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波:大国崛起:天下心态的复活

 

对台日美态度日趋强硬

中国式高增长可谓一支独秀,中国吸引外资世界第一,中国外汇储备世界第一(已经高达一万亿美元);中国人手机世界第一;中国网民增长最快且很快也将跃居世界第一;中国的军事投入大幅提升,中国航空母舰的诞生也为期不远;中共政要的足迹遍布世界,每到一处都慷慨撒钱;中国廉价商品无所不在,令发达国家头痛不已;中国游客出手大方,让富足的西方人看得目瞪口呆;孔子学院出现在世界各地,中国开始强力向外输出软实力……于是,西方主流社会纷纷以专题方式大篇幅关注中国的发展,西方舆论不断惊呼“中国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中国威胁论”的警告也不绝于耳。

越来越财大气粗的中共政权及其御用精英,表面上驳斥西方舆论炒作的“中国威胁论”,骨子里却很享受西方人把中国视为最大的挑战,甚至得意的有些飘飘然。当“申奥”、“申博”和“入世”接连取得成功,江泽民已经毫不掩饰其跻身于大国领袖的强烈渴望,所以,他不再固守邓式“韬光养晦”的低调外交遗训,而是迫不及待地提出江式的高调“大国外交”。江泽民任内的出访次数远远超过任何前任,每到一国都要大肆作秀,给世人留下笑柄;与此同时,江政权全力提升军力,积极经营“上海合作组织”,用金钱外交拉拢欧洲大国和厚待被美国指控的“邪恶国家”……其目的不只是针对台湾,更是想取代俄罗斯而成为抗衡美国的领袖。

胡锦涛上台以来,内政上用赎买底层代替江时代的赎买精英,但在外交上却大力强化江时代的路线,用更具攻击性的“和平崛起”代替“大国外交”。所以,胡锦涛政权对台对日对美的态度日趋强硬。针对台湾,一面高调出笼授权战争的“反分裂法”,一面大打统战牌,请来国亲两党党魁;针对日本,官方不但操控了改革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日风潮,而且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中断中日元首的互访;针对美国,胡锦涛作为国家主席的首次访美受挫,使之更趋向于联合世界上的所有反美国家,从邪恶国家朝鲜、伊朗、古巴到日益左倾的拉美各国,从西欧大国到越来越独裁的俄罗斯,胡温政权开始了所谓的全球金钱外交。更有甚者,胡锦涛与普京发表“联合宣言”,不点名地警告美国;中俄联合举行大型军演,也有给美国看的意味。二○○六年十一月四日-六日召开“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中国仿佛回到了毛泽东时代的第三世界外交,居然不惜花大钱请来非洲四十八国元首,共同拱卫着中共党魁胡锦涛,很有点众星朝北斗的意味。

大国崛起的高调民族主义

随着统治集团对迅速跃升为世界大国的渴望,作为大陆新贵的精英们也变得越来越傲慢,以至于,官方及其智囊们非但不再掩饰其大国野心,反而通过中共头号的电视喉舌高唱“大国崛起”的主旋律。引发舆论热评的央视十二集专题片《大国崛起》,就是这一主旋律的重头乐章。在今日中国,反美反日反台独的爱国主义变成绝对的“政治正确”,“大国崛起”也变成备受瞩目的公共话题,百度一下“大国崛起”,截至二○○七年一月十二日,搜索到的条目竟然高达二百二十三万多条,古狗搜索到的“大国崛起”条目更是高达近三百多万条。

虽然,这部电视片跳出了以往的宣传模式,极力淡化意识形态色彩,转而采取一种相对客观、中立的叙述,介绍了世界九大国的崛起,提供了比较丰富的历史知识。特别是对英、美两个对世界近现代历史进程具有主导性影响的民主国家进行了重点介绍,对源于西方的自由贸易、市场经济和宪政民主等现代化制度有所肯定,甚至被外界解读为胡温当局准备启动政治改革的信号。

然而,该片既与中共高层的自上而下的推动有关,更是近年来愈演愈烈的民族主义思潮的影视化表达,贯穿全片的底色仍然是“富国强兵”的民族主义,落脚点还是在中国崛起上。

随着中国官民的反台独声浪不断高涨,作为跛足改革主要受益阶层的精英们,不再羡慕台湾人的富足;作为独裁式崛起的吹鼓手,他们也不太看得起台湾的民主成就,反而张口闭口把台湾本土意识贬之为“岛民心态”或“小家子气”,最通行的说法是:“再富裕再民主也是一岛民”。大陆新贵对台湾的鄙视,甚至远远超过了当年的满清贵族对“弹丸日本”的不屑。

呼吁抵制圣诞节的排外意识

大国傲慢的背后是狭隘的仇恨心理和排外意识。君不见,去年圣诞节来临之前,中国十所名校的十位博士生发表了联署倡议书《走出文化集体无意识 挺立中国文化主体性–我们对“耶诞节”问题的看法》,号召国人抵制圣诞节。综观呼吁书全文,透出一股煽情、空洞、冷酷的傲慢,通篇是狭隘民族主义的排外和不宽容,字里行间,不仅浸透了对西方文化的仇恨和抵制,也充满对商业文明和民众狂欢的轻蔑,似乎商家借圣诞节赚钱挖了他们的祖坟,民众加入圣诞狂欢是在为他们哭丧。

呼吁书的发起人王达三在《既要攻乎异端,更要立乎其大》的解释中,公然搬出从孔孟到韩愈的古董来为“拒斥耶教”正名,他非常明确地指出:“拒斥耶教”,不仅符合儒家的基本立场,也是复兴儒学、重建儒教的必然命题。因为,孔子早就说过要“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孟子也主张“放淫辞邪说”。中唐时期大儒韩愈等人的极力“辟佛”,带来了宋明儒学将中国文化复归正统和正位。他说:“孟子曾说:‘能言拒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今天我们可以这样说:‘能言拒耶教者,圣人之徒也。’不仅要‘拒斥耶教’,‘天主教’以及近来在东三省有所活动的‘东正教’,都应在拒斥之列。”

更令人作呕的是,十博士生号召抵制圣诞节的理由全是高调的道德指控:“部分社会精英则欲借‘耶教’以‘挟洋自重’”,“中国的信仰危机、伦理失范、道德滑坡、诚信缺失、文化匮乏,‘祛魅’的‘现代性’带来的精神支离与价值虚无”,“‘圣诞节’作为巨大的商机和利润而为厂家、商家所鼓噪与利用。”“国人在没有任何价值认同与宗教归属的情况下,更在完全不知‘耶教’为何物的情况下,便随波逐流地沉浸于‘耶教’之中,也就是国人在文化上陷入集体无意识。根本原因在于中国文化的主位性缺失和主体性沉沦,亦即经过百余年来国人对自家历史文化传统系统而又激烈地批判和颠覆之后,中国文化特别是儒家文化已经呈建制性退场和整体性崩溃,导致中国缺少主干性的价值信仰和文化形态,进而导致中国现代文化的荒漠化和混乱化,从而为‘西风劲吹’和‘诸神乱舞’打开了方便之门。”

紧接着这些高调道德指控而来的是上纲上线的危言耸听:“历史和现实还告诉我们,‘耶教’在中国的传播与泛滥,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文化问题和宗教问题,同时也是西洋国家‘软力量’在中国的渗透与扩张。”所以,必须“从国家安全和文化安全的角度来深刻反思中国的‘耶教’问题,从建设中国‘软主权’、‘软力量’、‘软边界’的角度重视挺立中国文化主体性,积极引导国人走出文化集体无意识,警惕和防范中国的进一步‘耶教化’。”

真不愧为在名校就读的博士生,看上去充满了强烈的历史感和忧患意识,下笔全是大词,通篇贯穿霸气,张口国家,闭口文化,但就是没有具体的人性、人情、人心,没有个体自由,也就没有现代人的气息,读上去冰冷、僵硬,犹如把一个无生命的面具抛向公众,还要摆出一副学识渊博、目光远大、盛气凌人的架势。究其实质,除了一股民族主义的戾气之外,根本拿不出像样的理由来为鄙视基督教和仇恨西方正名。

更可笑的是,这些学人文的博士生,中文没学好不说,西方文化也半生不熟,通篇都是不文不白、不中不洋的用词和句子,倒是有点翻译体的“后现代”味道,读起来味同嚼蜡,让人想起钱钟书笔下那些卖弄“洋泾”的人物。

不仅是在语言上这些博士生受西化的影响,而且其衣食住行也西化了。君不见,呼吁书参与者之一的北京大学哲学系博士生周锋利,作秀也不选好行头,穿着西装接受采访,痛斥以圣诞节为代表的西方文化。而这种言行背离,正是中国知识人的典型生存方式。在今天的中国城市里,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越来越远离传统,特别是高喊“民族复兴”的中共权贵和知识精英,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的赚钱方式和消费方式,他们的家居用品和学术工具,早已“西化”到大多数生活细节,甚至细节化到内衣内裤。

十博士生对西洋的“圣诞节”是怒目金刚,肃然民族主义斗士,而对本国官权却媚态十足,一脸“恳请圣谕”的奴才相。在官权无所不至的中国,他们还嫌独裁衙门管得不够,居然拿出法律原则来要求行政权力的干预。这么点儿过圣诞的个人自由,竟让他们忧心如焚,扯上宪法原则、国家安全、文化安全、民族大义、传统存废,非得恳请衙门出面。

