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成功了,那叫伟人,写在史书中,流芳千古;若失败了,那叫强盗,记被人争相唾骂,遗臭万年!好人之所以是好人,不是因为他好,而是因为他成功了;坏人之所以是坏人,不是因为他坏,而是因为他失败了。社会就像个大船,众人在船上厮杀,掉河里的人,不论是谁,全是坏得掉渣的坏蛋,之永世不能翻身;而能留在船上的人,则是清一色白璧无瑕忠义堂的圣人,自然有人塑庙立传,成为圣君贤相,让人代代膜拜。〕

72.文化人吴用

山上兄弟大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都不多,会念三字经的就算是文化人,应过科举的更是寥寥无几,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吴用就是其一。

吴用虽然醉心功名,埋头苦读十八载,却连个秀才都没中,据他说不是他水平不行,是考官看走了狗眼,看不懂他的旷古奇文。

他的赶考经历就是一部传奇。少年时,应解试,跟他同考场的是一群少年;青年时,他还在应解试,跟他同场的也是一群少年;他中年时,仍应解试,跟他同考场的还是一群少年。当年跟他一起赴考的同伴都过了解试、省试、殿试后官拜三品成了监考大人,一进考场看到他就有些发蒙,愣了半晌嗫嚅道,吴兄是来监考?吴用羞得满面通红,指指旁边一少年说,我是来送孩子赴考的,说罢转身溜了。从那以后他绝了念想,再不赴考,丢不起那人啊!

他虽然连秀才都不是,却自视甚高,平日里以文人自居,吟诗作赋,四处卖弄风骚。而且他口出狂言,说李白算老几,给他提鞋都不配,还自称诗圣,全不把杜甫放在眼里。他时常东家写个喜联,西家写个挽联,很是得瑟,山上山下到处是他的大名。

有一次下山,遇到大雨,他去翠红楼里躲了一晚,飘飘欲仙之际,文思如尿崩,一发不可收拾。他腾出手来在墙壁上泼墨挥毫,留一首四言绝句“秋雨一来天气凉,天气凉来加衣裳,衣裳湿了浑不怕,翠红楼里晾一晾”。落款,吴用。

一天乐和来,云雨完毕,翻身之际,猛然发现此诗,大骂狗屁不通,待看到落款,又如获至宝,抄录下来,归入《唐诗三百首》,发到每个私塾,要求学生必须背诵,而且这首诗也成了梁山科考的必考题。据说这首诗行文落拓不羁,内容寓意深远,语意苍凉浑厚,体现了一个满怀壮志的书生报国无门的失落感。

我就是一粗人,小时候读过两天私塾,但榆木脑袋总不开窍,三字经至今只会问候人老母,更别提吟诗作对,所以对文人很是敬仰,以为他们有文化,有骨气,是社稷之重臣、朝廷之希望。后来才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

73.诗宴(上)

前两天我陪吴用参加了一个文人诗宴,这样的宴会每年都会搞几次,毕竟每个圈子都有特定的习惯,比如当官的都有收银子的习惯,文人都喜欢吹牛,尤其是吴用这样的成名大文人,一天不吹坐卧不宁,两天不吹茶饭不思,三天不吹就浑身难受,还莫名其妙地发烧咳嗽,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一吹立马就好了,比吃药还管用。

参宴的都是大宋朝有名的才子,除了他这个“诗圣”,还有自称“诗神”的顾三叔、“诗仙”祝秀才、“诗鬼”赵员外……以前还有个“诗魔”和“诗癫”。“诗魔”前段时间吃饭不给钱被打断了腿,这次来不了。“诗癫”去年中了举人,当了朝廷命官,也就得了间歇性健忘症,见面头都懒得抬一下,喊他也不应,自然不再参加。

“诗神”顾三叔,四十来岁,文采跟吴用有得一拼,连考二十年,也连个秀才都没中。他脑瓜子转得快,后来听闻朝廷求贤若渴,四处寻访高人,他的朋友龙虎山的张真人就应诏入京,皇帝亲自接见,还封了官。他也就起了心思,披发入山,扮起了高人。县令听闻其事,慕名前去拜访。可惜山太大,县令在山里转悠了十几圈都没找到,只好放弃。

顾三叔还是没经验啊,人张真人在山顶建了个亭子,大老远都能看得到,而且下了大本钱,修了盘山路,还设有路标,瞎子都能找得到。他倒好,在深山老林里搭个茅草屋,找得到才怪!后来他不顾高人身份,亲自找上县衙,门都没进去,就被衙役乱棍打出,也就自怨自艾,断了念想。

