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借回一本胡兰成的《今生今世》,顺手发了个微信。没想到,收到很多留言,其中竟然有七位读过此书的女性读者说她们很喜欢胡兰成。喜欢他的文字、文风都可以理解,但这些女读者(而且还是我的读者)怎么会忽视这位汉奸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种逻辑与思维而喜欢他呢?由于今天正好是11月11日“光棍节”,我们不妨由此谈开,说说女性交友和择偶的标准问题。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告诉女性我心目中的好男人和好丈夫,例如幽默、体贴、能干、性格开朗、有包容心等等,我主要侧重在性格和品行方面,现在很多女子择偶的标准是有没有车、房和好的工作,能不能每年让她出国玩那么一两次。这个当然也重要,一穷二白的男人大多也不那么“能干”把,即便再体贴、幽默,也会让吃不饱穿不暖的女友觉得腻味,感觉贫嘴吧。
但我发现我还是忽略了一个我最不该忽略的,那就是价值理念、世界观,或者更狭隘一点说“政治立场”。可能是我这个“政治动物”刻意要在男欢女爱上“去政治化”吧,毕竟,感情世界容不下政治,更何况,我们国家曾经经历过1949年前的“门当户对”时代与1949年后那种极端的“血统论”、“唯成分论”年代。
当然,我这里说的价值理念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你很难真正把它们从感情世界驱逐。想一想就不难明白:你会乐意同一位有钱有地位的杀人犯同眠共枕一辈子?你会不会疯狂爱上那些曾经对纳粹剥人皮大唱赞歌的纳粹文人?
就拿胡兰成来说,我以前看过他在日伪时期的种种劣迹,不夸张的说,他比侵华日本兵好不到哪里去。他自己在《今生今世》中记载,日本在美国的原子弹下宣布投降后,他秘密上书驻扎中国的日本司令部,建议不要放下武器,“要在华日军拒绝投降,而与南京政府军队(汪精卫)军队合编,建立于中国民间,变成中国的革命军,加以政治的运用,可使重庆知礼,延安亦不得乘虚,美国见日本尚有在国外的军队未降伏,亦不敢欺压日本太甚。”——比胡兰成“诚实”与“忠诚”的日本人显然知道战败了,天皇也下令了,于是准备投降,可这位汉奸竟然想玩政治,要把侵略者和汉奸变成“革命军”。幸亏日本人没有听他的,否则,不知道又有多少中国人会被屠杀。
胡兰成从来没有因他的汉奸罪行受到过惩罚。这使得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悔罪过。在同张爱玲搞在一起两年多后,他形成了自己的文字风格,还有一套经不起推敲的逻辑与思维——从对爱情与日本侵略,都“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颇迷惑了一些人,尤其是女性。
日本战败后,这位汪精卫政府的副宣传部长潜逃民间,路上搞了个二奶情人。妻子张爱玲来看他时,三人常常在一起玩(不是玩3P),张爱玲一开始也不怀疑他,他挺得意的,说张爱玲不怀疑他是“因为都是好人的世界,自然会有一种糊涂”。
有一次他带这位情妇去张爱玲那里玩,情妇要求照顾她的名誉而假装是张爱玲的姊妹,结果张爱玲看出了端倪,心中颇有些不快。你猜胡兰成咋说?他写道,“(对张爱玲)不觉得抱歉,因为我待爱玲,如我自己,宁可克己,倒是要多照顾小周和秀美(两个小三的名字)”。这逻辑即便放在可以妻妾成群的民国,也是很有点不合常理的。因“待妻子如自己”,就应该多照顾二奶?
胡兰成在文章中确实都用比较优美、平和的笔墨描写人间的苦难与不幸,甚至常带一丝佛心,不时流露基督之爱,但当他描写日本兵进到村子里,把一位村里的妇女脱光绑在树上,对另一位从外地回来探访娘家的媳妇实施了轮奸时,他也是使用这种语调,而写到那位被轮奸的媳妇回去后丈夫知道了也不计较,他以赞赏的口气描写这位老公的“豁达”,却从头到尾对那些轮奸年轻媳妇的日本兵没有一句谴责,表现了他更大的“豁达”。想到他任汉奸宣传部副部长时的所作所为,实际是助长了日本人的烧杀奸淫,实为一人渣,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就是这种逻辑,这种处理故事的手法,始终贯穿他的“今生今世”这本书,他同八位女子交往(很多是同时交往),每一个都是真情,置于女子不理解,那是她们的事;日本人轮奸中国妇女,也是一个他可以轻描淡写的事实,如果你们被强奸了而要死要活,那就是你们有问题了。
如今这样的汉奸是没有了,但各色无耻之徒大有人在。在这样的地方,吮痈舐痔、助纣为虐的无良文人往往能够拥有一批心仪的读者,不择手段的当权者与逆历史潮流的败类都可能成为领袖与英雄。在一个缺乏核心价值观,或者价值观混乱的地方,年轻人择偶时也基本上不会考虑到对方所持的价值理念,更不会去问对方的政治观点。
这怪不得年轻人,尤其怪不得每年到了“1111”这个日子就心慌慌的剩男剩女们。不过,如果有条件的,或者不是饥不择食的,挑选终生伴侣,还应该看看他(她)持什么价值理念,在大是大非上能不能和你尿到一个壶里……爱啥也不能爱人渣啊!
杨恒均2014年11月11日光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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