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复旦之梦
多年以前
我在复旦大学
喝醉了，躺在草坪上
做了一系列美梦。
有人说，梦是反的
果然，多年以后
梦见了张维为
2024-3-9
2. 羊肉汤
炖了一锅羊肉汤
忘了放盐。
有人提醒说:
“莫盐”
方言，意思是
没有放盐
我低头刷手机
顺手在一个帖子下
留言:
没有莫言
就好比这锅
羊肉汤
不喝也罢
2024-3-9
3. 戏台
戏台正在维修
提醒人们
注意安全
这个庞然大物
其实正在腐朽，似乎即将
垮塌
燕子和喜鹊，忙碌着
在飞檐斗拱上
搭窝
废墟之上
将成为鸟儿们的天堂:
安得广厦千万间
2024-3-9
4. 通往加州旅馆
你坐在通往加州旅馆的路上
你坐在一只黑皮箱上
你坐在上面,就像坐在
一只马桶上
没有车停下来
问你为什么不快乐
没有人停下来好奇地问你
皮箱里装的些什么
只要到了加州旅馆
你精心准备的一切
都会用不上了,你会有一只新的马桶
那当然是个白色的废物
旅行原来不是这个样子
不是什么地方都会让你
随心所欲坐上一个下午
你走得越远,你的绝望越深
5. 醒来
醒来，窗户沾满星光
没有未来之风吹皱一池秋水。
从天堂到人间没有直来直去的路
但我总是看见死神，清新神秘，像
蝴蝶飞走，未被理解。
数到七的时候，一年已经过半
暴君蜕变成床头边喘着热气的美少年。
大河阳萎，不见河马激情嬉戏
嘴唇落了空，只剩下空荡荡的舌头
做爱只是自己的事情。
洗洗睡吧
月下清流
像来时那样
6. 别离
一本送出去的诗集辗转
又落到我的手中
我的名字依旧，而尊贵的朋友
已经陌生
我费力地猜想了半天
活迹斑斑的茶垢没有一丝体温
一本薄薄的诗集虚度了我
一生的光阴。我却在诗句里寻找
熟悉的梦境
记忆复活的时候，我看见，“发了病的
诗人如秋后的落叶，在人群中
狂欢”。是时候了，应该
高唱一曲远方之歌，别离之歌
7. 柠檬树
乡村民谣里的柠檬树
被寂静的云朵切成碎片
我像个细心的理发师
一遍一遍梳理这些遗落的香气
那腐烂的果实像证据
把我的脚印吊索在这深秋的果园里
异乡游荡的口哨声
和一只邪恶的乌鸦多么相似
8. 蝴蝶
我了解汽车、啤酒
一切泡沫般
从我胸膛里喷射出来的激情
我的情欲安静而神秘
有时，真像是爬行在
玫瑰花丛中的一窝土拨鼠
春天一定会有一群蝴蝶
迷失在天堂的边疆
葬礼上最不引人注意的灵魂使者
只不过，引领我们的
是一些长着美丽面孔的替身
我们在早年的交谈中互相道尽了内心的秘密
9. 春分赋
爬行在少年脸上的
厄运
终于成了当天的焦点新闻
人们尖锐的嗓音
呼喊着
刺杀凶手
青春被毁灭
更多的毁灭
正在降临
每个人的脸上
叠加着
密集的凶光
今天的昼与夜一样漫长
什么样的凶器
把春天分成两半?
恐怖的静水流深
恐怖的天空
阴云下
爬行脸上的雨水
2024-3-20
10. 四月
我是四月的随笔挣扎下的老园丁
我在一处黑暗花园里回忆
那曾经离我很近的世界的回声
回头，无意义的树根不再移动
发白的胡须对应着的岁月早已不再那么庄严
流亡者从来不会眷顾这傀儡一般的风景
11. 敦煌
我终于
明白了:
壁画上，那些
椭圆形的
形象
不是水滴、泪珠
不是耳坠、项链
不是月亮、星空
不是眼球、乳头
不是苹果、柠檬
也不是盘踞的蛇
不是舌头和喉咙
不是雪地里
踩出的深坑
它们是
等待进入子宫前
沉睡的
孩子
2024-3-20
12. 风向
妈祖说，我看见一系列大戏
正在天上飞。
批评家吴亮说，批评家们
口是心非。
疲惫者说
真相正在闭嘴
借口说多愁善感
陈东东说，海滩：肉的风笛。
有人说，他们都在
带风向。我说，那我放一个气球
试试看
风，到底往哪里吹?
2023-2-16
来源：作者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