传统天下心态的当代复活

无论是“大国崛起”的张狂,还是“拒绝圣诞节”的狭隘,无不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大汉族心态。而这种心态,并不全是中共意识形态灌输的结果,也与传统的自我中心的“天下心态”一脉相承。

在清末之前的漫长帝制时代,中国基本上没有遭遇过强有力的外来文明的挑战。国人没有“民族国家”的观念,而只有统领宇宙的“天下”观念。统治精英们相信:自己治理的不是一个边界明确的国家,而是包容一切疆土的“天下”。即便意识到遭遇到其他国家及民族,也以自我中心的态度俯视周边国家的存在。国人称自己是“文明”,而把其他国家及族裔贬为“蛮夷”;把自己作为万邦来朝的中心朝廷,而视其他国家为臣属国。蛮夷诸小族与文明大汉族之间的关系,只有不平等的君臣关系–诸臣属国对上的“朝贡”义务和中心国向下的“恩典”权威。甚至在西方人强行打开中国的大门之后,国人的天下心态仍无实质性改变,直到大败于被贬为“弹丸之地”的日本,国人才被迫收敛了君临天下的大国傲慢。

然而,这种大汉族傲慢并没有在百年的落伍和耻辱中消失,只不过转变为另一极端–自卑自贱,一旦自以为重新强大起来,天下心态必然复活且膨胀。毛泽东为了满足他个人争当世界领袖的野心,而置人民的死活于不顾,在国力完全不具备的条件下,全力发展军事工业和核弹,发动赶英超美的大跃进,与前苏联争夺国际共运的领导权。为了同时对抗两个超级大国,毛抛出第三世界论,对外输出毛式革命,领导世界性的“以农村包围城市”……这一切极富进攻性的举动,说到底,正是天下心态在全民中的全面复活,纵容了毛泽东想做全球帝王之野心的极端膨胀。

改革开放的邓时代,尽管奉行“韬光养晦”,但骨子里的称霸心态并没有真正改变,卧薪尝胆的低调是为了在国际舞台上重演“报仇雪恨”的吴越春秋。在邓小平之后的江、胡两代独裁者的身上,传统的“天下心态”以“大国外交”和“和平崛起”的形式重新复活,所谓“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世纪”、“中国将在五十年后取代美国而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等大言不惭,屡屡出自知识精英之口。

知识精英还营造出一种盛世美感和暴君美学,两者共同使用着以古颂今的献媚技巧,臆造汉武、盛唐、康乾的盛世狂欢,重温狂欢中的大一统梦想,煽起梦想中的英雄主义和救世主义。比如,春节晚会的开场歌舞名曰:《盛世大联欢》,收场节目名曰:《盛世钟声》,首尾呼应地突出当下中国已步入“太平盛世”的主题。

更有甚至,中国的名导们纷纷拍起讴歌古代帝王的大片,从张艺谋的《英雄》到陈凯歌的《无极》再到冯小刚的《夜宴》,依靠一种自我改编的历史和一种自我标榜的正义,用民族主义和天下主义的合流来歌颂帝王文明,宣扬一种英雄主义的暴力美学。那些具有英雄主义情结和大一统野心的暴君们最不在乎生命,自然也不在乎臣民的牺牲,因为他的独裁权力可以任意驱使百姓作为他实现帝国梦的工具。也就是说,这些赢得高票房的大片,用奢华的排场表现帝王的气派,用美丽的风景装饰嗜血的镜头,为暴力崇拜披上道义的盛装,对本来就良知匮乏和是非模糊的臣民进行审美麻痹。

尽管现在的中国还远远不具有能够抗衡美国的实力,但是独裁政权的野心和在民族主义狂热之中复活的天下心态,已经为将来的称霸准备好了可怕的精神资源。

不能走“独裁崛起”之路

在人类历史上,有两种方式的崛起–独裁崛起与自由崛起。凡是依靠独裁崛起的大国,无论是拿破仑的法国还是希特勒的德国,无论是明治天皇的日本还是斯大林的苏联,不仅无一例外地衰落了,而且无不给人类文明带来巨大的灾难。

英国和美国的崛起与上述的独裁崛起极为不同,两国都是以自由宪政立国,首先着眼于国民的基本人权和全民福利的提升,由此避免了大起大落的动荡,也很少遭遇内忧外乱的大灾难,可以称为长治久安的大国。如果说,大英帝国随着殖民时代的结束而回归正常国家,那么,美国在二十世纪的崛起及领袖地位,不再依靠对大片殖民地的占领和掠夺,而是奠基于推动了反殖民运动和领导了自由民主运动。

换言之,一个国家的真正崛起,在根本上不是取决于统治集团的野心,也不取决于科技的发达和军力的提高,而是取决于人的崛起和制度创新,取决于优秀国民和自由制度的锻造。如果崛起的目标仅仅是用民族主义包装的独裁政权及特权集团的垄断利益,而不是人的解放、人权保障和全民分享崛起的好处;如果崛起的方式仍然是独裁主义的决断和对外武力扩张,而不是全民参与的民主决策和融入世界主流文明;那么,一个对内不尊重基本人权和对外不讲普世规则的国家,不可能造就优秀的国民,无法得到世界主流文明的接纳,也就不可能有国家的真正崛起。

总之,今日中国之崛起,决不能再走德、日、苏的“独裁崛起”之路,而必须开出英、美式“民主崛起”之局。

二○○七年一月十五日于北京家中

首发《争鸣》2007年2月号

胡 平:风云时代的风云人物

 

美国《时代》周刊把网民评为2006年度风云人物。对此,没有谁比中国网民更感受深刻了。

早就有中国网民说,互联网是“上帝送给中国人的最好礼物”。正像小说《如焉》里说的“中国网络特色”:“在一些国家,网络祇是许多媒体的一种,没有表达上的特权。它的意义祇在它的工具性,就像你到北京去,可以坐火车,可以乘飞机,也可以自己开车去。但是中国不同,传统媒体,许多事情不许报,许多话不许说,网络可以,于是网络就不再是工具意义上的区别了。”

在中国,网络发挥了两大作用。第一,网络创造出某种独立的言论空间。我们知道,共产党控制言论靠的是两手,一是以言治罪,一是垄断媒体。老式的专制政府也搞以言治罪,但是在传统的专制社会里,政府通常并不完全垄断媒体。在传统的专制社会里,民间多多少少可以有自己的传播工具,民间可以办报纸办出版社。即便政府建立了专门的书报检查机构,它也不可能对民间媒体要发表的所有东西统统进行事前的审查,这就使得许多不为政府喜欢的言论或新闻有了公开发表和传播的机会。由于这些言论或新闻已经公诸于世,政府要惩罚不能不找出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显然,政府不能为它不喜欢的每一种言论都找得出惩罚的理由,于是到头来,政府不得不容忍很多它不喜欢的言论,不得不容忍很多它讨厌的异议人士。共产专制和老式的专制不一样。共产党政府不但设有它的书报检查机构(如各级宣传部),而且它干脆把一切媒体都直接抓在自己手里,派出党放心的人去领导去把关。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让党不高兴的言论新闻压根就没有上媒体的机会。祇有在共产专制下,政府对言论的管制才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天衣无缝。互联网的意义就在于它打破了政府对媒体的这种垄断。网民可以自己建立网站,建立个人博客,不经审查而自由地发表文章或消息,政府祇可能事后追惩,很难事前预防。于是,民间就拥有了自己的相对独立的言论空间。

网络的第二个重大作用在于它增进了境内外信息的自由交流。毕竟,共产党的权力再大,它也祇能控制境内而无法控制境外。共产党祇能设法控制境内外信息的自由交流。在传统媒体的时代,这种控制比较容易。在网络时代,这种控制变得越来越难。正如我在《论言论自由》(1979年)一文里曾经写到那样:“现代资讯技术的发展,几十年内就会使专制主义者们的一大法宝——隔断全人类之间的思想文化交流——变得无从施展。”这一天看来已经为期不远。

毫无疑问,网络的发明对专制政权产生了有力的冲击。可以说,现今中国所享有的言论自由空间,在相当大的程度上都是靠互联网提供的。但唯其如此,我们才不可盲目乐观。不久前,记者无疆界组织发布《2006年新闻自由度指数报告》,列举了13个侵犯互联网新闻自由的国家,中国榜上有名;而在利用先进技术对互联网进行审查控制这一方面,中国更是名列前茅。众所周知,中国政府建立了世界上最庞大的网路监管系统,一方面,通过设置网路筛检程式对许多所谓“敏感”辞汇进行过滤;另一方面,祇要发现了有“危险倾向”的文字便立即删除。在去年年底,中国政府宣布即将实行博客实名制,最近又进一步宣布要逐步试行网路实名制。过去几年来,大量的时政评论网站被封闭,甚至连《世纪中国》这样的著名的学术性网站都在劫难逃;至于中国网民被逮捕判刑的数量则始终高居世界之最。由此可见,现今中国在言论自由方面所取得的进步,主要是先进的科学技术造成的,而不是开明的政治造成的。换句话,是技术在进步,而政治却并没有进步——如果还不是在退步的话。

