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13日,香港记者协会今召开记者会,由记协主席郑嘉如交代近月针对记者滋扰事件及相关调查。摄:林振东/端传媒

9月13日下午4时许,香港记者协会(记协)召开记者会,会上指今年6月至8月,香港多位记者或新闻机构受到滋扰、恐吓,包括至少有13间国际及本地媒体机构以及2间新闻教育机构。

记协主席郑嘉如在记者会上表示,这是“香港最大规模的记者骚扰事件”,涉骚扰、恐吓和起底记者及家庭成员的住址、工作机构等;她称此类行为属于霸凌行为,内含不实及诽谤内容,严重干预新闻自由。

根据记协统计,相关受影响的媒体或机构包括记协、独立媒体、Hong Kong Free Press、志传媒等。同时,至少有15名记者的家人、家人的所属机构或雇主、租用单位的业主或合作机构,自6月起收到自称是“爱国人士”的匿名投诉电邮和信件。这些“投诉信”大多来自 Microsoft Outlook.com 的邮箱。

记协分析相关恐吓信件,认为电邮或信件的内容有一定的模式,“投诉人”会利用不同身份以及针对不同机构的特质进行恐吓。例如,若投诉学校,就会以匿名家长身份;投诉至传媒机构,则以读者或观众的身份。当面对有较大规模的机构时,投诉以英文或较体面的方式,当中包含“不实及诽谤内容”。当面对较小型的机构,内容则像财务公司追债信件,字体大小不一、用词带威吓意味,还包含记者样貌的相片,记协形容内容像“绑架信件”。

记协指,投诉至记者家人的雇主或合作机构等的恐吓信件中,不少称若仍与该记者或其家人有关联,将危害国家安全或违反《基本法》23条,要求机构与相关人士切断关系,或调查他们在工作上是否违规。

另一滋扰和恐吓场所是在 Facebook(Meta)群组。记协指出,自8月起,有 Facebook 用户在群组发布涉及仇视媒体、记者的内容,将正当采访工作描绘成违法行为,并指控相关记者的文章具有煽动性。根据记协统计,出现在 Facebook 群组被点名的记者至少有36人,他们来自不同传媒机构、新闻教育机构和记协。

记协续指,这些发布在 Facebook 的贴文或由威吓者修改维基百科的内容中,包含相关人士样貌的图片具备“明示暴力和死亡恐吓”,包括含有血、枪击目标、刀和表示死亡的“奠” 字图案。其中4宗个案,在被发布滋扰贴文的同日或前后,也收到截图威吓,相关内容发送至记者或家人的工作机构电邮和私人号码,再附加恐吓讯息。

记协表示已经联络 Meta 和维基百科基金会展开调查。还指有一名维基百科用户以多个账号,在维基条目张贴记者资料。

相关恐吓亦进入线下实体空间。有8名记者的家庭住址收到恐吓信,或其业主收到“爱国投诉”,有关信件甚至寄到同层其他单位。

另外,记协还表示有3名受滋扰人士,近月入境香港时被海关搜查行李,其中2人在入境后,随即收到匿名恐吓性的 WhatsApp 讯息。

记协担忧,因记者及其家庭成员的姓名、电话、家庭住址、工作机构和职位等详情被滋扰者得知,这些是一般难以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个人资料,担忧或有“政府管有的个人数据库”遭泄漏。

2024年9月13日,香港记者协会今召开记者会,由记协主席郑嘉交代近月针对记者滋扰事件及相关调查。摄:林振东/端传媒

记者会上,有人提问,今次骚扰事件是否有针对特定报导或媒体,郑嘉如表示否定,她指有些恐吓贴文提及的报导是台湾大选或日本福岛核废水,都属于常规港闻报导范围。

记协和至少3名记者已就相关滋扰信件向警方报案,至少2名记者向香港隐私专员公署作出刑事起底的投诉。郑嘉如表示,记协9月11日(星期三)已将相关资讯告知警方并报案,警方目前并未表示立案。

记协主席郑嘉如在记者会上表示,相关滋扰行为有时被称为“Trolling”(注:在网络上留下煽动言论,进而挑衅或激怒他人),国际上已有不少案例和经验。Trolling 一般会同网络攻击一起进行,滋扰者会尝试取得相关人士的私人资料。

记协表示,观察滋扰情况已有2个月,一开始以为只是影响记协,后来发现影响广泛。观察相关滋扰模式,若不予理会,滋扰者会转移目标;若有顺应行为,则可能使滋扰者变本加厉,已有至少4宗个案,在做出顺应行为后,对该机构或身边人士的滋扰加重。

在今年6月正式接任、而后遭遇前雇主《华尔街日报》解雇的记协主席郑嘉如,亦表示自己遭到滋扰。郑嘉如表示,其家人就职大型机构,有收到含有完全虚构内容的投诉信,但不予理会、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郑嘉如指出,在记协调查过程中,留意到有记者家人就职中小型机构,机构收到投诉信后,曾考虑或曾经做出一些行为。郑嘉如谴责,若基于完全虚构的内容,做出违反程序公义或《雇佣条例》的行为,相信香港社会不会接受。

“6-8月期间,收到的所有滋扰,有没有影响记者?当然有。如果没有影响,我们今日不会这样出来讲。为什么有些人觉得他们可以这样做,是什么因素,令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做,用他们的资源做出这些恐吓?做出这些事情后,香港社会和政府是否容许他们继续?”郑嘉如在记者会上表示。

“如果事情发生在五年前或十年前,大家可能会当这些人是傻的,根本不会理会和受惊。为什么今时今日不是这样的情况?”她说,“为什么有些机构收到明知是虚构的、自称爱国投诉信,居然就顺应他们了?市民和有些机构,是不是不觉得只要行为是合法就安全,所以会在面对明显是滋扰恐吓的事的时候,就会做出妥协?我觉得这个情况,正正显示香港新闻自由的状况和气氛。”

郑嘉如又指,如果开完记者会,恐吓仍会继续发生,可能有些人会觉得,香港治安已经出现漏洞;相信隐私专员公署和执法部门可以适当运用他们的权力,让香港新闻工作者在物理和心理上都能安全工作。

在今次事件中受到滋扰的本地独立英文媒体“Hong Kong Free Press”(HKFP)同样在今日(9月13日)下午发布声明,指其创办人及总监(Director)Tom Grundy 在上星期受到滋扰,其业主和物业代理公司收到匿名信,内含诽谤性和虚假资料,威胁若不将其驱逐出物业和所在地区,将有“难以想像的后果”和“附带损害”。Tom Grundy 已在上星期六向警方报案。

HKFP 强调,会立即向当局提交任何关于骚扰的证据,有些案件涉及滥用个人资料,敦促警方彻查;该机构指,报导新闻的使命和决心不会受到骚扰行动的影响。

香港记协召开记者会期间,有 Facebook 用户发布针对郑嘉如的公开贴文,包含文字和改图,内容质疑郑嘉如被《华尔街日报》解雇后不再是记者、亦失业,“为何还可以霸住记协主席位?”

来源:端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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