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丽丝,风和日丽,茶花盛开,不与你打情骂俏,而跟你说大小便,真不好意思!

这东东不登大雅之堂,雅人虽时不时涉及茅坑,解开纽扣或裤带亮出那个来,但都文雅地说“洗手”,古人则称为“更衣”。公共场所,我们放个屁都十分检点,特别放连珠炮,也就是连环屁。你说,谁愿意把屎尿整天挂在口头上呢?见面问安,我们都问:饭吃过了吗?不会问:今天有没有拉屎?

不过,由于雪灾坍塌了我家的卫生间,这东西一直没法落实,我为此焦虑,以致成了言谈的内容。我逢人就唠叨粪尿的归宿,社会和谐应从大小便开始,强调饭店与厕所的比例适当均衡,不该厚此薄彼,乐了上面,苦了下面,简直像祥林嫂,真怀疑自己低级趣味,有可能患了屎尿焦虑症。

先说大便。由于颇有规律性,容易掌控,不像小便那样来得频繁,说真的,居住附近虽没有厕所,倒没有为此焦虑过。我往往未雨绸缪,觉得有便感,便提前一刻钟到公共厕所出货,就像上班担心迟到。之所以提前一刻钟,是担心厕所人满为患,到了那儿仍要排队。你总不能因为尿急屎急,将人家从茅坑上一把拉起来啊!一般来说,除非拉肚子,我才会出洋相,因为厕所的路途实在遥远!

我家附近原先有座厕所,虞城太守──杨升华同志,为了所谓的城市美观,搞政绩工程时将它拆毁了。他也许太喜欢艺术,太喜欢雕塑艺术,因此宁愿拆掉厕所,也要换上一个“鹬蚌相争”的成语雕塑,不仅附近的树丛装上了五颜六色的射灯,还给雕塑打上了左右两道强光,那个“得利的渔翁”真是福气呵!

有段时间,我们被迫使用了早已废弃的马桶。久别重逢,重新使用马桶真不习惯,大小便像磨洋工,那种东西“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就像性欲那样难以驾驭,哪里能做到收放自如,要启动就启动,要萎缩就萎缩。我即便以“嗯嗯嗯”的声音作伴奏,也没有哄小孩拉屎那样的功效。自从没了便溺的地方,来我家的朋友大大稀少,即使来,也不过坐半小时,茶水都不敢吃,有个朋友看见茶水端上来,急着摇手:没地方小便,谁敢吃茶?

今天早上,我差点出洋相。七点尿急,往离家半里路的阜安桥边的厕所小解,走在河边的小道上,满目尽是狗屎、人粪,和飘在河面上的粪条。狗屎不提了,畜生缺乏卫生知识,人粪,不可理解。散步的老人说,估计外地人拉的,他们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哪儿找厕所?

匆匆赶到阜安桥厕所,没想到那儿为了造商品房赚铜钿,居然将那座厕所也拆毁了。我尽管小便急,大白天亮,可没勇气当着行人,在树旁或墙角落里亮出我的玩艺来。那一瞬间,我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后裤裆要否裹块“尿不湿”!

转身赶往地处新颜桥的方塔街,想去政绩厕所解决。

除了万里长城式的虞山城墙、劳民伤财的“亮山工程”,和寻欢作乐的国际饭店,方塔步行街是杨同志最得意的政绩工程,配备了不收费的两座厕所,此外,成年累月,有清洁工三天两头冲洗那儿的石板,还有三四个年轻貌美的女警察驾着电动车巡逻,也不知维护一方治安,还是防止行人随地大小便。

赶到那儿,那座厕所刚好维修,想赶往另一座厕所,估计憋住的一泡尿不同意。慌不择路,像掐掉头的苍蝇那样冲往肯德基,可该店还没开门营业。没办法,只好以田径百米赛的速度朝家里赶,仿佛家里有小便池。不瞒你说,菲丽丝,这泡尿最后仍尿在住屋附近的树丛里,邻居的鄙视、行人的侧目亦顾不得了。这种疯狂的出货,跟熊市庄家不计成本的出货,有什么两样呢?

菲丽丝,莫说我小题大作,人总不能被一泡尿憋死吧!再者,我的困境不向你倾诉,跟谁倾诉呢?你要知道,院子里重建卫生间,实属迫不得已。因为只有三条路选择:或者“破坏危房结构”,在室内造卫生间,或者搭“违章建筑”,在院子里重造,或者“破坏城市市容”,像野狗那样拉屎撒尿。

规划局的来了两趟,虽私闯民宅、态度蛮横,但没有动手动脚推墙头,否则后果谁都说不准。老婆对规划局的同志说:不造卫生间,叫我们哪儿大小便?他们说,我们不管,院子里造卫生间是违章建筑!这让想起了古代的一个外科医生,他锯掉了伤者皮肉外面的箭杆,而将箭头留在皮肉里,让内科医生解决。

江苏/陆文
2008、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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