我们必须懂得,网络为我们争取言论自由提供了有力的手段,但是它并不能自动地保证言论自由的实现。祇要专制者手里还掌握着以言治罪的权力,我们就还谈不上有了言论自由。有人把共产专制下异议人士与专制当局之间的关系比喻为老鼠和猫的关系,那么,老鼠变得更灵巧,猫更难抓得住,这当然是好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老鼠的安全获得了保障。归根结底,我们要改变的是这种猫鼠关系。我们要尽量利用先进技术冲破专制当局的信息封锁,但是,这不能代替对专制者的正面抗争。没有什么能够代替对专制者的正面抗争。“自由的秘密祇是勇敢。”事实上,当今中国言论空间的拓展,就是和许许多多网民的不避风险英勇抗争分不开的。中国正处在一个风云时代,身为这一风云时代的风云人物,中国的网民已经在推进自由的历史进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我们深信,在未来的自由与专制的决战中,中国的网民必将扮演更伟大的角色。

首发北京之春

余 杰:使公义如江河滔滔

 

《开放》杂志二十年了,与西方那些源远流长的政论杂志相比,它还只是小荷初露尖尖角;而在各领风骚三五天的香港新闻界,却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奇迹了。

《开放》诞生於一九八七年。经过十七年前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屠杀。天安门血流成河,独裁者把酒言欢.原本与大陆藕断丝连的香港民众,此时此刻才对北国事务有了切肤之痛,所谓血浓於水也。香港的反共怒潮,如惊涛拍岸、乱石穿空、卷起千堆雪。一群有良知的新闻人拍案而起,六四之后《解放》改名《开放》。

那时我还是一名外省的少年人。血雨腥风之中,註定了我「天安门之子」的命运.自坦克驰骋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十七年的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晃而过.其间,苏联东欧的如柏林墙般坚固绵延的共产主义制度,如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崩塌,历史学家福山乐观地宣称「历史已经终结」。而中共当局在四面楚歌之下,不得不学习智利独裁者皮诺切特「政治独裁、经济自由」的政策,在毛泽东时代杀气腾腾的大棒之外,又加上了邓小平笑里藏刀的胡萝蔔.

及至邓小平逃避审判、魂归地府,以江泽民为象徵的优孟时代登场了。在谎言与金钱的夹缝中,在杀戮与恐吓的压力下,中国大陆万马齐喑,死水无微澜。江泽民比勃列日涅夫还要勃列日涅夫,一个小丑主演的闹剧,却强行以正剧的名义上演。紧接着便是呆若木鸡的胡锦涛,一个被阉割的小毛泽东,虽然做着「大国崛起」的美梦,却再无老毛当年「一唱雄鸡天下白」的霸王之气。先富起来的中国人或醉生梦死,或藏金海外;依旧贫困的中国人或作牛作马,或铤而走险.乱相已现,危机重重。囊中鼓鼓的中共政权,虽早已臭名昭着、道义全失,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中国大陆的民主化,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因此,《开放》杂志尚任重而道远.自由的实现,非守株待兔、一夜变天,乃是水滴石穿、锲而不舍。言论不昌,民智不启,仍然会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景象。职是之故,《开放》杂志充分利用香港新闻自由的环境,成为两岸三地及海外华人心目中的一块不可多得的言论阵地。平心而论,它是我所知的汉语世界中最优秀的一本政论杂志.

二十年的光阴,两百四十期的杂志,民生疾苦,国事家事,编者之心,冷暖自知。我与《开放》结缘,已有七年之久,在《开放》发表的文字多达五六十篇,并先后在《开放》出版了《拒绝谎言》和《天安门之子》两本文集。每次经过香港,《开放》杂志那间狭小的办公室都是我必去拜访的地方。

让我们共同祈愿公平如大水滚滚,使公义如江河滔滔。那一天,《开放》便可以在中国大陆出版发行;那一天,《开放》的读者将有千百万之众。我们共同为那一天的早日到来而努力。

首发开放

吴 庸:从禁书想到“反右”

 

章诒和女士《我的声明和态度》讲到此次官方查禁她的《伶人往事》,未涉及对内容的评价,只是由于该书作者为“章诒和”,她的书就不能出。诒和女士质问:“我知道――在邬先生的眼里,章诒和是右派。好,就算我是右派,那么,我要问:右派是不是公民?”问得好!这是一个具有普遍性的问题。据我所知,相当数量当权者至今仍坚持毛泽东当年对“右派”的定性:“资产阶级右派是反动派、反革命派”,“是敌我矛盾,是对抗性的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矛盾。”(毛选5卷456页)摘掉“右派”帽子、官方称“改造好了”的,以及后来根据政策宣布“反右”时搞错了因而予以“改正”的,不要忘乎所以,认为自己已经不是右派、不是敌我矛盾了。这样天真地看待问题,将遭遇现实的警告。我举一个例子:山东大学附中一位离休者李昌玉先生去年发起错划右派签名活动,要求赔偿“反右”所受经济损失。这个经济维权活动大约征集了数百人签署。当时有些“改正”者劝他注意安全。言犹在耳,先是单位领导找他谈话,礼貌地劝他收敛,他不听。接着公安部门找他,要求停止此项活动。他愤然,著文称,大意为,这是行使公民权利,与公安部门何干!他的抗议合理合法,义正辞严,但现实并不合理合法,还是得按公安意旨办,活动悄然停止,一切归于平静。你认为你是公民,当局并不如此看待,只要碰撞它的秘密底线,必然遭到它的警告:或禁书,或喝停。过去摘掉帽子后不是称“摘帽右派”么?还是按“右派”对待。这同被杀者的亲属要受各种歧视、管束,刑满者要留场就业不得放归社会,解除管制者要严格限制活动能力,是同一性质的措施。这就是:一旦侵害,永远侵害,决不宽恕,一害到底!阶级斗争观念导致的仇杀就是如此严酷、毒辣。

“右派”改正后似乎较前宽松许多,又是复职,又是子女不得歧视。邓小平“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才发现野蛮执政、消灭知识是无法实现这一战略转移的,所以,释放“右派”手中文化知识是救急之策。不给点甜头,如何换取“右派”文化?这才有了“改正”。说实话,邓对这种交换并不甘心,他在讲话中只要提到鸣放必以“杀气腾腾”形容。(邓选2卷243、294、380、390页)为证明“反右”的正确性,以压倒“右派”气焰,他以惯有的机智对解放“右派”埋下若干伏笔:(1)坚持“反右”是必要的,只是“扩大化”了,一直扩大到99.99%的“右派”都是划错了。他情愿使自己陷入这种贻笑大方的逻辑怪论而坚持“反右”的必要性,给所有“改正”者罩上一层阴影。(2)“文革”中划为“走资派”、“三反分子”档案中不实之词平反时一律销毁,“摘帽右派”和“改正右派”档案中不实之词保留不动,以备不时之需。(3)中共中央批转中央统战部《关于爱国人士中的右派复查问题的请示报告》的通知指出:属于改正的人包括“确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行,但是考虑到他们同向党猖狂进攻的右派分子在程度上和情节上有所不同,也考虑到他们后来确有转变,在这次复查中也给他们改正过来。”就是说,“有些人是属于可改正可不改正的,这次本着从宽的精神予以改正。”先改过来,什么时候不老实,旧账新账一起算。想的非常周到,档案中不实之词保留下来是有用的。(4)既然“反右”是必要的,“改正”体现的是宽大为怀,所以,不能等同于“文革”中所划“走资派”、“三反分子”的平反,右派“改正”工资不予补发。以上4项对待“改正右派”的政策证明,这些被“改正”者并没有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得到完全公正的待遇,并未彻底翻身,不过是以自己的文化知识效劳于当政者换取了工作条件与生活待遇的改善而已,20多年炼狱折磨只能看作“自讨苦吃”,其中被迫害丧命和妻离子散者也只能“来世修行”了。

邬书林竟然在公开场合宣布:多次打招呼,这种人(指章诒和)的书不能出。他的坦率表明,当今社会任何伪饰都不需要,甘脆亮出底牌。说我蛮横,骂我霸道,老爷就是如此,其奈我何!这类鹰犬敢于如此飞扬跋扈,正是如今权力者已丧失理性思考能力,只能求助黑恶势力搞打砸抢杀的反映。经济上大肆抢劫国民财富,政治上暴力镇压维权活动,意识形态方面则是这种武断窒息民间声音。所有这些都是公开的,赤裸的,凶残的,暴虐的。这是末世情态,在毫无出路、毫无希望的情况下的咆哮。镇压高智晟、郭飞雄、陈光诚以及其他维权人士、异议人士,这一轮打压是当局推出的新的反右运动。邬书林宣布的查禁8种新书则是配合政治上反右运动的精神上的收紧。越是这样倒行逆施,越离它的末日靠近。

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伶人往事》记载和描绘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京剧名角,写写他(她)们留下的“千古绝唱”,与“颠覆社会主义制度和国家政权”有何牵联?有什么必要为此而胆战心惊?这样的心态是坚强的表现还是绝世情怀?不错,《伶人往事》写了些中共治下京剧艺人的悲惨遭遇,那是历史,不可回避的历史。既然已经做出正式决议,将“文革”予以否定,写艺人的“文革”遭遇正是否定“文革”的表现,为什么要查禁呢?无它,当权者发现暴露“文革”就是暴露中共本质,因此,必须从己有的否定“文革”的决定后退,“文革”因而成为不许涉猎的禁区。不仅如此,当权者还发现1957“反右”的必要性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反右”根本不存在什么“必要性”。它在中国奔向民主的历程中是上承“五四”、下启“八九”的中间环节,是彪炳史册的民主运动。这当然暴露了以毛、邓为领袖的中共的反动性。因此,“反右”也成了不许涉猎的禁区。2007年是1957民主运动50周年,应该冲破当局的禁锢,在整理这次民主运动的资料,总结它的经验教训方面下些功夫,是完全必要的。刘宾雁先生曾经有志于此,积极筹备召开纪念会,可惜据说因费某人或钱某人告密而被破坏。如今宾雁先生已经作古,大陆还有继承他的遗志者而筹办此事吗?

