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社会,男人开口说女人,维女人的权,必须意识到其实是男人社会的词汇在使用他作为说话的工具,说这个男人社会对女人的想象、期待、包容或不满,而非女人本身。越是得意的作者,越是有必要从零开始,重新学习词汇,不被男人社会的词语操纵。

男人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社会性交往,事业上的追求,遵从的是一种霸权争夺的规则:将他人客体化,对苦难发言转变成一种公共资源,将他人(包括对他人苦难的“解救”)视作自己的战利品,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的存在建立在对他者的剥夺、剥削上。男人社会,一边高喊维女人的权,一边就首先把自己的家人和伙伴工具化、他者化、弱者化、甚至敌人化,然后心安理得地藐视和奴役工具、他者、弱小者,摧毁“敌人”。

男人社会,一定是声称爱女人的,它离不开女人,需要女人给他提供日常的物质基础,情感照顾,以及在性和两性互动中通过他者来肯定、实现自我。关键的是,他需要向其他男人炫耀女人作为自己的战利品,巩固自己在男人社会的位置。

一切“得体”的修辞,都是为了驯化他者服从这种本质:即,掠夺才是这个男人社会的发动机。男人社会是这个丧失了人、摒弃了人文、奉成功为主旨、以帝国为逻辑的世界的微缩版,在资源更加匮乏和压迫更为剧烈的社群里,这是被禁止言说的公开秘密。

男人社会里的维权,是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权利的,只会是赶走一个奴隶主,上台另一个奴隶主。

女人,即使意识到自己是那“停在猎枪上的小鸟”(奥本大三郎),也未必能迈出反抗男人社会的第一步。

女人,若不反抗男人社会,她就要比男人还要更努力更卑微,去适应、迎合这个男人社会的社交性规则,去获得满足男人社会的规则、期待、功用的位置,她停在猎枪上唱的歌一定要比男人的更响亮。

要知道,双手不沾血,一个人在男人社会里是无法成为男人的。不存在在男人社会作为一个男人却从未伤害过他人的男人。男人在女人那里得到升华,是男人带给女人更多的苦难的体面修辞。

男人要摒弃男人社会,他必须首先不做一个男人:他做一个女性气质者,直至无性别社会的到来——将男人社会喂他的狼奶吐尽,放弃生而为男的一切资源与红利,在经历女性和他者的日常疼痛中学习成为人、社会和自然的伙伴,也成为他自己的伙伴。

别无他法,没有和解的可能。只有抛弃整个男人社会,不做男人社会的男人。更不做“停在猎枪上的小鸟”。

男人社会必须消亡。没有男人属性,才有可能有人性。

(摘自作者微信公众号)

作者 editor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