“诗仙”祝秀才,是众人中唯一的秀才,这也是他资本,每次喝酒都坐主位,吹牛吹得山响。可惜他却再不能进一步,大宋朝规定只有举人才能做官,他成了半吊子,上不能中举人登堂入室,下不愿放下身份耕地干活,抱着秀才的虚名坐吃山空,最后无以为继,毕竟牛吹得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啊!最后走投无路,他只好办个私塾,收几个学生,靠教书糊口饭吃,常年一袭秀才袍,四季都不换,都出馊味了,逆风三里地都能熏倒人。

“诗鬼”赵员外,也曾致力科举,也是屡试不中,后来心灰意冷,改行杀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日子过得还不错,至少衣食无忧。但他闲暇时总以文人自居,时不时吟风弄月,哀叹世道多艰,伯乐难寻,空有一身才华,可惜无人欣赏,只能埋没在畜生界。

74.诗宴(下)

几人在翠红楼订了雅间,举杯痛饮,把酒言欢,痛说朝廷黑暗,黎民疾苦,大骂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宇之间豺狼当道,可怜天下苍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说到深处,无不慷慨激昂,涕泗交流……

几人自诩出淤泥而不染,发誓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正吹得热火朝天,店小二上来,说知县相公衙内今天过生日,想请“诗魔”前去帮忙誊写。“诗魔”二话不说,把筷子一撂,来不及告别,拔脚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时太急,一个没踩稳,跌了一跤,从二楼直接滚到一楼,把头都跌破了,也顾不得医治,拿块破布包着头一溜烟走了……

吴用身在梁山,自然跟知县相公八竿子划拉不着,也不去理睬,顾三叔、祝秀才还有赵员外就不同,三人都拿手撑着椅子半起身,可怜巴巴地问:“知县相公请没请我?”

店小二摇摇头,三人一脸失望,重新坐好,顾三叔把嘴一撇说道,“瞧他那副德行,跑得比兔子还快!以前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交了这么个朋友,回头我就把他痛骂官府的事捅出去!”

祝秀才也一脸鄙视,附和道,“就是!就是!见了知县相公点头哈腰,比见他亲爹还亲,真给我们文人丢脸,什么破玩意!”

赵员外气得肚子鼓鼓的,跟个癞蛤蟆似的,说这两年这王八蛋没少发牢骚,还到处写诗攻击朝廷,反状十足,回头我整理份材料,告他一状。

三人骂了一通,方才气消。

文人聚在一起,无非吟诗、作对、装样。

几人行酒令,临席作诗,作不出来的喝酒。祝秀才坐主席,自然先来,他摇头晃脑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只好不停地摇脑袋,他脑袋硕大,脖子愣细,看得我心惊胆战,生怕一不小心摇断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厮摇了半天,最后看了窗外梧桐树一眼,灵感一泻千里,一拍桌子,来了一句:“梧桐树啊真是高。”

次席是吴用,当下拿扇子遮着脸,貌似在冥思苦想,其实他是在作弊,前天晚上他怕到时作不出诗,当众出丑,就把《唐诗三百首》抄到扇子上,密密麻麻的,找了大半天,眼都花了,都没找到句合适的,脸憋得发青,看得我都心焦,最后他终于憋出来一句:“南风一吹摇一摇。”顾三叔寻思半天,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我都替他着急,看来文人真不好当啊!这厮最后想出一绝句:“东风一吹又一摇。”

赵员外文思泉涌,当下略一沉吟,脱口而出:“西风一吹再一摇。”

四人哈哈大笑,齐声喝彩,连道:“好诗!好诗!一起痛饮一杯!”

75.聚会结账

文人聚会,最轻松的是饭前,先是恭维话满天飞:久仰,久仰!如雷贯耳啊!闻名不如见面啊!然后就是扣大帽子,什么千古文豪啦,一代宗师啦,文坛第一才子啦!反正什么砢碜说什么。最融洽的是饭中,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搂着肩膀吆喝着再干一杯。最尴尬的是饭后,你付账吧,有个心情问题,不大舍得,毕竟谁家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提议大家平分吧,有个面子问题,谁也拉不下这个脸。

当下文坛四大才子闭目养神,如老僧入定,进入忘我境界。

吴用没有经验,刚刚酒喝多了,想上茅房,又怕别人误会,一直忍着,强撑了一个时辰,再也撑不住,只好起身,顾三叔忙嚷嚷道,吴兄千万别客气,我来结账就成!

