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盗版地位低、温斯顿、遵守清华大学传播系李希光教授之龟定上网报实名就是郝建)刚才在牛博上发了一篇旧文(不好意思,2000年的),《你以为你是谁?》大概意思就是讲国宝们、安全局的干部们监听你的电话是要成本的,一般人也不够这个级别。

之所以贴这个旧帖子是因为最近的宪章事和许多朋友的帖子、跟帖让我又想起时常思考的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经常在妖魔化统治者。在这个妖魔化统治者的背后,显示了我们与现实和我们自己的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种对现实关系的看法和我们由此而来的应付、处理又是怎样营造了我们自己的生存境况。

我总觉得,我总担忧,现在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都有互相将对方妖魔化的倾向,当然更具有这种倾向和习惯的是统治者。我们大家(统治者和被“屁”的人)能否都注意一下,都经常想一想,我们能否走出这种互相妖魔化的怪圈,怎样走出这种吓唬自己的怪圈。

我们不应该妖魔化统治者。在统治者那里,人家也很少天生就喜欢关人、打人迫害人的,多少是错误估计形势,多少是被自己的记忆和三人成虎的危言所吓唬住了。要具体说来,今天的高层统治者紧张过分,很大程度上是被中下层的官僚给惊着了。一方面,最高层要贿赂下面的官员,让他们做些没道理的事情来维持大局,另一方面,他们也知道下面的官员在他们给的贿赂支票上填写了太大的数字,下面的人个个都是“北京派来的”、“个个都是跟你们市长一个级别”,他们这样欲壑难填会毁了我们的社会,这是我们和最高统治者都看到,都惧怕的,只是各人的解决之道有差异而已。我觉得不要妖魔化统治者的另一个琢磨是,统治者不是一个集合概念,不是无名、无自己、无理性的整体,他们都是一个个的、有名有姓、有模有样的个人。比起下层的统治者,最高层统治者多少要考虑些自己的名声,即使不想名垂青史也要想想自己的在历史上的“被记录”,想想自己的二氧化碳足迹。以刘少奇那样的忠诚和鼓吹“毛泽东思想”,到了三年人祸时期也扛不住了,跑到游泳池跟毛说:“人相食,我们要上史书的。”也就是在这个意义上,我坚定地认为网上有朋友说是小胡哥宣判吾等“叛国”是造谣,是煽动政府颠覆宪法罪,将刘晓波及吾等以此论处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我知道的参考事实是,最近在陈云林带领六部委吞食自己要“一刀不剪”引进《海角七号》的诺言、停止引进后,更高当局听到台湾(也许有大陆的)声音后又表态还会让我们看这个片子。还有网上传言说中南海对《炎黄春秋》事件表态“要正面引导”,我觉得这显然是希望有的官员和前官员不要对那些编辑们太蛮横。

上面是题外随想,讲不要妖魔化统治者,当然首先讲的是我们这些“屁”民。在很大程度上,妖魔化就是一种被夸大的恐惧感。我当然知道,威权社会就是靠恐惧感维持着的,营造和再生产这种恐惧感就是我们今天社会的坚硬、可见的现实,就是我们面对的荒诞境遇。但是,正是因为在这种互相妖魔化的荒诞中,正是在这种似乎无法破解的困境中,我们必须强调我们还是无法逃避每一天、每一事、每一言、每一贴、每一顶或者每一跟的选择和责任。而负起选择责任的第一条就是适度恐惧,拒绝妖魔化人家。不然,你鼓吹的每一个责任、每一个选择都让你自己冻饿街头,你选择的责任就小得多。如果我说句话就被拖出去枪毙,那就几乎不谈什么选择困境了,还选择个屁啊,那时我就真的是个屁了,那就求人家把我放了好逃命吧。据我的观察,现在的大潮倒不是无谋之勇,而是一种过度阐释和受迫害妄想,这是要出事的。毛泽东发动文革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出于他的被迫害妄想型人格。妖魔化统治者,认为人家无恶不作、无所不能、毫无顾忌,就是一种被统治者的受迫害妄想。这不好,很不好。妖魔化统治者在很多时候是夸大统治者的力量和非理性。把统治者说成一种完全没有理性的动物很多时候会毒化我们的社会,或者,在更大程度上,那是在自觉不自觉地躲避我们自己的责任。

文章来源:作者博客
本会网站转发2008.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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