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7-15
执政的波兰统一工人党也即是波兰共党的最后一任党魁，又是波兰民选首任总统的雅鲁泽尔斯基，于五月二十五日因病在波兰医院过世，享龄九十岁可谓高寿而且寿终正寝。波兰政府为这位前总统举行了国葬，但是此举却引发了波兰社会火药味十足的激辩。反对国葬者愤怒指出雅鲁泽尔斯基当政时，残暴的镇压了波兰争取民主自由的民众。这主要是指雅鲁泽尔斯基一九八一年，担任波兰党魁和波兰内阁总理后，在十二月十三日悍然出动军队，镇压被其宣布为非法组织的团结工会，造成数十人死亡和上千活跃工会人士被捕。一个残害民众的专制极权的共党的头号实权人物，而且在其执掌大权后又血腥镇压过争取自己权益的民众，给予死后国葬这样一个国家最高荣誉的哀荣确有不妥。但是雅鲁泽尔斯基的情况却并非这样黑白分明，除了他镇压争取自身权益民众的罪行外，他又是世界上头一个粉碎共党体制和平驶入民主社会的波兰的主要功臣之一。对他应不应享有国葬的哀荣不宜只以一个方面评判，而应该全面的评判他的功过以及对波兰甚至对世界的影响和意义。
共产专制集团曾经是世界上强大的邪恶势力，不仅数十年欺压十多个国家的数以亿计的民众，而且是威胁整个人类和平和安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打破这一危险局势对人类安全做出贡献的，共产集团中首先和平转型的波兰无疑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而变革前执掌波兰大权的雅鲁泽尔斯基功不可没。波兰统一工人党在一九八八年底至一九八九年初，召开了该党的十届十中全会，雅鲁泽尔斯基提出了波兰政治改革的蓝图法案，也即是放弃一党独裁专制的政治多元化和工会多元化的两个决议。但是这两个决议一提出就遭到与会代表的强烈批评和反对，由于雅鲁泽尔斯基早在波兰高层中取得共识和支持，面对全会代表的反对使出了几大政治大佬一致辞职的杀手锏，包括雅鲁泽尔斯基和总理拉科夫斯基、内务部长基什查克、国防部长希维茨基。这样的辞职无疑将令波兰政治权势陷入真空，必将引起波兰社会动乱且团结工会无疑会有巨大作用，这种立刻面对的局面最终迫使大会通过了改革提案。
雅鲁泽尔斯基为首的改革派随即与团结工会联系，并经过艰难的谈判和争论等费时的过程，在当年四月双方达成了政治经济社会改革和工会多元化的三个协议，签署了与会各方均表示同意的一项公报，基什查克将此圆桌会议称之为“波兰通向民主和自由之路的开端”。事实正是如此发展的，当年六月波兰即按照协议进行了真正的普选，雅鲁泽尔斯基当选了波兰第一次通过选举选出的总统，而波兰上下议院议员的当选者中，团结工会的成员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甚至以上。数月后的一九九一年初波兰共党在内外交困下宣布解散，这个专制政党在独霸波兰政权四十多年后烟消云散，波兰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变革成为民主国家。波兰宪法规定总统任期为六年，但雅鲁泽尔斯基一年后主动请辞，波兰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顺利当选总统。从雅鲁泽尔斯基提出推动波兰的改革蓝图，到瓦文萨当选波兰总统不过一年多一些的时间，波兰已经是一个完全清除共党的国家，从共党的组织形式到政治权力清除得干干净净。
波兰成功摆脱共党专制统治驶入民主社会，这当然主要是波兰民众尤其是团结工会的牺牲和努力，是他们巨大的存在和不惧牺牲的决心，展示了波兰民主前景的必由之路所促成。但是波兰能够如此顺利而且兵不血刃的转型，雅鲁泽尔斯基和他高层同伴们的明智和选择，无疑也是功不可没需要大书一笔的，他们使波兰社会少付了许多鲜血和生命的转型代价，而且多得了许多民主的空间和时间。雅鲁泽尔斯基等选择改革的前波兰高层，不仅对波兰的成功转型有相当重要的作用，对世界上整个共产专制集团的瓦解崩溃也有一定意义。世界上共产集团内部相互的牵制干涉相当严重，匈牙利捷克等变革时都曾经遭受武力入侵的干涉。而戈尔巴乔夫支持共产集团的成员国进行改革，对雅鲁泽尔斯基等波兰高层选择改革，起正面的有益的作用和意义显而易见。同样波兰的成功变革对世界共产集团的作用和意义，包括对社会民主力量的鼓舞和共产专制体系的打击瓦解，也是显而易见和需要加以研究和重视的。
一个国家对某个辞世者予以国葬规格的葬礼，是因为死者对国家有重要的贡献和身份尊贵。雅鲁泽尔斯基对波兰确立民主国家体制的贡献，以及波兰的民主对世界共产集团的瓦解意义，可以说给予国葬的殊荣也有相当的道理。但是雅鲁泽尔斯基的争议之处是他也镇压过民主运动，这使雅鲁泽尔斯基成了好坏混杂的人物。但是雅鲁泽尔斯基是先坏后好，这样的人尤其是痛改前非的人，其实社会一般都是予以正面的评价。如中国历史上除三害包括灭除从前自己的周处，后世的评价不仅十分正面而且依然视为英雄。雅鲁泽尔斯基的情况与周处十分相似。而且他毕竟有波兰首任民选总统的尊贵身份，给予他国葬的规格更显得民主社会颇有情义，对正面影响残存的共产政权的权势人物也会有益。
文章来源：R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