吴用不好说自己其实是去上茅房,只好讪讪地说,兄台哪里话,小弟来结也一样。

祝秀才和赵员外也嚷嚷开了,说万万没有此理,吴兄远来是客,如何肯让你破费?

几人边嚷嚷边起身掏口袋,祝秀才掏完上口袋掏下口袋,掏完外口袋掏里口袋,最后伸裤裆里掏了七八次,也没掏出一钱银子来。顾三叔掏出一锭银子,赵员外和吴用也掏出一锭银子,三人半曲着手伸到店小二面前,嘴里直嚷嚷:收我的,收我的!

我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军师有先见之明啊!他在喝酒的空当让我找到店小二,给了一两银子,让到时候收银子时一定不要接他的,看来他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场面。

接下来的事却让我目瞪口呆,只见店小二二话不说,伸手接了吴用的银子,顾三叔和赵员外忙把手缩回去,嘴里兀自不饶人,说吴兄你太客气了,你这不是羞煞我等读书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吴用脸都绿了,又不好翻脸,强颜欢笑说,区区几两银子,何足挂齿?

宴会一结束,几人前脚刚走,吴用的笑脸唰地一下没了,表情都能结成冰,寒着脸问店小二,不是给你银子了吗?为何单单收我的?

店小二把一两银子拿出来,放柜台上,怯生生地说道,客官息怒,那个赵员外给了二两,那个顾三叔给了三两,你给得太少了!

……

76.什么是好人

把土地租给农民,让农民一年四季不停劳作,年底缴了租子所剩无几的,那是地主;给工人蝇头微利,让其卖命干活,白花花的银子揣入自己腰包的,那是商人;忽悠着老百姓提着脑袋干革命,推翻老爷自己做老爷的,那是政客;在岔路口众人无所适从时仍信心满满地指出一条路的,那是伟人,这也让我这种从不选路的二愣子占了不少便宜。

那年在江州,宋大哥吟了反诗,戴宗给梁山通风报信,都被抓入死囚牢判了斩立决。晁天王领着众兄弟千里迢迢赶到江州,劫了法场。在逃命的关键时刻,却无人识得路径,众人跟无头苍蝇似的在江州城里东奔西窜。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拿着板斧大喝一声:“都跟我来!”带头杀去。

众兄弟一看我信心满满,以为我识得路径,跟在屁股后面一股脑杀来,到了白龙庙,前有大河,后有追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众兄弟大惑不解。晁天王问道:这位黑兄,你让我等都跟你来,却到如此绝境,如之奈何?

我当时脸都绿了,众人跟饿狼似的,瞪着杀红的双眼,黑着脸盯着我。我吓了一大跳,总不能说实话:我压根不知道路,专捡人多的地方杀来,结果杀着杀着就到这里了。估计话未说完身上就得多几百个透明窟窿。

我一边嘴里嘟囔“这个……那个……”一边拿眼四处瞄,准备溜之大吉。正在我准备拔脚就溜时,李俊引着张横张顺等众人正好乘船到了白龙庙,双方相见大喜,众人一起乘船逃出生天。

后来众兄弟纷纷称赞我指路得当,说幸亏有我,不然众人是插翅难飞。后来还有好事者将我们逃跑走过的路画成地图研究,说什么我们走的路线正好成了一个八卦图,还说我采用的是什么声东击西战术,指南打北,虚实结合,将官军耍得团团转,深得孙子兵法之奥妙。

我不知道什么是孙子兵法,更不懂什么战术,只知道那天要不是李俊走错了路恰好到了白龙庙,估计众人早就被乱刀剁了喂王八了。

哎!不过李俊这厮也真没劲,没事了就找我借钱,只借不还,一跟他提,立马翻脸,还话里话外地扯到白龙庙的事!

我想起了燕青说过的话:土匪成功了,那叫伟人,写在史书中,流芳千古;若失败了,那叫强盗,被人争相唾骂,遗臭万年!