--《争鸣》2007年2月号

綦彦臣:胡说八道的边界·甲骨文·如羊兔

 

作为一位被别人过誉的人即所谓“2006年100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我认为胡说八道也是言论自由之一种或曰一种权利。但是,正如雅赛在《重申自由主义》一书中所云:你有任意而行的自由,然而你却没权随便点着属于别人(看似无用)的干草垛。也就是说,胡说八道要有边界。

一个产品推销商说:“我的产品包治百病,谁要是不买,肯定死爹。”

说“包治百病”那是你的自由,只要政府市场管制部门不找你的事儿,你还可以继续喊,甚至说包治万病乃至加上“滋阴壮阳,延长房事”,等等。但是,你要说“不买,死爹”就不讲理了,是含着侮辱与威胁的,是否有人骂你或给两记耳光,那就取决于当时的“场态情绪”了。让人难以辨认的是,许多胡说八道中对受众的侮辱与威胁是“软性”的,比方说“三个代表”,它是一切,如果你不被迫接受被它代表的强行行为,你就成了“孤独的少数”——政治风险也随之而来;又比如说,某一组织A,他说你赶快离开B组织,否则会遭报应的——暗示一旦A取代B,会找你算帐——中国的报仇文化大体就这个样子;再比如,文化人士动员人们,说“每一个炎黄子孙都应参加这项签名活动”云云。

第一个例子,大家都知道了;第二个例子,也不必细论,大家都有感触;第三个,是说的最近网上热炒的黄帝纪年问题。黄帝纪年问题不仅十分荒唐,而且发起者本身就是思想不健全者,他们的胡说八道显然超越了合理边界。

你有什么权力动员“每一个”(Every=All之状)呢?还有,新疆人与西藏人算不算“炎黄子孙”呢?如果是,那你怎么解释他们各自的宗教信仰问题?如果不是,那你怎么回应人家需要藏历或回历纪年的要求呢?所以说,作为文化复合体的多民族国家,一定要找“文化最大公约数”。法国在这方面就做得不错,他们不再主张“圣诞快乐”的通用语。为什么呢?至少来说,作为欧洲的领导力量之一,她发现在欧盟对回教国家土耳其加入的宗教态度上,最初是有问题的。

产生“胡说八道显然超越了合理边界”这种现象的社会学基础是公众心理变异,即个体心灵孤独而簇集为貌似自由的表达。按哈贝马斯的晚期资本主义合法化危机来论,这是一种文化奴役状态的证明。中国人不太喜欢理论逻辑,更倾向案例即故事化说明,在我举的故事意义上,教授们的胡说八道与某个“门吏”的大玄(悬)本无二致。

我供职某单位时,有“门吏“(传达室发报纸的先生)某人,因其父荫为门吏。该门吏精神有疾,明显特征是嫉妒心特强。某日,我来了500元稿费(1990年代中期前此额度十分了得!)。门吏先向我索酒一瓶(不贵,10来元),而后才给了汇款单;随后,说其家有甲骨文云云,我笑而不答,他继续说“那甲骨文都是大篆字,是线装竖排版的书哇!”过了两天,我听他在单位伙房大骂我,说:“他算什么东西,500块钱的稿费就牛了?!我昨天在《人民日报》上发了八版,给了六千块。”众人知道他一贯胡说八道,没人理他。此时,恰逢我去伙房吃午饭(偶为之,太太没在家)。众人惊诧,我不想让他难堪,顺水人情嘛,我说:“发了文章没有我不知道,反正他收到六千块钱,还请我喝了一顿儿。买的石锅腰烧鸡(当地名品)。”此事过后,本以无虞,可是他假戏真演,拉住我的手非让我去他们老家打兔子,说:“那兔子,个大着呢,跟小山羊羔子似的!”

每每如此,他就陷入了一种类似被迫害妄想症的状态。不得已,我就听上两句,但从来不逗他(——别人总是引他多说);而后,是尽可能地避着他走——大体就像我赖了他一笔钱而心理有愧一样。在别人拿他找乐子的时候,我决心调查一下他的经历,也就是说用下乡的机会询问他的家庭背景,有道是:其父早年酗酒,他可能是个非典型性“酒精儿”;再有,其父酒醉无状,多白天行房事,屡为其窥见,大脑有些受刺激;其三,也是最重要原因,其父多对其痛打,并每每击打头部,云云。

与第二个问题相关,他还出过大笑话:有一天,其父喝醉了酒,越墙回家;由于是晚上,时值玩牌回家的他见了这个情形,但他没看清跳墙的人是其父亲;他慌忙跑到已经独立门户的哥哥家,说:“坏啦!有人跳墙去咱们家强奸了。”哥哥非常讨厌他胡说八道的习惯,反问:“你怎么就认准是强奸的呢?”——他振振有辞地说:“家里就咱妈和咱妹,跳墙的人不去强奸又去干什么?!”…

依“甲骨文·如羊兔”这个案例来论,父权的过度压抑必然产生后人的文化心理变异,被虐者一定会通过某种途径去与虐待他的父权合一即成为替身(what I want to become)。

不可否认,是否用西元纪年,是否过圣诞节,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些倡议者一致地想通过简单的、浅层化的动员,来追求一个“一致性表达”。

这是典型的文化法西斯主义!而文化法西斯主义的直接社会心理学原因就是被迫害妄想症。

--新世纪

李大立:由萨达姆想到毛泽东

 

2006年的倒数第二天,伊拉克独裁者萨达姆被执行绞刑,行刑录影被泄露公开,各国不同反应,大陆官方噤声,民间热烈争论“英雄”或是暴君,笔者却第一时间想起了中国的萨达姆——毛泽东。萨达姆最后被証实并据以判处死刑的是杜贾尔村148名村民被屠杀案,结果他被押上了断头台;可是毛泽东残害了八千万同胞的生命,至今却还安然地躺在他的水晶棺内,大陆不少愤青愚民还在对他顶礼膜拜,是因为我们中华民族太宽容呢,还是太愚蠢了?

比较一下萨达姆和毛泽东,可以发现他们无论在嗜权如命、冷血暴戾、草菅人命、恐惧多疑、穷奢极侈和夜郎自大等方面都极其相似;而造成他们如此恶行的家庭背景、成长过程、革命经历又是如此巧合,给了世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如果再遇到同样自称是你们救世主的“革命领袖”就得小心一些了。

萨达姆是个遗腹子,父亲在他出生前已去世,母亲改嫁,八岁时从叔叔家回到母亲和继父身边。继父对他不是责骂就是不理不睬,甚至用沾着沥青的棍子打他。由於受到虐待,从小就养成一种反叛和暴戾的性格,他用烧红的铁条向家禽肚子樋过去,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与同龄的孩子相比,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在学校里受到同学们的取笑,让他以为如果不想被压制,就必须压制别人。毛泽东小时候也受到父亲严厉的管教(但绝非虐待),其实,相对於萨达姆的继父,毛父不过是有一些中国社会传统的男权主义而已,连望子成龙都谈不上,他最大的期望不过是希望毛泽东作为长子继承他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这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可是毛泽东却偏偏好吃懒做,好高骛远,因此产生了父子矛盾。为此才十岁的毛泽东就曾和父亲争吵后威胁要跳下池塘,又曾经离家出走,在外游逛了三天。他一直以反叛父亲为荣,从此养成了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性格。他父亲临死前希望见他一面,他都不愿意满足父亲这个卑微的要求,数十年后,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甚至还对红卫兵领袖说他父亲“要是现在也得坐”喷气式“”(见张戎毛传),一个对自己父亲都不爱惜不尊重的人,怎么会爱惜和尊重他的人民呢?每一个人自小养成的性格都和他的生长环境分不开,不幸的是,萨达姆和毛泽东的家庭背景和童年经历都养成了他们与众不同蔑视法统和人情的性格;而一旦这样的人登上了权力顶峰,在没有任何制约的专制社会里,就必然会给人类带来无穷的灾难。

在其后的青少年成长时代,他们两个都因为家境贫穷,本人接受教育程度不高(毛泽东),或者虽然得到资助,接受了高等教育,但是不具备专业人士的品格(萨达姆),因而都很难进入主流社会;而自己又不甘於在社会低层踏实劳作,艰苦拚搏,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於是就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条“捷径”——铤而走险的“革命道路”,做一个职业革命者,以领取外国和革命组织的资助为生(见张戎毛传)。在这个艰险的革命过程中,一方面要应付瞬息万变的政治形势,避免敌人的追杀;同时又要在自己的革命营垒中站住脚,於是就不惜翻云覆雨,甚至互相残杀,由此养成了他们猜忌多疑和冷血暴戾的性格。他们在未取得最高权位之前,都韬光养晦,竭力表示对革命的忠诚;一旦登上权力高峰,立即翻脸不认人,杀尽昔日的革命同志,今天卧榻之旁酣睡的“他人”。海外评论说共产党(伊拉克复兴社会党也同一性质)都是一头怪兽,先是吃的敌人、然后吃朋友、最后吃自己。他们的领袖在在都表现出嗜权如命,不择手段的劣行,不单毛泽东和萨达姆如此,斯大林、金日成、卡斯楚……所有专制国家的独裁者上台,都必然经过相同的过程,这是社会政治制度的缺陷所决定了的。

毛泽东自遵义会议夺得军权后,在长征路上借刀杀人灭了张国焘主力,将其迫走、在延安又拉帮结派,甚至落毒赶走王明。解放后,更是将高岗、彭德怀、刘少奇、林彪等一个个可能威胁到他权位的革命同伴斩下马来,将其迫害致死。这些事实中国人都很熟悉了,笔者在此不赘。1968年7月,萨达姆当上了革命指挥委员会主席贝克尔的副手,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他“有功上缴,有过自揽”,吹捧拍马不遗余力,终於赢得信任,接管了最高权力。可是就在他上台当天,就处决了六十多名军队将领,他昔日的革命同志,其过程极为恐怖:1979年7月18日,萨达姆召开革命指挥委员会会议,在会场中特意安放了录影机,一身戎装的萨达姆走向讲坛,满面严肃地宣布,叙利亚人正在搞阴谋,叛徒就在你们中间。然后,委员会总书记马哈迪从后台露面,他向众人承认自己参与了这件事,之前,马哈迪已被祕密逮捕并受尽折磨,他交代了有关细节后,开始在台上念同夥的名字,武装军人把他们一个个抓起来,萨达姆喝道:“拖出去!拖出去!”

