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比右好”
本周对不少人来说又是捏了一把汗。
政治态度的极左表现成为吸引眼球的事，向西方思想、向国内某些人士“亮剑”的声音此起彼伏。令人心寒，更令人不耻。国人左右摇摆，但以左为安全由来已久。记得当年时代发展为硬道理时，一老外就深谙中国国情地劝我，“我知道有句话可以不说，但你还是左一点儿吧，在你们的国家，左比右好。”
这样的劝进让人起羞耻的愤怒。似乎在文明世界眼里，我中国人不是人类之一员。一百多年前，李鸿章在俾斯麦面前大谈其与太平军及捻军对决时的神勇，俾斯麦说：“我国恰与贵国相反，以消灭异种为荣，以屠戮本族为耻。”梁启超在《李鸿章传》评论道：“今中国俗论家，往往以平发平捻为李鸿章功，以数次和议为李鸿章罪。吾以为此功罪两失其当者也。昔俾斯麦又尝语李曰：‘我欧人以能敌异种者为功。自残同种以保一姓，欧人所不贵也。’”一百多年过去了，我国人的心智、品格有过变化吗？
当然，于我个人仍有值得记录的事。我国人一旦混迹社会多年，恩怨情仇在所难免。我就听过不少人对我的失望、批评甚至咒骂。但本周在一次聚会里，一个老太太来向我转达她的先生对我的歉意，说曾经对我有所得罪，想到老先生都90多岁了还记挂这点小事，真让我感动得一时难以言表。
笔记四则
这周做了不少读书笔记。抄几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
“忠于人主是封建道德的第一条，移孝于忠下，孝是第二位的。现代还要这样做吗？定制一套瓷器为毛氏王国专用，这是远过于明清两代帝王的奢侈；烟是从四川什邡县配备专厂搬到北京来的，还要配备一套党政保卫工作人员，而且至今还把这些事情作为正面事情反复宣传。至于毛的专列几十年在中国横冲直撞，开停无时，全国一切列车到时全部让路，就是‘秦皇扫六合，俯视何雄哉’也没有闹到这么个程度吧！张良在博浪沙刺秦，可中‘副车’。证明秦皇这个警卫范围也不太大。”
“我以为邓小平的全部理论是四个字：‘人要吃饭’。毛的理论复杂一点，是‘整人重于吃饭’。人死光了，还嫌斗争不够：‘八亿人，不斗行吗？’哪个秦始皇有这么残暴的理论？邓要把人变成会劳动的机器；毛则是要人变成永远自相杀伐的杀人机器。当然，邓要人道得多。但在人们不要有任何思想一点上，二人并无区别。他们二人离马克思主义的根本目标，其遥远程度并无区别。手段上的大区别，是在‘文革’以后。”
“党始终掌握在1921-25年的第一代中，至多加上几个苏维埃前期，即1927-30年的一些前辈手中，而且都是终身制。但中共涌现的人才，最多、自觉性最强（有些人从南洋、欧美跑回来）、最有生气的是‘一二·九’至‘三八式’前后这段中。可是这一段中的人物，竟始终没有一个人在党、政、军的中央以及省部决策层中起过作用，终其一生始终在‘低干’、中干”中度过，……到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看看，不行了，于是人皆可以上凌烟阁，入军机处。这是中国也是党的一个大悲剧，断层了三十年、四十年。”
“如果‘一二·九’、‘三八式’真当权了，也跑不出马恩列斯一套。因为党的模式已由斯大林定型化。最高决策人是终身制便什么大改革都不可能了。……‘三八式’当权，原则上也不会例外，只是反右派、人民公社、大炼钢铁、大跃进、文化大革命一类问题，或不至于如此严重。……个人终身制贤明如胡（志明）伯伯，唯未乱杀人而已，他也无大政绩；地球那面（指古巴）那个终身制似也未大乱杀同党，但天天开十万人、百万人大会，不亦世界史上之怪迹乎？”
惨烈的战争
本周让人想起不少人来，孟德斯鸠、马丁·路德·金、张君劢、唐君毅，等等，当然，还有一些国人已经淡忘的人。我则因朋友提醒想起了当年的诗文。
现在是2005年1月17日的北京，
大清早我在囚室里寻找悼文，
空洞的头脑里飞来白色的电波短信，
怎么说？怎么说？
十五年过去了，
死亡的历史再次出现。
同志，你死了，又一次地走了。
这一次大哉，你能息焉？
我像无助的孩子，学会了
一个人面对百鬼狰狞，
无援的岁月活成了惨烈的战争。
数代人幸福过了，衰老了，死亡了。
苏格拉底都厌倦你饕餮般的不幸
但现在让我独自为你送行。
河南土改投下的阴影，
跟时间一起，在党员的心头成长，
你在父亲的死亡中获得了新生。
谁赐予孩子们的粮食和玩具？
谁能收回那些新天新地？
谁敢牧放神明管制下的百姓？
它需要一生的孤独。
比瀛台更长的日子，
还有谁比你更历史，更真实。
紫阳啊，无论贵党犯下多大的罪孽，
仍受穷苦的、养长毛兔的人民，
在心中接纳了
你这个野鬼孤魂。
当专制者的戏文
成为大地上惟一的风景，
你的返乡就是一次自由的战争！
我听见巴格达街头的人民
质问美军士兵：你们
为什么来得这么晚？我听见
你的道歉：同学们
我来晚了！
我听见农民景统仕自杀前的喊声
我已经老了，
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我听见
你的伤感：我老了
无所谓了。
祭歌：
公来何迟 当围城时
街头广场 流芳百世
公去何迟 神州陆沉
未酬壮志 当返乡时
川普就职演讲
川普在这一周“登基”。他还未发表就职演说，我们这里就已经有了他的演讲辞。这事在一些朋友圈里成了撕打的由头，赞成的人以为不管是否川普的真实讲稿，内容好就好；反对的人以为这种做假作伪几乎是国内“公知”的水平。我们的智力资源用在这些方面，也是一种奇葩了。
本周在震卦（1月14日-20日）期间。
是为记。
余世存工作室 2017-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