我原来不懂,现在似乎懂了。

好人之所以是好人,不是因为他好,而是因为他成功了;坏人之所以是坏人,不是因为他坏,而是因为他失败了。

社会就像个大船,众人在船上厮杀,掉河里的人,不论是谁,全是坏得掉渣的坏蛋,永世不能翻身;而能留在船上的人,则是清一色白璧无瑕的圣人,自然有人塑庙立传,成为圣君贤相,让人代代膜拜。

人,不要在乎别人的评价,也不用反思自己的对错。你失败了,你的一切都是错的,话是错的,事是错的,先迈哪只脚都是错的。你要是成功了,你做过的一切都是对的,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件不经意的小事,都会被吹得神乎其神,被当作经典传唱。

所以,我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对错,也不去在乎对错,只要我最后成功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

77.燕青的绝活

今天来说说燕青,燕青是卢俊义的书童,在山寨是一等一的人才,文武双全,诗词歌赋无一不会,三十六路小相扑更是天下无双,尤善插科打诨,经常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人称“开心果”,在山寨很讨人喜欢。

燕青长得唇红齿白,风流俊俏,吹拉弹唱也样样拿手,还有一绝活——口技。他能模仿各种飞禽走兽鸣叫,惟妙惟肖,莫说人无从分辨,动物都当真。

以前兄弟们打猎,带几天的干粮,捎两块咸菜疙瘩,背个大酒壶,跑深山老林里,挖陷阱,设地弩,不吹十天半个月的西北风都回不来,脸都让山风吹裂了,还经常空手而归。自从燕青上了梁山,省事多了,不用大动干戈,我蹲树下扮野兽,他蹲树上学野兽叫,引同类出来,次次满载而归。

一次,众人闲坐树荫聊天,他躺树顶打瞌睡,众人闷得无聊,起哄让他表演口技。燕青一时技痒,清清嗓子,学起鹧鸪叫,端的好听,千转百折,抑扬顿挫。众人正待叫好,只听“哎呀”一声,燕青从树上一头栽下来了,屁股上还插着一支箭。

众人大惊,只见花荣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挽着弓箭,看到众人也是一惊,问道,你们可见我射中的鹧鸪?

众人目瞪口呆,指指正躺地上呻吟的燕青。

花荣大惑不解,说刚刚明明是鹧鸪叫啊,宋大哥和吴军师也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树林太密没看清,但我的听声辨位早已出神入化,想射眉毛绝碰不到眼睛,万万不会出错的,怎么会射到人?

燕青只好又叫了两声,花荣方才信,去跟宋大哥和吴用一说,两人亦是不怎么信,也赶来凑热闹。

宋大哥上身穿着熊皮袄,腰里系着熊皮腰带,脚蹬熊皮鞋,狼行虎步,很是威风。他这一身都是武松送的,前段时间猎了头母熊,心肝用来下酒,熊掌用来下药,毛皮做成衣服送给了宋大哥。宋大哥很是喜欢,没事就穿着出来显摆。

吴军师也越来越潇洒,平日里总是一袭长袍,头戴书生帽,摇着鸟毛扇子,优雅自如。

宋大哥不信,燕青又叫了两声,宋大哥拍手称奇,没想到燕青竟有如此绝技,然后宋大哥又问他还会学什么,燕青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无一不会。

宋大哥起了兴致,那就学人熊吼吧!

燕青说人熊吼分六种,喜、恐、伤、怒、食、情,我就学一下人熊觅偶时的“情”吧。燕青鼓起腮帮,学得是惟妙惟肖。宋大哥很是赞叹,坐树下闭着眼睛听得出神。燕青看宋大哥如此高兴,也使出浑身功夫逗宋大哥开心。

学到深处,竟如两头熊在呼应,一高一低,一深一浅,我正在惊奇燕青口技日益精湛,抬头一看,发现燕青脸色大变,仔细一听,密林深处咔咔作响。

众兄弟立马作鸟兽散,吴用也意识到危险,二话不说,“噌”的一下,一蹦三尺高,窜树上去了,手里还兀自攥着那鸟毛扇子。

燕青屁股受伤走不得路,一头扎树叶堆里装死。

我也躲树后不敢言语,只见一头硕大的公人熊从密林深处扑出,一边吼一边朝宋大哥走去,只见宋大哥还闭着眼,摇头晃脑地说,这几声不太像,用力过度,有点走味,没有吹出人熊觅偶的那种感觉……刚说完,他感觉有些不对,猛一睁眼,公人熊已到眼前。宋大哥“哎呀”一声,拔脚狂逃,人熊紧追不舍。

宋大哥狂奔八十里,在树林里转了几十圈,才甩掉人熊,回到忠义堂时遍体鳞伤,裤子都被人熊扯没了。

78.扈三娘,我来啦!

