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通文化
(71)文化活动
纪录片《四通人》的片头有两个场景:一杆台球,撞开了一堆排列整齐的红球;一个保龄球滚过球道,一下子撞倒十个球瓶,“STRIKE!”其寓意,各位可以浮想联翩。我只想告诉大家,这确实是四通人业余文化生活的一部分。
文津街俱乐部,“文革”前是著名的“高干俱乐部”,“文革”中被称为“邓小平的裴多菲俱乐部”。当年邓小平打桥牌,万里打网球,就是在这里。四通经常把文津街俱乐部整场租下来,让四通人到这里来度周末——游泳、下棋、跳舞、滑旱冰、打台球、玩保龄球、看录像……
我们还常在海淀影剧院包场,组织大家听音乐会、看电影,请当红歌星或乐团来演出。看的第一场电影,是《第一滴血》,史泰龙的硬汉形象,让我一生倾倒。至今我还记得那片尾曲《 It’s a long road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坚持下去?当第一滴血流下,那只是个开始;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你只能战斗,因为你要活下去;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公司组织过几次大型的旅游:承德避暑山庄、曲阜孔庙、泰山、张家界、烟台蓬莱、浙江千岛湖、北戴河、九寨沟、海南岛……名山大川,处处都有四通人的足迹。
1986年11月5日,《四通人》上发布了“关于举办《首届四通人摄影比赛》的通知”,次年2月18日,比赛揭晓,李捷获“金镜头”奖。《北京青年广角摄影协会》欢迎我公司加盟。
在北大东操场,“四通足球队”以5:4险胜“鹭岛足球队”。后来,我还记得,四通曾出资十万元,让北京部队队冠名“四通足球队”,参加全国联赛。每逢星期三的足球赛,便能看到“四通足球队”的教练在电视里讲评。
1987年4月6日,“四通桥牌协会”成立。我被推举为名誉主席,理事长是张春笑。我们还举办过北京《四通杯》科学家桥牌双人赛,马大猷等著名科学家参加了比赛,最后请国家科委副主任吴明瑜给优胜者颁奖。
四通的年轻人,个个生龙活虎,在工作中充满了创造性和爆发力,业余文化生活中也兴高采烈。年轻人想学跳舞,公司聘请专业舞蹈老师定期来公司开办交谊舞扫盲班和提高班。那时候,每天下班后,三楼的大厅里乐曲悠扬,四通人翩翩起舞。
1987年7月17日,在友谊宾馆为四通的年轻人举办了集体婚礼。当时的场面极其华美。在欢声笑语中,我当他们的主婚人。一共十五对新人,其中有胖丫头冯和敏、赵平、开发部的张扬,还有胡江宾和余雅莉这一对四通的金童玉女。不巧当天余雅莉出差在外,新郎胡江宾只好独自一人虚张手势,踩着婚礼进行曲的旋律,想像中牵着新娘的手,引来阵阵笑声。
在周舵的创导下,公司举办过多次文化晚会。1987年9月16日文化晚会的主题是演讲比赛。得前三名的是李玉琢、杨君和倪大进。
李玉琢是我清华的学弟,科学院计算中心的同事。东北人,瘦高条,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头脑清晰,口才便给,一位大能人。他演讲的题目是“我为什么来四通?”:
经常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到四通?在一些人看来,像我这样一个做过党支部书记的正统的共产党员,一名科学院计算中心的正处级干部,竟然投身到四通的行列,似乎是离经叛道。
是一时的冲动吗?本人今年40岁,已是不惑之年。像当年红卫兵那样的盲目冲动,在我身上不可能重演。
是赶时髦吗?四通名气很大,慕名而来的人肯定会有,但我不是。放弃自己十年奋斗所得到的一切,让自己重新站到零的起点上,任何有常识的人,都能掂量得出,这是否值得。
“你是为了捞钱!”也有不少人这样说。我告诉他们,我到四通不过是想多做一点对社会有益的事,人活一辈子,总要为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吧!他们不信,说我是唱高调,有什么办法呢?让他们去说吧。当初,我不是也曾这样看待四通人的吗?
1981年,我曾去过一次日本,在那100天里,我亲眼观察了资本主义。当时我还不明白,堂堂社会主义的中国,为什么在经济上就斗不过资源贫乏的日本!中国人干工作,为什么就没有日本人那种劲头?现在我明白了,是大锅饭这种体制,压抑了人们的积极性,使生产力得不到解放。
正当我苦恼、犹豫的时候,一条消息叫我震惊了。四通居然敢于承包负债数百万元、面临灭顶之灾的鹭岛公司,并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使它起死回生。我不能不佩服四通人的胆量、气魄和扭转乾坤的能力。
在四通工作的两年里,我和我的同事们为创办合资公司历尽千辛万苦,熬过了许多不眠之夜。我们的一个项目,从立项、批准到开工生产,只用了110天!是怎样的高速度、高效率啊!人们说我们是超常发挥,是创造了奇迹,可同样的我们,不到四通来,是否也能创造这种奇迹呢?
最近有人问我:你到四通后悔吗?我说,不后悔!即使明天,四通因某种原因而遭受大挫折,我也不会后悔。在四通工作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没有虚度,我必须调动自己的全部才智来迎接每天扑面而来的工作,尽管很累,但我感到很充实,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愉快。
过去我曾想,如果中国人都有日本人那种工作精神和工作效率,中国就会有希望。今天我要说,中国人都像四通人这样忘我奋斗,中国就有希望。 李玉琢现在被认为是当今第一本土职业经理人。他写的《我与商业领袖的合作与冲突》,非常值得一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