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多醒来,看了十三分钟的国务院新闻办公室答记者问视频,只有一个主题:中美贸易达成第一阶段协议。听完问答,仿佛皆大欢喜。

我要是老美,也觉得有点冤。中国人民大学的金灿荣教授公开说“中国成功地把美国给忽悠了”(有视频为证)。且不说中国是否承认忽悠老美,只是觉得事实真相果如金灿荣教授所讲,这个姓金的就是最大的、货真价实的“汉奸”:一个国家忽悠另一个国家要算国家最高机密,而泄漏国家最高机密者,处罚轻不了。

中美上海联合公报是1972年2月签订的,马上就签订48周年了。当时尼克松访华纪录片在中国上映时很吸引眼球——近四十八年过去,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影片拷贝运到我们那个大别山脚的县城放映时,正值春雨天。看这个纪录片那天晚上,自己虽也打有雨伞,衣服也还是淋湿了;直到通过检票口进入影院,才算松一口气。

时隔六年又近十个月后,中美两国建交。当时真可说是中美蜜月期。很快,邓小平访美。出发前,邓小平了解到周恩来当年出访时所带人员名单,要求能找到的尽量找到,其中就有李慎之,于是让我们知道了后来在飞机上李慎之与邓小平的那句问答,大意是:

问:邓公,为何要开放?开放为什么主要向美国开放?

答:跟着美国的那些国家都富强了。(参见刘小磊《学者李慎之》,2003年5月15日《南方周末》)

1972年春天看尼克松访华时,本人不到16岁。1979年邓小平访美时,自己还在乡下教民办。那个时间段中国普通人所获得这个世界的信息,都来自“小喇叭”或收音机——刚改革开放时,中国普通人家是没有电视机的。
依合理推测,自1972年春天,到1989年6月前,这期间除了“清除精神污染”和“反资产阶级自由化”两个不长时间段,在官方的舆论中会出现抵制西方或者骂一骂老美,绝大部分时间,中美关系应该还不错——不仅中美,中日那个时间段的关系也比后来好。

可随着中国一天天国力强盛(以很多百姓过着贫穷的生活为代价),我们的脾气也渐长,不仅天天播放抗日神剧,对老美也是稍不如意,即开骂。这里先放下老美不说,二战期间,被军国主义劫持了的日本作为侵略国,确实犯下了滔天罪行,而且侵略国家之广有目共睹。然而,二战后,除了中国,没有一个国家像我们这样继续“抗日”,力度之大,绝无仅有。

据说在日本,他们把中国的抗日神剧当笑话看。一个国家,不能拿“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做借口,一直念念不忘“旧账”,况且日本在战后对中国的帮助(包括大笔无息贷款以及援助中国建设)不可谓不大。

更让像我这样的中国人感到难堪的是,日本1945年无条件投降时,整个国家就是一片废墟;而中国1949年时大概也差不多。可日本只比中国早了四年时间,人家为什么那么快就恢复了家园,让人民过上了有尊严的幸福生活,而且国民素质及国家文明程度之高,直到今天,我们这个“大中国”都简直没有可比性。

中国社科院有没有日本研究所,一定有。那我就想问,怎么研究的?天天研究他们的什么?为什么不研究日本国民素质以及国家文明程度之所以那么高?你敢说是人种问题吗?

再说美国。别的一切都不讲,多年来的贸易逆差,无可否认。如果你硬是不承认,谁也没办法,但人家会想办法把你不承认的给补回来——现在的所谓中美贸易谈判,说到底,就是美国想把过去损失的补回来。金灿荣教授高兴得太早了,美国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本人最不能理解的还不是贸易逆差,而是中国官方舆论至少三十年来,从来没有站到过美国一边,且总说美国不好;什么时候若再带一点不高兴,就开骂。从去年到今年,让他们自己统计一下,有多少次骂美国“搬起石头”,有多少次说美国“注定失败”。

有用吗?美国人民不懂汉语,自然也不懂普通话。据说华女士或耿先生的新闻发布会,美国人民从来不看不听。所以,事实上,所有骂美国的话,都是中国人在听在看。

想想,就觉得好笑,又有点笑不出来。我不知这是要干吗。只是忽然忆起五十多年前,中苏骂仗,后来连人民日报也不得不承认,那些都是口水战,一点意义也没有。

前几天还是各种谣言满天飞。现在中美贸易谈判第一阶段协议签了,估计谣言会有所止。那么,根据我们一些人的德性,随着中美贸易谈判第一阶段协议签署后,骂老美的声调大约也会有所降低或收敛。这是应该的。何苦呢?有骂人家的劲头,不如想一想,老美为什么能惹得我们总是骂它,而且除了骂,可以说我们一点招数也没有。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思维方式——对人家不满的回应,除了骂,为什么就没有别的招数了。

2019.12.14

【 民主中国首发 】 时间: 12/15/2019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