燕青不但会学飞禽走兽,还会学人说话,学谁像谁,足以以假乱真,经常捉弄人。

有一次,王矮虎出差,半夜跑回家跟扈三娘腻歪,燕青跑到窗户外面下了个老鼠夹子,然后跑院子前学宋大哥说话:“扈三娘,我来啦!”

王矮虎一溜烟爬起来,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翻窗就跑,临走前再三叮嘱,“我可是没请假就跑回来的,千万别跟宋大哥说我回来过啊!”

只听一声惨叫,王矮虎提着裤子,一瘸一拐地跑了。

还有一次,王矮虎出差,燕青故技重施,这次学王矮虎说话:扈三娘,我回来啦!

这次宋大哥瘸了半个月才好,据说是晚上巡营摔折了腿。

还有一次,燕青偷偷将后窗封死,然后晚上又去学宋大哥喊。这次里面先是慌乱,然后是撬后窗的声音,最后看撬不开,半天没动静。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打开了,吴用站在门口讪讪地说,宋大哥来啦,我来帮扈三娘修个凳子,马上就走。

还有一次,燕青用自己的声音喊道:扈三娘,我来啦!

扈三娘一溜小跑出来,低声说,今晚有人,不方便,你明晚再来!

我心下纳闷,要是学我喊会怎样?

我请燕青喝了顿酒,央求他帮忙,燕青答应了。晚上我们两人躲在墙角下,燕青清清嗓子学我的声音喊了一句,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心中大喜,看来我魅力也不错!没承想一盆洗脚水兜头泼下来,只听扈三娘跳脚大骂,半夜三更的你这黑厮跑来鬼嚎啥?我可是正经的良家妇女!

我心灰意冷,倍受打击。

79.女人缘

众人凑一起,吹嘘谁女人缘好。女人缘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着着实实存在。

有人天生没有女人缘,比如我,还有鲁智深,都是天生与女人绝缘的。平常嘻嘻哈哈还行,找我们帮忙时也是笑靥如花,一谈到感情,那些女人立马换副面孔:你很好,可是不适合我。

我和鲁智深曾深入研究过这个问题,为啥我们很好,却没人肯嫁给我们?研究了许久,却没有答案。而一件事没有答案是很痛苦的,我在心灰意冷之下,娶了丑得惊人的槐花,而鲁智深在数次打击下,也万念俱灰,跳出红尘当了和尚。

后来听王矮虎说,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一边去吧!

唉!男人其实更容易受伤,男人受到女人伤害后,会看破红尘,有的狂歌痛饮,有的青灯木鱼为伴,用痛苦折磨自己;而女人受到男人伤害后,有的变得放荡不羁,有的直接沦落风尘,夜夜笙歌陪人睡,用放纵来满足自己。

有的人天生女人缘特好,比如燕青,你还在为怎么搭讪绞尽脑汁时,人家在为怎么拒绝女人犯愁;你在为怎么把人哄上床费尽口舌时,人家在为怎么拒绝与女人同床愁白了头。

时迁很是羡慕,他相亲多次均以失败告终,连顾大嫂都为他犯愁,经常拿亲身经历鼓励他,让他不要灰心,再接再厉,一定要打破自己保持的相亲失败纪录。

时迁找了半天原因,最后觉得是没有高人指点,就去拜燕青为师。燕青给出主意让他扮忠厚,结果女的嫌他太老实没情调;又一次,给他出主意让他买几束鲜花浪漫一下,这次女的又嫌他花里胡哨不踏实。再给出主意说女人得哄,嘴巴要甜一些,时迁大喜过望,从头说到尾,滔滔不绝,说得口干舌燥,结果还是被人拒绝。时迁不甘心,追人屁股后面问为什么,女人想了半天说,你其实没啥毛病就是话太多……

人比人气死人啊!你看人武松,女人一见他,话还未说一句,甚至还不知他姓啥,就芳心暗许,有的甚至一见倾心,非他不嫁。金沙滩上有一望月亭,风景甚好,抬头可赏日出月落,低头可观浩浩江水。武松常一个人坐在亭子上发呆。每次他一坐那里,十里八村的大姑娘小媳妇纷纷跑去洗衣裳。她们放着近路不走,专门绕一大圈打亭子旁边过,十几里山路如履平地,到亭子旁走平地还假装摔倒,那亭子旁光洗衣盆都摔碎了几十个。有的摔得太逼真,竟然摔折了腿,蹲亭子旁直“哎哟”。武松连看都不看,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走。

这也让众兄弟们捡了不少便宜。

(未完待续)

(中国书店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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