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月27日的上午,我准备正式启动我个人被山东省政府法制办无辜辞退的上访行动,原来只通知了于新永和解金玉,二三个人帮助我发发声,散散步,拍拍照。谁曾想李红卫、牛跃敏、徐东璞等听说后要求一起参与,也好,人多总比人少好。清晨的阳光分外明媚,秋高气爽,上访之路也可以走得飘飘欲仙。
在每个星期天的下午,济南的上访族会在成丰桥头的小公园里见见面,诉诉心中的郁闷,探讨一下解决自己问题的办法,寻求一下法律救助之道。在上个星期天下午,我见到了刚从北京被截访回来的几个老访民,他们大部分是被强制拆迁户。据他们说,这次十八大四中全会前一天,他们三十多人分头去北京上访,到北京后集合,没有想到他们聚集起来不久,就被警察、便衣给分割成五六处,人被冲散后他们被迅速抓获扔到车上送到驻京办事处,干脆利索。然后通知各自户口所在的办事处,让办事处来北京领人。有几个跑出来的,去中纪委信访办,那里来了个干脆不接访。在中央信访办,过去还让你填个表什么的,应付你几句,现在直接告诉你哪里来的哪里去,眼皮不瞭一下,态度比过去差远了。
他们深有感触的说,在本地上访,那是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窝,去上一级上访现在又新规定犯”非访”罪,习近平铁腕对准了弱势无助的访民,想把上访的路彻底堵死,对老百姓比周永康薄熙来时代更狠,想彻底消灭中国的第五十七个民族——上访族,关部门也透露,今年全国访民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
于建嵘等人一直呼吁逐步取消信访制度,引导访民通过司法程序解决个人的诉求。本人也写过《中国信访制度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发表在2012年的一个权威杂志上,指出信访制度忽悠人直至把人拖死的险恶用心。但是,我们又应该看到的是,中国没有完整独立的司法制度,访民的诉求绝大多数根本不予立案受理,更困难的是访民根本无法取得司法审判所必需的证据。我在1994年初到1995底曾在庆云县后张乡挂职副乡长,乡政府根本不建立档案,有什么证据资料性的东西甚至上级的利民文件也赶紧收起来或销毁,在乡政府里你只有能看到过期的报纸和宣传栏,你是找不到任何书面文书的。乡领导干什么都是口头指示,他们非常有防范和灭失任何证据和把柄的意识。县市区领导为了保护乡领导不被告发,减少他们成为被告的几率,也采取具体的组织手段:组织法规定,乡镇街道办事处一级的领导任职时间为四年,但是他们往往两年就调换一次。作为访民,领导走马观花的调动,更增加了取证的难度,这让访民怎么走司法程序!
我常接触到各地访民,时常帮助他们维权上访,其实我本人也是体制的无辜受害者,理所当然是访族的一员,今天终于以受害人当事人的身份站出来,去掉虚荣和疑虑,为个人维权,为本访族呼吁,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奔走,为自己点赞。
我首先来到省政府门口,这里已经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在设置的不锈钢隔离栏前后站满了警察,不知平时就是这样,还是因为警察在网络上得到了我请老于今天来帮我拍照的消息,特意加岗,如果为我们,那真是太抬举我们了,实在受用不起。记得十多年前省府门口值班的有几个是农村大爷,有一个枣庄来的大爷我们常打招呼,聊几句。保卫处当时正式工作人员才四个,我和保卫处长老张因为借调在一起工作过两个月,我们成为好朋友,常在一起打够级,不知他退休了没有,也不知出事没有,有次看到一个和他同名的机关干部被抓起来,不知是他否,但愿不是他。
警察还有便衣从各个角度布置好警戒,还要一队年轻的警察列队来回奔跑着,抓堵不时从各个方向冒出来的风尘仆仆的访民,有个别的访民还没有等警察抓住就已经瘫倒在地,如同一阵转瞬即逝的小旋风,这场面猛一看还以为玩一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我们先到的几个站在远处,等着其他同道。警察和便衣逐渐接近我们,他们开始试探的交流,其中有个年长的问了我们的名字,我们也问他的名字。他在得到我们回答后流露出早已知道的神情。那个年长的拿出济南市关于信访的文件通知给我们看,让我们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去这里找那里,还有几个围拢过来高高端起摄像机对准我们,这时候李红卫大姐坐着老公陈清泉大哥的摩托车轰隆隆的赶到了。
李大姐因为家被强行拆迁上访和”反对共产党颠覆国家政权”被非法劳教了一年九个月,去年才被释放,今年又因上访和六四期间庆祝自己的生日被行政拘留两次了。这次党代会前后家里又被公安上了岗,今天上访没有告诉她,怕给她再添麻烦,不知她怎么知道的。李大姐的到来,我们的声势壮大了不少。她人虽然瘦弱但是嗓门奇高,她自己常自嘲唱卡拉OK不用麦克风。李大姐高声向围观者和警察诉说自己被拆迁无家可归的遭遇,宣讲法律。
我们的人逐渐来的多了,围观的人也多起来。警察不断三三两两一溜小跑过来,增加着包围我们的警力。我们学习香港”占中”市民,分别向围观者和警察诉说各自的冤情、当权者的邪恶和法律依据,和平表达诉求,据理以争。围观者中不断有人附和骂政府和共产党的腐败和黑暗。警察们则反复劝说我们去省委信访办那边处理。看到警察们受人遥控驱使左右为难的奴才样,我们同情他们可怜他们,决定去省委信访办,我们是文明人,我们没有敌人,不能和警察一般见识。
在几十个警察的步步强势逼迫下,我们走向济南泉城路,警车慢速跟着,车内的摄像机镜头一直跟拍我们。路过省人大,牛跃敏扯起标语,没有想到几个便衣就在我们周围,他们上来就抢,还好,我也抢过来两张,折叠起来还给了牛跃敏,那感觉像抢喜糖一样有点刺激。我们这些人看我不生气,也都乐观起来。徐东璞发现跟踪我们的警车一直逆行,严重违反交通法规,她说我们光顾说话了,应该给他们拍下来放网上去。可是我们正过十字路口,来不及了,便宜了他们。
过省政协,因为牛跃敏举报的是省政协副主席陈光,我们就在门口给牛姐照相,还开玩笑:”陈光,我们找你门口来了,看你往哪里跑”.省政协门口的警卫、保安感紧出来制止,但是我们该照的都照完了。
走到黑虎泉,我们七个人坐36路公交到了省委信访办。在信访办的门口,已经聚集着众多的访民。李红卫大姐等早已来到这里,她正帮助各地来的访民说明信访程序,有的人竟把她当作信访办的人。这里扯着贴着各种标语和大小字报,像是北京西单民主墙再现。正好,徐东璞带来的几十米长的大红横幅一直没有机会展开,我们几个人很是忙乎了一阵,引来层层的围观者。我的大幅的”撤销山东省政府法制办为国为民除害法制办无人性无法制”整张牛皮纸也被老解和老于给用胶带紧紧缠在了一搂多粗的杨树上,哈,有点”替天行道”的通感,不虚此行。
这时孙万宝把刚从家乡摘的苹果带到了信访办门口,正宗的日本红富士,大大的圆圆的散发着彤红的润泽的光,让人垂涎欲滴。我说前几天看到了你发在网上的照片,就馋的不行了,没有想到带到这里来了,不来上访就不好见面,不见面就吃不上你的苹果了。
常出来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看看风景,分享一下心情,最起码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说大了,也有利于公民社会的成长,对国家对对个人都有红利,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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