当六十个“叛徒”被拖出去后,萨达姆重返讲台前,其他人站起来鼓掌欢呼,他们庆幸自己免遭同伴的命运,当他们胆战心惊地离开会场后,从此伊拉克的一切就已经完全掌握在萨达姆一个人的手里。这场清洗运动的录影带在伊拉克国内广泛发行,每一个人都必须观看,毛泽东和萨达姆两人清洗政敌的手段如出一辙。

萨达姆和毛泽东一样,骨子里都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独裁暴君,却又都喜欢玩弄一下假民主,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欺骗国内人民和国际舆论。中国大陆的所谓“最高权力机构”人民代表大会,不过是众所周知的橡皮图章,甚至在他们的共产党内,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等等不过是摆设,权力集中在政治局、常委、甚至就在毛泽东一个人手里。伊拉克的政府也不过是傀儡,权力在宪法以外的“革命指挥委员会”手里、在萨达姆一个人手里。他们的所谓“选举”,不过是一场闹剧,毛泽东召开的所有党代会,无一例外“一致选举”他为领袖;萨达姆两次全国选举,分别以99%和100%当选总统,大破选举投票率和得票率世界纪录。

萨达姆和毛泽东一样,都崇拜斯大林,捧斯大林的铁血统治为榜样。他们都视民命如草芥,杀人不眨眼,堪称杀人冠军。解放初期“镇反”和“肃反”运动中,毛泽东指示要“严厉地大规模地镇压反革命”,毛三令五申电令各地:“必须认真研究,周密部署大杀几批,才能初步解决问题……,我希望上海、南京、青岛、广州、武汉及其他大中城市都有一个几个月至今年年底的切实肃反计划,都能大杀几批……”,中共公布截止52年底“消灭”反革命分子240万,毛泽东统治中国大陆二十七年,造成了八千万人死亡的大灾难。

1982年7月8日在夹道欢迎下,萨达姆车队浩浩荡荡开进了巴格达以北八十公里的杜贾尔村,经过果园时遭到三名枪手伏击,萨达姆大难不死,随即冷血报复,亲手签发命令,逮捕了一千多人,血腥屠杀了148名村民,其中最小的才十三岁。1988年3月,萨达姆指使他的堂兄“化学阿里”马吉德使用毒气杀害了五千多名库尓德人,一万多人伤残。萨达姆统治伊拉克二十四年间,五十万库尓德人被迫害致死。他和毛泽东、斯大林、波布特应该是二十世纪四大杀人魔王!

萨达姆和毛泽东一样,明明是一个不可雕的朽木,却恬不知耻地把自己打扮成天才和先知,要全国人民把它们当作神来崇拜,甚至妄想充当阿拉伯世界或第三世界的革命领袖。萨达姆十岁才开始认字,一贯有志革命、无心向学。毛泽东曾经被三家私塾学堂赶出校门,十七岁才高小毕业,二十岁才进入中专程度的师范学校预备班,二十五岁才毕业,无论以当时还是今天的标准,显然都是一个罕见的超龄学生(见张戎毛传)。在学时,除了国文一科略有成绩之外,其余的数学、物理统统不合格,学英文咬字不正、学音乐五音不全、图画科索性画一个圆圈和一条线,别人以为代表桌面上一只鸡蛋,他却坚持说代表大海和太阳(见萧瑜“我和毛泽东行乞记”)。毛泽东自吹四个伟大,小红书人手一册,个人崇拜登峰造极,众所周知就不细说了。专制独裁者都惊人地相似,伊拉克官方出版的萨达姆传记,成为伊拉克官员和人民必读的书,长达六小时的萨达姆个人记录片“漫长岁月”,强迫全体人民集体收看。他2000年开始写小说,被指定选入学生课本,直到2003年4月10日伊拉克陷落前,他还在写,在美军攻入伊拉克后完成印刷。他要将先知、学者、诗人和总统集一身,他发动两伊战争、兼并科威特,他的名言是:“伊拉克除非不站起来,否则就要站在世界顶峰。”复兴社会党报“革命报”吹嘘萨达姆不但要统一中东,还要做阿拉伯世界的领袖。萨达姆和毛泽东一样,都从来不出国访问,特别是视西方民主国家为敌,孤陋寡闻却又夜郎自大,关起国门来糟蹋自己的老百姓,最后天怒人怨,平民百姓都恨不得他早点死。

毛泽东生前骄奢淫逸、玩弄女性,也已为国人所知。萨达姆和毛泽东一样,在国内不但有金碧辉煌的宫殿,还建有许多行宫,在滴水贵似油的中东,水几乎成了财富的象徵,他却奢侈地拥有许多私人游泳池、喷泉花园。在大陆中国普遍贫穷的恶劣环境下,毛泽东却拥有天文数字的“稿费”;萨达姆也将巨额国家资财佔为己有,由亲属带出海外,他在地窖里被捕的时候,身边还有数十万美元现款……,所有这些,无一不是全国人民的财产,他们却凭权力据为己有。

总之,全世界的专制独裁者在方方面面都如出一辙,为何会如此呢?就因为他们攫取最高权力时的政治环境、以及他们掌权后所创立的社会制度,造成了他们非如此不足以维护自己的权位,不足以保住视为己有的江山,因而他们的政治手段甚至个人品质都惊人地相似,他们带给人类的灾难也都空前深重。唯一不同的是,萨达姆因此被送上断头台,金正日之流看来也难逃此厄运,可是罪恶滔天的毛泽东却被他躲过了,他至死都不知道世间原来还有“反人类罪”,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堂堂“国家元首”也有被送上绞刑架的一天!要是他生前能看到萨达姆今天的下场,不知是否会懂得收敛一些?是他运气太好了,还是我们中国人太不争气呢?曾经长久默默地忍受毛泽东奴役摧残的全体中国人民,是否也应该从此汲取一些有益的教训呢?一个没有正义感,只知道逆来顺受的民族是永远都没有前途的民族,但愿我们中华民族也有觉醒的一天。

(16/01/07纽约)

(本文刊於香港“开放”杂志07年2月号)

朱健国:邬书林考验温家宝和俞可平

 

“有病同志”

章诒和就其新著《伶人往事》遭非法禁止的抗议(《我的声明和态度》),2007年1月19日12时33分在网上一问世,立即“天下风走而响应”,海内外文化人和网民义愤填膺,群起声援——著名剧作家沙叶新迅即于1月20日15时48分在网上发表《支持章诒和正告邬书林们!》——邬书林顿时由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变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禁书刽子手”。对此,我曾从众叫好,但在仔细思索了该案背景材料后,却想冒天下之大不韪,专写此文来三谢邬书林“同痔”——“同痔”一词为沙叶新首创,意为痔疮病友,引深为“有病同志”。

考验温家宝

一谢邬书林“同痔”敢于大胆考验温家宝。

话说2006年11月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来到北京人民大会堂,与出席中国文联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国作协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代表座谈,突降官腔,大力鼓励文学艺术家讲真话写真话:“文学艺术要追求和弘扬真善美。”“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在文艺界要提倡讲真话,反映真实的社会情况,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理。”一时间海内同声礼赞,皆以为文艺家说真话的时代这一次真的到来了。

孰料,不到两月,邬书林就故意逆鳞温家宝,公然在2007年1月11日全国图书定货会开幕当日,一口气宣布八本说真话的书为禁书,名曰“2006出版违规书选”,尤其特别坦白:此次禁书的“探花”(第三名)——章诒和的《伶人往事》——之所以要严禁,“是因人废书”,“这个人已经反复打过招呼,她的书不能出。”言下之意分明说:尽管《伶人往事》是一本“提倡讲真话,反映真实的社会情况,鼓励人们去追求真理”的好书,但因为一些“同痔”不喜欢作者章诒和身为大右派之女,却始终顽固为右派鸣冤,虽说所鸣皆实事求是,但有损圣祖和“中国特色”之声誉,此书必须成为禁区。

查中国新闻出版总署乃直属国务院的主持言论自由的行政部门,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算得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的“顶头上司”,理当有令必行;然邬书林竟然如此公开与温家宝唱反调,意味什么呢?无非三条:其一,邬书林深知温家宝所谓鼓励文学艺术家说真话,实乃言不由衷的官场假话;说一套做一套向来是“有中国特色”的潜规则;宣布八本说真话的书为禁书,温家宝高兴嘉奖还来不及呢。其二,温家宝鼓励文学艺术家说真话,乃未经中央讨论同意的个人意见,邬书林另有更大后台,此乃奉旨纠正温家宝(恰如当年朱镕基总理赞央视“焦点访谈”为“群众喉舌”,中宣部长丁冠根立马纠正为“党的喉舌”),以求正本清源;其三,邬书林乃一有勇有谋的“党内民主派”,故意将现在暗暗进行的“舆论一律”阳谋公开,通过深受海内外读者敬重的章诒和之新著《伶人往事》被禁,激化社会矛盾,曝光“假和谐”,最终让专制体制在众怒难犯的形势下解除“报禁”或突然崩溃。

这三种猜测哪一种属实?只要看看温家宝对此如何应对便可知。若温家宝对该事件不闻不问,装聋作哑,则说假话的真面目暴露无遗,其信誉与威望将一落千丈;如温家宝若过问该事件,则必须为章诒和新著《伶人往事》等禁书平反,或者在力不从心时如赵紫阳一样挥泪说“我来晚了!”,温家宝有无这等勇气与能力?

