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福建帮

黄士可代表的福建帮是家族联盟中唯一没有中央背景的。黄当到过福建省副省长,在董事中地位最低,他能进董事会,只因为福建帮肯缴纳超数倍的会费。年至七十的黄士可不适应北方冬天室内的燥热,半张的嘴总是发出年迈者呼吸系统的杂音。他知道邻座那个从瑞士飞来、不露声色的年轻人是总理陆浩然的秘密义子,哪国国籍谁也说不清,至少有好几本不同国家的护照。

“义子”是高官的一种长远安排。一般是从穷人家考上名牌大学的孩子中选择,资助其完成学业,考察其是否忠诚,培养成熟后再安排进商界、国企或派放国外。因为外界不知道义父与义子的关系,义父利用权力对其提供便利、投资拨款、承包项目、发放贷款等纯属公事。别说义子一般都有超群能力,即使是傻子,有源源不断的资本和机会也能挣到大钱——利润的大头当然归义父。这种义子胜过亲儿子。会所董事里有好几个不同大佬的义子。

四十七位董事清一色是男性,半月一次在会所碰面决策大事。黄士可对每个董事有什么养生癖好、饮食禁忌、喜欢哪种酒什么茶都清楚,对每个人的真正底细却只能猜个大概。黄士可一生做了不少大买卖,跟这次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赚钱是简单的算术——投入的钱乘以利润率,如果注定只赚不赔,赚多少钱就取决于投多少钱。他这次除了要把自己的钱都投入,还让身边想跟着发财的人也拿钱,承诺两年后翻倍返还。百分之五十的年利率对哪个借款人都是大好投资,黄士可自己的期待则是翻十倍,还了借款的利后,自己干挣九倍。他一向看不起满口复杂术语的经济学家,真正的经济其实就是这个董事会的决定,进到核心,就这么简单。

散会后黄士可自己留下,跟着沈迪进入了会所的监控室。他从福建帮的经费每年多给沈迪一份钱,作为私下帮忙处理特殊事务的报酬。沈迪在监控室调出性贿赂房间内隐蔽摄像头的现场视频。

“妈的,还没完!”沈迪的口气听不出是羡慕还是鄙夷。“简直是牲口!”

房间里的精壮男人正在轮番折腾三个不愿醒来的裸女。那些女人都是夜晚动物,别人的中午是她们的深夜,加上醉酒,哪怕是男人骑在身上也不要离开梦乡。男人是成都武警的张姓支队长,四十出头的北方汉子,从藏区调任成都不到半年,在大山里憋得如公牛般性欲旺盛,做梦也想不到来如此高档之地玩上这种高档女人。张支队长和三个不知来历的女人搞了一夜,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哪里?要他来干啥?他在成都接到了武警总部值班室的电话,让他直奔机场,坐的是这辈子没享受过的头等舱。到北京大兴机场就是这三个美女来接,吸引了接机大厅众多目光。警灯闪烁的SUV把张支队长带到这,不说来历,不谈正事,美女打情骂俏,盛宴拚酒。进了房间他就被剥光了衣服。昨夜昏天黑地,车轮大战,让他如在梦中上了天堂。但那时感觉还是被动,此刻干这三个听任摆布的裸女,自己才成为主宰,痛快!

会所联络着不少高级妓女,或陪会员过夜,或用于性贿赂。这次除了武警总部值班室的电话是由沈迪安排,所有费用皆由黄士可出。到现在为止,黄士可还不知道要张支队长干的事会不会落实。沈迪以前不认识这位“牲口”,把握何来?沈迪不对黄士可多解释。这还看不出?一个不知道要他干什么就接受享受的家伙,什么都会干,只要能带来享受。

实行土地私有化目前还在政治局的保密范围,会所董事却已开始跑马圈地。福建帮花大钱让黄士可挤进董事会,就是为了提前得知这种信息,立刻也开始大肆圈地。黄士可要拿的最大地块是成都一个破产工厂。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成都的主要国企,一度辉煌,占地广阔。建厂时位于郊区,现在随城市扩张成了黄金地段,企业虽垮,地皮价值却翻百倍。一般的破产企业早会被权贵瓜分不复存在,这个厂的下岗职工因为买不起房,多数仍住在原来的工厂宿舍,保存了社区纽带和企业原有的组织联系。职工们多次进行反拆迁、反侵吞的群体抗议,让使出种种手段的各色买家都未得逞。今天厂区尽管杂草丛生,鸟群栖息,厂房仍保留。适合人住的建筑都被工厂职工和长大成人的子女改成住房,扩展出大大小小的棚户,空地则开荒种菜,形成一片奇特的城市村庄。成都市政府被动辄一呼百应的群体闹事搞得头大,换了几届班子都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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