再集中出版呢？
被自己的想法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刘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一，这套丛书要有绝对的权威性，要做成真正的经典，书名就叫《传世藏书》；二，必须兼顾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既要求名又能获利。要保证丛书的权威性，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头来做主编显然不合适，必须找学术界公认的权威。于是，刘波想到了国学大师季羡林。
第一次去找季羡林，刘波被一位老大姐挡住了，并被委婉地告之老先生不可能来做这个主编。“后来季老对我们讲，当他听说刘波要编撰《传世藏书》后，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如果不是骗子，就是华而不实。”刘波的好友兼合作伙伴姜汤回忆说，“因为这个工程太浩大了，基本上没有完成的可能。”
刘波并不死心，他一次次去找季羡林，向老人家解释自己的初衷和诚意。最后季羡林终于被刘波的诚意打动，答应出任《传世藏书》的主编。在丛书编辑部成立的当天，刘波就将1000万元打到了编辑部的账上，作为项目的初期运营费用。
有了季羡林的支持，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更艰巨、庞杂的工作还在后头。这时，刘波超凡的指挥和组织能力就表现出来了。他在全国范围内找来各个学科内的专家学者2000多人，每个人负责所在领域内的一部分文献整理，稿子出来后，再经过若干次讨论审定，最后定稿。1997年，历经3年时间，多达139卷的《传世藏书》终于编撰完成并顺利出版。
年轻时刘波把读过的书推荐给同学
《传世藏书》出来了，如何推向市场成了摆在刘波面前最主要的问题。刘波深知媒体炒作的重要性，于是一方面向社会名流和部分外国元首赠送样书，一方面通过媒体大力报道宣传。在营销渠道上，刘波也大胆创新。他把代售费转给建设银行，由订书者直接到建行交款，同时由平安保险和太平洋保险作担保。
刘波在编完《传世藏书》后，向季羡林提出想读他的博士。季羡林当时已经不再带学生，就对他说，如果你通过正规的程序能够考进来，我可以收你。外界无从知道刘波最终是如何成为季老的关门弟子的。
媒体提及最多的是刘波14岁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那是不准确的误传。1980年，刘波16岁高中毕业，当年考入本地的株洲师范学校， 18岁毕业后被分到株洲市的重点小学何家坳小学教书。后来因诗而得名，调入株州市团委工作，直到1988年，24岁的刘波才进入武汉大学中文系读书，只是中途，刘波就弃学而去。
刘波的身上，有着传统文人所具有的一切优点和缺点。刘波聪明，勤奋，有恒心，从小读了很多很多书，刘波做事讲感情、恋旧等等，这些都足以让他成为一个身边人念念不忘的好人，甚至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好老师。但刘波偏偏不知不觉选择了从商。
文人从商未必是坏事，成功者也大有人在。刘波的噩梦始于对武汉长印的收购，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对资本市场的驾驭能力，而高姿态飞行一旦脱离了现实业绩的支撑，就只能变成束缚自己的透明枷锁。在刘波误入资本市场之后，他其实有过几次机会全身而退（也许会有所损失，但至少不会伤及元气），但他都一一放弃了。原因就在于他想赌一口气，他舍不得放下那个他已经设计、坚持了很久的梦想。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赌徒，一个因输红了眼而丧失了理智的赌徒。在诚成文化已经很艰难的时候，刘波心态开始失衡，常常喝酒到大醉。他还多次去西藏，希望在那里找到生命的真谛和起死回生的答案。
引爆舆论关注的是2003年一则报道，让刘波陷入诈骗丑闻。该报道称，刘波涉嫌欠下40亿元的贷款黑洞，以及数目不详的担保贷款。事实是：记者根据诚成文化公开的年报中有关上年度“财务费用”数据推算出上市公司有“40亿贷款”。后来记者发现弄错了，只在媒体网站上发出更正，说明自己计算错误——多写了一个“0”。即是说，诚成文化有4亿元贷款。但记者不敢承认的是，企业负债与个人负债完全是两码事，概念错乱误导了舆论和武汉、海口两地的有关执法部门。
一时间，武汉、海口两地执法部门都视刘波为一块肥肉，海口认为刘波1997年至1998年期间，涉嫌提供虚假信用证单据和证明文件，骗取中国银行海南分行38.4亿日元贷款（约合人民币2.3亿元）。武汉认为刘波擅自用上市公司股权质押信用担保借贷，涉嫌欺骗等等，但这些罪名都是刘波出走日本后才陆续爆出。
真实的情况是，1997年，日本输出银行这笔38.4亿日元的资金协力贷款是经国家计委批准，委托中国银行海南省分行转贷。这笔转贷款，日本输出银行和国家计委有着特殊的要求，即贷款期限二十年，同时享有十年的宽限期，这笔贷款只能贷给刘波的海南诚成药业有限公司，因此《转贷合同》一开始就有“海南省计划厅于1996年以琼计外资[1996]144号及琼计外资[1996]284号文件向国家计委作了《海南省计划厅上报海南城成制药厂项目利用外资方案的请示》和《海南省计划厅关于海南诚成制药厂项目利用外资采购方式的请示》后，国家计委于96年8月19日以计外资[1996]1555号文批复了海南诚成制药厂项目利用日本输出入银行资金协力贷款方案及采购方式进行了批复；‘项目’总投资为人民币肆亿柒仟陆佰叁拾万元（含叁仟万美元），其中 万元人民币和叁拾捌亿肆仟万日元（JPY3，840，000，000）使用银行贷款解决”。
