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病痛中似乎就想做两件事,一是想躺在床上睡着了,这样可以减缓有病引起的痛感;二是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可以分散由病引起的折磨。

这两件事对于我而言似乎是承包了,这段时间基本就做这两件事。另外做梦好像也不单单是夜里的专利了,白天似乎也不在话下,就是所谓的白日梦吧。

这不,这天的白日,感觉心脏不是舒服就想懒在床上,窗帘不知什么时候不知被什么人给拉上了,屋里总是黑黑的暗暗的,黑黑的暗暗的总有催眠的作用。

黑和暗像钟摆似的不停在眼前来回晃悠,晃悠一会,人就跟喝醉了似的。如今这活着的人都以醉为豪,我那也不能玩各色标新立异,总不能觉得自己是那个世人皆醉唯我独醒的屈原啊,更不能做那个特立独行的猪啊,王小波特立独行所以不得不离开黄金时代,去了不知是黑铁时代,还是青铜时代。不管去了那个时代,年纪轻轻就不在这个时代挑刺了,挑刺还想长寿,似乎比蜀道之难还要难,没有想说比登天难,因为登天想都别想。之所以这样说,也不是无凭无据,就如连说自己没有敌人的刘晓波也没有逃脱莫须有的名头,即使是一颗耀眼璀璨的晨星,也免不了成为黑暗中的陨星的结局。

想这么多事情能不累吗?累了,就稀里糊涂就逍遥游了,小时候总想去看海,尤其在巨轮上乘风破浪,甚至想效仿哥伦布发现更新的新大陆,似乎成了人生的梦想。即使发现不了更新的新大陆,哪怕能重演一番海底两万里的周游或探寻神秘岛的奥秘也不枉活一生啊……

然而这个曾经的梦想在我走完大半生时即将幻灭时,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只要功夫到,铁杵磨成针。这不,今天我就兴高采烈地拿到一张可以远航的船票,踏上驶向大西洋的五月花号船上。这是人生第一次站在蓝天下,面向波光粼粼浩瀚的大海,那碧绿的海面,如丝绸一样的柔和,微荡着涟漪。从船头看去,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此时的视野是如此辽阔,胸怀是如此的宽广,仿佛世界装在了心中,这个世界真正是属于了我,我就是这个世界,世界就是我。

就在我人生第一次寻找到真正的自我,且自我陶醉、豪情万丈的时候,一个轻飘飘的美妙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畔,回身看到一个看似很美的涂脂抹粉的少妇,她用涂有鲜红口红的嘴柔声细语地说:“先生,你的船票?”我还在沉静实现梦想的幸福中,没有顾及这位穿着红色旗袍的查票人。

也许我的狂欢被看上去很美的女人认为精神不正常,一个身强力壮佩穿制服的人在她的呼唤下火速赶来,“先生出示船票!”男人的声音犹如威严的法官,容不得半分的藐视。我的兴奋点成了冰点,顷刻间我恢复奴颜屈膝的姿态,弯腰掏口袋,伸进口袋的手一下子从口袋下端露出,我的口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漏了,我的船票不见了,我的船票不见了,我的船票不见了。我一边神经质的不断去掏其他口袋,并不断地说着:“我的船票不见了,我的船票不见了……”我一边回忆自己在船上的经历,除了在船上喝醉一次被那个看上去挺美的女人搀扶过一次之外,自己几乎是独处。

“大哥哥,你不用找了,你的船票就是昨天搀扶你的那个女人拿走了,我亲眼看到的。”站在旁边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女孩指着那个看上去挺美的女人说道。女孩话音未落,穿制服的男人一个耳光煽在女孩脸上,女孩捂着脸怒视穿制服的人。船上拥挤很多人都无语,还有女孩的父母拉过孩子捂住嘴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做吃瓜群众,幸好他们手中没有烂菜帮子、西红柿或臭鸡蛋什么的。

看上去挺好看的女人对穿制服的人说:“对于这样无视船规及引发众怒的人,一定严惩不贷。”穿制服男人二话不说,也不等我辩解,我是有船票的,我是有船票的,我是有船票的,薅起我后背衣服,托起我的屁股,把我用劲一扔,我的头就狠狠地重重地砸向大海,平静的海面上顿时溅起一朵大大的红彤彤的牡丹花向着四面八方绽开。

美丽绽放的鲜花没有安放我惊慌失措的灵魂,失魂落魄的我从白日梦中惊醒,我拉开窗帘,眼望窗外,窗外已经不是睡时的时光了,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漆黑得是无垠无际……

2022年1月9日于长春市夜中

民主中国2022-01-15

作者 edi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