无论如何,此举都是对温家宝德才人品进行大考验的一次难得良机。所以,不论邬书林此举动机何在,其客观效果皆值得感谢。

考验俞可平

二谢邬书林“同痔”大胆考验“文胆”俞可平。

邬书林“同痔”此举不仅仅在大胆考验温家宝,也在考验总书记“文胆”俞可平。

有目共睹,2007年1月5日,《新浪》等主旋律网站皆转载了一篇轰动中外的文章《民主是个好东西》,其作者就是号称总书记胡锦涛“文胆”的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在近年文网愈来愈密时,总书记“文胆”俞可平忽然出来呼唤民主,让许多文化人顿起南柯一梦,以为久盼的“大赦”将到,时来运转。俞文说得真动人:“一些政客则把民主当作其夺取权力的工具,以‘民主’的名义,哗众取宠,欺骗人民。在他们那里,民主是名,独裁是实;民主是幌子,权力是实质。”“推行民主的基本手段不应当是国家的强制,而应当是人民的同意。”

身为高级文化官员,邬书林“同痔”不会不知道,《民主是个好东西》是篇大有来头的文章;不会不知道,以研究“治理与善治”闻名的政治学专家俞可平早已是圣眷正隆的文胆,其文意味着总书记现在也需要借光民主。然而,明知如此,邬书林仍要顶风而上,“因人废书”,圈禁章诒和,再紧言路。所以者何?莫非是要试一试“文胆”俞可平及其幕后者是否真的在倡导民主?

从事发十天来不见俞可平对邬书林禁书与章诒和抗议有任何关注,似乎可见俞可平及其主子的真心情,亦可见《民主是个好东西》之真意,并非在于说“民主是个好东西”,而是在强调“民主需要启蒙,需要法治,需要权威,也需要暴力来维护正常的秩序。”邬书林“因人废书”,圈禁章诒和,正是俞可平所称赞的一种斯文的“民主暴力”——“善治”的“开明专制”。

以为“文胆”发表《民主是个好东西》代表俞可平及其主子准备实施民主自由的人,通过邬书林禁书事件应该清醒了,中共建党八十六年来从来就没有讳言过民主,但从来也没有真正试行过民主——延安时代毛泽东就宣布要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结果建立的是“无产阶级专政”;1956年毛又在中共“八大”上高呼“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结果是百万知识分子被打成右派;1961年周恩来与知识分子代表谈心,许诺党将给知识分子创作自由,结果是来了“打倒封资修”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1984年邓小平代表党中央宣布“文艺从此不从属于政治”,结果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持续二十年不息;此次刚有了温家宝鼓励文学艺术家说真话和《民主是个好东西》的“民主宣言”,马上就有“禁书八本”、圈禁章诒和——真是每颂一次民主就猛来一次专制。的确是“民主是名,独裁是实;民主是幌子,权力是实质”!

邬书林“禁书八本”让人想到以上诸多,能不对他二谢?

逼迫章诒和由谦让变为勇敢

至于三谢,我要感谢邬书林“禁书八本”逼迫章诒和由谦让变为勇敢。

章诒和虽乃著名民主运动领袖、大右派章伯钧之女,是戏曲研究名家,中国民主同盟的老盟员,但却一向谦卑胆小安当顺民。新世纪来虽有《往事并非如烟》两本书接连遭禁,她都以一个“退休在家的孤寡老妇”姿态听之任之。人以为她必将如此逆来顺受到老。没想到,此次邬书林“禁书八本”竟让她一反常态,“冲天一怒护奇书”,焕然一新,大胆走上了维权护宪之路,强烈抗议邬书林及其后台机构非法剥夺公民出版自由——

章诒和霹雳云天:“再郑重地重复一遍:我不会放弃对公民基本权利的维护,因为它维系着一个人的尊严和良知。邬先生的行为是违反宪法的!从精神到程序,他都没有遵守。官场可以盛行‘一致通过’,面对领导人可以做到‘聆听教诲’;与此同时,是否也可以给草民腾出一点儿空间:给他们留下一张嘴,叫他们说说;给他们留下一枝笔,让他们写写。和谐社会的搭建不是靠勒紧,它需要的恰恰是松动。”

章诒和的护宪檄文震撼人心:“前两本书的被封杀,我均以‘不在乎’应之。但事不过三。这次,我在乎,很在乎!邬先生,告诉您:我将以生命面对你的严重违法行为。祝英台能以生命维护她的爱情,我就能以生命维护我的文字。”

是啊,古有祝英台,今有章诒和——对自由共生的爱情是一种更伟大的情爱!

章诒和此行创造了一个新名言:“遵守宪法的首先该是政府。”——政府其实总是违宪的首恶!

泱泱中国知识界,有多少人曾像章诒和一样,一向以温良恭俭让任凭专制凌辱,以为只有这般“理性”,“只有这样,中国人民才能真正享受民主政治的甜蜜果实。”但新年2007忽然给了章诒和新的启示与勇气,章诒和一反示弱之道,如同焦国标讨伐中宣部,如同李大同抗议团中央,也成为了一名维权壮士!

沙叶新说得好,章诒和抗议让中国人记起美国波士顿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上刻有马丁。尼莫拉牧师的一段著名的铭文:“他们先是来抓共产党,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他们接着来抓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他们又来抓工会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他们再来抓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他们最后来抓我,这时已没有人还被留着给我说话了。”

一个章诒和站起来了!千万个章诒和在紧跟!

这是何等壮观的民主自由共生景象!

作为引发这一壮观景象的导火线邬书林“同志”,难道不该值得人们感谢么?

特此三谢邬书林“同志”!

2007年1月22日于深圳“早叫庐”
首发争鸣杂志

反右运动回顾 双百方针今昔

 

今年是中共发动1957年整风反右运动50周年。我们要对比海内外媒体对半个世纪之前中国发生的那场影响深远的政治运动的不同报导和解读。

首先是新闻重放,让我们根据中国国内媒体的报导以及海外媒体的报导,看看50年前发生的那场运动。

百家争鸣成陷阱

1957年2月27日,毛泽东在中共最高国务会议第11次(扩大)会议上,发表了题为《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的讲话,会议进行了三天。毛泽东提出:“革命时期大规模疾风暴雨式的群众阶级斗争基本结束,但是阶级斗争还没有完全结束。”

1957年4月10日,毛泽东指示《人民日报》发表社论:《继续放手,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

“百花齐放和百家争鸣”从此被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工作者和文艺工作者简称为“双百方针”。当时的文艺界和无党派民主人士无不欢欣鼓舞,相信毛泽东和共产党能够虚怀若谷,倾听不同意见,他们都认为,中国民主的春天来了。

那时没有任何人会想到,毛泽东后来把双百方针当作引蛇出洞的诱饵,使中国五十万知识份子上了他的当,被打成右派,倾家荡产,妻离子散,在中国大地上,演出了一出又一出人间悲剧。

双百方针恐惧症

到最近,温家宝总理代表中共中央和中国文艺界人士谈心,再次提出要贯彻党的双百方针,仍然让海内外一些中国知识份子感到余悸未消,不寒而栗。

为了让中国知识份子出来鸣放,1957年4月27日,中共中央又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决定在全党进行整风,以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为主题,以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为内容。

四天以后的5月2日,《人民日报》又发表了题为《为什么要整风?》的社论。毛泽东作了指示:“不要搞那么多条条框框来束缚,要改。怕放,无非怕引火烧身。”

言路一开民怨多

在中共人民日报的几次社论鼓舞下,中国知识份子真以为党要洗涤自身的污垢,于是很多人终于信任了共产党,全国各地召开多次各类会议,向党中央、各级党组织、党员干部提出了几十万条意见和建议。

事实证明,提意见的人根本就没有要夺共产党的权,充其量就是想让共产党在一党独裁的制度下能够给民众多一点的权利和自由。

毛泽东闻过则怒

当毛泽东知道全国民众共提出这么多意见的时候,他在《情况汇总》中批示说:”一放,各阶级就会表现出来,原形也毕露。共产党执政还不到八年,就有三十多万条意见、错误、罪状,那共产党是不是该下台?那我姓毛的不是要重返井冈山!”