但中国银行海南省分行无视贷款银行和国家计委的特殊要求，采取“脱钩转贷”的方式，将贷款期限二十年及十年宽限期，单方面缩短为1997年12月23日（合同签订之日）至2000年5月20日（第一个等额还款日）短短的三年，同时设置了每年二期，每期2.4亿日元，总共16期的等额还款等极苛刻条件，这无疑是一个劫掠式的不平等条约，给诚成企业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刘波当年的诚成制药本是一个极好的项目，如果如期建成将填补海南中医药的空白，这些项目都是经过国家严格逐级审查的好项目。转贷过程中，中国银行海南分行改变初始从日本输出入银行约定的贷款条件，是为了在20年内重复使用这笔资金，更主要的是为了牟利，因为日本协力贷款的利率极低。但是诚成制药这样的大型实业项目，给如此短的转贷期和宽限期，显然是极不合理的。
这么大的项目有采购期、建设期、试运行期….刘波出走日本后，多次发起申诉，请求依法撤销以信用证诈骗立案并对他上网追逃的决定，可惜的是，国内谁也不再理会他，他当年被银行强行拿走的那个厂区，现在最少也要值50多亿了！
刘波因病去世后，他30多年前的师范同学写下了永远的怀念来悼念刘波
咋暖初寒之时，天空显得格外沉闷。突然间响起一声惊雷，噩耗从遥远的东方传来：我们最亲爱的同学——刘波，在日本东京像流星一样陨落。闻此不幸的消息，同学们怀着悲痛的心情相互传递着信息，强忍着内心的伤痛，一起倾诉着对刘波的怀念。
三十七年前的初秋，株洲师范迎来了一批稚气未脱的莘莘学子。那时候的你英气俊郎、少年老成，被老师同学们一致推选成二十九班班长。从小热爱文学的你，勤奋耕耘、奋发向上。你的才气，倾倒了学校多少的少男少女，惊羡的目光时刻都把你包围。班里的同学不由自主的都喜欢上了文学。你引领着大家博览群书、分享给同学阅读的方法、悉心指点同学稚嫩的作品。由此你成了同学们的中心，无论你走到哪里，同学们就聚集在哪里。
学校领导和老师慧眼识才，对你格外器重，帮助你成立了青年诗社。从此你日耕夜读、才思喷涌，新的作品不断发表。《株洲日报》、《星星诗刊》、及《诗刊》等报刊杂志都有你的翰墨笔香。株洲大地上一颗诗坛的新星冉冉升起。
最上面个头最高的是刘波
当时二十九班的五十几位同学来自于株洲的不同地方，由于经济尚不发达，有些同学家里条件十分艰苦。你每个月都从以各种借口从父母那里要来二三十元资助困难的同学。你对同学的友情和恩情就像湘江的水寖润着同学的心灵。你的年龄在班里算小的，却被同学们尊为“老刘”，敬佩和感激的心情溢于言表。
在你的带领下，我们二十九班好学上进、扶贫济困、礼貌待人蔚然成风。经过熏陶和洗礼，我们班的同学个个素质高雅、鹤立鸡群。全校师生对二十九班都另眼相看，亲近有加。作为班上的一员，我们由衷地为你骄傲、由衷地为班级骄傲。
运动场上，你也是如狼的健将。当时，学校每年都要举行一届田径运动会，谁都没有想到，你自告奋勇参加了50米、100米的角逐。当时，大家看着你那文弱书生的模样，不禁都替你捏了一把冷汗。谁知你奋勇当先为班级争得了荣光，两个项目都拿了第一的好成绩。记得在终点，同学兴高采烈地围着你拿毛巾帮你擦汗遮阳，你一个劲的说，没事没事儿，不就跑赢了几个人嘛，小事一桩。怎知道大家已经激动得热泪满框。
还记得学校每学期都有劳动锻炼的劳动任务，第一次是挖土方。把学校的小山包变成一个球场。大家知道你个太高、肩太弱、从来没有干过农活不会挑扁担的你，为了给同学带个好头，直接由双手拎着两筐满满的泥土运走。
你用你的倔强、你的无畏、极大的鼓舞了同学们迷茫的心。班里的同学从此劲往一处使、力往一处扛，再大的困难也毅然前往。你的无声的语言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位同学，激励着大家在今后的人生路上不要张惶。
毕业的前夕，学校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告别宴，大家依依惜别，彼此祝福踏上新的人生旅程。你只是凝望着、凝望着，仿佛咫尺天涯。至今还记得你那空灵的忧郁的眼神，仿佛预示着此生不会再见。
此后，大部分同学真的就没有再见到你，只听说你在人生的激流中尽情挥洒。功过是非，任凭千古评说，你在我们心中一直是那位腼腆的诗人、暖心的班长、励志的同学、纯美的少年！
今天，你走了，你就这么狠心的将我们抛弃；你就这样任我们心中的偶像在风雨中渐渐的消失；你就这样任我们的心在声嘶力竭的呼唤你！
你把你藏在心里的诗带走，把思念留给我们;
你把藏在心底的爱带走，把无奈的上苍留给我们；
你跟着佛走了，把苦修留给了我们……
刘波，你回来！你回来！二十九班的同学在呼唤你！
也许你走的那条路上，从此再没有俗世的纷扰，你又可以安心的继续写诗了，天堂里从此多了一位诗人。希望你记住我们的模样，来世，你还做我们的班长。
刘波同学，你一路走好！
“我18年前曾经的东家，当年的风云人物，昨晚还在发诗……原诚成文化欠债潜逃的董事长刘波14日在日本去世。”11月15日，作家野夫发文遥祭称，“他的传奇和绯闻以及诗，都随他十四年的流亡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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