五月十五日,也就是在毛泽东授意人民日报发表双百方针,让知识份子向党提意见的一个月零5天之后,毛泽东就写了《事情正在起变化》一文。此文送政治局委员、候补委员阅,并发至党内十七级以上干部参阅。

按照毛泽东的意思,为在党的干部中“引蛇出洞”,所以此文在党内分两个阶段下达:第一个阶段,发至十级以上干部;第二个阶段,才再发至十七级以上干部。

诱骗伏击知识份子

毛泽东在《事情正在起变化》中指出:“我党有大批的知识份子新党员(青年团员就更多),其中有一部份确实具有相当严重的修正主义思想。”

“他们跟社会上的右翼知识份子互相呼应,联成一起,亲如弟兄。”

“在民主党派中和高等学校中,右派表现得最坚决最猖狂。我们还要让他们猖狂一个时期,让他们走到顶点。他们越猖狂,对于我们越有利益。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毛泽东对中国知识份子所采取的诱敌深入的战略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从1957年5月到1958年5月,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发动的反右斗争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温家宝:以双百建设和谐文化

五十年过去了。据官方的新华社报导,温家宝最近一次同文学艺术家谈心的时候,再次提到了中共五十年前的人民日报社论中提出的双百方针。无独有偶,五十年前,人民日报的社论题目是《继续放手,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 而温家宝提出的口号是“解放思想,贯彻双百方针。”

据新华社报导,温家宝在讲话中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我们党促进科学技术进步和文艺事业发展的基本方针。今天,贯彻这一方针,对于建设和谐文化、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推进现代化建设,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温家宝在讲话中提出:“判断学术上的是非得失和艺术的优劣高下,都不能靠行政命令,而要靠艰苦的学术探索、艺术实践和民主讨论,最终由实践、历史和人民来检验和评判。”

压力之下否认禁书?

对比温家宝的这一提法,明显可以看出,海外媒体报导的中国国家出版署副署长邬书林最近在湖南一次出版工作的内部会议上关于禁书的讲话是和温家宝的讲话精神格格不入的。

中国出版总署官员二月一号透过新加坡的联合早报否认禁书。联合早报引述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图书司负责人的话说,“不存在查禁的问题。这次我们一本书都没有查禁。”

中国问题观察家指出,显然中国新闻出版总署受到来自上边的压力,被迫对禁书作出否认。

总理《谈心》暖人心

温家宝在讲话中,还强调作家要关心人民疾苦,反映人民生活,并为社会公平正义而奔走呼号。温家宝援引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话说,如果一个社会的经济发展成果不能真正分流到大众手里,那么它在道义上将是不得人心的,而且是有风险的,因为它注定要威胁社会稳定。

温家宝是在中国文联第八次代表大会上以“即席感性”方式发表谈话,半个月后由官方新华社披露全文。

据中国时报援引一些大陆学者的统计,温家宝的《谈心》一文共十一次呼吁要思想解放、九次强调自由。中国时报报导说,温家宝的讲话公布之后,“大陆文艺界对温的讲话溢美之词不绝于耳,甚至有人称2007年是中国文艺复兴运动年。”

重提双百是警告?

不过,当年中国共产党就是靠双百方针为诱饵发动反右斗争的。 沉寂了五十年的“双百方针”的口号重新响起,不能不让海外一些知识份子有所警惕。

中国时报评论说,所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只能是在共产党所认可的意识形态下的文学艺术与思想言论的表达方式,凡超出无产阶级政治意识形态的框架者,就不是“鲜花”了,有可能被视为“毒草”或“反动言论”。而且评判香花和毒草的标准,不是实践,不是民众,不是读者,而是中共负责意识形态工作的官员。

果然,温家宝《谈心》一文发表后还不到两个月,中国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就点了八本书,下令要求封禁,并惩处出版社。

中国时报分析说,双百方针再次提出至少有二重目的:一是再次重申并且强化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作用,双百方针必须在党的领导下才有合法性。另一重目的是针对现存网路有限的言论空间。中国时报援引一位大陆学者的话指出,当年双百方针演变成引蛇出洞,导致发生知识份子遭迫害的反右运动,今天中共再次提出“双百”,就是要警告这些网路群体,网路世界是公开的,政府是可透过监管引蛇出洞的。

历史多敏感 禁区何其多

比起海外媒体对中共反右斗争五十年的报导热来,中国大陆官方媒体可以用一个冰凉来概括。用中国大陆最流行的互联网搜索引擎搜索反右斗争五十年这几个关键词,只得到了14篇新闻,而且大部份来自博克网,中国主流新闻媒体没有进行任何报导。

据报导,中国主管意识形态的官员已经向各地宣传部门以及媒体负责人打招呼,把反右五十周年和六四天安门事件,文革纪念相提并论,列入敏感题材,不得宣传报导。

海外媒体在报导中共反右斗争五十周年的时候,焦点集中在这场斗争给中国知识份子个体带来的悲痛和迫害,给中国整个知识份子层带来的灾难上。相比起来,中国大陆媒体在提到中共反右的时候,忽视这个运动给五十万个家庭带来的不幸,也不提这个运动造成的后果。

如此“扩大化”

中国时报报导说:从中共一九八零年的定调来看,反右派运动的本身并没有错误,错的只是扩大化。根据这种认定,被定为右派的五十五万人(保守估计)当中,只有九十六人是名符其实的右派,其他人都是被冤枉的,而这些被冤枉者,则都已经被摘帽,回到正常的人生路途。

中国时报报导说:“中共这种定调方式的错误,首先引起章诒和为她父亲章伯钧和其他九十五名‘右派’鸣不平。根据大陆学者金观涛的研究,这些右派当时的言论,既不反对社会主义,也不反对共产党领导,他们只是指出共产党偏离了它宣称的理想和目标,何罪之有?”

“中共前总理朱镕基是最知名的摘帽右派,他在一九五八年被定为右派时,是一个三十岁的副科级干部,一直到二十年之后摘去右派帽子时,五十岁的朱镕基,还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当然,朱镕基后来的青云直上,没有其他摘帽右派能及,但即使是朱镕基,他失去的二十年青春,谁来还?”

“中共正因为还不起这许多‘正义’,因此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但中共忽略了‘平反’的更积极意义在于‘鉴往知来’,唯有正视历史,才能面对未来,而回避的结果,只能让错误一再发生。 ”

往事能如烟散去?

中国时报报导说:“一九五七年的反右运动至今已经五十年了,依据中共主政者的算盘,时间是最好的疗剂,当昔日的受害者逐一挥别尘世时,包含反右、文革、六四等一系列历史的伤痕,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凝结成疤,以至最后脱落消失。”

然而,中国老百姓已经不那么容易按照当局的指挥棒的指引,轻易害健忘症了。很多当年的右派现在勇敢地站了出来,运用互联网为武器,或者写回忆录,或者写公开信,要求中国政府对错打了55万右派而给这些个人以及家庭造成的财产和精神方面的损失做出赔偿。

昝爱宗:2007年的“冰点事件”和“孙志刚事件”

 

刚进入2007年,中国就发生了两件大事,几乎海内外传媒人士和铺天盖地的网民无一遗漏地给予了积极关注。这两件大事,一是在中国新闻体制怪胎下艰难生存的《中国贸易报》山西记者站工作人员兰成长采访黑煤矿被黑矿主暴力打死,兰成长之死揭开了中国新闻怪胎体制的盖子,只见中国新闻体制物欲横流,政府和黑恶势力一同打击记者,致记者于死地。兰成长之死被称为2007年的”孙志刚事件”;二就是著名作家、戏剧艺术研究学者章诒和的新书《伶人往事》等书被新闻出版总署列为禁书,引起公共知识分子和广大读者的强烈抗议,遂演变成为2007年的”冰点事件”.由于公众通过网络和各种渠道为受害的兰成长呼吁新闻体制改革,呼吁出台《新闻法》和《出版法》,力挺章诒和等作家,两次事件已经使新闻出版总署成为众矢之的。

目前,新一批退休高级官员、文人学者站出来,声援章诒和,声讨新闻出版总署查禁行为的行列,如新华社前副社长李普、剧作家沙叶新等,他们对章诒和挺身抗争表达敬意同时,强烈要求当局要依法保障公民的出版权利,呼吁新闻出版等部门确立公开、依法、符合公共利益的制度规范。告诫新闻出版总署不要再与胡锦涛强调”以人为本、和谐社会”针锋相对,不要再与浩浩荡荡的世界民主潮流背道而驰。

章诒和的新书《伶人往事》被禁,由于是来自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亲口传达的禁令,于是酿成新一轮的”冰点事件”,原因就是该总署”行政乱来”、”瞎指挥”.好书被禁,当然性质严重,但记者被打死,人命关天,性质就更严重了。

《中国贸易报》新闻工作人员兰成长之死,责任是谁?这是个公众话题,因为兰成长仅仅因为没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记者证,就惨遭打死。现在我们已经很清楚这个思路,兰成长之死,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新闻总署滥用”行政许可权”,垄断了中国所有新闻单位的记者证制作权、核发权,致使所有新闻从业人员因为没有领到新闻总署的记者证而成为”假记者”,成为”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终日惶惶不安”.换句话说,兰成长之死,新闻总署也是”主犯之一”,行政乱许可,导致真记者成为”假记者”,真记者的合法权益得不到保护,而真记者和假记者”殊路同归”;行政不作为,又导致所谓有总署记者证的假记者饱食终日,而无总署记者证的真记者冲锋陷阵,无固定工资,无劳动保障,出力多,收益少,最后还有生命危险。

兰成长被打死之后,没见新闻出版总署的龙新民、邬书林、柳斌杰这帮鸟人洒一滴”鳄鱼的眼泪”,也不见他们张口说一句慰问的人话。只见那兰成长的妻子和女儿成为孤儿寡母,她们面对人间惨剧降临在她们头上,除了眼泪洒给上帝之外,还能做什么呢?不但新闻总署的官员成为”缩头乌龟”之外,还有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中国记者协会)的那一帮孙子,也同样表现”出众”,什么邵华泽、田聪明之流,都是一丘之貉,这个关键时候,不但人话不会说了,也不会干人事了。更可恨的是,中国国际贸易促进会主办的《中国贸易报》,其社长、总编辑也”鸦雀无声”,2007年2月3日《南方都市报》记者谭人玮报道,兰成长家属抱怨说,事发后一直就没看见过报社的人上门慰问。此前的2007年1月23日,中国贸易报社在该报新闻网上只是声称”目前,中国贸易报社正在协同相关部门做好事件的善后工作,并将尽最大努力维护新闻工作者的人身安全及合法权益,同时本报还将一如既往地履行新闻监督的责任和权力”,不知是真是假?我看中国贸易报的诚信度有问题?比如更加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该社这样声明:兰成长是1月4日才试聘的新闻线索收集人员,没有采访权。而2006年12月27日,兰已经领取了该报的工作证,上面清楚地写着职务是”专题中心主任”.真不知这个中国贸易报社还将如何继续”无赖”下去,请记住该报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北三环东路静安西街2号楼,社长杨晓东,总编范培康,这些人继续麻木下午就是继续对失去性命的兰成长全家人的再伤害。

至于兰成长冒险之举,被一些媒体称为”亮一下记者证,就可以得到1000块钱”,但至今还是没见当事人自己公开完整的说法。大同市针对兰成长的身份一再强调说明也让他们愤怒。家属强烈要求官方和报社给兰成长正名。到底真相如何,由于山西地方的推委,官方却没有更加清楚的说明,2007年1月30日,美国《纽约时报》驻上海分社记者HOWARD W. FRENCH在报道中提到,在当地警察报告中,跟兰成长一道去采访的同事常汉文表示兰成长曾承诺只要在煤矿拿出采访证就至少可以拿到1000元人民币。但在纽约时报记者的电话采访中,这位同事强烈否定有此事:”我不知道这是怎样来的,当我在网站上看到这个,我真的疯了。”这位外国记者提到:一片混乱,缺乏真正的证据,许多记者似乎已经得出兰成长是一个骗子的结论。而反过来,这种匆忙的判断似乎反映他们认同自己的职业的阴沉状况(纽约时报:记者之死——聚焦中国新闻媒体的腐败)。

再看中国贸易报新闻部主任高文文的说法:”自从记者站专项整顿后,我们就不允许其从事广告经营,更没有给记者站规定过创收任务。”那么这里问题就出来了了,既然兰成长是该社人员,工资是多少呢?有没有职业保险呢?每天的具体工作呢?为什么不回答这些问题呢?

幸好兰成长不至于冤死,2007年1月23日,山西大同市公安局在新闻通报会上披露,案发后,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李长春、公安部部长周永康、公安部副部长白景富相继作出重要批示,要求迅速查明情况并尽快报告结果,现在已经有9凶犯被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惩罚。截至1月24日,这些犯罪嫌疑人抓捕情况如下:截止1月23日,主要嫌疑人、黑矿主侯振润,及嫌疑人郑文平、武强、马利、李燕兵、盛飞、郑贵被抓获。1月24日,嫌疑人高波、李志宏被抓;另一主要嫌疑人康全明是侯振润司机,在逃。不过,这些被捕者之中却没有这一个名字——《法制日报》记者孟润利。在《南方都市报》记者谭人玮的报道中有这样的记载:2007年1月10日下午,当侯振润接到常汉文他们的电话之后,立即就给了他电话咨询。接到咨询电话的”孟二”告诉了侯振润,先查验来人的记者证。随即侯带上武强、郑文平、马利等7人,分乘宝马和丰田佳美轿车前往水沟村。路上他对武强说,”如果是真记者,就好好招待给点钱,如果是假记者就收拾他。”据《中国经济时报》王克勤等记者的报道,”孟二”真名孟润利,是《法制日报》山西记者站工作人员。大同的一位记者说,这个打着《法制日报》大旗的”孟二”是到大同”捞世界”最早的一批”新闻害虫”之一,到矿上多了跟老板们成了朋友。老板们碰上记者,什么样的是”真记者”,什么样的是”假记者”,什么级别的记者该送多少钱,他会给一个评估。

所以说,追究致兰成长之死的法律责任来,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龙新民、邬书林,《法制日报》的孟润利,《中国贸易报》社长杨晓东和总编范培康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了,这些人也应该和主要嫌疑人、黑矿主侯振润,及其打手郑文平、武强、马利、李燕兵、盛飞、郑贵、高波、李志宏、康全明一起站在法庭被告席上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否则,被打死的兰成长将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孙志刚之死,最终导致了臭名昭著的《收容遣送条例》被废止,他的牺牲是惨重的,但获得了结果改变了无数个人的命运,他不愧是”国家的烈士”.这一次,如果惨死的兰成长,能够带来一部中国《新闻法》的出世,那么也将解救无数个在中国新闻体制乱相下艰难生存的新闻从业人员,中国的新闻事业就会告别专制和黑暗,将会走向光明的新生。

但愿兰成长没有白死,他悲壮的死将记录在中国新闻史上,为后世所鉴。

严正学一周多前被起诉 律师拟二月五日会见严正学

 

【2007年2月4日狱委讯】自由亚洲电台张敏采访报道/

朱春柳接到电话

维权画家严正学先生去年11月18日在浙江台州被警方带走,11月15日以“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罪”被逮捕,现被羁押在台州市路桥区看守所。

2月1日,严正学先生的太太朱春柳在浙江台州家中接到电话,对方告诉他严正学已经收到起诉书。

朱春柳当天接受我的采访说:“下午打电话过来的,他说是跟严正学在一起的,说严正学已经接到起诉书了。他就马上放下电话,我问都来不及问。我明天到检察院去,看看能不能拿到(起诉书),开庭什么时候,都要去问一问。”

问:“李建强律师知道了吗?”

答:“我已经告诉他了。”


严正学简况 

严正学先生六十二岁,原是北京圆明园艺术家村,又叫画家村村长。

1993年以来,严正学提起近百次‘民告官’行政诉讼。1994年,他担任浙江省椒江市人大代表期间,被投入监狱,后被劳动教养两年。去年夏天,严正学发表了《来自浙东农村组建农会的考察报告》。

严正学先生这次被拘捕后,他聘请律师的申请没有得到当局有关方面批准,直到今年1月上旬,案件移交台州市检察院,进入审查起诉阶段,才批准他聘请律师。

 

检察院确认严正学一个多星期前被起诉

2月2日,严正学的太太朱春柳再次接受我的采访,谈当天去检察院和法院的情况。

朱春柳说:“上午九点多,我跟严正学的哥哥一起去检察院,检察院说已经起诉有一星期多了。”

问:“具体是哪一天被起诉有没有告诉您?”
答:“没有。”

问:“告诉严先生本人了吗?”
答:“(起诉书)他给他本人的。(案件)已经移交到法院。他们说,你们有事直接去找法院吧。”

问:“您去了吗?”
答:“去了。”

问:“到法院是什么时间?”
答:“十点鈡吧。”

问:“法院怎么讲?”
答:“法院(这案件)现在属于刑事庭一庭管的,法官叫陈泽彪(音)。”

问:“您见到这位法官了吗?”
答:“没有。与值班室打电话联系,法院说今天没时间,下个星期一再来吧。”

问:“起诉的罪名是什么?”
答:“我问他要起诉书,他说没有的。罪名也是原来的‘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罪’。”

问 :“您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心情?”
答:“我本来还寄希望,想检察院不起诉,现在已经起诉了,我的心情当然是很沉重的。”

问:“您有什么希望呢?”
答:“我希望公正地判决。”

李建强律师计划2月5日会见严正学 

2月2日,我采访严正学先生委托的李建强律师的时候,他说已经向有关方面核实了严正学被起诉的消息。

李建强律师说:“我今天下午打了电话,法院的书记员说,这个案子已经到法院了,可以来了。我礼拜一就过去。”

问:“是以什么罪名起诉的?”
答:“(涉嫌)颠覆国家政权罪。”

问:“是哪一天起诉的?”
答:“是上一个礼拜。具体时间,因为我没有看到起诉书,确定不了。”

问:“按照法律有关规定,什么人能够拿到起诉书?”
答:“只有给当事人和律师,家属拿不到。”

问:“是家属先听到的消息、有关方面并没有通知律师,这是不是符合法律规定?”
答:“法官可以在开庭之前三天通知,他只要给我留出三天来,就符合规定。

问:“您估计春节前开庭的可能性还有没有?”
答:“应该有。他应该在一个半月之内解决这个案子,法律有规定,应该有个判决出来。如果要延期,就要经过上级批准。我礼拜天下午就会赶到(浙江台州),礼拜一下午会见严正学。”

问:“您这次去主要目的是……”
答:“看卷宗材料,拿起诉书,会见被告,确认开庭时间,然后回来准备辩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